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感性到理性：“小粉紅”介入輿論傳播的規導

劉 文

截至2021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32億。可見，“互聯網+”已是一種生活方式，深刻影響并深度融入了人們的學習、生活、工作等，成為社會現代化的標識。作為“網絡原著民”的青少年更是生長于網絡化、數字化環境中，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給愛國主義者尤其是青年群體提供了新的平臺。在此背景下，一個特殊的群體——“小粉紅”應運而生，這是一個怎樣的群體、對其角色如何定位、如何客觀評價其言行、以及如何對其進行正確引導等系列問題，需要著重探討。

一、“小粉紅”群體的出場與定位

要對上述問題進行全面、客觀、科學的把握，就需要從根源上講清說明“小粉紅”是如何形成的，交代其出場背景，厘清其發展脈絡。

（一）“小粉紅”的出場：新媒體時代的催生

隨著新媒體時代的到來，“小粉紅”群體走進了人們的視野。何為“小粉紅”？該詞最初源于一網站——晉江文學城，由于該網站背景顏色為粉色且用戶大多為女性，這是“小粉紅” 得名的初始狀態。由于該群體中有留學生或移民，他們逐步開始表達愛國主義傾向。但“小粉紅”從誕生到現在，經歷了較為曲折的演變過程，甚至有人將“小粉紅”作為蔑稱來使用。經濟全球化、一體化帶來的挑戰使得網民國家意識凸顯，尤其經過2016年表情包大戰及“帝吧遠征”事件之后，加之“奧運霍頓事件”“薩德導彈事件”等關乎國家利益與民族尊嚴事件爆發，網絡空間聚集了大批青年群體，特別是新浪微博平臺更是充滿著愛國主義氣息。在此背景下，將網絡愛國青年泛稱為“小粉紅”，其中以90后、00后為主。可以看出，“小粉紅”群體的性別不再拘泥于女性，是指在互聯網催生下的青年網民，且具有強烈的愛國意識與家國情懷。有人從“小”“粉”“紅”三個關鍵詞概括了“小粉紅”群體的三大特點：年齡“小”——以“90”后為主體；語言“粉”——生產出獨特的表達方式；精神“紅”——以愛國主義精神為導航。［1］可見，“小粉紅”熱衷于在網絡平臺表達愛國情，既彰顯了愛國青年的凝聚力也展現了時代青年的自主性，成為網絡輿論傳播的重要力量。

（二）“小粉紅”的定位：富有文化自信的一代

“小粉紅”群體的出場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如何對其進行客觀評價與精準定位，需要對其進行整體把握。雖然“小粉紅”由于身心特點會出現盲目甚至偏激等言行，但其高漲的愛國熱情、強烈的民族危機意識是難能可貴的優秀品質，能夠將國家前途、民族命運與自己緊密相連，始終將主權、領土等完整視為底線，敢于在網絡公開場合表達立場、觀點。如西藏“3·14事件”“翻墻”反“臺獨”等都體現了“小粉紅”的愛國熱忱。改革開放鑄就了我國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我國日益走向世界舞臺中央，奠定了“小粉紅”對中國模式、發展道路的高度自信，他們對西方范本不以為然，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具有厚重歷史文化底蘊的中華民族感到自豪，樂于介入網絡輿論，積極傳播正能量。所以總的來看，“小粉紅”是富有文化自信的一代，這是人民網對其的官方定位。從另一報告中也能看出，當今社會對“小粉紅”群體的認可。2016年12月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的《社會藍皮書：2017年中國社會形勢分析與預測》收錄了《2016年中國互聯網輿情分析報告》，專門論述了“小粉紅”作為富有文化自信的一代該怎樣介入輿論，報告指出：“在微博平臺中，數量龐大的‘小粉紅’凝聚在一批共青團系統官方微博周圍，在‘帝吧出征’反‘臺獨’、表情包大戰、南海仲裁事件等涉及愛國表達的熱點事件中，表現出90后強大的自我動員與組織能力。”［2］可見，“小粉紅”作為介入輿論的一股重要力量得到了各界的普遍重視，其地位和作用也得到了社會的肯定與贊許，從另一側面也反映了我國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的向好效果。

