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云峰
(云南大學 文學院;云南藝術學院附屬藝術學校,云南·昆明 650101)
在廣大鄉村傳統文化因急速現代化和城鎮化而急劇衰敗的情勢下,鄉村文化振興成為普遍關注的熱點問題,但研究者較少關注廣大西部少數民族地區的鄉村文化建設和藝術鄉建問題。鄉村的振興和建設不僅僅是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和民生問題,而是鄉村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五位一體”的全面整體發展。在鄉村振興戰略中,文化振興有著不可替代的獨特功能和作用,必須發揮其應有之義,而藝術則可采取獨特的方式和內容介入美麗鄉村的建設中。
在農業社會,鄉村文化是傳統文化的主體,在傳統文化體系中居于主導地位。“在國家現代化的進程中,鄉村受到城鎮化的時代潮流的裹挾,傳統農業文明受到現代文明的沖擊,鄉土中國正在經歷著千年未有之變局,農村在快速發展的同時出現了村落空心化、鄉村傳統文化和鄉村文明消失的現象。”當前,廣大西部少數民族地區已進入經濟、社會快速發展的新時代,因而鄉村文化亟待振興。在經濟發展“唯先、唯上”的理念下,鄉村振興和發展偏重于重視經濟發展和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忽視社會發展和民族文化的傳承;強調基礎設施“硬條件”的建設,而忽視文化“軟環境”的建設;著眼民族文化資源的開發和利用,而忽視民族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可持續性發展,因此往往導致鄉村社會整體發展的“失衡”。如果沒有鄉村的文化建設就談不上鄉村的全面整體發展,經濟發展因沒有堅實的文化支撐基礎而在很大程度上無法收到應有之實際效益,鄉村建設和發展也就未能產生應有的整體效益。因此,在鄉村的建設和發展中,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建設“五位一體”,相依相促、相互制約、相互推進,必須形成為一種良性的協同發展格局。
藝術鄉建的實踐活動使得藝術與村民的日常生活發生直接聯系,使得藝術與日常生活相分離、相對立的關系得以消除,讓藝術回歸村民的日常生活,讓日常生活呈現出審美化趨向,形成一種全新的藝術化的日常生活樣態。在全新的藝術化的“生活樣態”的重構中,村民得以重拾本民族的文化自信,回歸本民族的精神家園。藝術鄉建通過藝術介入的獨特方式和內容,發揮藝術的獨特功能和作用,實現美麗鄉村建設的文化價值和應有之義。藝術介入鄉村建設的實踐“是以藝術為載體,重建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神的關聯,修復鄉村的禮俗秩序和倫理精神,激發不同文化實踐主體的參與感、積極性和創造力”。藝術介入美麗鄉村建設的意義在于“通過藝術復興傳統中國的‘生活式樣’,修復鄉村價值,將‘舊文化轉變出一個新文化來’,推動‘鄉土中國’走向‘生態中國’的發展之路。”正因為獨特的作用和意義,藝術鄉建實踐活動在各地不斷得以興起,并在鄉村振興和發展的實踐中發揮著相應的作用和意義。
洱源縣是以白族、漢族為主體的多民族聚居地區,多民族長期交往交融,多民族文化交流交融、共同發展,民族文化資源豐富而多樣,被文化部命名為“中國民間文化藝術之鄉”,是著名的“中國嗩吶之鄉”。松鶴彝族嗩吶藝人是洱源縣嗩吶隊的構成主體。松鶴村是洱源縣彝族“臘羅”支系聚居的山區行政村,下轄大松甸、溪登、石照壁3個自然村,是典型的彝族聚居山村,總體上保持著彝族文化特征。
