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 鯤,于志勇,李北偉
(1.寧波大學商學院,浙江寧波 315211;2.吉林大學商學與管理學院,吉林長春 130022)
數字經濟時代背景下,5G、物聯網、區塊鏈、大數據等新興技術被廣泛應用,深刻地影響著經濟社會的發展。比如,區塊鏈技術具有很強的可溯源性,可以對食品的生產、銷售、運輸等各個環節進行全流程追溯,提升信息透明度,保障食品安全;物聯網技術可以使物物相連,應用在智能家居上,實現人與物互聯互通,提升家居便利性和安全性;人工智能(AI)技術在政府辦公領域中的應用使服務更加簡便、透明,提高了政府的工作運行效率。由此可見,數字技術在推動現實生產經營與社會管理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正在成為各行各業創新發展的重要驅動力。
在數字化浪潮下,數字企業為了構建自己的核心競爭優勢,紛紛進行技術創新,將數字技術融合到硬件產品中,例如,智慧門禁、無人駕駛汽車、智能生產設備等,而這些數字化產品的普及與應用打破了原有市場信息不對稱的局面,改變了商業競爭環境和競爭規則,企業原有的商業模式難以適應互聯網經濟模式下的發展需求,迫使企業不斷進行商業模式的創新升級。顯然,單一的技術創新并不能滿足數字企業的長期發展,必須要有相適應的商業模式,因此商業模式的創新就顯得至關重要。企業借助數字技術,對目標市場、用戶群體進行數字化管理,提高運行效率,從而實現商業模式的創新,例如,方太廚具的調研信息化平臺、沃爾沃的服務平臺。
由此可見,數字技術在各行各業被廣泛應用,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生產數字化產品,進而加快數字化轉型;同時,在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傳統的商業模式已然無法適應數字企業的迅速發展,需要創新的商業模式與之匹配。因此,將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進行有效融合是數字企業亟待解決的問題。
隨著社會信息化變革及產業數字化轉型,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逐步融入傳統產業之中,助力企業的技術創新;同時,數字化技術的普及對企業的創新也能夠產生明顯的促進作用,特別在企業技術創新方向與創新發展模式兩方面。其中,在創新方向上,溫湖煒等[1]認為數字技術推動了產品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繁榮;張國勝等[2]研究發現數字化的普及對企業技術創新產生了明顯的促進效應,企業應高度重視數字賦能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加快推進數字化建設。在創新發展模式上,學者針對數字企業如何進行技術創新也分別給出了自己的見解,如張省等[3]通過構建數字技術能力、商業模式創新與企業績效三者之間的關系理論模型,提出技術創新是數字技術企業最好的商業模式;邢小強等[4]從數字技術與商業模式創新及其互動視角出發,構建起數字技術與金字塔底端(BOP)商業模式創新協同推進包容性市場建設的理論框架。
所謂商業模式,是以自身關鍵能力為基礎,通過對產業價值鏈某環節的增減、整合和創新,試圖實現價值創造、價值傳遞、價值獲取以及價值分配[5]。眾多學者針對商業模式的基本概念,站在不同的角度進行討論。其中,Foss 等[6]站在經濟角度,認為商業模式是一種為企業創造利益的經濟模式;Guo 等[7]站在運營角度,認為商業模式從根本上說是闡述了企業運營的形成過程;Carayannis 等[8]從戰略角度出發,認為商業模式是以企業實踐、戰略管理和產業經濟學為基礎的,是企業戰略的核心和驅動力。此外,由于企業商業模式的發展離不開創新,一代代獨特的商業模式成為企業不竭的盈利源泉,因此許多學者對商業模式的創新動因展開深入研究,指出政府政策、消費者需求、技術環境、知識創造及大數據驅動是促使商業模式創新的動因。其中,Richter[9]、Souto[10]、呂東等[11]從商業模式的主要影響因素入手,指出積極的政府政策、明確的消費者需求和動態的技術環境等是商業模式創新的主要動因;云樂鑫等[12]指出基于網絡行為的知識創造機制是誘導商業模式內容創新的重要方面;李文蓮等[13]基于大數據驅動商業模式創新的三維視角,通過提供完整的解決方案探究了商業模式創新的趨勢。
通過對已有相關文獻梳理可以發現,雖然有關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各自的研究成果顯著,但探討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過程及融合要素的研究較少,且在科研領域及實際應用方面仍存在不足之處。因此,本研究從引導數字企業合理配置資源的目的出發,針對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問題,運用扎根理論探索其融合要素,再利用復雜網絡理論分析有關融合要素對融合過程的影響,以期為數字企業創新發展、實現企業價值最大化提供思路參考。
“融合”的概念在20 世紀70 年代被提出,最早指產業的融合,如今發展為技術融合、業務融合和市場融合,如“互聯網+制造業”“大數據+醫療”等。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活動之間的相互作用,實質上也是一種融合現象。其融合過程并不是簡單地結合,而是一種相互交融的狀態,兩者的融合是在企業技術創新促進商業模式創新、商業模式創新帶動企業技術創新的基礎上相互影響和相互滲透。借鑒肖彬等[14]提出的兩化融合理論,本研究將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以下簡稱“創新融合”)定義為:在各種宏觀環境因素和微觀環境因素的作用下,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隨著數字企業的發展,相互作用、相互滲透的動態過程。具體原因如下。
第一,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需要在宏觀環境下進行。宏觀環境因素包括政府政策和市場環境。任何企業的長期發展都需要在市場環境下進行,企業一旦脫離大環境就會出現信息閉塞問題,不利于企業的長期發展。此外,政府政策能引導企業的發展方向,有助于企業進行商業模式創新以及制定未來的發展規劃。因此,宏觀環境因素是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背景。
第二,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需要微觀環境因素支持。微觀因素包括企業創新能力和企業資源。任何企業的創新發展都需要培養創新思維、形成創新能力,包括整合能力、技術能力等方面,企業的創新能力是企業進行技術創新的基礎條件。企業資源包括人才、資金等方面。企業可以創造性地整合和利用資源,提高技術創新能力,促進商業模式的創新。因此,微觀環境因素是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基礎。
第三,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是一個相互滲透的動態過程。數字企業技術創新有助于提升其技術水平,較高的技術水平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企業運行效率,促進商業模式創新;而較好的商業模式可以持續拉動市場需求,增加數字產品的需求量,促使企業提高技術水平、提升生產能力,以實現技術創新。由此可見,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之間的作用并不是單一的狀態,而是相互滲透的動態過程(見圖1)。因此,相互滲透是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表現。

