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育系統韌性提升探索

朱 蕾 袁競峰 李 丹

1.東南大學土木工程學院建設與房地產系，江蘇 南京 211189

2.合肥工業大學土木與水利工程學院道路與橋梁工程系，安徽 合肥 230009

新冠肺炎疫情使在線教育從以前的可選教育方式變成了必選教育方式。在線教育雖然在疫情防控階段做出了重要貢獻，但也存在一些問題，例如長期在線教育下學生的壓力及心理健康問題、無監督模式下學習效率下降問題、學校學習氛圍缺失及無接觸式交流造成的學習滿意度降低問題等。

為了應對未來不可預知的各種危機，保證學習效果，需要考慮教學模式的韌性問題，聚焦教育系統本身的恢復性、適應性和發展性，建立預警及預控機制。國外大學在新冠肺炎疫情之前就建立了在線學習周制度（e-Learning Week），固定在某一周實行全校統一、全面進行的在線直播授課，以測試教育系統的脆弱性和韌性。為了提升中國高校應對疫情的韌性，本文旨在探究以下兩個問題：一是集中在線教育下學生的壓力是否顯著，二是在線學習周制度在中國的建立是否合理及如何進行教學安排。此研究結果將為提升中國高校應對疫情的韌性提供理論支撐及策略建議。

一、集中在線教育的學生壓力問題

大學生活和時間安排的轉變、學習方式的轉變、學業的壓力以及長時間在家學習等均會逐漸給學生帶來壓力。文獻研究表明，約有50%的學生剛進入大學時都會產生顯著的心理壓力；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學生大部分壓力來自對期末考試和測評的不確定性；線下教育教室社區（classroom community）與認知學習之間存在顯著關系。社區意識和認知能力強的學習者對學術課程更滿意。

為了衡量集中在線教育時期的學生心理及健康方面的壓力水平是否顯著、影響學生學習效果的關鍵因素及對在線學習周的意見等，本研究通過線上匿名問卷調查的方式進行數據的收集。從2020 年4 月至2020 年9月，共收集了來自19所大學的306名學生的問卷回復，所有收集的樣本均有效。

由于大多數參與調研的學生來自土木工程相關專業，男生與女生的人數占比分別為54.58%和45.42%。該調研涵蓋了本科生與研究生，其占比分別為60.46%和39.54%。學生對相關問題的回答采用李克特七點量表法，“0”代表非常不同意，“7”代表非常同意。集中在線學習下學生的壓力及健康調查結果如表1所示。本研究還以李克特七點量表的中間值4 為參考值，運用單樣本t檢驗進行顯著性檢驗。

由表1 可以看出，除了與健康（P3）和焦慮、煩躁情緒（P2）相關的壓力，其他方面的壓力在95%的置信區間內顯著（值<0.05）。而與焦慮、煩躁情緒（P2）相關的壓力在90%的置信區間內顯著（值<0.10）。可見，長時間的集中在線教育使學生產生了很大的心理壓力（P1），感覺沒有歸屬感（P4），并且容易出現上課走神（P5 &P6）等方面的問題。疫情隔離時期，學生開始適應網絡遠程教育模式，獨自承擔學習任務，自行規劃學習內容、自主思考、自主學習，這勢必給學生帶來一定的壓力。張曉旭、徐鳳英、黃莉對新冠肺炎疫情隔離時期學生在線學習壓力的研究結果表明，57.05%的學生表示在學習中有壓力。另外，長期的居家在線學習，很容易讓學生處于一種孤立的學習狀態，沒有歸屬感。同時，對感染新冠肺炎的恐懼也會讓學生產生壓力和焦慮情緒，進而影響學習效果。

二、集中在線教育和社會不平等問題

表1 的結果表明，集中在線學習令學生的專注度下降嚴重，網絡聽課走神問題較為突出。針對此問題，本次問卷調查也對影響學生專注度的因素進行了調查和分析，結果如表2 所示。網絡聽課容易走神（F5）、網絡卡頓或掉線（F7）和知識點不理解后開始走神（F3）是排名前三的影響學生上課專注度的關鍵因素。