在政府領導下,松鶴彝民以“治窮、致富、團結、發展”為主題,著眼于經濟發展,走出了一條切合村情實際的“果當家、林作盾、糧為本、畜以輔、興科教、奔小康”的總體發展道路,采取一系列發展措施,大力發展山村民族經濟。通過基礎設施建設,打牢了社會經濟發展的基礎,使彝區社會經濟不斷得到發展。但隨著城鎮化進程的不斷加快,城市文化對松鶴村鄉村文化的沖擊更為強烈,鄉村傳統文化秩序因轉型而失序,鄉村傳統價值觀日益喪失,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嚴重的消極影響和負面效應。松鶴村受到城鎮化的時代潮流的裹挾,傳統農業文明受到現代文明的沖擊,大量村民流向城鎮,鄉村文化建設的主體不斷流失,直接削弱了鄉村文化的生存根基,松鶴村在實現了經濟社會快速發展的同時出現了村落空心化、鄉村傳統文化和鄉村文明消失的現象。在松鶴村,城鄉二元結構下的經濟社會發展差距越來越大,鄉村文化日益邊緣化,公共文化產品供給和服務體系建設效果甚微;民族傳統文化遺產逐漸消失,民族文化資源的開發和利用與傳承和保護之間的矛盾問題日益突出;民間藝人相繼離世,后繼無人,技藝傳習后繼乏力,民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遭遇著日益嚴峻的困境。隨著鄉村傳統文化日漸衰落,村民的民族文化認同感和歸屬感日漸減弱,心靈無所歸依,村民對自己民族文化的認同感疏離,對自己的農民身份的認同產生了危機感和焦慮感。松鶴村文化建設形勢日益嚴峻,鄉村文化亟待振興。
節日與戲劇緊密聯系,節慶演劇是民間戲劇存在的基本方式,二者間的密切關系更多的是體現在鄉村生活中,民間戲劇演出活動幾乎就是在節慶活動的大背景下發生、發展的,并因一年四季的節令以及與之相關的宗教祭祀儀式而進行各類各樣的戲劇表演活動。在村落語境下,節日成為村民模式化的民俗而世代傳承著、踐行著,通過參與戲劇表演活動,或演、或導、或觀或以其它方式,均是一種群體需求。在一系列的儀式和活動中,體現的是作為一個村落共同體的集體意志,全體村民都可以從中找到不同于日常生活的意義。
節慶中的戲劇表演活動是戲劇與村民生活、戲劇與鄉村社會相依相促的密切關系的集中體現。節日是戲劇表演的特殊節點,戲劇表演因之而有了特殊的社會功能和文化意義,村民參與到節日戲劇表演活動中,在節日中強化對自身的生存狀態的體悟,感受自己生命的價值和意義。在松鶴村,由于演者與觀者有著共同的文化背景,共同生產、共同生活、彼此熟悉而關系更加親和、自然和密切。因“過春節”、祭祀本主和其他民俗活動的實際需要,全體村民默契協作而完成一次節慶演劇活動。
松鶴村的吹吹腔戲是在特定的地理環境,特定的時間節點(春節) 進行的民間戲劇表演活動,成為春節民俗的主要組成部分。在春節期間,村民將本主、觀音、財神等神靈接到村里,與神一起過年、看戲,并形成迎神賽會——打街(到各家各戶賀春) ——唱戲的系列活動和規程。在系列活動中,迎神是為了答謝神靈保佑,打街是為了保佑清吉平安,并為唱戲集資,唱戲是村民酬神、娛神的慶祝活動,并以娛人又自娛的方式歡度春節。在長期的表演活動中,形成習以為常的具體做法、規定和制度,并且世代傳承著,為村民遵守著、踐行著。
戲劇表演的場域是表演行為發生的事件和空間,是民俗文化和模式化的民俗生活。村落語境中的節慶戲劇表演活動就是一個包含著特定時空的“場”。從時間上看,節慶期間戲劇一直都在上演,這是一個過程性事件;從空間上看,戲劇表演的場所不僅是村子的戲臺,更包括整個村落社會的文化空間。戲劇表演場域也是流動著的,隨著戲劇表演活動的流程而呈現出“動態”,有著更為豐富的文化內涵。在這個場域里,不同參與方式的村民共同構成了在場者,不同的參與方式,不同的期待訴求可分為三個群體。一是戲劇演出活動的負責人。活動的主要負責人是由松鶴村的兩委成員、戲師傅和當年輪值的庚長組成。