圖1 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動態過程
3.1.1 研究方法和研究對象
通過對以往文獻的梳理發現,關于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研究較少,而且二者要素融合的內容復雜且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響,研究體系不夠完整。而扎根理論是一種優秀的定性研究方法,能夠從現象或者實踐中提煉觀點,適用于研究體系不完善的領域[15]。因此,本研究采用扎根理論方法來提取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二者融合要素。考慮研究對象的典型性、相關性以及資料獲取的便利性,最終選擇8 家數字企業(以下簡稱“樣本企業”)作為扎根研究對象(見表1),用來提取創新融合要素。

表1 樣本企業名稱
3.1.2 數據來源
扎根理論認為一切皆為數據,強調數據的多元化和多樣化[16]。為了提高案例研究的信度和效度,本研究采用一手數據與二手資料相結合的方式,樣本企業的數據資料主要來源于二手資料,一手資料的獲取則是在企業調研過程中對數字技術部門的負責人以及部分員工進行了深度訪談之后整理而來;另外,充分利用中國知網數據庫,并在各大搜索引擎上獲取了相關網絡資料,也通過當地政府發布的相關數據及行業報告,獲取了相關數據資料;其他二手資料來源于樣本企業官網、企業年度總結和企業相關新聞等。
3.1.3 數據分析
參考Jantunen 等[17]的研究,運用扎根理論對整理好的文字資料進行編碼分析,從下往上建立實質性理論。首先,通過開放式編碼識別出概念范疇;其次,通過主軸式編碼歸納出主范疇;最后,通過選擇式編碼從主范疇中提煉出高度抽象的核心范疇。主要依靠手工
(1)完成編碼,同時也借助定性研究軟件NVivo11.0 作為輔助工具。
開放式編碼。開放式編碼是對整理好的資料進行細化解讀,即對資料進行逐行分析,為每一個現象貼標簽,將標簽化的結果進行梳理歸納,發現概念類屬并加以命名,從而得到初始范疇。如表2 所示。

