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評估在高中生心理普查中的應用

◎ 馮淑儀（華南師范大學附屬中學南海實驗高級中學，佛山 528200）

一、引言

《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指導綱要（2012年修訂）》中指出，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應堅持發展、預防和干預相結合的原則。要立足教育和發展，培養學生的積極心理品質，挖掘他們的心理潛能，主動預防和解決發展過程中的心理和行為問題，在應急和突發事件中及時進行危機干預。2020年，教育部明確提出開展心理普查，將抑郁癥篩查納入中小學生健康體檢內容。心理普查的主要目標是憑借專業心理量表，篩查與甄別出高危個體，進行及時有效的干預，預防心理危機事件的發生。

常用的評估心理健康狀態的量表有心理健康診斷測驗（MHT）、癥狀自評量表（SCL-90）、抑郁癥篩查量表（PHQ-9）及中國中學生心理健康量表（MSSMHS）等。在實際工作中，為了提高心理普查結果的效度,尤其是在為新生建立心理檔案時，會配合使用其他量表，如青少年心理韌性量表（HKRA）、家庭關懷度指數問卷（APGAR）等進行聯合篩查，以全方位了解學生的心理狀況。

當前，高中學校在心理普查工作中普遍存在以下問題：

（1）心理普查除了在高一新生入學進行外，在某些地區要求每個學期初都要進行一次。這樣一來，學生在高中三年需要進行三次以上心理普查。每次心理普查可能會使用到重復的量表，學生隨意作答、有意回避作答的現象隨著年級升高而逐漸增多，影響了心理普查的效度。

（2）部分量表的題目表達偏向負面的表述，導致心理普查給學生留下了消極的印象。有的學生說：“心理普查就是看我有沒有心理問題,有問題才要被調查。”

（3）近年來，在心理普查中篩查出的問題學生數量大幅度增多，以我所在學校為例，每年經過新生心理普查篩查出的高危學生約為40～50 人。按照心理普查的流程，對這部分學生需要盡快進行一對一訪談，而一對一訪談中，每人至少需要30 分鐘，但學校的專職心理教師配備有限，不足以在短時間內完成訪談任務。我們也曾嘗試讓班主任加入訪談隊伍，但這對班主任有一定的技能要求，需要經過前期培訓且訪談效果難以保障。

二、敘事評估是評估也是干預

針對當前心理普查中存在的問題，我們嘗試引入敘事評估，把問題評估與敘事評估相結合，提高心理普查的有效性和時效性。

敘事評估的理念認為，對問題學生的評估不能僅僅只在標準化的量表測試中進行風險的評估，還需要引入敘事治療理念，對風險以外的力量進行評估與補充；對當事人心理狀態進行的評估應包括問題評估和敘事評估，如此才能看到當事人完整的故事，看到當事人目前的癥狀，看到力量、資源和希望。由此來看，敘事評估既是評估也是干預。

傳統的心理普查使用的是標準化量表，多停留在“找問題”的層面，屬于問題導向的評估。問題評估與敘事評估相結合，在評估的同時進行初步干預，有助于提高心理普查的時效性，為高危個案的處理爭取時間。

問題評估與敘事評估的差異詳見表1。

表1 問題評估與敘事評估的差異

三、敘事評估的操作

敘事評估是非標準化的評估，一般以訪談形式進行。結合實踐，我們將訪談提綱編成問卷，根據實際需求以兩種形式對學生進行團體施測。

（1）在心理普查中，將敘事評估問卷與標準化量表一并發給學生完成，排查出高危學生，優先進行一對一訪談。

（2）針對標準化量表篩查出的高危學生個體設計敘事評估導向的自編問卷，以抽樣調查為切入口，對這部分學生進行集體施測，根據測評結果進行優先等級不同的一對一訪談。

敘事評估問卷一般包括四部分內容——基本信息、雙重問題、探索資源、建立信任，一般控制在10 道題左右。心理教師可根據學生的不同情況或者不同學生群體（高危學生、確診學生、復學學生等）設計相應的問卷，例如新生心理普查敘事評估問卷（見表2）。

表2 新生心理普查敘事評估問卷

病理化癥狀描述本身會使人們更關注病理特征，而非提升能力、獲得健康。敘事評估問卷的設計不僅僅關注問題的嚴重程度（問題對人的影響），更關注人如何應對問題（人對問題的影響），是一個“雙重問題”的視角。題目的設計著力于引發學生思考“在遇到問題時，自己是如何應對的”，從尋找積極資源的角度設計題目，如“什么時候感覺快樂？什么時候感覺與人溝通愉悅”等，引導學生發現自己的例外事件，找到支線故事入口，發掘積極資源，如表3 所示。敘事評估問卷題目的設計基于敘事治療理念，學生在完成問卷的同時，也是在進行自我的敘事治療對話，能達到初步干預的效果。

表3 問題評估題目與敘事評估題目對比

四、敘事評估的效果

（一）提高了心理普查的時效性

一般的心理普查從學生上機測試、結果分析到完成一對一訪談，需要3～4 周時間，視篩查出的高危學生數量多少適當延遲訪談時間。在增加了敘事評估后，心理教師可以把高危學生進行細化分類，找出情況最緊急的學生優先進行面對面訪談。其他學生在完成敘事評估問卷過程中已經進行過初步干預，在等待面談的這段時間內能較好地維持心理狀態平衡，從而提高了心理普查的時效性。

（二）打破學生對心理普查的消極印象

為了解抑郁癥篩查量表（PHQ-9）和敘事評估問卷在心理普查中的效果，我們對本校1244名學生進行了關于心理普查體驗的調查，結果發現，72.5%的學生反饋在完成敘事評估問卷后有積極的情緒體驗，能引發自己對未來生活的思考；18.2%學生表示兩者沒有明顯的區別。學生對完成抑郁癥篩查量表（PHQ-9）的感受是：沒有什么感覺，比較迷茫；比較快地做完了，有種被冒犯了的感覺。學生填寫敘事評估問卷時的感受是：能讓我想到高興的事情；意識到自己有減壓的方法；有比較多的話想分享，像有人跟我談心一樣，有種被關心的感覺；帶動了我的思考。

綜上所述，敘事評估能打破學生對心理普查的消極印象，有利于學校心理普查工作的良性發展。

（三）提高復學訪談的效果

因心理疾病休學的學生，在返校前學校一般會通過復學訪談來初步評估其心理健康狀態并建立跟蹤檔案。實踐中我們發現，利用敘事評估能較快地與這類學生建立信任關系，有利于個案跟蹤。由于絕大部分復學的學生持有醫院康復證明，學校不方便再次進行量表評估，改用敘事評估既可評估也可以進行干預，為學生心理安全筑起了又一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