首先，長期集中在線教育容易降低學生對在線教育的興趣，學生對在線教育效果的不滿意會導致學生聽課時容易走神，課上專注度降低。其次，在線學習與在校課堂學習的不同之處在于，教師不能從學生的態度或眼神中了解學生的學習效果，容易導致學生由于對某些知識點不理解而走神。最后，在線學習存在網絡卡頓、掉線等問題，導致很多學生的學習中斷。對此問題的深入調研發現，部分來自低收入家庭和農村地區的學生，面臨著因網絡而無法接收在線教育信號或者學習中斷的問題。在一些無線網絡不能覆蓋的地區，學生需要額外付費購買流量進行網絡學習，這增加了家庭的負擔。數字鴻溝加劇了教育和社會的不公平問題。

三、在線學習制度提升高校教育系統韌性的合理性

對于疫情防控常態下的教育問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發布了《構建后疫情時代韌性教育系統：國家、地方和學校各級教育決策者的應有思考》。此研究報告以歐洲和中亞地區為例，為不同層級決策者增強教育韌性提供了總體框架和政策建議。此報告的提出能給予中國疫情防控常態下提升高校教育系統韌性以啟示。從學校層級來說，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采取集中在線教育是一種被動式的教育方式。多數學校沒有自己的在線教育教學平臺系統，完全依靠一些商業在線教育平臺、工具。根據本次調研結果，在線學習平臺使用情況如圖1所示，排名前三的在線教育平臺包括騰訊會議、QQ 群（群課堂）和慕課平臺。

雖然使用商業在線教育平臺或工具可以借助平臺的強大功能提升在線教育質量，但是教育工作者不能獲得與教育相關的一些問題或者數據，從而失去了分析教育相關問題并提出針對性建議的機會。疫情期間，大部分教務人員疲于進行課程相關的調整及安排，任課教師也忙于網絡課程的準備無睱顧及其他。疫情防控常態化后，回歸線下教育模式，集中在線教育的很多問題卻因沒有相關存檔數據或總結數據而無法進行分析，從而慢慢被遺忘。

學校的決策者應該考慮提升學校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韌性問題，完善自己的軟硬件設施，提升教育者在線教和學習者在線學的能力，積累總結經驗，逐步改進。開始于新加坡的在線學習周制度是提升高校教育系統韌性的一種很好的制度，值得國內高校借鑒。2003 年“非典”第一次在新加坡出現后，新加坡的學者就預測到學校關閉的可能性。新加坡許多高等院校開始研究在教學中提升教學業務和教學活動連續性的措施，以防將來再發生另外一次重大疫情。到2003年底，新加坡許多高等院校都安裝了商業或者家庭學習管理系統、內容管理系統、內容開發工具和高帶寬校園網。基于疫情期間校園將關閉一周且所有教學都必須在線進行的假設，2006 年，新加坡理工學院啟動了“在線學習周”項目，目的是對學院IT基礎設施的準備情況進行測試，使教職員工和學生能更好地了解和掌握IT工具，以及提出應對以上兩方面問題的策略。之后，新加坡很多高校實行了各種形式的在線學習周制度。

在2009 年H1N1 病毒暴發時，新加坡國立大學（NUS）的管理部門曾咨詢了醫學專家，為了阻止病毒的擴散，學校至少需要關閉兩周。雖然當時疫情得到了控制，但是新加坡國立大學開始通過自下而上的方式推進在線學習周制度，即從有意愿采取在線學習的教職工開始推進在線學習周制度。之后，學校領導層認識到這種制度的必要性，開始施行全校在線學習周制度，并且成立了一個在線學習周工作組來監督這項工作的實施。有鑒于此，在線學習周制度使新加坡高校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能夠快速應對，這對其提升在線教育系統的韌性做出了很大貢獻。

四、在線教育周制度的安排建議

在線學習周制度的建立，需要多方支持、跨部門合作。建議學校層面成立一個工作組來安排并監督這項制度的實施，并從在線教學平臺及軟件、在線教育周的周次及時長、在線教育周內容及輔助支持、保障學生受教育權利等方面做出特殊安排。