表2 樣本企業數據的開放式編碼

表2 (續)
(2)主軸式編碼。完成開放式編碼后,比較、審視、分析各個初始范疇之間的聯系,將意思相近的范疇合并,從而得到更具有代表性的主范疇。本研究在開放式編碼得到21 個初始范疇的基礎上進一步分析歸納,得到11 個主范疇,如表3 所示。
(3)選擇式編碼。樣本企業數據經主軸式編碼得到企業創新能力、數字產品市場、政府扶持、數字技術創新、技術創新戰略合作、協同創新平臺、資金與融資、數字化人才隊伍、運作模式創新、顧客資源、數字信息等11 個主范疇的基礎上,采用選擇式編碼選擇出高度抽象的核心范疇,即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要素可進一步概括為創新要素和資源要素。
通過上述分析結果可知,創新要素包括企業創新能力、數字技術創新、技術創新戰略合作、協同創新平臺、運作模式創新;資源要素包括數字產品市場、政府扶持、資金與融資、數字化人才隊伍、顧客資源、數字信息。
3.2.1 創新要素
(1)企業創新能力。企業創新能力主要包括市場能力、技術能力、整合能力等方面。企業可以整合資源,準確預測市場需求,推動數字技術成果轉化應用,從而有效提升產品質量、提供優質服務,全面提升數字企業的綜合競爭力。
(2)數字技術創新。數字技術創新主要包括數字技術升級、創新產品研發等內容,是企業進行數字化管理、搭建數字服務平臺的有力保障,同時也是數字企業進行科研成果轉化的重要動力。通過技術創新,數字企業研發市場需要的產品或服務,進而獲得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
(3)技術創新戰略合作。技術創新戰略合作即企業聯合進行技術創新,在創新融合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企業間進行戰略合作、強強聯合,發揮各自的技術優勢,激發人才創新活力,實現優勢互補,從而提高核心競爭力,使數字企業的整體利益最大化。
(4)協同創新平臺。協同創新平臺是企業與高校、科研機構進行產學研合作共同構建的創新平臺,在協同創新平臺的引導下,數字企業的創新能力將顯著提升。對于數字企業來說,協同創新平臺能夠幫助數字企業解決在戰略合作及運作模式中出現的問題,并且為數字企業提供專業化的服務。
(5)運作模式創新。打造智能營銷模式、構建完整高效的供應鏈都屬于企業運作模式創新的內容。智能營銷模式指導數字企業在技術創新及商業模式創新過程中作出正確的營銷決策,從而優化企業的生產流程以及經營管理模式;通過構建完整高效的供應鏈,可以實現各創新要素的有效傳遞,進而提高企業的運作效率。
3.2.2 資源要素
(1)數字產品市場。數字產品市場在數字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融合中發揮市場支持作用。在數字技術蓬勃發展的時代,以數字技術為代表的新技術產品族群數量高速增長,使得傳統技術產品與數字化產品的市場結構迅速改變,數字產品市場逐漸取代傳統產品市場。
(2)政府扶持。政府扶持在整個創新融合過程中發揮宏觀調控的作用,政府制定的相關政策會直接影響融合的效果。政府主要通過稅收政策、研發投入、政策激勵等無形手段推動創新融合發展,促進數字企業進行深度的技術創新研究。
(3)資金與融資。資金是創新的物質基礎,只有在資金的支持下才能實現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數字企業技術創新的每一個環節都少不了資金支持,一旦沒有可以流通的資金,數字企業就無法繼續運行。資金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創新融合的效果,決定著數字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
(4)數字化人才隊伍。人才一直以來都是創新發展中的關鍵要素,數字化人才隊伍是參與數字企業技術創新的主體,在企業技術創新發展和制定商業模式創新方案等方面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直接影響創新融合速度與融合效果。
(5)顧客資源。顧客資源是企業發展過程中蘊含豐富價值的資源,如果數字企業只有技術和資金,卻沒有顧客資源,那么企業的一切活動將成為無效活動,發展也將極大受限。顧客資源有助于數字企業提高市場份額以及與商業模式創新進行有效融合,獲取更多的現金流入。
(6)數字信息。數字信息是實現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工具,精準的數據、信息能夠加快創新融合的步伐。在新一代數據信息層出不窮的背景下,數字企業可以分析獲取的數據信息,為企業的業務發展提供策略和方向,支持企業進行精細化運營,從而最大化實現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
綜上所述,可將創新融合過程中11 個融合要素的融合路徑概括為:在數字產品市場與政府扶持的雙重作用下,通過技術、資金、人才、信息等資源的交叉融合,多個創新要素主體相互作用,最終實現顧客滿意度、企業價值最大化的動態過程。如圖2 所示。

