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晨瑋,張懿,占毅楠,王亞平,劉濤生
近年來,焦慮、抑郁已經成為軍人群體中較為常見的心理問題之一[1]。學兵進入部隊時間較短,尚處于適應階段,而集訓期間嚴格的軍事管理和緊張的訓練生活可能會引發較大的心理壓力,從而導致焦慮抑郁情緒的產生[2-3]。焦慮、抑郁不僅導致心理狀態的失衡,而且常伴軀體不適,如失眠、頭暈、胃腸道不適等[4]。焦慮抑郁也可以誘發自殺意念的產生,自殺問題已是當前環境下軍隊非戰斗減員的主要原因之一[5]。軍人群體的焦慮抑郁水平還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如軀體癥狀、教育程度等[6-7]。本研究通過考察集訓期間學兵的焦慮抑郁水平,進一步探究其影響因素,為心理健康教育提供客觀依據,有利于學兵管理單位及時有效地疏導其焦慮抑郁情緒。
2019 年4 月采用整群抽取對海軍某基地學兵進行調查,發放950 份問卷,共回收950 份。在調查前,由心理學專業人員統一宣讀指導語,告知被試的知情同意權以及匿名權。在剔除缺失數據以及規律做答的問卷后,最終得到有效問卷940 份,有效率為98.9%。
1.2.1 一般情況自編調查問卷 根據調研目的自編了一般情況調查問卷以了解學兵的基本情況,包括性別、政治面貌、教育程度、原生家庭、獨生子女、戶籍、愛好特長、軀體癥狀。
1.2.2 廣泛性焦慮量表 廣泛性焦慮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7,GAD-7)[8]是由美國精神醫學會出版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5 版推薦的一種簡便、可靠的焦慮癥狀篩查工具。該量表共有7 個條目,按0(完全不會)、1(有些天數)、2(超過1 周)、3(幾乎每天)分進行評分,總分值范圍為0~21 分。分值5、10、15 分分別為輕、中、重度焦慮程度的分界值。該量表在軍人群體應用中具有較好的信度和效度,Cronbach's α 系數為0.876[9]。本研究以GAD-7 總分≥5 分認為有焦慮癥狀。
1.2.3 患者健康問卷 患者健康問卷(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9,PHQ-9)[10]根據DSM-Ⅳ抑郁障礙的9項癥狀制定,因其簡短、易操作性而被廣泛應用于科學研究與臨床篩查中。采用四級評分,按0(完全不會)、1(有些天數)、2(超過1 周)、3(幾乎每天)分進行評分,總分為各條目之和,范圍為0~27 分。PHQ-9 分值5、10、15、20 分分別代表輕度、中度、中重度和重度抑郁程度的分界值。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Cronbach's α 系數為0.857。本研究以PHQ-9 總分≥5 分認為有抑郁癥狀。GAD-7 總分及PHQ-9 總分同時≥5 分為焦慮伴抑郁。
采用SPSS 26.0 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以頻數和百分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采用Logistic 回歸分析對學兵抑郁及焦慮相關因素進行分析。P<0.05 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結果表明,PHQ-9 的評分為(2.66 ± 3.23)分,GAD-7 的評分為(1.36 ± 2.43)分。抑郁檢出率20%(188/940),焦慮檢出率為9.36%(88/940),焦慮合并抑郁率7.34%(69/940),癥狀以輕度居多。結果表明,性別之間抑郁水平存在顯著差異,且女性高于男性(P=0.007)。3 個與家庭背景相關的因素都影響了學兵的抑郁水平,原生家庭不完整、獨生子女、擁有城市戶籍的學兵具有較高的抑郁水平。有軀體癥狀的學兵在焦慮及抑郁水平上均高于無軀體癥狀的學兵。見表1。
表1 不同基本情況變量間PHQ-9、GAD-7 得分的比較(n=940,± s)