（一）教學平臺及軟件安排

在實行在線學習周制度前，學校應該提前統籌安排教學平臺，采用統一或分散的教學平臺，或者由學校與平臺開發商合作，開發和共建多種形式的教學管理系統。首先，很多學校的現有管理系統僅適用于管理，例如選課、評教、成績提交等，鮮有學校的系統包括內容管理系統、內容開發工具等，而這樣的系統可以進行課程資料的上傳、課程答疑、內容展示、錄屏等，讓在線教育具有可追溯性，以便學生進行回顧與復習。其次，調查發現，不同任課教師使用不同的學習平臺，學生需要掌握多種學習平臺的使用功能，這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學生的學習負擔。學校與平臺開發商通過在線教育周制度進行系統的測試和調整，包括相關專業軟件數量的預測和購買等，避免出現因訪問量激增造成平臺及網絡擁堵而無法登錄等問題，減輕學生對學業擔憂的壓力。以“雨課堂”為例，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前，很多學校與“雨課堂”軟件開發商簽署協議，并進行了軟件使用的培訓，但是由于沒有真正經歷疫情，部分學校并未進行大范圍的壓力測試，導致在新冠疫情隔離時期的正常上課時段，“雨課堂”基本處于崩潰狀態。

（二）在線教育周周次及周長安排

要實施好在線教育周制度，教育決策者需要重新調整學校教學進展和考試安排，保障教學進度順利進行。對在線學習周的課程安排除了要考慮學校制度，還應考慮學生的需求。本研究針對在線學習周的課程安排，通過問卷調研了解學生的需求。在線學習課程的周次和周數安排，如圖2 所示。以16 周的課程為例，絕大部分學生選擇在第1周、第8周、第16周進行在線學習。在線學習周的時長平均值為8.45 周，多數學生選擇8 周。因此，建議在線學習周在第1周或者第8周開始，并且時長介于1～8周之間，各個學校根據自身情況確定。

（三）在線教育周內容及輔助支持安排

對在線學習周課程安排學生的需求進行調研，結果如表3 所示。其中在線學習周課程的安排與調整、線上學習周的技術培訓與指導、心理健康與社交技巧等相關的咨詢或講座的必要性是顯著的（值<0.05）。

首先，考慮到不同教育內容的特點，并不是所有的教學環節都能夠100%線上復制。對于一般的課程，在線課程可能比較容易，但是一些輔導課、實驗課的在線教學難度比較大，教學效果也很難保證。例如在新冠肺炎疫情隔離期間，土木工程專業的學生遇到的最突出的問題就是做實驗、進行項目現場實習或者收集數據。疫情防控常態化后，線下教學恢復，這些問題再次被忽略。因此，在線學習周制度需要對課程進行調整或者設計備選方案，并且在課程大綱中進行明確。

其次，學校應該在適當的時間對教師和學生進行培訓，并動員教育專家對教師進行指導和培訓，提高教師在線教學水平，增強學生在線學習及自主學習的能力；收集學生在線學習存在的問題，準備教師在線教學常見問題及答案；收集學生在線學習的相關信息數據，對現狀或者問題進行分析，設計變化的學習空間與適度的干預機制，提升在數字化學習新常態下的數字韌性教育。

再次，學校應該對教師和學生進行心理健康、社交技巧等方面的培訓。張曉旭、徐鳳英、黃莉的研究表明，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學生緩解壓力的主要傾訴對象為朋友（同學）和家人，其頻率占比分別為88.61%和52.16%。因此，學校應該為學生及家長提供心理健康、社交技巧等方面的培訓，以緩解學生在線學習的相關壓力，并且促進家庭的持續參與，將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有機融合，創造有利于學生健康成長的環境。在學校內開展專業化衛生和心理社會支持服務，預防教師倦怠和學生心理問題。

最后，在制定在線學習周制度時，學校應該進行調查統計，識別存在在線學習困難的學生，做好相應的支持工作。學校應該將地區經濟、家庭收入和性別等因素考慮在內，向部分學生提供計算機設備、贈送互聯網訪問流量等，解決數字鴻溝問題。

五、結語

集中在線教育雖然保障了“停課不停學”的教育連續性，但也帶來了一系的問題。為了降低疫情后教育系統的脆弱性，減輕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對教育的沖擊，創建韌性的教育生態環境，在中國建立在線教育周制度是合理的，并且從教學平臺及軟件安排、在線教育周時間安排、在線教育周教學內容及輔助支持安排等方面提出了相應的改革建議，為提升中國學校應對疫情的韌性提供理論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