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梅 徐秀榮
(宿州學院 數學與統計學院,安徽 宿州 234000)
當今,數字經濟蓬勃發展,據中國信通院發布的《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顯示,2020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為39.2萬億元,占GDP總額的38.6%,成為我國經濟增長的關鍵動力。數字經濟的飛速發展,不僅為傳統產業注入新的血液,加快生產要素的信息流動速度,也催生了新的生產模式、組織方式,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
安徽省作為長三角地區的新成員,數字經濟賦能經濟發展的重要性也得到了充分的重視。2018年,安徽省政府出臺“數字江淮”戰略并制定了《支持數字經濟發展的若干政策》,全面支持數字經濟各領域發展。2021年,安徽省又出臺了力爭創建國家數字經濟創新發展試驗區的一系列政策,為數字經濟的發展打造了一方沃土。如何抓住數字經濟發展的風口,為產業結構升級提供不竭動力,成為安徽省下一階段工作的重點任務。因此,以安徽省為例,研究數字經濟發展對產業升級的影響,對深入推進數字經濟與產業融合發展,加快建立現代化經濟體系,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早在1996年,唐·泰普斯科特[1]就窺見了數字經濟的現象。康鐵祥[2]認為數字經濟是以數字技術為基礎的獨立的經濟形態。Lazovic和Durickovic[3]認為數字經濟就是通信技術。2016年,G20峰會為數字經濟做出官方定義,認為數字經濟是一系列經濟活動。張鵬[4]從馬克思主義認識論的角度指出數字經濟為經濟社會發展中資源配置優化所推動的組織形式的演化。上述觀點都表明,數字經濟作為一種新的經濟形式,已經為國民經濟發展帶來了新的變革。
雖然數字經濟蓬勃發展,但是數字經濟的測算還沒有形成統一的方法。學術界對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測度主要分為兩種形式,一種是對數字經濟規模的測度。OECD依據數字交易特征編制了衛星賬戶[5]。中國信通院[6]則提出了建立數字產業化的增加值和產業數字化增長核算賬戶模型來測算我國數字經濟規模。許憲春和張美慧[7]通過梳理數字經濟的內涵與形成要素,對中國數字經濟增加值和與總產出進行測算。陳亮和孔晴[8]在對中國數字產業進行分類的基礎上,編制數字經濟投入產出表,并對我國2012和2017年的數字經濟規模進行測算。
另一種是綜合多角度評價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劉軍等[9]從信息化、互聯網和數字交易三個維度構建了指標體系;龐如超等[10]選取指出數字經濟應包括數字化技術的基礎設施、產業、應用、創新和數字政務;騰訊研究院[11]基于各大互聯網企業用戶數據提出數字產業、數字文化、數字生活和數字政務四個板塊;陸鏡弛等[12]選取數字產業的興起和融合兩個角度;葛和平和吳福象[13]從發展環境、數字產業化、產業數字化以及數字化治理四個方面構建評價體系。
數字經濟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主要是通過推動產業結構轉型升級來實現的。首先,數字化技術的產生與發展為產業升級提供了動力基礎,數字化技術的應用誕生了一大批新興產業和新的生產經營模式。宮汝凱和李洪亞[14]的研究表明伴隨技術水平的提高,產業結構也在向著轉型升級的方向發展。趙西三[15]則深層次指出數字經濟通過破解企業的創新瓶頸來驅動制造業升級。其次,數字經濟中以數字為新的生產要素融入傳統生產環節中,優化生產流程,提高生產效率,為企業持續盈利創造了可能。曹正勇[16]認為數字經濟背景下的新模式已經成為世界各國提升競爭力的核心內容。最后,數字經濟通過搭建信息共享平臺,降低了企業獲取生產要素存貨、物流等信息的成本,縮短了生產要素流動的周期,提高了資源整合能力。張于喆[17]指出數字經濟重塑了生產的需求與供給,解決實體經濟發展的瓶頸。
在實證研究方面,郭凱明[18]、黃群慧等[19]、左鵬飛等[20]、陳曉東和楊曉霞[21]、趙濤等[22]、劉洋和陳曉東[23]證實了數字經濟能促進產業升級。也有學者表明數字經濟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影響存在明顯區域差異。陳小輝等[24]研究發現,我國中西部數字經濟對產業結構的提升作用較大。姜松和孫玉鑫[25]也認為東部數字經濟已經對實體經濟產生了“擠出效應”。李治國和王杰[26]指出數字經濟具有邊際報酬遞增的后發優勢。焦帥濤和孫秋碧[27]認為數字經濟發展只有在高城鎮化和高人力資本的地區作用才更顯著。李英杰和韓平[28]發現對于中東部地區來說,數字基礎設施對產業結構優化的效果更明顯,西部則是產業數字化的影響更強。白雪潔等[29]從效率技術進步的視角,指出中國數字經濟對產業結構轉型的影響在東部地區的作用顯著大于西部地區。
通過梳理以往的研究不難發現,一是學者們大多通過建立數字經濟發展的指標體系、利用綜合評價方法來測算數字經濟發展的水平,但角度各不相同。二是數字經濟的發展是以知識密集型企業為基礎,這類企業的發展需要消耗較多的時間成本,而且新的技術需要不斷適應新的應用場景,技術改進對產業升級的影響程度也在不斷提升,因此會呈現出階段性特征,而以往研究中往往忽略了這一特點。鑒于此,以安徽省為研究對象,通過構建數字經濟與產業升級的指標體系的方式,借助面板門限回歸模型,動態研究2012—2019年安徽省數字經濟對產業升級的作用方式。
在計算權重之前要先根據指標的正逆性進行標準化,其中,正向指標按式(1)的方式標準化,逆向指標則使用式(2)。