圖2 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要素結構
網絡由各個節點以及與節點相連的邊構成,網絡中的各個節點表示有關各個要素,與節點相連的邊表示各個要素之間的某種關系[18]。根據王先甲[19]和劉銘等[20]的研究,從網絡拓撲結構的角度,復雜網絡可以分為以下4 類:規則網絡、隨機網絡、小世界網絡和無標度網絡,本研究將以小世界網絡為主來研究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過程。1999 年,Newman 等[21]引入了WS 小世界模型,后來又進一步完善為NW 小世界網絡模型。NW小世界網絡模型是一種介于規則網絡和隨機網絡之間的網絡結構,具有平均最短距離小和聚類系數高的特點[22],同時也更貼近復雜網絡在生活中的應用。將網絡節點表示為融合要素、與節點相連的邊表示為各要素之間的關系,對創新融合小世界網絡的公式定義如下:
(1)平均路徑長度:網絡中所有節點最短路徑之和的平均值。平均路徑長度是復雜網絡中的重要標度之一。計算公式如下:

式(1)中:N為創新融合要素的個數;i和j分別為兩個不同的創新融合要素;為創新融合要素i與j之間的最短路徑。
L值越小,表示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聯系越緊密。
(2)聚類系數:反映網絡中所有節點的聚集程度[23]。用各創新融合要素聚類系數之和的平均值來表示。公式如下:

當C=0 時,網絡中的所有創新融合要素互不相關;當C=1 時,網絡中的任意兩個創新融合要素都存在聯系。聚類系數高代表兩個創新融合要素之間存在緊密聯系,各要素融合在一起,形成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
(3)節點的度,即融合要素的度,反映節點在網絡中的連接情況和重要程度。如果一個創新融合要素的度越大,則表明該創新融合要素在網絡中的重要程度越高,與周圍其他創新融合要素的聯系越緊密。所有創新融合要素的度的平均值稱為網絡的平均度,由公式(3)決定。同時,每兩個節點之間的連接還會有權重,節點的加權度就是該節點與其他節點直接相連的邊的權重之和。所有節點的加權度的平均值稱為“平均加權度”,由公式(4)決定。

式(3)中:kp為融合要素i的度。

4.2.1 創新融合過程模擬
參考林莉等[24]的研究,采用WS 小世界網絡模型研究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效果。小世界網絡模型的構造是在規則網絡的基礎上進行隨機化重連,即以概率P隨機重新連接網絡中原有的每一條邊。其中,規定任意兩個不同的節點之間最多只能有一條邊,并且每個節點都不能有邊與其自身相連;另外,P=0 對應于規則網絡,P=1對應于隨機網絡,通過調整P值大小可以實現從規則網絡到隨機網絡的過渡。具體形式如圖3 所示。

