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琪
(中央美術學院人文學院,北京 100029)
被稱為近代中國“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的林則徐在廣州主持禁煙時,為了能更好地處理與西方人之間的事務,花費大量時間和人力組織翻譯西書并著述了其代表作《四洲志》。在這部介紹西方環境的早期著作中,林則徐把西洋服飾定義為“窄服”[1]111,這是傳統中國語境中胡人衣裝的名謂。不僅是林則徐,之后的魏源于1842年完成的《海國圖志》中,也再次使用了“窄服”一詞,他的書寫中,歐洲男子的衣裝為“短衣窄褲”“僅可束身”[2]294;女子則是“上窄下寬,衣其長曳地,腰間以帶系束之”[2]337。再后來進士出身的徐繼畬于1844年在《瀛寰志略》這部書中,又一次將西方“窄衣”的概念深入,他文中西方男子的常服為“皆闊領及頷,窄袖束身,長僅及腹,褲緊束于骨”,女子常服“衣亦窄袖貼身而無領”[3]113,西洋的官服也是“窄袖敞前襟[3]114”。這些晚清的高級知識分子作為第一時間的知識生產者,將傳統中國“窄服”的概念引入到了西洋服飾中,“窄服”即“西服”成為晚清士人對西洋服飾的首要印象。
其次是西方人的禮帽。西方用帽的禮儀與中國相差很多,前者在見客時需要“釋冠以為禮”“入門皆免冠,不能久戴也”,[3]239而中國則不然。因此這也成了早期對西洋服飾的關注點,并在稱謂中形成了傳統知識分子對外來帽式特有的表達方式。首先,是對男子帽式質地的關注,認為西式男子的帽子皆為“黑絨”或“氈”;接著是對帽子的式樣的表述;其中,對男士常服中圓形帽晚期士人將其描述為“圓筒平頂窄檐”,并做出同中國傳統式樣的類比,如“中國之如意巾”;對男子禮服中的禮帽則為“厚一指許,頂如斧刃,前后伸出,長近二尺”,同前者一致,也做出了與中國帽式的類比,“略似中國之雨帽”。最后,是對西方女子帽式的關注,認為西方女子的帽式是跟隨風俗而變化的,“依時式,百變千式”[2]319-324,并關注到西式女帽是與薄紗相聯系,繼而與傳統中國的“帕”相關聯,并將西方人戴帽后的整體組合稱為,“首戴大帽,面掛薄帕”[2]363。
更為重要的則是在這個過程中形成了對西方疊穿方式的初步概念。從這些士人的記載中,西式服裝的疊穿方式是一重要考察對象,并且敏銳地看到西方男子的著裝中存在固定的裝束形式,魏源的記載中有,“常服者外背心短衫,內外二褲,冬則長袍,躡皮靴”;又有“短衣窄褲,僅可束身,有事外加一衣,前短后長”;還有“男四時衣呢戴氈,內襯汗衫,外罩背心、短衫,內外二褲,冬則外套長袍,足躡皮靴”[2]324-337。在晚清士人的眼中,“背心”“短衫”“長袍”“長褲”“皮靴”是必備的男子裝束。而這4項的具體要求則是,“汗衫需四周纏身,其領高出至頜下,有一頸巾系之”,在汗衫外面要“蓋一背心,前夾后單,高至頸膊”,長褲需將汗衫包住,即“法蘭仁氈為短小之褲,外則蓋大褲,汗衫在里”;最外面則需“蓋一長衫,四周纏身,光滑無紋”,長衫的領子需至“枕后”,袖長則需“至掌”,“前長如背心,后長至臀”,背心、長衫上的紐扣皆“開在正面,尤左右開夜”;皮靴則是“底厚不過五層,薄則一層,面亦有帶系之”,靴子的長度需要“過膝”且“上下皆用牛皮”,在穿著時靴長不能露于外面,需“以大褲腳蓋之”。