指標熵值、權重及綜合評分值的計算方法如下。

其中,n為樣本量,m為指標個數,rij為j樣本中第i個指標的比重;K為固定常數;ej為j指標的信息熵,wj為j指標的權重,Yj為j樣本的綜合評分值。
選擇面板門限回歸模型來考察數字經濟發展對產業升級的階段性影響效果。模型如下:

其中,strit是i城市t時期的產業升級測度值,digit為i城市t時期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Xit為一系列控制變量向量,α為截距項,β為控制變量的系數向量,μi表示個體效應,εit代表隨機擾動項,γ 為待估的門限值,I(·)為示性函數,β1、β2表示門限變量處在不同區制上時解釋變量的系數。
以產業升級水平為被解釋變量,由于數字經濟廣泛的滲透性與超強的融合性,導致三次產業生產方式發生改變,結構優化進程加快,因此產業升級指結構方面的升級。現有的研究認為,產業結構升級涵蓋高級化和合理化兩個方面,但隨著可持續發展及綠色發展理念在經濟社會結構變遷中的的深入,生態環境保護也逐漸成為產業升級中必須考慮的一項重要內容。因此參考楊麗君和邵軍[30]的研究,從高級化、合理化、生態化三個方面來綜合衡量安徽省產業升級水平。各二級指標見表1。其中,結構影響指數的計算公式見式(9)。對各二級指標進行賦權后,得到產業升級水平的綜合值。

其中,Ti1和Ti0分別表示第i產業在報告期與基期的勞動投入量,Fi0表示第i產業基期的勞動生產率,基期為2009年。
以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為核心解釋變量。根據國內外文獻的梳理,認為數字經濟是在一定的數字化技術基礎上,以數字化技術創新為驅動力,并在數字化產業發展到一定程度時與傳統產業融合,深入推動傳統產業發展的過程。所以,在借鑒文獻[13][25—26]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提出以數字基礎、數字驅動、數字產業和數字應用四個維度為一級指標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具體的二級指標見表1。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值也通過對各二級指標使用熵權法的方式綜合得到。

表1 指標體系
為防止忽略解釋變量對模型的估計結果造成的影響,文章選取的控制變量如下:金融發展程度(fin)采用每萬元GDP中金融產業產值來衡量;對外開放水平(fdi)采用每萬元GDP中實際利用外資總額來衡量;經濟發展水平(pgdp)使用人均GDP來表示;財政支持水平(pfi)采用每萬元GDP中財政支出總額來表示;人力資本水平(edu)采用人均受教育年限來衡量。
數據均來自2013—2020年《安徽統計年鑒》,部分缺失值綜合使用線性插值法和移動平均法進行填補。為使數據不受到量綱的影響,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另外,對于研究期限范圍內的行政區劃調整,都只選取了比例型指標以削弱數據差異對實證結果造成的影響。
安徽省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量化結果如表2所示。總體來說,全省16地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從2012—2019年呈上升趨勢,但從全省平均來看,數字經濟發展依然處在較低水平。從分地市的評價值來看,合肥的數字經濟發展程度一枝獨秀,其余15地市均與合肥有較大差距。從發展速度上來看,宿州在數字經濟方面發展較快,2019年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約是2012年的7.724倍,這主要得益于宿州在數字經濟的科研驅動力方面的投入,近幾年,宿州制定了數字經濟發展的相關政策,吸引了一大批數字化企業入駐,并有中國“云都”之稱。
以淮河和長江為分界,將安徽省分為皖北、皖中和皖南三大區域。其中,皖北的城市有宿州、淮北、阜陽、蚌埠、淮南和亳州,皖中的城市有合肥、滁州、六安、安慶,皖南則由宣城、馬鞍山、黃山、銅陵、池州和蕪湖構成。根據表2中的數據可知,皖南地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在全省居于領先地位。皖中地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增長較快,但皖中各地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差異性最大。相較而言,皖北地區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最差,各年份均低于全省平均水平。

表2 安徽省2012—2019年16地市及三大區域數字經濟發展水平

(續表 2)
安徽省產業升級水平的綜合測度值如表3所示。從全省均值來看,從2012—2019年,安徽省產業升級水平不斷攀升。從各地市2012—2019年的均值來看,合肥的產業升級水平最高,其次是黃山,然后是蕪湖。在三大區域劃分中,皖南、皖中地區的各年份產業升級水平超越全省平均水平,皖北各地還有較大的發展空間。

