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人民檢察院、上海市徐匯區人民檢察院、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檢察院聯合課題組
進入新發展階段,知識產權保護面臨更高的要求。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十四五”期間要堅持創新在我國現代化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關鍵核心技術實現重大突破,進入創新型國家前列”更是被寫入了2035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遠景目標中,而保護知識產權就是保護創新。保護知識產權是結合政治、法律、技術多領域的系統工程,而法律保護在其中占據主導地位。然而,知識產權案件具有高度技術性、專業性、復雜性,傳統檢察權行使機制并未充分考慮該類型案件的特性,在職能履行中存在專業能力不足和權力行使分散的現實困境。為切實加強對知識產權全方位綜合性司法保護,2020年11月6日,最高人民檢察院黨組決定組建知識產權檢察辦公室,整合刑事、民事、行政檢察職能,推動形成檢察辦案、監督合力,統籌加強檢察機關知識產權保護的制度設計和研究指導,加強知識產權全方位綜合性司法保護。
與此同時,最高人民檢察院下發《關于在部分地區開展知識產權檢察職能集中統一履行試點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從2020年12月至2021年11月在8個省份開展為期1年的知識產權刑事、民事、行政檢察集中統一履職試點,這意味著知識產權檢察進入了嶄新的發展階段。
1.自發性改革
自發性改革是檢察機關根據司法實踐及各地知識產權保護需求而在組織形式、履職模式等方面所作出的調整和改變,而各地自發性改革的重點首先放在知識產權保護專門機構的設置上。知識產權辦案小組是檢察機關最早創新推行的知識產權組織機構形式,自2005年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檢察院知識產權辦案小組成立以來,知識產權檢察辦案組憑借結構扁平、機動性強、設立過程相對簡便的優點,在全國各地檢察機關中被廣泛運用。如江蘇省、無錫市兩級檢察院通過知識產權辦案組,形成一體化專業化辦案體系;四川省成都市17個基層檢察院成立知識產權專項工作領導小組,19個基層檢察院建立辦案組織,13個基層檢察院出臺實施方案。
其后,檢察機關對特定區域強烈的知識產權保護需求作出現實回應,在經濟發達、技術集中、案件高發區域,如工業園區、高新技術開發區等,探索設立知識產權辦公室等派出機構,設立職能整合程度更高的組織機構,滿足企業快速、高質解決知識產權糾紛的需求。例如,2010年廣東省珠海市人民檢察院抽調熟悉知識產權保護的檢察人員成立了高新區知識產權檢察室,負責珠海市知識產權檢察業務,采取刑事、行政、民事三檢合一的辦案模式,高新區知識產權檢察室擁有知識產權犯罪案件的公訴權、法律監督權;四川成都等地也在高新科技產業聚集地設立作為派出機構的知識產權檢察室,實行職能整合、三檢合一,綜合審查逮捕、起訴、法律監督和法治宣傳的檢察職能,同時研究知識產權相關的法律問題,一體化推進知識產權檢察保護。及至知識產權檢察職能專業化履職趨向常態化,各地開始探索設立知識產權檢察處、知識產權檢察局等固定內設機構。如2011年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檢察院將知識產權辦案組升級為常設的知識產權檢察處,由海淀區政法委和海淀檢察院領導,抽調熟悉知識產權保護業務的檢察官組成,旨在整合和優化內部職能、提高辦案效率和質量。
綜上所述,從臨時機構因其靈活性而得到探索與推廣,到隨著知識產權保護水平的整體提升,臨時機構無法滿足工作開展的需要而逐漸被常設性機構所取代,再到設立內設機構,以實現檢察職能的進一步整合優化、專業化辦案水平的進一步提高。可見,各地檢察機關在知識產權檢察保護上先行先試,具有極高的主動性和前瞻性。
2.回應性改革
