劉曉倩 傅莉萍 王保法 金劍虹
糖尿病(diabetes mellitus,DM)患病率在我國處上升趨勢,盡管治療率和控制率有所改善[1],但仍處于低水平。DM患者中約20%~40%合并有慢性腎臟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2]。2型糖尿病合并CKD早期發病隱匿,在確診時多已發生不可逆轉的腎損傷,因此,在診斷初期就應當進行腎臟病變篩查[2],尋求預測CKD發生進展的指標對2型糖尿病合并CKD的早期診斷和干預尤為重要。研究指出氧化應激反應與CKD的發生存在關系[3],同型半胱氨酸(homocysteine,Hcy)可借助機體氧化應激反應促進CKD的發生發展[4];胱抑素C(cystatin C,Cys-c)能啟動脂質過氧化反應損傷毛細血管內皮從而造成腎臟損害[5],膽紅素作為抗氧化劑可介導氧化應激反應[6]。本文旨在探討2型糖尿病患者Hcy、Cys-c、膽紅素與CKD的相關性,為早期防治CKD尋找可能的指標。
1.1 臨床資料 選取2018年9月至2021年9月在杭州市中醫院內分泌科就診的2型糖尿病患者242例。(1)納入標準:①符合《2017年中國2型糖尿病防治指南》中2型糖尿病的診斷標準[7];②性別不限,年齡18~65(45.38±18.20)歲;③簽署同意書。(2)排除標準:①1型糖尿病;②合并酮癥酸中毒等嚴重DM并發癥;③近3月糖化血紅蛋白>12%者;④合并嚴重疾病(哮喘、心臟衰竭、尿失禁、卵巢營養不良、精神疾病、惡性腫瘤等);⑤妊娠、哺乳期或長期服用避孕藥者。根據上述標準共納入患者242例。其中男性患者138例(57.0%),女性患者104例(43.0%);平均病程(10.87±7.50)年。根據尿白蛋白/肌酐比值(urinay albumin/creatinine ratio,UACR)將入選患者分為三組:正常蛋白尿組(UACR<30 mg/g Cr)119例;微量蛋白尿組(30 mg/g Cr≤UACR≤300 mg/g Cr)73例;大量蛋白尿組(UACR>300 mg/g Cr)50例。
1.2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集2型糖尿病患者的年齡、DM病程、體質量指數(body mass index,BMI)、Hcy、Cys-c、總膽紅素(total bilirubin,TBIL)、直接膽紅素(direct bilirubin,DBIL)、間接膽紅素(indirect bilirubin,IBIL)、糖化血紅蛋白(glycosylated hemoglobin,HbA1c)、血肌酐(serum creatinine,Scr)、UACR。
1.3 觀察指標 收集空腹12 h后晨起小便并抽取靜脈血標本,觀察指標測定方法如下:HbAlc使用VARIANT-Ⅱ糖化血紅蛋白儀測定(美國BIO-RAD公司);Hcy、Cys-c、TBIL、DBIL、IBIL、Scr使用Olympus 2,000大型全自動生化儀測定;運用免疫比濁法測定尿白蛋白及尿肌酐,通過計算得出UACR比值;eGFR使用MDRD公式計算(參考http://www.nkdep.nih.gov)。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9統計軟件。計量資料符合正態分布以(±s)表示,采用方差分析;計數資料以[n(%)]表示,采用χ2檢驗。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探討Hcy、Cys-c、膽紅素和2型糖尿病合并CKD的相關性;采用非條件Logistic回歸模型進行多因素分析;采用ROC曲線分析各個指標對CKD的診斷效能。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三組的一般資料比較 比較三組間性別、年齡、病程、BMI,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三組的一般資料比較
2.2 三組生化指標比較 三組患者的Hcy、Cys-c、TBIL、DBIL、IBIL、HbA1c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隨著UACR水平增加,血清TBIL、DBIL和IBIL水平下降,而Hcy、Cys-c和HbA1c水平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三組患者eGFR無明顯統計學差異(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2。
表2 三組生化指標比較(±s)

表2 三組生化指標比較(±s)
注:與正常蛋白尿組比較,*P<0.05;與微量蛋白尿組比較,#P<0.05
指標 NA組 MA組 OA組 χ2/F值P值Hcy(μmol/L) 12.15±5.78 13.99±6.51*15.31±5.28*# 3.56 0.023 Cys-C(mg/L) 0.76±0.55 0.87±0.23* 1.03±0.75*# 5.17 0.017 TBIL(μmol/L) 17.82±2.98 12.96±2.55*8.57±1.68*# 4.26 0.006 DBIL(μmol/L) 5.12±1.64 4.04±1.27* 3.08±1.08*# 3.02 0.045 IBIL(μmol/L) 10.59±2.11 9.51±2.58* 8.22±1.39*# 3.45 0.036 HbA1c(%) 8.83±1.25 9.24±2.06* 9.89±2.27*# 2.80 0.039 eGFR mL(min·1.73 m2)110.84±34.18 115.47±15.09 102.19±19.25 2.19 0.105
2.3 Hcy、Cys-c、血清膽紅素與2型糖尿病合并CKD的相關性分析 Pearson相關分析提示:TBIL、DBIL、IBIL與CKD呈負相關(r=-0.378,P=0.008;r=-0.296,P=0.013;r=-0.288,P=0.010),Hcy、Cys-c、HbA1c與CKD呈正相關(r=0.319,P=0.024;r=0.427,P=0.006;r=0.535,P=0.005),見表3。