有了最初魏源的詳細描述,徐繼畬對西方男子疊穿的記錄中則更為簡潔,男士內著“貼身之衣束帶”,在外“襲之衣長過膝蓋”,同時“敞前襟”[3]239。徐繼畬對西方服飾補充記載中更多關注了西方服飾上的裝飾,如“革帶”“領袖紋樣”“刀劍”等,尤其是對西方一些國家的官服有更為細致的描述。能夠在初期就形成這樣疊穿方式的西式概念,是可以與傳統中國的冕服制度的組合玄衣、纁裳、蔽膝等整套的搭配方式相吻合。同時對于清朝男子服飾,尤其是在禮儀場合的冠服形式,也有“袍褂不分家”的說法,由此可見,早期的認知幾乎取材于傳統。除此之外,晚清士人也注意到西方年輕女子著裝的開放性:“窄袖貼身而無領,前露胸與肩之半,后裸背之近項者約五、六寸”[3]113,并將女子服飾概括為“上窄衣,下長裙,‘不褲’,且長裙需‘曳地’,又圍有‘八九重’[2]338,穿皮鞋”。這是完全不同于傳統中國社會的女性裝扮。
從這些對西方服飾的早期認識中,可以看出今日我們所熟悉的對西方服飾的專有名詞在最初都是從中國傳統服飾的名詞中提取并運用的。西式經典的三件套組合形式,被拆分為“背心”“短衫”“長袍”;西式立領襯衫被稱之為“闊領及頷”“窄袖束身”“長僅及腹”;領帶被稱為“頸巾”[2]342-345;在描述女子的低胸露背裝時為“前露胸與肩之半,后裸背之近項者約五、六寸”[3]114。從這些最初的詞匯和表達中可見,晚清知識分子對中國傳統的服飾形態保有自信,對西方外來服飾的態度只是以觀者的視角進行客觀描述,在初期并未出現對西方服飾的主觀認可。
維新運動、辛亥革命中的服飾變革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先驅知識分子服飾觀的改變才是促成服飾變革的基礎。筆者本節的考察重點聚焦于第一批留洋士大夫的筆記文本,他們的記述不僅體現了自身觀念的轉變,還影響著后續國內人們對西洋服飾的看法。
清政府在1861年成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中國門戶進一步向國外開放。1866年,主管總理衙門的奕認為中國對他國的了解不夠,隨即派出2~3名人員跟隨赫德前往英國,要求這些人期間記錄下“一切山川形勢,風土人情”,并“帶回中國,以資印證”[4]209。同年6月,清廷選派出唯一一名愿意出訪歐洲的斌椿再次前往,這是近代中國第一次派出人員至西方進行考察,此時已經斌椿63歲。這樣一名受過傳統儒家思想熏陶的士大夫在其游記中表現出了對西方文化的認同,在服飾上也有直觀的體現。在坐船去英國的路上,他對比船上27國人員,認為惟“泰西各大國,則端正文秀者多,婦女亦姿容美麗,所服輕綃細觳,尤極工麗”[5]16,足以看出對西方服飾的欣賞。斌椿出訪的是英、法兩國,其印象最深的就是西方舞會的頻繁與隆重,在他的筆記中可以多次看到他參加的種種舞會,并重點關注不同身份人群服飾的顏色與式樣,“君臣冠服各有差等。相見以免冠為禮。男子二十而上,概衣青色,兵士勿論”[5]111,此處他強調了兵士的服裝不同于其他人,其服飾為,“武官俱穿紅,帶頭以金為扣,兩肩以絲帶絡成花樣,縫于衣上”[5]41,這里兵士即是傳統意義上中國的武官,斌椿描述的文官服飾為“文職衣黑,皆飾以金繡,皆趕備禮服配刀”[5]27。他對西方女子服飾的認識多集中在對其華麗與裸露的關注上,“婦人衣紅綠雜色,袒肩臂及胸,珠寶鉆石,項下累累成串”,在去巴黎時參見相國大臣時看到的“各官夫人,姍姍其來,無不長裾華服,皆袒臂及胸”[5]20。