表3 安徽省2012—2019年16地市及三大區域產業升級水平
在構造面板門限回歸模型之前,先確定是否存在門限效應,單門限值及檢驗結果如表4中所示。其中,從整體來看,門限估計值為2.256,在5%的水平上統計顯著,故數字經濟發展對產業升級的影響存在明顯的門限效應。皖南地區數字經濟發展對產業升級也存在階段性差異,門限估計值為0.882且在10%的水平上統計顯著。皖中地區門限值為-0.392也顯著,而皖北地區的門限效應則不顯著。

表4 門限個數檢驗結果
安徽省及三大區域的面板門限回歸結果如表5。可以看出,數字經濟發展對產業升級的影響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而呈現出不同的階段性特征。從安徽全省范圍來看,當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低于門限值時,數字經濟發展的系數估計值為0.735,而當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處在較高的區制時,數字經濟發展的回歸系數為0.482,表明隨著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數字經濟對產業升級的促進作用趨于緩慢。從三大區域來看,皖南地區在較高區制中的回歸系數為1.042且顯著,明顯高于低區制中的回歸系數,且也高于全省平均水平及其他區域,表明數字經濟發展對產業升級的促進作用隨著數字經濟的提高而增強。皖北地區也在兩種區制中表現為正向的由慢到快的促進作用,而皖中地區則僅在較低的區制中表現出顯著的促進作用,可能是由于該地區數字經濟及產業升級水平差距都比較明顯阻礙了數字經濟對產業升級的提升。
為進一步表明三大區域中數字經濟的發展情況對一、二、三產業的影響,將數字經濟對各區域三次產業的面板門限回歸結果展示在表6中,S1、S2、S3分別表示一、二、三產業。從表中可知,在各地區中數字經濟對三次產業的發展的影響效果與表5中基本一致。其中,皖南地區數字經濟發展對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表現出顯著的階段性促進作用,對第二產業則在較高區制中表現為正向促進作用;皖中地區僅在第三產業的較高區制中表現出顯著的強烈促進,而對其他產業的作用較小且不顯著;皖北地區的數字經濟發展對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在較低區制中表現為顯著的正向促進,對第二產業的作用則呈現階段性變化。

表5 面板門限回歸結果

表6 三大區域分產業面板門限回歸結果
綜上可以表明,數字經濟發展對產業升級的影響呈現出非線性變化特征,當數字經濟發展達到一定程度以后,將會持續性的以較快的速度促進產業升級,但若區域中數字經濟差異較大,則會限制數字經濟對產業升級的促進作用的發揮。
通過構造安徽省數字經濟發展與產業升級指標體系的方式,借助熵權法綜合測度了二者的發展水平,并在此基礎上,以2012—2019年安徽省16地市為研究對象,以數字經濟發展為門限變量,運用面板門限回歸模型,實證分析全省及皖南、皖中、皖北三大區域中數字經濟對產業升級的影響效果。結果表明:第一,安徽省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及產業升級水平都處在不斷進步的狀態,但區域差異的問題依然嚴峻。分省市的測度結果中合肥在兩個方面均具有絕對的優勢,而其他15地市則表現較為相近。三大區域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均值排序為皖南>皖中>皖北。第二,當以全省為研究對象時,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產業升級表現出明顯的非線性特征,當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超越門限值以后,其對產業升級的促進作用會減弱。第三,在三大區域的劃分中,發現數字經濟發展對產業升級的影響效果各不相同。其中,皖南、皖中地區數字經濟對產業升級的影響依然存在單門限效應,且在數字經濟發展較為均衡的皖南,數字經濟越高對產業升級的促進作用越大,而皖北地區的單門限效應并不顯著。具體而言,由于各區域三次產業發展程度不一,數字經濟對各產業的促進作用在三大區域中也呈現出不同的效果。
由此,提出如下建議。
(1)進一步提高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全面發揮數字經濟對產業升級的促進作用。首先,強化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提升互聯網及移動終端普及程度,建立高度覆蓋的通信網絡;其次,積極制定科創型人才引進政策,為科研工作的順利開展提供必要的財政支持,提升科技創新水平,驅動數字經濟快速發展;最后,鼓勵數字產業的發展及企業數字化轉型,開展數字化技術培訓,培養高水平的技術型人力資源,提升數字化技術的應用能力。
(2)各地市應結合實際情況因“地”施策,引導數字經濟發展對各產業促進作用的有效發揮。全省各地市數字經濟發展各有壁壘,應選擇差異化的措施同步推進數字經濟發展。其中,皖南地區數字經濟發展及產業升級水平都相對較高,且數字經濟對三次產業的正向影響均顯著,應將數字經濟建設與三次產業發展共同發力,集中精力于數字產業發展及數字技術應用,形成數字經濟與產業融合發展的模式。皖中各地區中,數字經濟推動第三產業發展的作用異常強烈,應積極發揮科技引領作用,形成新技術新產業,以推動第三產業進一步發展的方式帶動產業結構升級。皖北地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相對偏低,要先夯實數字經濟基礎,提高數字經濟與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的融合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