兩委成員主要負責整個系列活動(主要是吹吹腔戲演出和歌舞晚會) 的安排與調度,并出面解決活動中出現的問題,協調各方面的關系以保證各項活動的順利進行。戲師傅可視為吹吹腔戲表演活動的導演,全程負責吹吹腔戲演出,主持系列活動中的祭祀儀式。庚長由1~2 個有組織號召力的大老庚擔任,安排大老庚和小老庚的事務,主要負責吹吹腔戲演出和歌舞晚會各種事宜,安排全體演職人員的吃用。二是演職人員。演職人員主要有3 組,輪值的當年44歲的村民,稱為大老庚;小一輪的32歲的村民,稱為小老庚;輪值的大老庚、小老庚的家庭至少派出1名子女或子侄全程參與系列活動,如果夫妻二人都輪值為老庚,則至少派出2人。3組的演職人員各司其職,分工合作,共同進行春節期間的吹吹腔戲表演活動、歌舞晚會、祭祀本主和其他神靈的系列民俗活動。其中,大老庚、小老庚兩組成員主要負責吹吹腔戲的演出,請本主老爺看戲,演戲給全體村民看;其子女或子侄主要負責每晚的歌舞晚會的演出,同時根據演出安排和角色需要,參與吹吹腔戲的演出活動,并負責大年初一的“龍慶賀”。三是觀眾,主要是村民,是最重要的在場者,賦予了吹吹腔戲表演以最大的娛樂意義和社會交往意義。看戲是村民在春節閑暇之時,放松、休閑的最基本方式,對他們而言看戲理所當然具有娛樂性。但村民更多的是將吹吹腔戲表演活動看作是一個社交的平臺,戲劇演出活動的中心成為交流交往的場域。村民在看戲的同時,能在交流交談中獲得某種滿足和體驗。看戲的真正意義也就凸現出來,觀眾在看戲的同時,進行交流,相互之間實現了某種滿足。節慶演劇活動是過年中的基本方式之一,也是最隆重的形式,節日中的戲劇表演具有超越村落社會和村民日常生活的功能和意義。值得注意的是,在整個吹吹腔戲的表演活動中,沒有舞臺造成的空間限制,演員和觀眾的交流更加自然、流暢。在這個祀神又娛人的表演場域中,宗教祭祀的表現儀式和戲劇表演的集體娛樂結合得如此密切,以至形成為“戲中有祭、祭中有戲”的形態。娛神的神圣性和娛人的世俗性并存交織在一起,演員與觀眾相互感染鼓舞,呈現出集體歡騰的演出景觀,釋放出民眾的狂歡式生命體驗。在村民的全員參與中,全體村落社會成員和在場演員,充分發揮了自者立場上的主體性和能動性。
松鶴彝族村民演奏的嗩吶屬于白族嗩吶,而且是以白族的身份參與到洱源縣嗩吶隊的各種演出活動中,這是大理地區以白族為主體的多民族、多文化的交往交流交融現象的集中體現。松鶴村的嗩吶藝人人數眾多,演奏技藝高超,有著洱源白族嗩吶的集體演奏的表演形式和高亢熱烈、氣勢磅礴的藝術風格,特別適合于節慶活動的集體表演活動,展示了白族嗩吶的獨特藝術魅力和濃郁的民族特色。在松鶴村,眾多的嗩吶藝人世代相傳,至今已經傳承了五六代人,形成了比較穩定的嗩吶藝人群體。
松鶴嗩吶藝人以較為固定的樂班或吹班為組織,以師徒相傳、習用口譜的口傳心授的方式,通過應邀參加各種嗩吶演奏活動,在長期的婚喪禮儀、節日慶典的演奏實踐中傳習著演奏技藝,世代傳承著白族嗩吶文化。在嗩吶藝術世代傳承中,歷代的專家型、領軍型的嗩吶藝人始終居于主導地位,始終決定著嗩吶藝術的傳承,作出了重要貢獻。松鶴村的村干部、藝人和鄉賢有著強烈的民族文化保護和傳承意識,積極主動地開展嗩吶藝術的傳承工作,特別注重藝人和后備人才的培養以保證嗩吶藝術的傳承與保護。他們以嗩吶傳習所為平臺,每年定期開辦嗩吶藝術培訓班和愛好班,促進了藝人群體間的交流、聯系和團結,還使嗩吶藝人的演奏技藝得到提高,也保證了嗩吶藝人和后備人才的培養,在一定程度上維持著松鶴村嗩吶藝術的傳承和發展,意義重大。政府文化管理部門組織的藝人培訓或交流會也成為嗩吶藝術的重要傳承方式。當地嗩吶藝人和村民對白族嗩吶作為最具代表性的民族文化的認可和認同,增強了對本民族文化的自覺性和自信力,以嗩吶藝術作為民族文化遺產和資源,介入松鶴村的建設和發展,必須始終堅持“村民在場”的根本原則,真正體現村民的自者立場,發揮村民的主體性和能動性。
