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變局下上海合作組織的新使命

鄧 浩

2022年9月16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撒馬爾罕國際會議中心出席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第二十二次會議小范圍會談。（新華社圖片）

2022年9月15—16日，上海合作組織（下稱上合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第二十二次會議在烏茲別克斯坦歷史名城撒馬爾罕成功舉行，本屆峰會共有14個國家領導人出席，創歷屆峰會之最。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兩年多以來，習近平主席首次線下參會并發表重要講話，為上合組織發展指明方向。峰會簽署了包括《撒馬爾罕宣言》在內的40多份合作文件，其中關于維護國際糧食安全、國際能源安全、應對氣候變化、供應鏈安全穩定多元化的4份聲明尤為引人矚目，彰顯上合組織對構建全球伙伴關系，實現更加強勁、綠色、健康全球發展的強烈意愿和堅定意志。同時，上合大家庭加速擴容，國際影響力再攀新高，日益成為推動地區發展、完善全球治理的建設性力量。

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國際和地區局勢變幻莫測，不穩定、不確定因素急劇增加。在此重要關口，上合組織撒馬爾罕峰會強調要進一步高擎“上海精神”大旗，堅決維護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和以公認的國際法為基礎的國際秩序，明確反對通過集團化、意識形態化和對抗性思維解決國際和地區問題，大力倡導國際關系民主化，積極推動構建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新型國際關系和人類命運共同體，展現了維護國際公平正義的堅定決心和強大意愿，給變亂交織的世界帶來信心和希望。加大參與全球治理力度，著力推動建立公正合理的國際和地區新秩序，將為邁入第三個十年的上合組織發展提供強大動力，給處于“多事之秋”的全球和地區局勢增添積極的正能量和穩定性。

參與全球治理是上合組織深化合作的新增長點

參與全球治理是上合組織的“初心”之一。上合組織在《上海合作組織成立宣言》《上海合作組織憲章》《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長期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等綱領性文件中均明確指出，要致力于建立民主、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近年來，隨著國際和地區局勢日趨復雜多變，尤其是在大變局、大博弈、大疫情交織疊加共振的嚴峻形勢下，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的緊迫性和重要性日益凸顯。

從全球范圍看，世界格局正加速演進，美國固守霸權思維，以意識形態和價值觀劃線，大搞冷戰式同盟和陣營對抗，大行單邊主義和保守主義，對俄羅斯實施自蘇聯解體以來規模最大、烈度最強的極限施壓和全面制裁，同時對華遏制打壓持續加碼，頻頻觸碰中國核心利益，導致大國博弈白熱化、尖銳化，使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全球治理機制陷入空前困境，把世界推向分裂、對抗的危險邊緣。在此背景下，作為秉持超越冷戰思維先進理念的新型國際組織，上合組織的重要價值和獨特作用更加凸顯，成為廣大發展中國家阻止新冷戰、構建公正合理的國際新秩序的主要依托和希望所在。面對經濟全球化嚴重受阻的嚴峻形勢，上合組織理應挺身而出，積極參與全球治理，展現應有擔當，切實維護國際公平正義和世界和平發展大局，確保成員國乃至廣大發展中國家的正當權益。

從地區層面看，在新冠肺炎疫情、阿富汗劇變、烏克蘭危機、部分中亞國家內部出現騷亂以及相關地區國家邊界沖突頻發等多重復雜因素交織作用下，上合組織所在的歐亞地區正在經歷一個前所未有的困難波動期，給地區穩定帶來嚴重挑戰，使各國危機感和經濟社會安全風險陡增。與此同時，地緣沖突愈演愈烈導致歐亞地區大國關系空前緊張，俄美在歐亞地區斗而不破的關系走向全面破裂，進入公開對抗新階段，新冷戰幽靈開始在歐亞地區上空盤旋。矛盾、分歧、沖突、對抗成為俄美、俄歐關系主色調，歐亞地區大國關系進入“寒冬時刻”，并大有滑向新的東西方陣營對抗之虞。在此背景下，作為歐亞地區體量最大、影響最強的區域性國際組織，上合組織必須充分發揮地區安全“穩定器”作用，高舉團結、合作、開放、共贏大旗，從全球治理的高度最大限度凝聚各方共識，摒棄冷戰思維，促進構建公正合理的地區新秩序，引領地區治理朝著開放包容、互利共贏的方向發展。

