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民間金融脫實向虛風險分析及其監管改進措施探討

王路陽

（西安財經大學 經濟學院，陜西 西安 710100）

一、研究背景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由于“布林頓森林體系”的解體，黃金儲備量便與各個國家的貨幣發行量無關，一些國家便開始放松金融監管。這一現象使得虛擬經濟在國際上快速傳播與發展。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化，我國的虛擬經濟飛速發展，在經歷了新冠肺炎疫情后，我國的實體經濟發展面臨著巨大的考驗，這導致我國虛擬經濟加速膨脹，各個領域脫實向虛的趨勢越來越顯著，經濟環境進一步惡化。在這樣的大環境下，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強調了去杠桿化的重要性。

隨著我國利率市場化改革和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我國民間金融也在逐漸地發展壯大起來。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及經濟大環境的影響，人們逐漸認識到投資的重要性，民間金融領域得到了更加廣泛的認可，這也導致我國民間金融逐漸脫離實體經濟，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趨勢越來越嚴峻。因此，亟須識別當前環境下的民間金融風險，分析金融監管所面臨的問題并提出針對性的監管創新措施，實現我國民間金融的更好發展。

二、我國民間金融脫實向虛風險分析

民間金融脫實向虛會引發金融風險，危害金融市場穩定，影響經濟建設。從理論上看，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風險包括外生性風險與內生性風險兩大類。

（一）我國民間金融風險脫實向虛的外生性風險

1.體制性風險

我國的民間金融是在改革開放以后逐漸發展起來的，由于產生的時間較短，民間金融的發展沒有正規金融的發展那么完善，因而會受到各種來自正規金融的打壓，各種商業銀行通過集體降低利率或者限制某些民間金融的合法地位來實現在金融行業中的壟斷地位，這就導致民間金融的前景很迷茫。

2.政策性風險

由于現在還沒有對于民間金融的相對完全的法律法規，因此，政府在做出一些經濟政策導向的時候通常不包括民間金融，而政府進行宏觀調控的時候也不考慮民間金融。但是，相較于一些民間金融機構，普通民眾更愿意選擇正規金融，所以，民間金融的生存環境和規模受到政府對于正規金融相關政策的影響較大。因此，當政府對于正規金融有政策性傾向例如放松銀根的貨幣政策時，流通中的貨幣增多，人們對于民間金融服務的需求也就會減少，這就造成了民間金融的政策性風險。這種風險發生時政府又難以發布相關政策來跟進民間金融，因此，進一步加劇了民間金融脫實向虛，從而形成了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政策性風險。

（二）我國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內生性風險

1.信用風險

我國民間金融行業發展不成熟，普通民眾文化程度偏低，缺乏最基本的關于證券投資等相關法律法規。一些民眾把錢拿去投資時沒有留下相關的具有法律效應的證據，甚至直接交給親戚朋友讓他人代為投資，根本沒有關心過投資資金究竟被用到了什么地方，這就導致很多人在民間金融領域進行投資，資金到期之后卻無法追回，債務人沒有履行自己到期還本付息的義務，債權人無法得到自己應當享有的權利，甚至遭受損失，引發了民間金融的信用風險。尤其是現如今我國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趨勢明顯，經濟泡沫在我國民間金融領域滲透得越來越深，一旦泡沫破裂信用風險將進一步加劇。

2.道德風險

由于政府對于民間金融一直疏于監管，民間金融經常被資金持有者在未經債權人允許的情況下被用于其他領域，尤其是被用于一些違法的高利率民間金融投資，一些中間人不斷地轉變著債務人與債權人的角色，將資金反復應用于投資，讓資本一輪又一輪的膨脹，脫實向虛，進而從中獲利，然而這種投資的中間環節極易出現問題，從而引起債務人和債權人的糾紛，引發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道德風險。

3.高利率風險

相較于民間金融，人們更愿意去選擇正規金融，因此，民間金融借貸機構必須提高利率來增加人們對于民間金融的吸引力，高的利率可以吸引到更多的資本，而相對容易的借貸方式可以吸引更多的借款者，但高利率對于借款人來說無疑是增加了還款的難度，同時高利率會加速民間金融的脫實向虛，因而提高了民間金融出現損失的可能性，進而引發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高利率風險。