斌椿是近代被官方派出去的第一個游歷歐洲的士人,他的筆記也是被官方認可的第一本游歷西國的游記。但是這本游記在史學家的眼中并沒有得到較高的評價,主要因其“不通外國語言,不明思想制度”,更多的是描寫海上的見聞、宴會等。但是正是因其關注在日常生活的部分,才能夠有更多可信的服飾材料。斌椿的記錄中對西方男女服飾多數停留在客觀描寫的層面,還未發表過多的個人觀點,這一點同前期未出洋士人相似。但是,此時的斌椿已經認識到西方人服飾的工整,他作為一個被政府正式派遣出去的知識分子,他所完成的著述在社會中得到推廣,他所記錄的西洋服飾沒有過多的個人評價,西洋服飾在人群中留下一個較為正面的印象。斌椿之后出訪歐洲的人開始增多,1868年蒲安臣使團出訪歐洲,跟隨出國的中國士人有志剛、孫家谷和張德彝。其中,志剛和孫家谷的《初使泰西記》和《使西書略》更多的關注西方的政治、軍事、科技等,關注西方服飾最多的則是由同文館選拔的學生張德彝。張德彝作為同文館的優等生,他有著積極學習西方技術的態度,同時他保持著對傳統禮教的尊崇。從他的記錄中可以看出他對西方的很多情況持否定態度,尤其是男女混合在一起的舞會、開放的表演活動,如他在文中記述的觀看舞會表演時看到場內“作接吻聲,而通園看戲者亦皆效之,殊覺可哂”[6]119,在他看到“男女二百余名,皆易服色,結群跳舞,婷婷裊裊,鼓樂喧天時”,則認為這樣的形式則是“奇形怪狀,儼如傀儡登場”[6]167。但是在對服飾的敘述中呈現出變革時期一位青年學生內心的矛盾性。在他的眼中,外國婦人的穿著是鮮艷華麗的,是凸顯身體曲線的,這與傳統的中國服飾截然不同,“衣服艷麗,飾以花粉”“女子皆喜高乳細腰,小足大臀。肆中出售一種腰圍,系以銅絲麻布所造,貼身服之,腰自細而乳亦高矣。又有一種假乳,造以粗布,如中土之護膝。又有一種假臀,系以馬尾細布所造,形似倭瓜,佩于臀后,立則凸出,坐亦綿軟”[6]186。結合他前期對西方文化的觀感,這些服飾形式是有悖禮儀,不合常理的。但當他在宴飲聚會時被他國問道中國服飾如何時,他的回答則是“以華美與貴國微同”[6]81。這也可以看出即使在內心對西式文化依舊存在不認同,但在經歷過多次戰敗后的中國,傳統士大夫已逐漸喪失原有的文化自信。在張德彝第一次出訪之后的20年,一直外派官員參與出國考察的事項,其后李圭、黎庶昌、劉錫鴻、郭嵩燾等人的出訪游記也陸續問世。
郭嵩燾出訪時間為1877年,他是早期洋務派的代表人物,跟隨他一同出訪的還有曾國藩得意門生黎庶昌,也是一位接受傳統儒家禮教的晚清士人,在對服飾的考察中,他們首先關注到的是重大場合的大禮服,“君主召見各國公使及其諸臣于柏金巴雷司。至則婦人居十之八。諸臣見君主,惟君主著長衣,家嗣及其妃及三公主皆旁侍,皆露兩肩及胸背于外,而結束上衣于兩乳垂處,緊約其腰”[7]。其中與中國的不同在于依然是女子在重要場所服飾相對裸露,但此時他們對這種現象的評論不再如張德彝一般而是有了一定程度的認可,認為這樣的裝束只是“亦風俗然也”,無可厚非。在看到西式舞會中“男女俱戴假面,而露其兩眼,彼此相見,不知為誰氏也者。女子作為男裝,男子效他過之裝束,或服古衣冠,或增新式”,郭嵩燾的整體評論則是,“女服極其艷麗,男亦衣履整潔”,并認可西式舞會作為婚配的一種形式,雖不同于中國的“父母之命”但也有其意義:“女子將及笄,其父母必為之設跳舞會,盛請親友賓客臨觀,或攜赴他人之會,一歲中多者至于數十百起。宮廷舉行者,只三兩次”[8]。這時期的先驅士大夫們對舞會的形式和服飾怪異的現象開始接受。