2022年9月16日，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第二十二次會議在烏茲別克斯坦撒馬爾罕舉行。（澎湃影像/IC photo圖片）

從上合組織本身看，面對嚴峻復雜的國際和地區局勢，成員國越來越清醒地認識到，單靠一國之力無法有效應對危局，必須注重在地區和國際事務中的立場協調，加強在重大國際和地區問題上的相互支持和密切合作。同時，面對不斷擴員背景下上合組織內部異質性加大、合作效率走低、發展遭遇瓶頸等新情況，上合組織也亟需尋找新的突破口，以保持組織活力，確保可持續發展。上合組織成員國在全球治理問題上具有廣泛共識和合作意愿。參與全球治理蘊藏巨大的潛力和空間，理應成為上合組織新的發力點。

中國—上合組織地方經貿合作示范區（簽約攝影師/IC photo圖片）

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面臨新契機

在百年變局和世紀疫情相互疊加背景下，上合組織所在地區處于“多事之秋”，但危中有機，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面臨諸多新的有利契機。

第一，隨著現有國際秩序更加碎片化和全球治理陷入空前困境，上合組織以“上海精神”為核心的合作理念日益深入人心，凸顯其先進性和普適性，這為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提供了重要契機。與當前美西方大搞冷戰式對抗性的“小圈子”不同，上合組織踐行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新型安全觀，堅持不結盟、不對抗、不針對第三方的基本原則，致力于打造結伴而不結盟、合作而不對抗的新型合作模式，為應對全球日益增多的安全挑戰、破解安全治理碎片化難題提供有效的“上合良方”。與美西方以意識形態和價值觀劃線，大搞集團政治不同，上合組織倡導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新文明觀，提倡充分尊重文明多樣性與各自的道路選擇，倡導在求同存異中兼容并蓄，推動文明間交流對話，促進區域認同與和諧世界建設，給予各國文化文明傳統以充分尊重，為解決文明多樣性問題提供了有效路徑。與美西方動輒以武力相威脅，肆意干涉他國內政，頻頻揮舞制裁大棒不同，上合組織倡導開放、融通、互利、共贏的新合作觀，堅持不干涉內政原則，充分尊重各國自主選擇的發展道路，堅持大小國家一律平等，協商一致，以合作促和平、謀發展，維護成員國核心利益，以平等互利方式推動區域合作，追求合作共贏，充分兼顧各國的利益訴求和安全關切，有助于實現全球互利共贏、共同發展。上合組織提出并踐行的全新理念，為破解當今全球治理難題指出了新的希望之路，對廣大發展中國家產生了越來越大的吸引力。

第二，新一輪擴員加速推進，進一步提升了上合組織在全球治理體系中的分量和能量，為上合組織積極參與全球治理提供了更加有力的支撐。2021年9月，上合組織杜尚別峰會啟動了伊朗加入上合組織的程序，拉開上合組織新一輪擴員的序幕。在今年撒馬爾罕峰會上，伊朗簽署加入上合組織義務的備忘錄，明年將由觀察員國轉正為成員國。同時，在撒馬爾罕峰會上，上合組織啟動了接受白俄羅斯為新成員的程序，批準埃及、卡塔爾、沙特，同意巴林、馬爾代夫、科威特、阿聯酋、緬甸為新的對話伙伴，上合大家庭自此由18個國家擴展為26個國家，活動區域由中亞、南亞延伸至西亞中東地區。在當前美國加大對中俄雙重遏制背景下，上合大家庭加速擴容充分證明，“上海精神”具有強大的感召力和吸引力，得到越來越多國家的認可和擁護，逐漸成為完善全球治理、構建國際新秩序的引領者。隨著伊朗“入群”和一批阿拉伯國家加入上合大家庭，上合組織的整體實力和國際影響力進一步提升，區域合作空間大幅拓展，形成更為廣闊的市場和能源合作、互聯互通空間，從而為上合組織在全球和地區治理中發揮更為重要的作用創造了有利條件。