4.操作性風險

由于現階段我國民間金融的發展不夠規范，相關的經營人員并沒有進行過系統的學習和培訓，一些需要高技術的流程如程序設計等編程工作，如果不尋求高端技術人才，很可能在中間環節上出現問題，這進一步增加了操作失誤的概率，進而引發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操作性風險，操作性風險的危害性極大而且不容易彌補。

5.流動性風險

民間金融經常會出現借款者無力還款的現象，而民間金融的借貸機構一般規模都比較小，加上民間金融的資金膨脹而導致的脫實向虛，所以，可能存在民間金融服務企業資金周轉的問題，會引發一系列的資金流動問題，導致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流動性風險。

三、我國民間金融脫實向虛風險防范和監管存在的不足及改進措施

（一）我國現有的民間金融監管體系的不足

1.利率監管不嚴且難以控制

民間金融多是在線下甚至是地下進行，民間金融的利率很難統計也很難查證。因此，長期以來，國家對于民間金融的高利率現象處于缺乏管理的狀態，這種國家監管上的放縱進一步造成我國民間金融的高利率現象。

如圖1所示，以浙江省民間借貸利率為例，取2007年至2014年浙江省民間借貸利率做出了趨勢折線圖。由圖可知，浙江省民間借貸利率在這八年間沒有低于過14%，而且隨著經濟的發展，民間借貸利率也在逐年攀升，2011年民間借貸利率高達25.91%，相較于2010年的17.96%同比增長了44.27。對比銀行發布的基準貸款利率，浙江省的民間借貸利率大體上等于銀行基準利率的3到5倍左右。我國家明確規定民間金融的借貸利率不得超過基準利率的4倍，但是卻依然有如此高的利率。

圖1 2007-2014年浙江省民間借貸利率

2.法律制度不健全

我國法律就民間金融的相關規定較少，甚至都沒有給出相應的法律文件。很多法律的適用對象沒有明確表示是否包括民間金融。各種司法解釋的不一致造成我國民間金融借貸糾紛的頻發。因此，在目前沒有固定標準處理依據的經濟條件下，民間小額借貸處理糾紛屢見不鮮，近年來已經成為發生比例最大的新型民事糾紛案件。民間借貸案件的裁判數量已經呈現逐年不斷上升的大趨勢，這說明我國民間借貸的預防制度不夠完善。集中體現在中國公民的契約精神薄弱，法律常識稀缺，風險預防意識淡薄。

3.網絡借貸監管風險大

近年來，各種網絡借貸系統層出不窮，花唄、借唄、京東白條等網絡借貸機構受到一眾年輕人的追捧，但是，人們在追求網絡借貸帶來的利益的同時也帶來了很多問題。例如，著名的網絡校園貸“徐玉玉案件”。這也側面說明了民間金融的網絡借貸服務監督管理的難度大、風險大。交易量一直呈現著高速的增長，從2015年的9823.04億元到2016年的20638.7億元，僅僅一年就增長了110.11%，這對國內現有網貸平臺機構提出了更加嚴格的管理要求，以有效預防各類網絡民間借貸的潛在風險。

（二）民間金融脫實向虛風險防范和監管的改進措施

我國對于民間金融一直疏于監管，監管的過程中也存在著諸多問題，這也是我國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關鍵。筆者在此提出一些民間金融脫實向虛風險防范監管問題的創新措施，以供參考借鑒。

1.加強民間金融法制建設

（1）承認民間金融合法地位

雖然我國民間金融已經發展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我國相關法律一直沒有對于民間金融的合法性做出明確的表述，究竟哪些民間金融屬于合法金融活動、哪些應該被禁止，我國仍然沒有給出相應的界限，應該盡快出臺相關規定，讓我國對于民間金融的監管做到有法可依。這樣，我國的民間金融才能更有底氣地繼續發展，以合理合法的方式參與到金融服務中，彌補民間金融存在的不足。同時，也會讓更多的人在民間金融走向合法的過程中更多的選擇民間金融。