二、“小粉紅”的群體特征

“‘小粉紅’青年群體是富有文化自信的一類群體，目睹中國國力日益強盛，穩步成長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為國家幾十年取得的成就而自豪，對于國家模式和發展道路認同度更高，從而表現出強烈的愛國熱情和對體制的捍衛，樂于在網上傳播正能量”［3］，但是由于群體年齡小閱歷淺，在表達愛國愛黨之情易感性、沖動甚至偏激。基于此，從整體上看，“小粉紅”具有以下群體特征：

（一）勇于表達愛黨愛國之情

“小粉紅”之所以被稱為“小粉紅”，其重點在于“紅”。“紅”在中國不僅僅是一種顏色的表達，還象征著紅紅火火、欣欣向榮的景象，同時還象征著革命或者覺悟，如紅色政權、紅色文化等，這是“小粉紅”群體的可貴之處。“小粉紅”的“紅”表現在愛國愛黨愛社會主義，呈現出一種積極向上的狀態，展現了青春的活力與熱情。

（二）樂于借助網絡表達情感

傳播正能量的方式與途徑多種多樣，但“小粉紅”群體樂于借助網絡來表達。這是由新媒體時代催生“小粉紅”群體的出場決定，加之信息時代的發展、網絡平臺的自身優勢、“小粉紅”群體的年齡特點，網絡自然成為“小粉紅”群體表達正能量熱衷且首要的載體。

（三）易于感性、沖動、偏激

“小粉紅”之“小”決定了他們表達愛國愛黨的情感樸素且感性。由于“小粉紅”年齡小閱歷淺知識儲備不足，當他們面對一些復雜的社會現象與政治事件等熱點問題時，常常表現出充沛的情感，熱情可嘉。但部分“小粉紅”的情感是樸素的、感性的，其言行容易情緒化，缺少理性的規導，也容易沖動與偏激。如在警惕西方敵對勢力的同時，連同西方優秀思想文化、文明成果等一并否定，缺少辯證的理性思維。

三、“小粉紅”的盲目沖動與偏激言行

“小粉紅”是富有文化自信的一代，熱心于維護國家利益、民族尊嚴，這是“小粉紅”可愛可敬之處。但由于“小粉紅”身心特點，加之社會閱歷的缺乏，會出現未加理性審視的言行，表現出盲目、沖動甚至偏激，造成“好”動機與“差”效果的相悖，“小粉紅”也因此被有些人貶低丑化為“腦殘愛國者”。之所以造成此局面，很大程度上是由“小粉紅”群體自身因素造成的。據《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2022）得知，我國網民呈現低齡化、青年化，其中10歲以下、10-19歲和20-29歲網民分別占4.3%、13.3%和17.3%，總計近35%（見圖1）。

圖1 網民年齡結構

學歷分布層次也較低，附有“網民學歷結構”分析的最新《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是《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第48和49次沒有涉及），其中“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中專/技校的網民所占比例分別為19.3%、40.3%、20.6%，總計高達80.2%；從職業來看，我國網民學生最多”［4］。這些年齡、學歷、職業等結構特征決定了我國部分網民存在心智發展與思辨能力不成熟、知識儲備不夠、生活閱歷與社會經驗缺乏等現象，這就會導致對事實理解存在偏差。從年齡特點看，“小粉紅”群體屬于青年網民；在學歷層面，“小粉紅”與“低學歷”網民至少有所交叉。進而“小粉紅”群體出現盲目、極端言行在所難免，社會應給予理解和寬容。“小粉紅”盲目、沖動、偏激的言行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狹隘排外

當國家主權受到踐踏、民族利益遭到損傷時，受愛國主義情感驅使，國民對施授主體產生抵觸心理，這是正常的生理與心理反應，而部分青年一代的“小粉紅”容易將其演化為排他主義，對其產生強烈的敵視，進而表征為狹隘的愛國主義，其中較為典型地表現為“抵制外貨”。“抵制外貨”是愛國情感的一種表達方式，在積貧積弱的近代中國更是如此，廣大熱血青年紛紛走上街頭，吶喊“抵制外貨”，是維護國家主權、振興民族工業的壯烈之舉。而如今的現代社會，如果還機械地將愛國與抵制外貨等同，只會兩敗俱傷。如南海仲裁案事件發生后，部分青年網民就非理性地發表“國家面前無芒果干”“堅決不向菲狗買芒果干，餓死菲律賓”等口號“抵制菲律賓芒果干”，隨后又有網友“砸爛蘋果手機”，發表“打倒肯德基”“拒食肯德基、麥當勞”等消息。這些言行雖在短時間內對菲律賓、美國經濟產生影響，但也給中國經銷商、供貨商等帶來不利。因此，“抵制外貨”是個人的權利與自由，但不是理性愛國的最優選擇，而狹隘排外地“抵制外貨”更應及時糾正。