第三，隨著俄羅斯與美西方關系崩塌破裂，俄羅斯更加堅定地走大歐亞之路。在此背景下，俄羅斯對上合組織的戰略倚重大幅上升，更加重視上合組織在建立多極世界中的作用。隨著烏克蘭危機愈演愈烈，美西方制裁不斷加碼，俄羅斯更加看重上合組織的戰略價值。上合組織包括中印兩個全球新興大國，還有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伊朗等地區大國。加強同這些成員國的合作可以顯著增加俄羅斯的戰略回旋空間，有效抵御美西方戰略圍堵。同時，上合組織主張建立多極世界和實現國際關系民主化，致力于建立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與俄羅斯的現實訴求高度契合。俄羅斯希冀以上合組織為主要平臺，進一步強化“大歐亞伙伴關系計劃”，構筑廣泛的反霸統一戰線，打造一個以多極世界為目標和取向的國際新秩序。

第四，上合組織的合作實踐為破解全球治理難題提供了諸多經驗借鑒，為化解當前日益加劇的治理赤字增添強大助力。上合組織一直高度重視制度建設，2022年正值《上海合作組織憲章》簽署20周年和《上海合作組織長期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15周年，這兩部集中反映上合組織新理念、新主張的綱領性文件，不僅確立了上合組織的大政方針，也為全球治理提供了制度范本。上合組織成立之日即通過《打擊恐怖主義、分裂主義和極端主義上海公約》，在國際上首次從法律層面界定了恐怖主義概念。在此基礎上，上合組織先后通過《上海合作組織反恐怖主義公約》和《上海合作組織反極端主義公約》，進一步細化了打擊“三股勢力”法律制度，為全球合力打擊“三股勢力”積累了寶貴的制度建設經驗。針對地區存在的毒品、非法販運武器、網絡恐怖主義等跨國犯罪行徑，上合組織也制定出臺了相應的法律文件，使上合組織在安全合作上形成比較完備的法律制度體系，為成員國之間的安全合作提供了有力的法律武器，也為全球安全治理提供了可資借鑒的制度范本。上合組織在經濟合作上也為全球經濟治理貢獻了有益經驗。2014年，上合組織成員國元首簽署《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政府間國際道路便利化協定》，標志著上合組織經濟合作制度建設取得里程碑式的重要進展。2019年，上合組織政府首腦會議批準了新版經貿合作綱要，表示將進一步積極推進區域貿易和投資便利化自由化進程，不斷完善區域經濟合作制度安排。目前，成員國正在積極商簽《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貿易便利化協定》《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服務貿易框架協定》，這將為推動地區貿易便利化奠定不可缺少的法律基礎，為全球經濟治理貢獻新的“上合智慧”和“上合方案”。上合組織在合作制度上的有益探索和實踐對于構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對上合組織參與破解當前全球治理難題具有重要參考借鑒價值。

與此同時，上合組織秉持開放原則，加強國際合作，積極構筑多邊伙伴網絡，為其更加積極地參與全球治理提供了重要抓手。上合組織一直把聯合國視為全球治理的核心，致力于維護聯合國的權威，積極與聯合國及其分支機構建立聯系和發展合作。上合組織也注重與地區性國際組織或機制性協作機構建立聯系和協作，為其更好地參與全球治理增添助力。上合組織不斷擴大對外交往和多邊合作，無疑為其更加有效地參與全球治理進程創造了有利條件。

2022年7月28日，來自中國、俄羅斯、烏茲別克斯坦等國家的青年、兒童共同表演大型歌舞節目《星辰大海》。（簽約攝影師/IC photo圖片）

中國是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的堅強力量

上合組織是中國參與創建的第一個區域性國際組織。20多年來，中國一直是“上海精神”堅定的倡導者、捍衛者和踐行者，為上合組織發展壯大不斷貢獻中國智慧和力量，彰顯負責任的大國擔當。