在松鶴村,世代傳襲的嗩吶藝人始終是松鶴村民族文化建設的主體,世代傳習著嗩吶表演技藝,維持著嗩吶藝術的傳承與發展。松鶴村傳習嗩吶表演藝術的藝人當從羅鳳銀開始。羅鳳銀(1881—1957) 自幼喜愛演奏嗩吶,為了提高表演技能,曾拜師至臘平村嗩吶世家李照明父子門下,經過長期的勤學苦練,表演技能得以不斷提高。羅鳳銀帶出來的弟子有毛玉保、毛厚銀、羅生祥、毛香明等人,并帶領弟子和師兄李杰勝的兒子李學昌,臘平村的畢定登、煉鐵鄉大地旁村的尹玉清等人組成吹打班,服務于農村婚喪禮儀和其他民俗活動,為松鶴村嗩吶藝術的傳承和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經過長期的世代傳承,松鶴村嗩吶藝人隊伍不斷發展壯大。目前,150多人的松鶴彝族嗩吶藝人是洱源縣白族嗩吶隊的主體,多次參加各級各類賽事和重大慶典活動的嗩吶演奏,平時組隊從事農村婚喪禮儀、節日慶典和其他民俗活動的嗩吶演奏,贏得了普遍認可和廣泛贊譽。
在松鶴村鄉村文化振興中,嗩吶藝人群體就是鄉賢,世代傳襲的嗩吶藝人群體涵養著當地的鄉賢文化,實現了鄉村文化振興的主體性的構建,獲得鄉村文化振興的內生動力。嗩吶藝人群體的世代傳襲,培育著嗩吶藝術的鄉賢文化,彌補了嗩吶藝術介入鄉村文化建設的主體缺位,重塑了當地村民對嗩吶藝術文化的認同,實現了民眾對當地嗩吶藝術和民族文化的尊重、滿足和期待,并重構了深受村民認可與尊重的本土文化的思想意識和觀念體系。
在松鶴村,獨具民族特色的白族嗩吶表演藝術在世代傳承中與世代傳襲的藝人群體相結合,藝術與藝人融合而成為一種民族文化遺產和資源,并與松鶴村民的日常生活發生十分自然而密切的關系。2013年,松鶴村創辦了嗩吶文化傳習所,在加強文化活動場所建設的同時,極力做好嗩吶藝術的傳承與保護工作。通過集中培訓,傳習所加強對嗩吶藝人技藝的訓練和后備藝人的教育與培養,以適應鄉村日益增長的文化生活和民俗演出活動以及各級各類賽事慶典活動的實際需要。松鶴村不斷加大傳承和保護的力度,每年定期開辦嗩吶藝術培訓班,積極推進“洱源嗩吶樂”進校園、進課堂、進鄉土教材的“三進”傳承工作。2016 年,松鶴村在松鶴中心完小舉辦了第一批嗩吶文化興趣愛好班。通過教學,學員掌握了基本的吹奏和指法技能,實現了“三個第一”:第一次民族嗩吶文化傳承進校園,第一次民族嗩吶文化傳承拜師、集體入班、集中培訓,第一次有女性學員參加嗩吶演奏,打破了落后的世俗觀念的束縛。2018 年9月9日至11月8日,松鶴村開辦了“洱源嗩吶樂”培訓班。通過授課老師的精心教學和全體學員的努力學習,學員們基本掌握了洱源嗩吶樂的吹奏技巧,融入了吹吹腔歌舞表演,達到了預期目標。除了定時定員定制的嗩吶培訓班外,松鶴村嗩吶傳習所負責人羅學義利用假期,組織本村少年兒童進行集中培訓,傳授嗩吶演奏指法和技巧,注重學生的興趣愛好的養成。此種培訓成為培養嗩吶藝人,傳習表演技藝和傳承嗩吶文化的另一種形式。
在鄉村振興的實踐中,村民是鄉村建設的真正主體,村民亟待解決的問題是致力于提高自己生活的水平和質量,改善自身生存和發展的境地,希望改變鄉村發展的落后面貌,促使鄉村發展走出困境。藝術介入美麗鄉村建設,建設的是當地村民自己的鄉村,構建的是當地村民真正需要的生活樣式。因此,藝術鄉建必須堅持當地村民的自者立場和利益取向,發揮藝術的獨特內涵和優勢,介入當地村民的日常生活實踐,構建一種真正屬于村民的藝術化的日常生活樣態。這一根本之義要求藝術鄉建必須始終堅持“村民在場”的根本原則,充分發揮村民參與鄉村文化振興的主體性和能動性。
公共文化產品的供給是鄉村文化振興的關鍵要素。在藝術鄉建中,獨具特色和代表性的民族藝術樣式可資開發和利用而成為一種民族文化資源是藝術鄉建的前提和基礎。獨具地方特色和民族風格的藝術資源在藝術鄉建的具體實踐活動中,實現了鄉村公共文化產品的供給。