（二）片面盲目

“小粉紅”是依托網絡的群體，虛擬性、碎片化的網絡空間使得部分“小粉紅”的愛國言論呈現片面性、盲目性，往往不分青紅皂白地輕率跟帖、點贊。“小粉紅”這種片面盲目的跟風行為暴露了自身思辨能力的欠缺，人云亦云，而不是從歷史、現在、未來等多維視角加以分析、看待。尤其對于一些國際問題、事件等，容易與喪權辱國的中國近代史混為一談。“無法以理性、客觀的姿態去看待這段歷史，并對給中華民族帶來屈辱與苦難的西方文明持有怨恨之情，甚至以無畏的、無邏輯的言論輕言戰爭與武力，動輒在網絡輿論中喊打喊殺。”［5］如2019年法國巴黎圣母院慘遭大火，人類優秀文化瑰寶毀于一旦，令人惋惜。聯想到160年前毀于英法聯軍大火中的圓明園，有些網友卻說“活該”“燒得好”，認為這是“報應”，對其幸災樂禍。這不是一個大國愛國者該有的心態，也不是理性愛國者該有的行為。巴黎圣母院與北京圓明園雖都慘遭烈火， 但二者事件性質完全不同，應理性地加以辨析，國恥不能忘卻但不應落井下石，這才是大國現代網民該有的素養與胸襟。

四、“小粉紅”需要從感性到理性的規導

“小粉紅”作為富有文化自信的一代，熱衷于網絡平臺表達愛國情感。但由于多種原因導致該群體在介入網絡愛國主義輿論過程中易出現狹隘排外、片面盲目等非理性言行，會給國家、民族、社會、網民、青年等多方面帶來負面影響甚至危害。可見，如何教育“小粉紅”是一項重大系統工程，需要整合國家、社會、政府、學校、家庭等多方力量，共同致力提升“小粉紅”對事實的認知與理解能力、駕馭網絡愛國主義表達能力、增強國際視野與包容開放能力、把握感性與理性二重張力能力等，引導“小粉紅”避免盲目、片面，做到理性愛國，使其成為社會主義建設者與接班人。在諸多能力培育過程中，關鍵在于正確處理好感性與理性的關系，這是由“愛國主義”與“小粉紅”群體共同決定的。

一方面，從“愛國主義”層面來說，愛國首先是一種情感，一種對祖國的深厚情感，這種情感表現為對大好河山、骨肉同胞、歷史文化、國家民族等的熱愛。同時，愛國主義還是一種理性行為，堅決反對暴力愛國。因為暴力行為就是犯罪，不會因為冠之以“愛國”的名義，就不受法律的約束與制裁。

另一方面，從“小粉紅”層面看來，正是這股愛國熱情使得廣大青年聚集網絡，才催生了“小粉紅”這一群體，成為表達愛國之情、介入輿論傳播的年輕力量。如果青年網民沒有真摯的愛國情感，“小粉紅”也不會誕生。雖然“小粉紅”依托網絡平臺發聲，但愛國僅有一腔熱血的情感是不夠的，更需要理性能力，才能辯證地把握、看待熱點問題，進而表達正確的愛國言行。《人民日報》評論提醒：“愛國不僅是一種情感，還是一種能力，運用理性的能力，避免盲目的沖動和偏激的行動，真正的愛國行為需要成熟健康的大國心態。”［6］可見，無論是從“愛國主義”還是“小粉紅”的角度，只有從感性到理性的規導下，才能引導“富有文化自信的一代”真正展現大國公民涵養，將“小粉紅”打造成為中國青年愛國網民的國際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