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文,孫秀麗,崔健,李秀英,桂思蘭,張俊青#(.山東省戴莊醫院藥學部,山東 濟寧 7000;.山東省戴莊醫院精神四科,山東 濟寧 7000;.山東省戴莊醫院精神一科,山東 濟寧 7000)
抑郁障礙的主要臨床表現包括核心癥狀以及其他相關癥狀,其中核心癥狀主要為心境低落、興趣喪失以及精力缺乏。抑郁障礙患者在心境低落的基礎上常常還伴有其他認知、生理以及行為癥狀,且抑郁癥是抑郁障礙的一種典型狀況[1]。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發布的《抑郁及其他常見精神障礙——全球健康評估》估計,全世界約有3.22億人口受到抑郁困擾,占全球人口的4.4%[2]。目前,抗抑郁藥物是治療抑郁癥的主要手段,然而,抗抑郁藥物的臨床療效、安全性和患者耐受性不盡相同[3]。研究表明,遺傳因素對抗抑郁藥物的臨床療效、安全性和患者耐受性影響很大[4]。5-HTR1A基因是遺傳基因中的一個候選基因,位于人類染色體5q11.2-13上,含421個氨基酸,由1 309個堿基對組成,只有1個外顯子,無內含子。研究表明,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抑郁癥相關[5]。然而,很多關于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相關性研究的結果并不一致。因此,本研究擬采用Meta分析方法,確定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之間的相關性,為臨床使用抗抑郁藥物提供依據。
計算機檢索PubMed、Embase、Cochrane 圖書館、中國知網(CNKI)、萬方數據、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CBM)和維普網,檢索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相關性的文獻,檢索時限均為建庫起至2022年2月。英文檢索詞為“major depression”“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depression”“antidepressant”“gene polymorphism”“variant”“5-HTR1A”“serotonin 1A”“5-hydroxytryptamine 1A”“C-1019G”“rs6295”;中文檢索詞為“抑郁癥”“抑郁性障礙”“抑郁障礙癥”“抗抑郁藥”“基因多態性”“突變”“5HTR1A”“5羥色胺 1A受體”“C-1019G”“rs6295”。以PubMed數據庫為例,檢索式為(((5-HT1A or serotonin 1A or 5-hydroxytryptamine 1A or 1019 C/G or rs6295[Title/Abstract]))AND(gene polymorphism or variant[Title/Abstract]))AND(major depression or 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 or depression or antidepressant[Title/Abstract])。國家無限制,語言限定為中文和英文;研究對象僅限于人類。
納入文獻須符合以下標準:(1)檢索國內外公開發表的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相關性的文獻;(2)所有患者的診斷標準應符合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第3版(Classification and diagnostic criteria of Mental Disorders in China-Third-Edition,CCMD-3)或國際疾病分類第10版(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ICD-10)或《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DSM);(3)研究設計為隊列研究或病例對照研究,并且能夠提取到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基因分型的數據;(4)臨床結果指標根據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ilton rating scale for depression,HAMD)和(或)蒙哥馬利抑郁量表(Montgomery and asberg depression rating scale,MARDS)評定。藥物應答結局指標分為:(1)有效:HAMD減分率達到50%以上,或MARDS減分率達到50%以上;(2)緩解:HAMD≤7分或MARDS≤10分[1]。
排除符合以下任一標準的文獻:(1)綜述、會議摘要、評論、新聞報道等類型文獻;(2)重復發表的文獻,對于連續發表的研究,保留末次發表文獻;(3)非臨床研究(包括動物實驗、體外實驗、藥物經濟學研究、藥物代謝研究);(4)聯系作者后仍未得到充足數據的文獻。
由2位研究者獨立提取以下數據:第一作者、發表年份、樣本量、年齡、種族、國家、臨床診斷、診斷標準、療效標準、用藥持續周期、抗抑郁藥物種類、5-HTR1A基因C-1019G型分布。對于文獻中未提供基因型分布數據的,可以郵件或電話咨詢原始文獻的通信作者或第一作者。若2位研究者提取的信息不一致,則通過與本文通信作者商討解決。
由2位研究者采用紐卡斯爾-渥太華量表(Newcastle-Ottawa Scale,NOS)對文獻質量進行評估,若有分歧,則通過與本文通信作者商討解決。
根據結局指標的不同,采用Stata14.0和RevMan 5.4軟件分別對有效組和緩解組進行Meta分析,采用q檢驗和I2統計量對研究之間的異質性進行判斷;當I2≤50%且P≥0.1時,表明各研究間無統計學異質性,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Meta分析;反之,則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Meta分析。采用Egger’s和Begger’s檢驗分析發表偏倚,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相關性的強度采用比值比(odds ratio,OR)、95%置信區間(confidence interval,CI)及合成P值進行分析;分析6種基因模型[共顯性模型1(CG vs.CC),共顯性模型2(GG vs.CC),顯性模型(CG+GG vs.CC),隱性模型(GG vs.CG+CC),超顯性模型(CC+GG vs.CG),等位基因模型(G vs.C)]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的相關性。檢驗水準α=0.05。將每項單獨的研究從Meta分析中刪除進行敏感性分析,以檢驗每個數據對合并OR值的影響和結果的穩定性。
通過數據庫初檢出366篇文獻[PubMed(n=161)、Embase(n=45)、Cochrane 圖書館(n=0)、CNKI(n=14)、萬方數據(n=126)、CBM(n=12)和維普網(n=8)],剔除重復文獻87篇,閱讀文獻題目和摘要后排除文獻240篇,進一步閱讀全文,因結果未報告基因型數據排除文獻13篇,因未研究C-1019G排除文獻8篇,最終納入18篇文獻,共18項研究[6-23]。
在18篇文獻中,除Noro等[14]的NOS評分為6分外,其余都在7分以上,見表1。對每篇文獻進行數據提取,具體基本資料見表1。其中,Chang等[8]失訪1例,未描述原因;Lin等[13]失訪2例,未描述原因;Noro等[14]在結局指標有效組中失訪18例,未描述原因;Ramesh等[16]失訪4例,未描述原因;Serretti等[19]15例未獲得HAMD量表評分。