回應性改革是檢察機關根據知識產權審判體系的改革及相關規范性文件,為開展法律監督而設立專門機構的活動。為了履行對知識產權法院的監督職責,檢察機關在北上廣地區開展了知識產權專門機構跨區域管轄的探索,即由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四分院對北京知識產權法院進行法律監督、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對上海知識產權法院實行監督、廣東省人民檢察院廣州市鐵路運輸分院對廣州知識產權法院實現監督。這種設置方式打破了傳統地域性管轄的限制,極大地提高了監督的專業性和有效性。如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第六檢察部除了對上海知識產權法院的民事、行政案件開展監督外,還集中辦理全市范圍內涉知識產權的疑難復雜案件,同時對全市基層檢察院的個案進行指導,形成了“捕、訴、研、防、監”一體化的辦案機制,并建立起知識產權特約檢察官助理參與辦案、技術調查、民事賠償優先等辦案機制。
2019年最高人民法院設立了知識產權法庭,管轄全國范圍內技術性較強的知識產權上訴案件。此后,為了彌補監督上的空白,最高人民檢察院以內部辦案組的形式設立了知識產權檢察辦公室,負責涉知識產權刑事、民事及行政案件的辦理、監督和業務指導等工作。此后,最高人民檢察院又決定在北京、上海、天津、江蘇等九省市開展為期1年的知識產權檢察職能統一履行試點工作。試點以來,各省市檢察機關在前期知識產權保護經驗的基礎上,結合統一履職的要求,取得了良好的辦案質效,僅2021年上半年,全國檢察機關起訴侵犯知識產權犯罪6017人,同比上升12.6%,起訴率達到91.8%,達到近5年來的最高值,受理涉知識產權與競爭糾紛的民事生效裁判、調解書監督案件100起,同比上升88.7%,在提出抗訴、制發再審檢察建議方面也有了突破。在試點過程中,各地檢察機關結合區域特點,發揮自身優勢,逐漸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檢察履職模式。
第一,從履職機構來看,設立專門知識產權檢察機構是各試點改革的必經之路。例如,北京在市檢察院、市檢四分院、海淀區人民檢察院等11家檢察院以內部綜合辦案組建立了從市級院至基層院全覆蓋的知識產權檢察職能統一履職機構;上海在市檢察院、市檢察院三分院及浦東、靜安、徐匯等基層院組建了知識產權辦公室,推進知識產權檢察職能集中統一履行工作。
第二,從行刑銜接來看,聯手行政機關是構建知識產權全鏈條保護的總抓手。例如,2021年4月,北京市人民檢察院與北京知識產權局簽署了《建立全面保護知識產權合作機制備忘錄》,就聯絡溝通、行刑銜接、推動創新等方面建立合作機制,為檢察履職提供制度支撐;福建省泉州市人民檢察院聯合市法院、稅務局、市場監管局等共同簽署《泉州市知識產權信用分級分類監管體系框架性協議》,打通行業數據壁壘,根據數據信息進行信用分級,建立民事侵權、行政違法、刑事犯罪等不同位階的監管體系,優化營商環境。
第三,從辦案機制來看,技術外腦、權利人實質參與是連通法律與技術的重要方案。例如,上海市檢察系統創設的技術事實調查機制,落實辦案人員、犯罪嫌疑人、權利人、鑒定人員和律師“四見面”;建立知識產權特聘專家制度,聘請專利等領域的專家,在疑難復雜案件的辦理、規范性文件的制定等方面為檢察人員提供指導;深化知識產權權利人告知制度,加強對權利人實體權益的保護,允許權利人參與庭前會議、法庭審理等環節,推動被告人向權利人合理賠償,首創檢察辦案防泄密機制,防止律師等訴訟參與人將商業秘密泄露給他人,對權利人造成二次侵害。
綜上所述,無論是先行先試還是最高人民檢察院部署下的試點探索,知識產權檢察集中統一履職都取得了一定成效。特別是各地知識產權保護需求差異化,對檢察保護體制的進一步完善提出了新的要求。
1.知識產權檢察辦案人員的配備力量不夠充足
從相對靜態的初始人員配備切入而言,存在以下問題:其一,在人員數量上,“案多人少”問題仍舊嚴峻,特別在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加強、案件數量隨之攀升的背景下,矛盾更為突出。其二,在專業素能上,當下兼具知識產權技術背景與法律背景的辦案人員配置十分缺乏。具有專利、商標代理人等專業背景,以及具有“雙證”的知識產權從業人員,對團隊整體的專業化、綜合化程度影響極大,然而現實是,同時具備刑事、民事、行政檢察履職背景的復合性人員已是鮮見,跨法學學科和理工學科的復合人才則更加罕見。