圖3 小世界網絡模型從規則網絡到隨機網絡演化示意
根據圖3可見,假設節點1為企業創新能力要素、節點4 為數字技術創新要素、節點5 為資金與融資要素、節點6 為數字化人才隊伍要素,當P=0 時,從節點1 到節點4 需要經過節點5 和節點6,可得最短路徑dij=3,即在規則網絡下,企業創新能力要素必須通過資金與融資要素和數字化人才隊伍要素才能與數字技術創新要素建立聯系;當P增大到某一值時,從節點1到節點4中間不需要經過任何節點,可得最短路徑dij=1,即在小世界網絡中,企業創新能力要素和數字技術創新要素之間直接存在聯系。將P=0 和P增大到某一值時的兩種情況分別代入式(1),可得到P增大到某一值時的平均路徑長度小于P=0 時的平均路徑長度,由此可知,當P增大時,節點1 和節點4 的聯系越緊密;將P=0 和P增大到某一值時的兩種情況分別代入式(2),可得到P增大到某一值時的聚類系數大于P=0 時的聚類系數。換言之,當P進一步增大時,兩節點之間的捷徑數目就增多,網絡中各節點的集聚效應就更明顯,所以P值大小就可以反映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效果。
由上述分析可以得出: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效果可通過小世界網絡模型中各節點之間的連接程度來反映。在小世界網絡模型中,各節點之間的連接程度越松散,說明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關聯度越弱,從而導致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效果不明顯;各節點之間的連接越緊密,說明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關聯度越強,從而反映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效果越好。當P=0 時為規則網絡,其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關聯度弱,不利于研究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當P=1 時為隨機網絡,其任意兩個創新融合要素之間都存在直接聯系,但本研究中并不是任意兩兩要素之間都存在直接的聯系,因此不取P=0 和P=1 兩種情況,而選擇從P=0到P=1 之間的情況,即小世界網絡模型。
綜上所述,采用小世界網絡模型研究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過程是一種較為直觀的方法,可以清晰地從模型圖中觀察融合效果,從模型圖的動態變化過程中得到具體的融合過程。
4.2.2 創新融合要素對創新融合過程的影響
以小世界網絡模型為基礎具體分析各創新融合要素對創新融合的影響。其中,網絡的平均度可稱為融合廣度,平均加權度可稱為融合深度。借鑒劉鳳朝等[25]的分類方式,可將創新融合要素分為以下4 種類型:高廣度高深度類型,即涉及的創新融合要素多,融合強度也大;高廣度低深度類型,即涉及的創新融合要素多,但其融合強度??;低廣度高深度類型,即涉及的創新融合要素少,但其融合強度大;低廣度低深度類型,即涉及的創新融合要素少,融合強度也小。將扎根編碼得出的樣本企業各創新融合要素根據式(3)(4)進行具體分類,如表4 所示。

表4 樣本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要素分類
再根據上述方式分類,將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關系在坐標軸中加以表示,如圖4 所示。其中,橫坐標表示相對融合廣度(即相對節點度),縱坐標表示相對融合深度(即相對加權度);符號“*”代表節點;坐標點A~K分別對應為企業創新能力(A)、數字產品市場(B)、政府扶持(C)、數字技術創新(D)、技術創新戰略合作(E)、協同創新平臺(F)、資金與融資(G)、數字化人才隊伍建設(H)、運作模式創新(I)、顧客資源(J)、數字信息(K)這11 個創新融合要素。