表1 納入文獻基本資料
2.3.1 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有效的相關性 隱性模型(GG vs.CG+CC)患者中,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無相關性(OR=0.880,95%CI為0.721~1.073,P=0.206);對人群進行亞組分析,結果顯示在亞洲人群中,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有相關性(OR=0.751,95%CI為0.585~0.964,P=0.024),而在高加索人群中則無相關性(OR=1.163,95%CI為 0.834~1.623,P=0.374);在亞洲的中國地區中,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有相關性(OR=0.677,95%CI為0.508~0.901,P=0.007),而在亞洲的非中國地區中則無相關性(OR=1.049,95%CI為0.628~1.755,P=0.854)。在共顯性模型1和2、顯性模型、超顯性模型和等位基因模型中,均未發現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有相關性(P>0.05)。結果詳見表2與圖1、圖2。

圖1 有效組患者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相關性的森林圖(GG vs.CG+CC)

圖2 有效組中亞洲人群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相關性的森林圖(GG vs.CG+CC)

表2 有效組患者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的Meta分析結果

續表2
2.3.2 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緩解的相關性 在共顯性模型1和2、顯性模型、隱性模型、超顯性模型和等位基因模型中,均未發現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有相關性(P>0.05)。對人群進行亞組分析,結果顯示在高加索人群中,均未發現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有相關性(P>0.05)。結果見表3。由于亞洲人群只有一組數據,故未對其進行Meta分析。
采用Egger’s和Begger’s檢驗分析上述結果是否存在發表偏倚。結果顯示,Egger’s和Begger’s檢驗下各研究在所有的基因模型中均沒有發表偏倚(P>0.05),詳見表2和表3。敏感性分析結果顯示,逐個剔除單項研究后,6個基因模型均無顯著變化,說明Meta分析的結果是穩健的。

表3 緩解組患者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的Meta分析結果
5-HTR1A的一些轉錄調節物[如抗體畸形表皮自調節因子1抗體(deformed epidermal auto-regulatory factor 1,Deaf1)]可能對5-羥色胺1A(5-hydroxytryptamine 1A,5-HT1A)自受體與異受體具有較高的選擇性,GG(-1019)基因型可能影響Deaf1的功能或水平,使突觸前5-HT1A自受體表達增加,而對一些非5-羥色胺(5-HT)能神經元的5-HT1A異受體表達減少[5]。因此,通過激活Deaf1選擇性地靶向作用于5-HT1A受體,不但可以增加5-HT1A異受體的表達,還可以減少5-HT1A自受體的表達,進而增加抑郁癥患者對抗抑郁藥物治療的反應性,使治療起效更快[5]。
本次Meta分析根據藥物應答結局指標的不同,分別對有效組和緩解組進行了分析,并且對人群和地區進行了亞組分析。結果顯示,在有效組的隱形模型(GG/CG+CC)中,亞洲人群攜帶GG基因型的患者對抗抑郁藥物的有效性優于攜帶CG和CC基因型的患者。有研究表明,在日本人群中,G等位基因最常見,其等位基因頻率為0.508[24],而在高加索人群中,C等位基因最常見,其等位基因頻率為0.675[25],這可能是造成人群差異的主要原因;而不同抗抑郁藥物、使用劑量、年齡、性別、隨訪時間也可能是造成結果不同的原因。在緩解組,未發現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相關性有統計學意義。本次研究結果與Zhao等[26]的Meta分析的結果不一致——本次Meta分析分別對有效組和緩解組進行了分析,并且擴大了研究的樣本量,這可能是造成結果不同的原因。
針對本次Meta分析進行了異質性分析,結果發現各研究的同質性較好;采用Egger’s和Begger’s檢驗評價發表偏倚,P均大于0.05,結果穩健,說明本次研究結果具有一定的可信度。當然,本次Meta分析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1)原始文獻只是考慮了5-HTR1A基因C-1019G一個基因位點對抗抑郁藥物的影響,而抑郁癥的發生和發展與多個基因連鎖和環境的交互作用有關,并且還會受到生理、心理、社會多方面的影響,可能會造成結果有一定的偏倚;(2)本次研究僅納入了公開發表的文獻,可能會存在一定的偏倚;(3)在方法學上很難控制納入文獻的干擾因素,并且對原始文獻中的年齡、性別、家族史等無法進行評估,仍需要大量的研究進行驗證。
綜上所述,亞洲人群、中國地區的抑郁癥患者5-HTR1A基因C-1019G多態性與抗抑郁藥物療效有相關性(GG vs.CG+CC),這對臨床合理和個體化用藥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基礎。當然,由于各種局限性,希望將來有更多的大樣本量研究來證實這一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