從動態實現專業機構、專業人員、專業工作的“三合一”來看,知識產權檢察辦案人員的配置也有不盡完善之處。其一,在人員管理上,分類管理、組合有待優化。知識產權檢察機構的人員組成主要包括檢察官、檢察官助理、書記員等。如何按照不同比例配置辦案人員、分配履職任務,是否采取某些試點機關等的“1+1+1”模式,仍是當下值得探討的問題。其二,就目前試點情況來看,配置技術調查官、引入專業技術人員作為檢察輔助人員的辦案團隊較少,不利于技術類案件的迅速準確、公正高效的辦理。
2.知識產權檢察辦案人員的專業化辦案水平有待提高
“三合一”集中統一履職模式的確培養了一批探索、熟悉知識產權民事、刑事、行政檢察業務的辦案人員,也有意識地歸并、吸收具有多重背景的人員,并且有計劃地開展部分培訓活動,但辦案人員的整體素能仍不能滿足知識產權保護的強烈需求,檢察機關辦案隊伍的專業化水平與知識產權案件的復雜程度不相適應。
一方面,集中履職試點時間較短,部分地區案件數量相對較少、類型也相對單一,甚至商業秘密等類型案件尚未實現“零突破”,影響辦案團隊的實務經驗積累,并進一步導致知識產權刑事、民事、行政案件辦理的業務培訓缺失,致使辦案團隊的學理積累亦不充分。
另一方面,知識產權類案件所涉專門業務廣泛,而公、檢、法相關辦案人員大多為法律專業出身,在其他業務掌握方面有所欠缺,尤其是遇到侵犯商業秘密等專門知識較為生疏的案件,很可能會在遭遇專門辯護律師時出現“氣場”不夠的局面。同時,相關的業務培訓也僅僅局限于事實認定、證據把握上,鮮有對一類知識產權或幾類知識產權專門問題的培訓與研討,造成基層院辦案“摸著石頭過河”,不能靈活應對。在一些具體案件的辦理中,往往意見紛呈,有些問題即使在省級檢、法院也是意見不一,暫不能形成指導性的意見,使得辦案難度極大。若能確立復合型知識產權研究中心,專司典型復雜疑難案件的收集、整理與研究,預判指導未來辦案趨勢與工作開展,必能持續提升知識產權檢察隊伍整體專業化辦案水平。
1.集中統一履職機構的設置類型和組織地位有待明確
檢察機構的架構、增設與細分是檢察機關集中全面履職、推動工作開展的前提基礎。從早期的知識產權檢察辦案組、專業化團隊,到當下應用廣泛的內設型、派出型知識產權檢察辦公室,可以看到,“內設分工型”“內設不分工型”“外設不分工型”“外設聯合服務型”等履職機構類型紛雜,命名和選擇相對隨意,“部、局、處、科、室、隊、組、中心”等稱謂同時使用,缺乏統一規范。稱謂混亂的背后,反映的是組織機構和法定地位的不盡明確,折射出對應的人員配置、辦公地點、職能范圍、辦案模式等均有差異。
各試點機構的組織定位也尚未明確,影響長期運行的順暢效果。從目前實踐情況來看,各地集中統一履職機構大致可以劃分為派出和內設兩種路徑,并以內設機構居多。目前,我國檢察機關設立派出機構的主要法律依據是《人民檢察院組織法》第2條和第20條的規定。上述兩個條文歷史較長,相對于當下活躍的組織機構探索而言較為滯后,而檢察機關創設內設機構更是于法無據。易言之,知識產權檢察集中統一履職自上而下的組織定位等都欠缺法律上完備、明確的規定,極易造成履職機構不規范、不穩定的問題,容易出現承載職能的交叉重疊、易變多樣。
2.知識產權刑事、民事及行政檢察案件的辦案模式有待規范
在履職試點的過程中,“三合一”辦案模式仍有不盡規范之處,具體體現在如下兩個方面:
一方面,從職能比重的角度看,刑事、民事、行政檢察辦案數量、質量差距較大,未能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實際上,在試點改革前,知識產權民事、行政檢察案件本就數量極少。即使在試點過程中,上述兩類案件得到一定程度重視,然而相對刑事案件所占比例仍過小。從多地探索情況看,試點機構組成仍以刑檢部門辦案人員為主,履職中亦突出刑事檢察這一傳統強勢職能。圍繞民事、行政檢察履職展開的工作思維切口較窄、辦案力量相對弱化,存在無處發力的實踐難點。因此,既要注重業務職能之間的平衡協調,才能既突出傳統優勢業務,又要大力發展民事、行政檢察,實現業務職能之間的平衡,倒逼民事、行政等業務加快發展。
另一方面,從職能整合角度來看,刑事、民事、行政檢察未能充分發揮合力,協調銜接仍是薄弱環節,導致“形合而實不合”情形。追根溯源,這一問題的出現根植于檢察系統內部職能分工的辦案模式。我國“四大檢察”“十大業務”檢察格局的形成時間較短,先前刑事、民事、行政檢察部門的權能亦是各自分屬行使,使得各領域案件保護手勢不一。不同層級之間、同級不同地區之間檢察機關,其履職廣度、深度和力度亦是有所區別,影響檢察系統的整體性、權威性、立體性,不利于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一體化趨勢,難以形成激發社會創新活力的全鏈條保障體系。試點后,盡管開始著力探索民事生效裁判監督、行政執法監督等,但尚未與刑事職能協調聯動。各職能在辦案中仍是獨立分散運行,所謂“三合一”大多體現在辦案人員的主體層面合一,未及辦案效能等深度。