（2）規定民間金融參與者范圍

當前，我國民間金融的參與者魚龍混雜，不少企圖通過民間金融的方式來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人也混入其中。這種現象讓真心想要參與民間金融的人的利益難以得到保障，要想讓民間金融進一步發展，就必須規定民間金融參與者的范圍。例如，不允許商業銀行私下進行民間金融活動避免以權謀私；對于民間金融的經營者的學歷和文化水平進行嚴格的限制；對于涉嫌經濟案件的人禁止參與民間金融活動等。

（3）加強民間金融與傳統金融的融合

現如今，我國民間金融和傳統金融都是相互獨立發展的狀態，這種狀態不利于雙方的進一步發展，如果可以在不損害現有的金融體系穩定的情況下，讓民間金融與傳統金融相互學習，對于雙方的發展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民間金融可操作性強，靈活性高，但通常也伴隨著高風險；傳統金融市場穩定，抗風險能力強，但有時過于刻板的規定又會阻礙傳統金融的進一步發展。因此，我國可以積極促進兩者的融合，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提升金融監管效率，為雙方的發展迎來新的契機。

2.重視網絡借貸風險管理

（1）建立健全信息披露機制

我國民間金融尤其是網絡借貸存在著嚴重的信息不對稱。例如，很多時候債權人不知道債務人的相關信息；將錢交與相關金融中介機構之后債權人不知道中介機構運用資金進行了什么樣的交易；或者中介機構將借貸雙方的信息當作商品出售等。因此，國家必須完善民間金融的信息披露制度，例如，嚴格管理網絡相關信息，將有泄露信息的機構予以處罰整頓；債務人和債權人必須在網上完善相關信息，向對方并且僅向對方公開，需要填寫的信息內容由國家針對不同的民間金融服務進行詳細的規定等，使民間金融監察的結果有理有據。

（2）完善資金管理制度

為了有效防止借貸交易平臺擅自處置、挪用資金，需要有一個完全獨立于借貸交易平臺和資金參與人的第三方中介組織或機構用來監督保管借貸平臺資金。在第三方賬戶管理體系下，將該筆資金直接存入獨立的商業銀行存款賬戶中心并進行安全保管，借貸方或平臺自身無權非法動用該筆資金或者進行其他無關的資產投資或者經營服務活動，僅有權收受金融中介的服務費用。借貸金融平臺只是個人作為從事金融投資活動的一個金融中介服務平臺，降低了其拿到資金卻不履行義務所帶來的風險。

（3）建立網絡借貸審核制度

當前，很多網絡借貸不需要抵押直接就可以進行貸款，貸款難度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更多沒有擔保的年輕人選擇網絡借貸，但是，這種沒有抵押擔保的貸款當時也增加了很多風險，尤其是無力還款的信用風險。因此，要建立網絡借貸審核制度，根據借款人的還款能力對于借款的人還款條件和金額有所限制，同時還要對網絡借貸公司進行嚴格的審核，只有審核通過擁有執照的公司才能進行網絡借貸服務。這樣才能有效地防止網絡信貸詐騙，維護民間金融的良好秩序。

3.構建合理的監管體系

（1）實現有效分級分區域管理

民間金融存在著很強的區域發展不均衡的現象，因此，很難對民間金融進行統一的監管，我國可以對民間金融實行分級分區域管理，即在中央銀行以及銀保監會的統一領導下，以幫助民間金融脫離脫實向虛的風險為基本目標，給予各地區比較高的自主權，讓各個地區結合自己當地情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對于民間金融發展較快，脫實向虛比較嚴重的東部沿海地區進行重點的關注。這樣才能實現對我國民間金融脫實向虛的風險進行更加有效的監管。

（2）執行分類監管

目前，我國民間金融服務種類繁多，如果都按照一個標準進行管理，勢必會影響管理效率并且還可能破壞民間金融的穩定。因此，我國應該實行分類監管的制度，把各類民間金融種類進一步歸類，每個大類都設有相關的監管部門，培養監管該大類的專業人員，保證各類民間金融服務都避免脫實向虛風險，更好、更有效地維護民間金融市場的穩定。

（3）建立健全征信體系

對于所有的民間金融的參與者進行調查，并進行征信系統，檔案統一交由中央銀行進行保管，使民間金融監管更加透明，一經發現有較大可能出現脫實向虛風險的行為及時制止并記錄在征信系統中。健全的征信體系也能幫助中央銀行更好地了解我國民間金融的發展情況，從而促進民間金融的規范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