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期的訪談中,孟繁華教授從當代文學史寫作中的“真實性”與“敘事性”之間的矛盾談起,全方位考量文化研究、文學制度、文學理論、文學批評與文學史之間的互動關系,宏觀的視野和細微的體察相互交織,外部研究和內部研究相互融合,歷史和現場相互映照,又從作為20世紀中國文學主流的鄉土文學,談到有待建構的城市文化中的城市文學,最終使得“當代文學的整體性建構”順理成章地超越了文學領域,面向更大范圍內的文明、文化的當代轉換。這是歷史與邏輯的必然,盡管在某些時段中會呈現出復雜的發展形態。
無意中與之形成呼應的“城市文明的多元培育與提升”專題,從三個不同視角,分別討論社區志愿服務與友鄰傳統給城市留下的“溫度”與“鄉愁”、特殊情境下呈現的多元文化、社區分類治理的精細化管理文化新探索,既是對疫情下的特殊狀態的回顧,也有助于改善常態化的城市文明和城市管理。這些討論都是建設面向世界的上海城市精神題中應有之義,當然還需要在廣度和深度上繼續開拓。
本期的文學、文藝、文化這三個主要板塊中的文章都凸顯了本刊注重“當代性”的傾向。無論是針對本刊2021年12月號關于當代文學“中年危機”問題的討論發表自己的觀點(我們歡迎這種認真的、學理性的爭鳴),捕捉20世紀90年代詩歌表意方式的變化,還是分析電視欄目的圖像敘事和紀錄片中的歷史變遷、現實冷暖,以及民俗文化的重構和資源化,流行文化對傳統的認同、詮釋、再現和由此產生的爭議,這些對于當代文學、文藝、文化現象的討論,都是在本刊所贊同的立足當代而又面向未來的、建設性的維度上展開的。
對于當代現實問題的分析和討論需要豐厚的理論資源。20世紀中葉英語世界最重要的馬克思主義文化批評家威廉·雷蒙斯在21世紀初受到中國學術界的關注。他的研究涉及文學、哲學、歷史等諸多領域,并且把理論和現實極其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在《現代悲劇》中,他回答了“什么是資本主義之外的另一種可能”“什么是社會主義文化”等重大問題。陳戎女、胡彬彬對威廉·雷蒙斯悲劇觀念的論述充分呈現了其中所包含的思想內涵和現實意義。
在學術界已有的研究成果基礎之上,阿城先生的建鼓釋“中”說指涉一個重要結論:“中國”是一種“宇宙觀”“世界觀”“哲學觀”,或者說是一種超越地理概念的“文明觀”。姜岑的書評全面而中肯地介紹、評述了阿城先生的理論觀點,認為它“不僅有助于我們理解‘中’字的本義,也幫助我們洞悉了中華民族中正圓融、開放通達、生生不息的思想根源和生命力之所在,更能促使當今之國人思考傳統文化復興的真正內涵”。無論如何,“何以中國”是一個歷久彌新、值得不斷求索的根本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