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妍,高 強,潘盛龍
(1.青島理工大學商學院,山東 青島 266555;2.中國海洋大學管理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
隨爆發頻率上升,海洋災害已引起不同領域諸多學者關注。目前海洋災害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海洋災害經濟損失評估[1]、災害風險管理[2]、災害特征及防治策略[3]、災害應急管理[4]等方面,研究對象主要側重于風暴潮等突發性海洋災害。對于赤潮、綠潮、溢油等緩發性海洋生態災害研究,主要從災害現狀、影響、原因及應對策略等進行了初步探討[5-7]。在脆弱性層面,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自然災害脆弱性評價[8]、城市脆弱性[9]、人地關系地域系統脆弱性[10]、海洋災害脆弱性[11]、海洋經濟系統脆弱性評價[12]以及承災體脆弱性[13]等方面。海洋生態災害災情的嚴重程度由致災環境危險性、承災體脆弱性以及區域應急能力決定,大量災害案例表明承災體脆弱性是導致災害產生巨大損失的重要原因[14]。綜合來看,現有研究中海洋災害應急能力研究較多,對于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的關注較少。基于此,本研究在闡釋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理論內涵的基礎上,建立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評價指標體系,運用綜合評價模型分析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的演變趨勢,構建障礙度模型,探討影響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的主要障礙因子,在此基礎上提出降低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的對策建議,為我國海洋生態環境保護和海洋經濟可持續發展相關政策制定提供依據。
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是指承擔海洋生態災害后果的人類及其社會、經濟和環境等。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與自然災害中脆弱性涵義相近,一般是指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遭受損害的程度或可能性。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包含經濟承災體脆弱性、社會承災體脆弱性和生態環境脆弱性三個層面。經濟、社會和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又分別包含其暴露性、敏感性和適應性內涵。具體來看,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暴露性是指海洋經濟承災體、社會承災體和生態環境承災體在遭受海洋生態災害擾動的程度,反映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潛在損失的大小。敏感性是指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在遭受海洋生態災害擾動時易于感受的性質,反映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所能承受擾動的閾值;適應性是指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對海洋生態災害擾動的響應和應對能力以及受損后的恢復能力,反映系統能夠抵御災害、避免損害的程度。
確定權重方法大致分為主觀賦權和客觀賦權兩類。主觀賦權方法主要包括德爾菲法、專家排序法等,客觀賦權方法主要有熵權法、因子分析方法等,還有介于二者之間的層次分析法等。采取單一賦權方法會影響結果的科學性。因此,本研究選擇層次分析法和熵值法相結合的方法進行指標賦權,兩種方法所得權重各占最終權重的一半。
選用綜合評價模型測度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指數,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V為沿海地區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指數,wi為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評價指標體系中指標層的第i個指標權重占比,ap為評價指標體系中準則層的第p個指標權重占比,m和n分別為指標體系中準則層和指標層的指標數。
采用等間隔分級法在[0,1]范圍內將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指數值等間隔劃分為5組。脆弱性指數V<0.2 為低脆弱水平,脆弱性指數0.2 ≤V<0.4 為較低脆弱水平,脆弱性指數0.6 ≤V<0.8 為中等脆弱水平,脆弱性指數0.6 ≤V<0.8 為較高脆弱水平,脆弱性指數0.8 ≤V<1.0為高脆弱水平。
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障礙度模型是采用指標偏離度、因子貢獻度和障礙度三個指標進行分析,對障礙度大小排序來確定各障礙因子的主次關系及其對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的影響程度。具體測度公式如下:

其中,Oij為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評價指標體系第i個系統層第j個指標對承災體脆弱性的障礙度;rij為沿海地區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評價指標體系第i個系統層第j個指標的標準化值;wij為相應權重;n為指標個數;Oi為第i個系統層指標對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的障礙度。
根據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內涵,采用頻度分析法、理論分析法及專家意見咨詢等方法甄選各個評價指標,堅持系統性、客觀性、可測性和代表性原則,針對經濟承災體脆弱性、社會承災體脆弱性和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分別從暴露性、敏感性和適應性三個方面選取指標構建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評價指標體系(表1)。

表1 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評價指標體系Table 1 Vulnerability assessment index system of marine ecological disaster bearers
3.1.1 經濟承災體脆弱性指標選取 海洋生態災害發生時,某一地區海洋經濟生產總值占GDP的比例越大,海洋經濟所受到影響越大。具體來看,受海洋生態災害影響較大的海洋產業主要有海水養殖業、海洋漁業以及海洋旅游業等。因此,選取海洋經濟密度、海岸旅游景點密度和海水養殖面積密度作為海洋生態災害經濟承災體脆弱性暴露性指標;選取海洋經濟生產總值占GDP比例、漁業產值占海洋經濟生產總值比例以及海洋生態災害直接經濟損失率來反映海洋生態災害經濟承災體脆弱性暴露性指標;選取人均GDP和人均固定資產投資作為海洋生態災害經濟承災體脆弱性適應性指標。
3.1.2 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指標選取 借鑒目前相對成熟的生態條件、生態壓力和生態響應模型中的海洋生態評價體系。海洋生態災害生態環境承災體暴露性對應的是該模型中的生態條件,選取生物多樣性、海水浴場健康指數、嚴重污染海域面積比例、海洋生態災害發生次數、發生等級、受災面積、海洋生態災害重災比例作為暴露性指標。海洋生態災害生態環境承災體敏感性對應的是該模型中的生態壓力,選取單位面積固體廢物產生量、單位面積工業廢水排放量、單位海域疏浚物傾倒量作為敏感性指標。海洋生態災害生態環境承災體適應性對應的是該模型中的生態響應,選取近岸海洋生態系統健康狀況、單位面積工業廢水排放達標量、單位面積工業固體廢物綜合利用量、環保投入占GDP比例、海洋自然保護區面積比例作為適應性指標。
3.1.3 社會承災體脆弱性指標選取 人口密度越大,災害發生時受到的潛在損失越大。選取人口密度和海洋生態災害受災人口數量作為社會承災體暴露性指標。人口受教育程度越低,老人數量和兒童數量越多時,受到災害損失的可能性越大。選取65歲以上人口和15歲以下人口比例、高中以下學歷人口比例、涉海就業人員比例、海洋科研機構從業人員比例作海洋生態災害社會承災體脆弱性敏感性指標。而當某一地區海洋管理能力越高時,其海洋生態災害社會承災體脆弱性適應性越高。選取單位岸線海濱觀測臺站密度、年均出臺海洋生態災害政策文件、海洋科研機構密度和確權海域面積比例作為海洋生態災害社會承災體脆弱性適應性指標。
為消除指標量綱因素對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評價結果的影響,將所有指標的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將指標值全部轉化成區間[0,1]之間的數值。
當指標為正向指標時,rij=(Xij-Xi,max)/(Xi,max-Xi,min),當指標為負向指標時,rij=(Xi,max-Xij)/(Xi,max-Xi,min),式中,Xij為第i個指標的原始數值,Xi,max和Xi,min分別為2000-2017年全國沿海地區的第i個指標的最大值和最小值,rij為第i個指標標準化值。
數據主要來源于2001-2018 年的《中國海洋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中國海洋環境統計公報》《中國海洋災害公報》。
由圖1 可知,2000-2017 年沿海地區海洋生態災害社會承災體脆弱性指數呈現波動下降趨勢,由2000 年的0.76下降至2017年的0.38,從較高脆弱水平下降到較低脆弱水平。海洋生態災害經濟承災體脆弱性指數由2000 年的0.86 波動下降至2017 年的0.35,從高脆弱水平下降至較低脆弱水平。近十幾年來,隨著海洋資源開發規模化推進,尤其是“三高”海洋產業的發展,海洋經濟發展水平與海洋社會發展水平飛速提高,加之沿海地區經濟發展不斷加快、海洋科技不斷進步,使得海洋經濟系統和海洋社會系統在受到海洋生態災害擾動時的適應性指標不斷提升。2000-2017 年海洋生態災害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指數波動較大,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1)2000-2005 年生態環境脆弱性指數由2000 年的0.23 增至2005 年的0.73,呈現持續上漲趨勢;2)2005-2011 年生態環境脆弱性指數由2005 年的0.73 下降至2011 年的0.43,呈現持續下降趨勢;3)2011-2017年生態環境脆弱性指數呈現陡升又驟降趨勢,2012年升至0.76,2017年又降至0.27。據不完全統計,2005 年海洋生態災害共發生11 次,2012 年共發生14次。可見,海洋生態災害重災比例對海洋生態災害生態環境脆弱性有著重要影響。具體來看,海域污染不斷加重、海洋生態災害發生次數逐漸增多、海洋生物多樣性不斷減少、單位面積工業廢水排放量不斷增多是造成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指數上漲的主要原因。總體來看,2000-2017 年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指數總體呈現下降趨勢,由2000 年的0.57 下降到2017 年的0.33,于2005 年和2012年出現兩次峰值。隨著海洋生態災害經濟承災體脆弱性和社會承災體脆弱性的不斷降低,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整體上呈現下降趨勢。