圖4 樣本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要素區間分類
由圖4 可知:在高廣度高深度區間,企業創新能力、數字技術創新、資金與融資、數字化人才隊伍、運作模式創新等5 個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相互的聯系較為緊密。其中,資金與融資為企業創新能力、數字技術創新、數字化人才隊伍、運作模式創新提供基本保障;數字化人才隊伍是提高企業創新能力以及進行數字技術創新的基礎;運作模式創新保證企業創新和數字技術創新的正常運作以及數字技術創新與企業創新能力協同發展。因此,這5 個創新融合要素對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起主要促進作用。
在低廣度高深度區間,技術創新戰略合作為商業模式創新提供必要資源,說明這一要素對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較大;協同創新平臺、數字信息為數字企業技術創新提供創新平臺以及數據資源,說明這兩個要素對數字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較大。因此,在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過程中,技術創新戰略合作發揮的作用大于協同創新平臺、數字信息。
在高廣度低深度區間,數字產品市場要素與其他要素之間存在一定的聯系,但聯系并不緊密,即數字產品市場要素對數字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影響較弱;在低廣度低深度區間,政府扶持、顧客資源與其他要素之間的關聯度弱。即政府扶持要素與顧客資源要素的變化對數字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影響不大。
根據上述分析過程,可得出樣本企業創新融合要素網絡結構,如圖5 所示。其中,大圓代表11 個創新融合要素;小圓代表每個創新融合要素之下細分的各具體要素;大圓之間的邊代表它們之間所存在的合作關系。圖中具體要素與標號對應如表5 所示。

圖5 樣本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融合要素網絡結構

表5 樣本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要素與標號對應關系
由圖5 可知,在創新融合要素網絡結構中,企業創新能力、數字技術創新、資金與融資、數字化人才隊伍、運作模式創新之間的聯系比較密切,相對來說顧客資源和政府扶持與其他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聯系較少;網絡中存在節點度較大的節點,如資金與融資,說明其在推動創新融合過程中資金與融資要素發揮著重要作用;當然也存在一些節點度比較小的節點,如顧客資源、政府扶持等,說明在推動創新融合過程時這些要素較為邊緣化。
根據數字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融合要素對創新融合過程的影響,結合MATLAB 仿真對樣本企業的創新融合過程進行驗證。由于該創新融合過程涉及的創新融合要素有11 個,根據復雜網絡聚類方法可知,每個要素與其他4 個要素之間存在直接聯系最為合適[26],則可設N=11,k=4。創新融合是一個連續變化的過程,具體的細分過程如圖6 所示。

圖6 樣本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融合要素的動態融合過程
為便于研究,選取其中具有顯著性特征的4 種狀態進行分析:
(1)當P=0 時(見圖7),該模型為規則網絡,網絡的平均路徑長度長,各創新融合要素只能與其相鄰的4 個要素之間直接產生聯系,而不能和其余6 個要素直接產生聯系,因此各要素之間的聯系不夠緊密;同時,該模型的聚類系數小,即聚集程度低,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兩者沒有進行融合。

圖7 狀態一下樣本企業創新融合要素的融合過程(N=11,k=4,P=0)
(2)當P增大到0.1 時(見圖8),該模型下網絡的平均路徑長度相較于P=0 時略有縮短,在P=0 的規則網絡基礎上斷開數字化人才隊伍要素與數字信息要素之間的聯系,建立企業創新能力要素和數字化人才隊伍要素、資金與融資要素之間的直接聯系,因此,數字化人才隊伍要素和資金與融資要素支撐了企業創新能力要素,但其余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聯系依然不夠緊密,如數字信息要素與運作模式創新之間要建立聯系必須通過顧客資源要素、資金與融資要素才能實現;同時,網絡的聚類系數略有增大,即各創新融合要素的聚集程度高于規則網絡時的聚集程度,數字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開始出現融合現象。

圖8 狀態二下樣本企業創新融合要素的融合過程(N=11,k=4,P=0.1)
(3)當P增大到0.4 時(見圖9),該模型下網絡的平均路徑長度相較于P=0 時有明顯的縮短,在P=0.1 的基礎上斷開一些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聯系,并建立數字化人才隊伍要素與運作模式創新要素之間的直接聯系、企業創新能力要素與數字技術創新要素之間的直接聯系、協同創新平臺要素與數字信息要素之間的直接聯系等,因此,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聯系逐漸緊密;同時,網絡的聚類系數增大,各創新融合要素的聚集程度提高,數字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向中心融合的現象逐漸明顯。