服飾在社會中是一種符號的象征。在滿族統治下的清王朝,服飾是彰顯其王朝的符號象征,長袍馬褂、大襟衫元寶領、花盆底鞋的固定形式是為政治而服務的物質文明。寬衣博帶的服裝下人們并不在意行動勞作是否方便,更重要的是禮制等級的身份象征。19世紀60年代開始因戰敗而興起的洋務運動,其宗旨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即需要在不觸動傳統封建體制的基礎上實施向西方學習的一系列活動。晚清知識分子們本著“以中國之倫常名教”的宗旨對最先一批改革的人群進行服飾改良,最早體現在學生群體中,本節以留學生服飾與京師同文館的學生服飾為例進行論述。
1872年第一批派出去的留學生跟隨耶魯大學畢業的容閎去了美國。容閎兒時在澳門就讀于教會學校,之后跟隨學校負責人去了美國。并在1854年回國。回國后的容閎竭力促成官派留學生赴美留學,終于在1872年派出30名學生赴美(圖1),在接下來的3年,又連續派出120名幼童。

圖1 1872年清政府排遣的第一批留美幼童[9]
容閎在耶魯就讀期間,于第二年就放棄了長袍、割去了發辮,“他蓄著辮子、穿著中國長袍進入大學,但不到一年,就把兩者都割棄了。”[10]容閎此舉是為了盡快適應西方的生活方式以便融入環境學習,因此他對留學去美的中國學生在服飾方面也沒有制定服飾要求。但是,清廷同時派出去的督學還有一位保守派的翰林陳蘭彬,在他看來,“留長辮是忠君的象征,穿長袍是愛國的標志,背誦《圣諭廣訓》,研讀四書五經是維護三綱五常所必需”,反之,那些“信奉耶穌教、不穿長袍、不行三跪九叩禮是不忠不孝的表現”,尤其是“走路不踱方步、參加體育運動和游戲”[11]的學生更是放蕩不羈的表現。這就造成了在國外求學的留學生既需滿足傳統禮教習俗又需融入西方的學習環境,進而形成了“裝束若西人,而外罩短褂,仍近華式”[5]16的形象。但是這些在國外的學生也并不是完全遵守這些教條,在他們看來“我儕規矩,惟不去發辮,不入禮拜堂兩事耳”,而在服飾上則并無必要完全遵守。不僅留學生,李鴻章對此行為表示理解,他認為,“平心而論,學生大部分生于廣東。年紀輕輕就出洋,沾染上一些洋習氣也許是難免的,不必深責”,他在與曾國藩商討派遣留學生事項時也提及“學生到西洋后應當專門學習西學,才容易學深,這樣十年就可成才。如果中學、西學并重,恐怕會造成貽誤,哪一樣也學不好”[12],因此他對容閎的舉措表示支持。但是,對于朝廷中的保守派,服飾作為極其重要的禮制象征是不容許有僭越。尤其是時任禮部侍郎的陳蘭彬,在多次上書后清政府調任他為駐美公使,官職居于容閎之上,緊接著又將更為頑固守舊的翰林學士吳子登任命為留學生的監督,并嚴重斥責了留美學生的剪辮、易服行為。經過陳、吳的多次進諫,清廷最終認可了他們的留學無用論,并在1881年撤回所有留學生。這些最早派遣出去和歸來的學生在歸國后,由于他們在國外剪去了發辮和出洋的經歷經常會被國人嘲笑,服飾上再次回歸到了傳統。他們在傳統禮制的桎梏下遵守與被迫遵守著過去的法則,適從又無所適從。
這是出國學習的留學生群體,與之對應的是國內自建學校中的新式學生。1862年清朝建立京師同文館,是中國政府自己開辦的第一所新式學校。其主要目的是培養翻譯和外語人才“去供應翻譯人員以協助進行外交上的來往”[13]。清政府在此時不僅需要面對西方勢力的入侵,還要平定太平天國的內亂,所處境況十分窘迫。為謀出路,維新人士著手興辦教育,京師同文館是此時最受重視的一個教育機構。