表3 Hcy、Cys-c、血清膽紅素與2型糖尿病合并CKD的相關性分析
2.4 CKD相關因素的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 設定URCR≥30 mg/g為CKD組,以是否發生CKD為因變量,Hcy、Cys-c、TBIL、DBIL、IBIL、HbA1c為 協 變量,對CKD的危險因素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Hcy、Cys-c、HbA1c是CKD的獨立危險因素(OR=1.817,P=0.003;OR=2.835,P=0.007;OR=1.507,P<0.001);TBIL、DBIL、IBIL是CKD 的保護因素(OR=0.258,P<0.001;OR=0.781,P=0.001;OR=0.814,P<0.001)。見表4。

表4 CKD相關因素的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
2.5 Hcy、Cys-c、TBIL、DBIL、IBIL單項檢測及5項聯合檢測對CKD的診斷效能 選擇Hcy、Cys-c及膽紅素(TBIL、DBIL、IBIL)做ROC曲線分析,ROC曲線面積由高到低排序依次為TBIL>Cys-c>Hcy>DBIL>IBIL,其中Cys-c的敏感度最高,其次為Hcy,但二者的特異度與其他檢測指標相差不大;5項聯合檢測時敏感度為96.4%,特異度為92.1%,高于單項檢測結果(P<0.05)。見表5。

表5 Hcy、Cys-c、TBIL、DBIL、IBIL單項檢測及5項聯合檢測對CKD的診斷效能
DM與CKD關系密切。CKD的疾病進展過程呈漸進性,起病隱匿,當臨床上出現明顯蛋白尿或腎小球濾過率下降時,往往錯過了疾病干預的最佳時期。隨著腎臟活檢技術的完善與推廣,臨床上不乏尿蛋白陰性的CKD病例,因此,尋找更為早期、敏感、特異度高的診斷指標依舊是研究重點。對于2型糖尿病患者而言,控制原發病、加強血糖管理可有效延緩CKD進展,本研究發現HbA1c是CKD起病的危險因素之一,與現有的研究結果一致[8]。因此,在確診為2型糖尿病時應當立即啟動腎臟評估,加強血糖控制,動態評價HbA1c,延緩CKD的發生與進展。
Hcy是一類含硫氨基酸,有研究認為Hcy可作為觀察DM合并CKD患者機體氧化應激狀態嚴重程度的敏感指標,其水平升高可能與機體氧化應激反應程度呈正相關[9]。本研究結果提示,隨著UACR增加,2型糖尿病患者體內的Hcy水平升高,且OA組>MA組>NA組(P<0.05)。相關分析表明Hcy與UACR呈正相關,是2型糖尿病合并CKD的獨立危險因素,ROC曲線下面積(AUC)為0.886,敏感度為90.5.%,特異度為72.3%,提示監測Hcy水平有利于觀察2型糖尿病合并CKD患者體內的氧化應激狀態,可作為早期 CKD 的篩查指標。
Cys-c是人體內一種低分子量的蛋白質,其特性穩定,可以自由穿透腎小球濾過膜,不受腎小管重吸收和分泌功能的影響,近年來被視為反應腎小球濾過功能的理想指標[10]。本研究結果提示2型糖尿病患者血清Cys-c水平隨尿微量蛋白排泄量呈增長趨勢,Cys-c水平與CKD呈正相關,與張會芬等[11]研究一致;ROC曲線下面積(AUC)為0.884,敏感度為92.0%,特異度為75.5%,提示Cys-c可作為早期2型糖尿病合并CKD的篩查指標,與CHEN等[12]研究結果一致。ELSAYED等[13]研究發現,即使在GFR≥90 mL(min·1.73 m2)且尿蛋白陰性的2型糖尿病患者中,血清Cys-c仍舊處于高水平,提示Cys-c的啟動可能優先于微量蛋白尿和肌酐。此外,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認為Cys-c是2型糖尿病合并CKD的獨立危險因素,進一步證實了Cys-c與CKD二者之間的相關性。因此,臨床上確診2型糖尿病后,即便微量蛋白尿陰性,腎小球濾過率尚處在正常范圍,也可參考血清Cys-c水平評估是否存在早期腎損害。
膽紅素作為體內抗氧化、抗炎因子,可抑制脂質過氧化,減少活化氧的生成,與糖尿病的微血管并發癥息息相關[6]。本研究發現,隨著UACR的升高2型糖尿病患者體內膽紅素水平下降,NA組>MA組>OA組(P<0.05);相關分析結果提示膽紅素(TBIL、DBIL、IBIL)與UACR呈負相關,說明膽紅素水平與2型糖尿病合并CKD存在負相關性;Logistic回歸分析認為膽紅素是CKD的保護性因素,與KANG等[14]的研究一致。對于TBIL指標而言,其ROC曲線下面積(AUC)為0.924,敏感度為86.4.%,特異度為73.3%,提示TBIL可作為2型糖尿病合并CKD 的早期篩查指標。薈萃分析也表明TBIL可以作為2型糖尿病合并慢性腎病相關的生物指標,有利于CKD的早期診斷[15],與研究結果相似。本研究發現DBIL和IBIL也屬于2型糖尿病合并CKD的保護因素,但是其特異度較其他檢測指標相差較小,不能單獨作為2型糖尿病合并CKD的特異度診斷指標。此外,筆者對Hcy、Cys-c、TBIL、DBIL、IBIL5項聯合檢測的診斷效能進行了分析,對單項檢測而言,Cys-c、Hcy、TBIL的敏感度較好,但特異度不夠理想,如果將5項聯合檢測時敏感度為96.4%,特異度為92.1%,顯著高于單項檢測結果。
綜上所述,血清Hcy、Cys-c、膽紅素(TBIL、DBIL、IBIL)是2型糖尿病合并CKD病程進展過程中的重要生物學指標,可用于2型糖尿病合并CKD的早期預測,且5項聯合檢測時其診斷效能顯著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