表1 不同基本情況變量間PHQ-9、GAD-7 得分的比較(n=940,± s)
注:GAD-7 為廣泛性焦慮量表,PHQ-9 為患者健康問卷
項目性別例數GAD-7 得分t 值-1.359 P 值0.175 PHQ-9 得分t 值-2.703 P 值0.007男女936 4 1.35±2.426 3.00±1.633 2.65±3.210 7.00±4.690政治面貌黨員非黨員教育程度本科以下本科及以上原生家庭完整不完整獨生子女20 920 805 135 833 107 2.00±3.627 1.34±2.394 1.34±2.467 1.45±2.164 1.35±2.448 1.44±2.254 0.807-0.494-0.375 0.524 0.430 0.621 0.708 0.600 2.60±3.952 2.67±3.211 2.61±3.296 2.96±2.768 2.59±3.185 3.27±3.485-0.089-1.164-2.072 2.734 0.929 0.245 0.039 0.006是否343 597 1.41±2.608 1.32±2.315 3.07±3.751 2.43±2.859戶籍農村城市愛好特長494 446 1.21±2.150 1.52±2.687-1.895-1.098 0.058 0.273 2.37±3.018 2.99±3.416-2.967-1.858 0.003 0.065有無820 120 1.32±2.342 1.58±2.935 2.58±3.142 3.24±3.717軀體癥狀6.255<0.001 8.422<0.001有無412 528 1.94±3.003 0.90±1.724 3.68±3.830 1.87±2.380
由于女性樣本量較少,故將除性別以外的基本情況資料作為自變量,以有無焦慮或抑郁情緒作為結果變量(無焦慮或抑郁癥狀=0,有焦慮或抑郁癥狀=1)進行Logistic 回歸分析。因變量中,GAD-7 量表總分<5 分為無焦慮癥狀,總分≥5 分為有焦慮癥狀;PHQ-9 量表總分<5 分為無抑郁癥狀,總分≥5 為有抑郁癥狀。自變量中,政治面貌為黨員=1,非黨員=2;教育程度為本科以下學歷=1,本科及以上學歷=2;原生家庭完整=1,不完整=2;非獨生子女=1,獨生子女=2;戶籍為農村=1,城市戶籍=2;無愛好特長=1,有愛好特長=2;近期無軀體癥狀=1,有軀體癥狀=2。Ominibus 檢驗表明,以焦慮為因變量的Logistic 模型具有統計學意義(χ2=31.255,P<0.001),能夠對90.6%的個案進行正確分類;以抑郁為因變量的Logistic 模型具有統計學意義(χ2=61.674,P<0.001),能夠對80.1% 的個案進行正確分類;以焦慮伴抑郁為因變量的Logistic 模型具有統計學意義(χ2=31.345,P<0.001),能夠對92.7% 的個案進行正確分類。具體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表明,城市戶籍是學兵焦慮癥狀和焦慮伴抑郁的危險因素,原生家庭不完整是學兵抑郁癥狀的危險因素,而近期的軀體不適癥狀是三者共同的危險因素。有愛好特長是學兵抑郁癥狀的保護因素。見表2~4。

表2 學兵焦慮影響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本研究通過調查海軍某基地學兵的焦慮與抑郁情況,根據量表的劃分標準,發現官兵的焦慮檢出率和抑郁的檢出率,略高于中國軍人群體[11],與潛艇艇員檢出率相當[12]。焦慮與抑郁的共患率為7.34%,學兵群體的抑郁檢出率明顯高于焦慮檢出率,與之前的調查結果一致[13]。該結果提示學兵具有較高的焦慮、抑郁水平,可能與其初進部隊后面臨著一定的技能和知識的學習壓力以及部隊嚴格的能力要求有關。

表3 學兵抑郁影響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表4 學兵焦慮伴抑郁影響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本研究發現城市戶籍、軀體不適癥狀是學兵群體焦慮的重要危險因素。與中國一般群體的結果相似,學兵群體的焦慮癥狀也呈現出來自城市地區的焦慮水平高于農村地區的狀況[14]。這可能與社會經濟文化方面的城鄉差異有關。入伍前生活在城市的學兵,生活條件、教育條件較為優渥,但隨時面臨著新信息的沖擊以及學業、就業等各項競爭,部隊生活相較于城市生活更為單調。而生活在農村的群體,更簡單的生活、更多的體育勞動也可能起到心理健康的保護作用。軀體不適是學兵焦慮癥狀的另一個危險因素。軀體上的不適容易導致心理狀態的改變,軀體癥狀可能是負性情緒的易感因子。在本研究中,軀體不適癥狀是學兵焦慮、抑郁和焦慮伴抑郁的共同危險因素。在官兵訓練生活中,管理單位應進一步完善衛勤保障系統,盡力提高施訓施練時的醫療保障條件,科學施訓,做好訓練前的熱身活動,盡力減少訓練傷所帶來的影響[15]。除了軀體不適外,原生家庭不完整也是抑郁癥狀的危險因素,這與鄭飛宇等[16]對高原軍人群體的調查結果相似。原生家庭不完整的家庭支持低于原生家庭完整的群體,易產生各種心理問題[17]。因此,對于原生家庭不完整的學兵群體,學兵管理單位應予充分重視和密切關注。另外,管理單位應組織不同類型的文娛活動,幫助學兵培養愛好、發揮特長,這將有利于減少抑郁情緒的發展。由于本研究抽樣的女性群體較少,難以對性別差異及其對焦慮抑郁癥狀的影響進行研究,未來可以對此方面展開進一步研究。
針對這些相關的影響因素,學兵管理單位將來可以圍繞預防和減少軀體不適癥狀的產生,提高戰斗訓練條件下的衛勤保障能力,關注官兵心理需求,通過定期安排心理服務并教導情緒調節技能方法,來疏導學兵不良情緒,維護他們的身心健康[18]。從而遏制了心理健康消極因素的發生和維持,提高了學兵群體的心理健康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