圖9 狀態三下樣本企業創新融合要素的融合過程(N=11,k=4,P=0.4)
(4)當P達到1 時(見圖10),該模型下的網絡為隨機網絡,其平均路徑長度較小,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聯系緊密,但由于隨機網絡的隨機性,要素之間的連接不符合樣本企業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關系,因此P只能無限接近于1 但達不到1,故P=1 不在本研究范圍之內。

圖10 狀態四下樣本企業創新融合要素的融合過程(N=11,k=4,P=1.0)
根據從圖7 到圖10 的變化過程可知當,P值較小時,協同創新平臺、技術創新戰略合作、數字信息之間具有直接聯系,由于協同創新平臺、數字信息為數字企業技術創新提供相關資源,而技術創新戰略合作為商業模式創新提供相關資源,因此在創新融合過程中數字企業技術創新發揮的作用大于商業模式創新發揮的作用;當P值逐漸增大時,企業創新能力、數字技術創新、資金與融資、數字化人才隊伍、運作模式創新之間建立了更為緊密的聯系,從而促進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有效融合,而顧客資源、政府扶持、數字產品市場這3個創新融合要素較為邊緣化,主要是輔助其他創新融合要素對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進行融合,其自身在推動創新融合的過程中發揮的作用并不明顯。換言之,網絡中某創新融合要素能通過一定數量的中間創新融合要素與另一要素建立聯系。而P的引入使網絡中產生捷徑,從而縮短平均路徑長度,使各要素之間的聯系緊密起來,在P從0 增大到1 的過程中產生的捷徑數目增多,網絡中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集聚效應逐漸明顯,因此,影響數字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各要素逐漸向中心聚攏,從而實現兩者的有效融合。
根據創新融合要素對創新融合過程的不同影響,可將影響較大的歸為主要創新融合要素,即在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過程中起主導作用,影響較小的歸為次要創新融合要素,即在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融合過程中起輔助作用,并在此基礎上提出優化措施。
在高廣度高深度區間,資金與融資、數字化人才隊伍、企業創新能力、數字技術創新、運作模式創新這5 個要素對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影響力較強;在低廣度高深度區間,技術創新戰略合作、協同創新平臺、數字信息這3 個要素對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影響力適中。因此,數字企業在發展過程中應加大資金投入、重視人才培養、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同時也要加強產學研融合。
5.1.1 加大資金投入
資金是企業進行一切活動的基礎,如果沒有資金支持,企業的很多活動都將難以開展,而融資是企業聚集資金的一種方式,企業可通過銀行貸款、股票籌資、債務融資、海外融資等方式獲得資金,從而優化企業的資金結構;同時,企業應結合自身的實際情況選擇合適的融資方式,以提高融資效率。
5.1.2 重視人才培養
人才是企業不可或缺的重要資源,缺失人才會限制企業的創新發展,而重視人才培養是企業提高創新能力的關鍵。企業可設立人才引進制度,主要是通過內部員工推薦、個人自薦等方式進行招聘;同時,企業應給人才提供足夠的發展空間,為其制定專屬的職業發展規劃,幫助其實現自身價值。此外,企業可以與當地知名高校和科研院所建立合作關系,共同培養一批技術過硬、能力出眾的數字技術人才。
5.1.3 提高創新能力
創新能力是企業發展的根本,缺乏創新能力容易導致企業發展滯后,而提升創新能力是促進數字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前提。政府應該落實激勵企業自主創新相關政策,引導和支持創新要素向企業集聚,促進科技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使企業的自主創新能力不斷得到提高。此外,企業應該強化員工的創新意識,把創新融入日常工作中,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并通過投入一定的資金、人才、設備來提升企業科研創新能力。