2021上合博覽會暨地方經貿論壇在青島開幕。（王昭脈/澎湃影像/IC photo圖片）

中國始終以全球視野推動上合組織發展，是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的堅定支持者和積極踐行者。政治上，中國在上合組織中大力倡導并不斷發展“上海精神”，提出建立“和諧地區”的理念，倡導建立上合組織命運共同體，不僅確保了上合組織始終保持先進理念和遠大目標，也為全球治理貢獻了新理念、新智慧。同時，率先發起倡議制定《上合組織成員國長期睦鄰友好合作條約》，不僅為上合組織提供了一部與《上海合作組織憲章》同等重要的綱領性文件，也為全球治理貢獻了制度范本。安全上，中國積極倡導并踐行新型安全觀，推動通過《上海合作組織反極端主義公約》，為全球安全治理提供了重要的理念指引和寶貴的制度建設經驗。經濟上，中國是上合組織合作最大的金融支持者，迄今對上合組織各類投資累計達850億美元。中國先后在陜西楊凌建立上合組織農業技術交流培訓示范基地，在山東青島建設中國—上合組織地方經貿合作示范區和中國—上合組織技術轉移中心，積極探索區域合作新路徑，為破解發展中國家合作難題提供了有益經驗。人文上，中國率先成立中國上合組織睦鄰友好合作委員會，創辦“上合組織青年交流營”，向成員國提供大量政府獎學金名額，建立中國—上合組織環保信息共享平臺，啟動“上海合作組織科技伙伴計劃”，以有力舉措支持和促進上合組織人文交流不斷走向深入，為全球范圍內不同文明之間的交流互鑒、融合發展提供了有益示范。

構建上合組織命運共同體是中國為未來上合組織發展貢獻的中國方案，指明了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的目標和方向。2018年，習近平主席在上合組織青島峰會上首次提出構建上合組織命運共同體的重大倡議，并提出創新、綠色、協調、開放、共享的發展觀，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安全觀，開放、融通、互利、共贏的合作觀，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文明觀，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為構建上合組織命運共同體提供了理論指導和理念指引。2019年，習近平主席在上合組織比什凱克峰會上進一步提出要把上合組織打造成團結互信、安危共擔、互利共贏、包容互鑒的典范，明確回答了“建設一個什么樣的上合組織命運共同體”的問題，指明了構建上合組織命運共同體的目標和任務。2020年，習近平主席在上合組織莫斯科峰會上提出要構建衛生健康、安全、發展、人文“四個共同體”。2021年，習近平主席在上合組織杜尚別峰會上倡議上合組織走團結合作、安危共擔、合作共贏、包容互鑒、公平正義“五條路”。在2022年的上合組織撒馬爾罕峰會上，習近平主席強調要秉持“五個堅持”，即堅持政治互信，堅持互利合作，堅持平等相待，堅持開放包容，堅持公平正義，進一步闡明了新形勢下構建上合組織命運共同體的使命和擔當。習近平主席在撒馬爾罕峰會上指出，“新形勢下，上海合作組織作為國際和地區事務中重要建設性力量，要勇于面對國際風云變幻，牢牢把握時代潮流，不斷加強團結合作，推動構建更加緊密的上海合作組織命運共同體。”習近平主席還強調要弘揚全人類共同價值，積極落實全球安全倡議、全球發展倡議，這為新形勢下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提供了方向導航和路徑指引。

全球治理是時代賦予上合組織的新使命，是上合組織新的合作增長點，具有巨大潛力和廣闊前景，但也要看到，上合組織在參與全球治理的進程中還面臨不少挑戰和考驗。首先，美西方一直以冷戰思維看待上合組織，認為上合組織具有地緣政治色彩，對西方價值觀構成挑戰，必將繼續對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竭力干擾、阻遏和打壓。其次，上合組織所在地區存在多種治理機制和治理方案，加之地區安全形勢復雜多變，經濟發展困難重重，導致上合組織所在地區的治理環境不容樂觀，這些因素給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帶來不確定性。再次，伴隨著上合組織的擴員，成員國在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問題上協調難度也將相應加大，這些都是上合組織在發展中必須面對和解決的問題。但總的看，未來有利于上合組織參與全球治理的積極因素仍明顯多于不利因素。

中歐班列（齊魯號）“上合快線”撒馬爾罕專列首班開行（張進剛/澎湃影像/IC photo圖片）

展望未來，上合組織應著力增強參與全球治理的自信與自覺，不斷強化集體認同、創新合作方式、提高合作效率，推動構建上合組織命運共同體，持續提升自身參與全球治理的能力，切實為建設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作出更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