圖1 全國沿海地區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演變趨勢Fig.1 Evolution trend of vulnerability of marine ecological disaster bearers in coastal areas of China
為進一步探究影響我國沿海地區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演變的主要因素,選取障礙度模型對沿海地區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障礙因子進行分析。
表2 所示,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指標層障礙因子排名前5位的指標分別是海洋生態災害重災比例、單位面積工業廢水排放量、嚴重污染海域面積比例、海水養殖面積密度、漁業產值占GDP 比例。此外,前15位的障礙因子指標還包括生態環境層面的單位面積工業廢水排放達標量、海洋生態災害發生次數、環保投入占GDP 比例,經濟承災體層面的人均GDP和海岸旅游景點密度,社會承災體層面的單位岸線海濱觀測臺站密度、海洋科研人員比例和年均出臺海洋生態災害政策文件等。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準則層指標的障礙度大小排序為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社會承災體脆弱性>經濟承災體脆弱性,障礙度平均得分為58.21%、45.32%和41.56%。

表2 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指標層主要指標障礙度排序Table 2 Ranking of main indicators of vulnerability index layer of marine ecological disaster bearers
海洋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是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指數的最重要影響因素。因此,加強海洋生態環境治理和修復對于降低海洋生態災害承災體脆弱性顯得尤為重要。梳理海洋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的關鍵障礙因子發現,影響海洋生態災害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的自然因素指標有海洋生態災害重災比例和海洋生態災害發生次數,影響海洋生態災害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的人為因素指標有單位面積工業廢水排放量、單位面積工業廢水排放達標量、嚴重污染海域面積比例、環保投入占GDP比例、近岸海洋生態系統健康狀況。分析人為因素障礙因子發現,目前海洋生態災害生態環境承災體脆弱性與海洋生態環境的陸源污染有著極大關聯。因此,海洋生態環境治理與修復主要從兩方面展開。一方面,實行陸海聯動模式。必須明確陸源污染是我國海洋生態環境問題的重要源頭之一,陸海聯動模式是海洋生態環境治理與修復的關鍵;構建陸海統籌的海洋生態環境管理網絡,充分發揮陸域和海域的資源共享和協調互補,實現海洋生態環境治理與修復機制暢通高效。另一方面,加大海洋生態環境保護投入力度。建立海洋生態環境保護資金可持續投融資機制,著力發揮政府在投融資機制中的引導和監督功能,完善以市場為主導的多元化投融資機制,進一步拓寬海洋生態環境治理與修復融資渠道。
梳理海洋生態災害社會承災體脆弱性的關鍵障礙因子發現,影響海洋生態災害社會承災體脆弱性的指標有單位岸線海濱觀測臺站密度、海洋科技研究人員比例、年均出臺海洋生態災害政策文件等。因此,降低海洋生態災害社會承災體脆弱性應主要從海洋科技人才和法規體系兩個方面入手。第一,增強海洋生態災害應急人才力量。合理構建海洋生態災害應急專業人才隊伍,確定人才隊伍中各專業人才比例;建立完善的海洋生態災害應急人才培養和引進機制,采取多樣化培養模式,不斷增強海洋生態災害應急人才素養。第二,健全海洋生態災害應急管理法規體系。完善海洋生態災害應急管理機構的資質認證、海洋生態災害應急管理有償服務等規章制度;盡快完善海洋生態災害應急執法體制,增強海洋生態災害應急執法行政意識,提高海洋生態災害應急行政執法人員素質,加大對海洋生態災害應急執法活動監督力度。
梳理海洋生態災害經濟承災體脆弱性的關鍵障礙因子發現,影響海洋生態災害經濟承災體脆弱性的指標主要有海水養殖面積密度、漁業產值占GOP比例、人均GDP、海岸旅游景點密度等。因此,為降低海洋生態災害經濟承災體脆弱性,必須堅持可持續發展觀,對海洋資源開發利用進行合理規劃,對海洋漁業、海洋旅游業等海洋產業進行合理調控,建立以可再生海洋資源為主的海洋經濟發展戰略。未來一段時期內,綠色海洋能源的開發是推動海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基于綠色能源開發視角,進一步合理規劃我國海洋產業結構,并著力實現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是降低海洋生態災害經濟承災體脆弱性的關鍵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