由于自然和人文環境的不同,在少數民族聚居地區往往形成以村寨為中心的各不相同的地理單元,成為各種民族藝術生存和發展的生境。由某一少數民族所持有的獨具民族文化內涵和特色的藝術樣式形成于、發展于特定的地域環境而成為一種獨具地域性特征,有著豐富的民族風格和文化內涵的遺產、資源。據此,藝術鄉建就應以當地特有的民族藝術遺產為資源,就地取材并因地制宜地介入美麗鄉村文化建設的具體實踐中。這一實踐就是民族藝術本身從遺產到資源的實踐過程,既是民族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也是民族藝術資源開發與利用,二者必須實現相互促進、相互制約、協同發展的良性互動機制。
鄉賢是鄉村文化的主要持有者和代表者,是鄉村傳統文化的最重要的權威者、繼承者、發揚者,秉承和凸現著傳統鄉土文化的本色。“在傳統社會中,鄉賢文化集中體現了鄉村的人文精神、道德風范。在宗族治理、民風淳化、倫理維系及激發鄉土情感、維系集體認同等方面起著無可替代的作用,鄉賢文化所蘊含的文化道德力量對推動鄉村文明發展具有重要作用。”在鄉村社會里,鄉賢的角色十分突出,作用十分重要,是鄉村文化建設的主導力量,也是發育和培養鄉村文化振興的內生動力的根源所在。因此,鄉村文化振興,必須培育鄉賢。
鄉村文化振興需要文化人才,人才培養是鄉村文化振興戰略的關鍵要素。應通過人才的培養,形成鄉村文化振興的人才儲備,永葆鄉村傳統文化在傳承中發展,在發展中傳承的良性互動發展的內生動力。因此,要解決鄉村文化建設的人才短缺問題,就需要大力培養和挖掘鄉村文化建設的主體——人才。傳習所制度在民族文化的保護、傳承和發展中得以普遍采用,成為專業人才培養的基本途徑。通過傳習所的創辦和相關工作的推進,既能在民族藝術的保護和傳承中實現鄉村公共文化產品的供給,又能通過人才的培養,在世代傳襲的專業藝人群體中培育鄉賢,進而實現民族藝術介入美麗鄉村的文化建設。
鄉村文化是鄉村的靈魂與本源,是鄉村之所以成為鄉村的根本,是鄉村振興的資源基礎和思想基礎。鄉村的全面振興是一項系統工程,既要塑形,更要鑄魂。鄉村文化振興是鄉村振興戰略的關鍵性支撐,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重要的源頭活水、動力之源和發展之基,更是題中之義。沒有文化的鄉村是空虛的,沒有文化振興作為支撐的鄉村難以實現可持續發展。振興鄉村文化,能為鄉村的建設和發展創造凝聚力、生產力和驅動力,進而決定著鄉村振興的走向。鄉村文化振興要努力發掘鄉村非物質文化資源,保護和延續良好的民風、民俗等鄉村的“文化根脈”,將傳統文化的精髓與現代文明元素相融合,讓美麗鄉村建設真正留得住鄉土文化,記得住鄉愁歸屬,使鄉村文化真正煥發出新的生機。因此,鄉村振興,必須文化先行,而文化振興的重點在于鄉村傳統文化的保護與傳承。
在鄉村文化出現認同危機的情況下,重拾鄉村社會成員的民族文化認同與自信至關重要。沒有鄉村社會成員的民族文化的自我認同,一切政策和措施都無法發揮應有作用,無法從根本上扭轉鄉村文化日漸衰落的事實。振興鄉村文化要“完成從文化自省自覺到文化自信的重構,在鄉村振興中實現鄉村文化的現代性價值。文化自信必須回望文化自覺,文化自覺是文化自信獲得的前提條件,持久的文化自覺才可能造就一種無形的文化自信”。文化持有者在文化的自省與自覺、深度認同和自我肯定中獲得民族文化的自信心、認同感和歸屬感,并能賦予文化振興以自我成長的內生動力。鄉村文化振興要實現鄉村傳統文化的保護與傳承,構建村民對本民族文化的肯定和認同,這是一種在社會經濟發展和文化變遷中的文化自覺,也是民族文化的保護與傳承中對本民族文化的自覺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