京師同文館在開館之初,在人員數量上和來源上有嚴格控制,“在八旗中僅挑取二十名,除已傳十名外,記名人數無多。將來傳補將次完竣,應由八旗滿、蒙、漢閑散內,擇其資質聰慧、現習清文、年在十五歲上下者,每旗保送二三名,由臣等酌量錄取,挨次傳補[14]”,總數上“不得逾二十四名之數”[15]。京師同文館為使學生不受他國文化浸染,入學時皆從旗人中選定。既然是旗人,在服飾上也延續了清朝傳統。外國教習丁韙良在他初任教習時,“長袍纓冠”的服飾特征讓他印象深刻,在他眼里中國學生十分懂禮貌,節假日都會穿著禮服來向教師行禮[16]。
之后以翰林、舉人、貢生的身份入館的學生則更加是在服飾上有嚴格的禮制觀念,丁韙良的記述中,“成群的文官,踏著綢靴,穿著繡袍,戴著孔雀毛的帽子,加上表示品級的紐結”,他們對帽子非常重視,“既不放在膝上、兜里,卻是永遠戴著的”,學生在任何時候都遵守館中的禮儀規定“容貌態度應該嚴肅沉著,舉步要穩重端正”。[17]館中學員對服飾有著高度自覺,以至于清廷無需專門對此設置規定,政府在為同文館學生撥款時,“除不管衣服外,其余都管”[18],京師同文館的學生服飾延續了清代士人服飾,這一點也可從1870年李善蘭于京師同文館同16名學生的照片中看出(圖2)。此外,入同文館學習的無論是教習還是學生,均會在學成后給予官職,“年期滿,如有成效,無論舉貢班次,均奏請以知縣;再留學一年者,準知縣分發各省歸候補班補用”[20];如果沒有取得優異成績的也會給予一定獎勵,“去同文館的學生,如不得力,即將翻譯官撤退,另掣充補,仍給監生衣頂”[21],因此在服飾上,無論是日后加官還是被遣送歸來,都會有晉升,清代原有服飾等級特征也是他們外在的榮耀象征。也就是說,京師同文館雖有大量西方知識的引入,可它并未動搖傳統的根基,其學員服飾也依舊保持清代的服飾等級制度。

圖2 京師同文館師生合影[19]
1840年之后,傳統士大夫開始審視西方文化,從觀看來華的西人,到閱讀西書,再到出訪西方國家,他們從不認同再到認同西方文化用了近40年。但是在實施服飾變革時依舊未采用西式服裝形制。洋務運動期間,朝野官僚以及士大夫階級始終以儒學的造詣為榮,雖然學習西方技術,但是嚴控西方文化的入侵,這是僅在器物的層面上進行的一次改革。服飾,雖然是物質的表現,但是它所彰顯的是禮制等級的根本,無論是送出國的留學生還是新式學堂的學生們的服飾依舊為清代常服:長衫、馬褂、短襖、馬甲(圖3)。洋務運動期間人們對傳統服飾的遵循未曾改變。

圖3 清末舊式學堂師生照①英國商業攝影師David Knox Griffith于1897~1895年在中國是所攝,北京華夏國拍2012秋季拍賣會所拍賣照片
這種狀況直至甲午戰敗,統治者才開始思考其根本原因。康有為對此分析,“以中國之大,而敗于蕞爾之日本者,非吾將相之才之必遠遜于日本也,乃吾無公民之不如日本也”[22],更多的維新志士也意識到只有改變國人這一根本,才能尋求出路,服飾作為人們日常生活最重要的載體才開始納入改革的范疇,而這一變革中最重要的就是新興的軍隊、學生群體。也就是說直至甲午之后,服飾西化的過程才開始,由士兵和學生服飾帶來的社會服飾變革才拉開中國近代服裝演變的序幕[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