5.1.4 加強產學研融合
產學研融合是企業進行創新的重要途徑。其中,企業作為創新活動的主體,承擔著組織和推廣的職能;高校作為人才的輸出者,承擔著孵化和培養的職能;科研機構作為技術的提供者,承擔著開發和維護的職能。數字企業可以利用數字技術整合企業資源,而科研機構可以利用學科優勢培養專業人才,二者優勢互補,共建技術開發中心或聯合開發中心;另外,企業也可以與高校簽訂契約達成合作,以高校為依托,企業提供資金和設備,高校進行產品和技術研發,從而促進科技成果轉化、促進產學研深度融合。
在高廣度低深度區間,數字產品市場要素對創新融合的影響力較弱;在低廣度低深度區間,政府扶持、顧客資源與其他要素之間的關聯度較弱。因此,數字企業在發展過程中應適當優化產品市場結構、適度利用扶持政策、合理調配顧客資源。
5.2.1 優化產品市場結構
數字產品是數字企業的主要產品,優化數字產品的市場結構顯得至關重要。數字企業可以通過市場調研、用戶需求分析等手段充分了解自身數字產品所處的市場環境,預測市場需求,生產符合市場需求的產品;同時,數字企業也應關注競爭者的動態,制定相應的戰略,保持并不斷擴大原有產品的市場份額,進而在市場中維持競爭優勢。
5.2.2 適度利用扶持政策
政府扶持是企業發展的外部推動力,但對企業的激勵作用比較有限;同時,企業過多依賴政策扶持容易限制自我發展能力的發揮。因此,企業應該制定戰略計劃來擴大市場份額,提高自身的經營績效,加強自身獨立性,避免對政府過度依賴;另外,企業的發展應建立在政府政策的引導下,更好地了解市場,生產出更加符合市場需求的產品,以實現效益最大化。
5.2.3 合理調配顧客資源
顧客資源是企業生存的根本,包括顧客基礎、顧客關系、顧客權益等,企業的一切經營活動都與顧客有關。企業應該合理劃分顧客類型,為不同類型的顧客制定有針對性的營銷策略;另外,企業也可以利用客戶關系管理(CRM)軟件系統,從多個維度分析顧客信息,滿足現有顧客的需求并挖掘潛在顧客,開發新的顧客資源,獲得可持續競爭優勢[27]。
(1)通過扎根理論層層編碼,得出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的11 個創新融合要素,概括分類為創新要素和資源要素。其中,創新要素包括企業創新能力、數字技術創新、技術創新戰略合作、協同創新平臺和運作模式創新;資源要素包括數字產品市場、政府扶持、資金與融資、數字化人才隊伍、顧客資源和數字信息。創新要素與資源要素相互影響、相互作用,在數字產品市場與政府扶持的雙重作用下,技術、資金、人才、信息等資源交叉影響,多個創新主體相互作用,最終實現顧客價值、企業價值和社會價值最大化。
(2)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是一個連續變化的動態過程。在仿真過程中,當概率P=0 時,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聯系不夠緊密、聚集程度低,數字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沒有進行融合;當P增大到0.1 時,各創新融合要素的聚集程度高于P=0 時的聚集程度,二者開始進行融合;當P增大到0.4 時,各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聯系逐漸緊密,聚集程度也提高,二者融合的現象逐漸明顯;當P無限接近1.0 時,創新融合要素之間的聯系顯著增強、聚集程度也明顯提高,逐漸達到融合的狀態。
(3)創新融合要素可分為高廣度高深度、高廣度低深度、低廣度高深度和低廣度低深度4 種類型。具體而言,資金與融資、數字化人才隊伍、企業創新能力、數字技術創新、運作模式創新對數字企業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創新融合的影響力較強;技術創新戰略合作、協同創新平臺、數字信息的影響力適中;數字產品市場的影響力較弱;政府扶持、顧客資源與其他要素之間的關聯度較弱。因此,數字企業在發展過程中應分配更多精力進行資金投入、數字化人才資源協調,同時加大在技術創新方面的資源投入,合理調配顧客資源,準確利用數字信息,保持并不斷擴大原有市場份額,實現效益最大化。
本研究中提取的數字企業技術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融合要素較少且分析角度仍顯單一,樣本企業都是數字企業,缺少其他類型企業案例支撐,因此在未來研究中,可進一步論證各類創新融合要素的合理性,并選擇不同類型的企業對研究結論的有效性進行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