1.各地先行先試的不同履職模式反映出制度層面尚缺統一規范
在探索期間,各地形成差異化履職模式,開展大量工作,取得突出成效,但履職水準與實際需求還有差距,履職模式與專業要求尚未契合。無論是傳統辦案模式,還是“三合一”職能整合,或是綜合化、協同化、信息化保護并舉,諸如此類的履職方式都未能在全國范圍達到內在均衡與協調,從側面反映了知識產權檢察集中統一履職缺乏制度層面統籌考慮,未能在適應差異的基礎上,對一些共性問題制定統一性的規范。當然,目前知識產權檢察職能統一履行仍處于試點探索階段,且制度供給側的不盡完善也受制于國情。
從目前運行現狀來看,短期內要實現從上到下、遍布全國的統一制度規范,完成徹底的知識產權檢察改革,難度較大。究其原因:一是我國地域遼闊,各省市間經濟發展水平有所參差,知識產權市場活躍度存在區別,直接影響各地知識產權案件數量、種類分布,導致不同地區之間檢察機構配置存在差異。二是各地司法資源、執法思路等多有趨異,對商標法、專利法以及相關刑法條文等存在不同的實施細則和理解適用,進而導致履職模式無法在制度層面形成統一。若想建立一套完備有序、上下聯動、層層銜接的知識產權檢察體系,首先需要明確刑事、民事、行政檢察合一履職模式背后所依據的制度規范,緊密圍繞當前知識產權犯罪風險點、維權痛點、保護難點,逐步形成統一履職規范,涉及檢察權能運行各個環節,避免各地孤立于檢察體系中的框架模式。
2.檢察履職的職能范圍、工作流程及運轉規范有待統一
無論是派出履職還是內設機構,其增設和細分雖然是對檢察工作專業化和業務細分的響應,但是缺乏頂層設計層面的全面統籌和有序引導。在職能范圍層面,根據《人民檢察院組織法》等相關規范性文件的規定,檢察機關享有部分案件的偵查權、批準和決定逮捕權、公訴權、訴訟監督權、公益訴訟權以及其他檢察權。然而,知識產權檢察機構的職能整合未經相應上級機關和機構編制管理機關批準,也未明確職能范圍。且各地探索不一,縱向上涵蓋“捕、訴、研、防、監”幾個環節,橫向上涵蓋在刑事、民事、行政檢察幾個領域,是否以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等形式開展知識產權公益訴訟權,各地未能完全體現檢察一體化原則。
職能范圍的不統一、不明確,難以保證聚合效應的充分實現,使得辦案流程中架構完整的監督鏈條、環節的暢通運轉、階段的緊密銜接受到一定影響。針對知識產權侵權行為,檢察履職流程大致是公安機關的立案監督、偵查活動監督、批準逮捕、提起公訴、進行民行訴訟監督活動、處理不服案件判決的控告申訴等。當上述流程環節均集中于同一履職機構時,合理配置資源、排列辦案順序,成為提高司法效率、提升保護質效的關鍵。內設機構、檢察職能的歸并,突出檢察官辦案主體地位,與深化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提出的“一類事項由一個部門統籌,一件事情由一個部門負責”的精神一脈相承。然而,關于流程運轉,各試點機關目前尚無統一規范依據,所援引或制定的工作細則援引散見于各層級的規范性文件之中,具體運轉模式也不統一。如何貫徹專業履職、系統保護、均衡著力理念,通過一體化的制度規范,強化立體化知識產權保護機制,在縱向與橫向維度促進檢察權規范、良性運行,也是后續需要統籌規范的重要議題。
其一,堅持專業履職、平衡推進、系統保護理念,一體化落實知識產權案件一案三查,發揮整體效能。首先,以專業化為核心導向,在硬件結構上設立完善知識產權檢察集中統一履職的檢察機構,實現知識產權案件處理專門化、管轄集中化、程序集約化;在軟件人員上培養內腦、用好外腦,注重借助外力,積極安排專業技術領域人才參與司法過程,發揮輔助作用。其次,平衡推進知識產權刑事、民事、行政檢察集中統一履職,以“求極致”的標準,提升知識產權刑事檢察工作質效,實現辦案法律效果、社會效果和政治效果的有機統一;以做強做實引領民事、行政檢察,積極應對知識產權案件審理專業化、管轄集中化以及知識產權行政案件專屬管轄帶來的挑戰,著力暢通申請監督渠道,拓展發現線索平臺,重在辦理具有引領價值的典型案件,以精準監督體現司法權威和公正。最后,靈活運用刑事、民事及行政手段綜合性、全方位履職,系統保護知識產權權利利益。同時,摒棄傳統的工作思維,克服重刑事輕民行,克服重單一維權輕綜合保護;落實一案三查,對每一起涉知識產權案件均實行由刑事、民事、行政以及公益訴訟檢察官同時審查,發揮各自專業特長,集合集體智慧,實現綜合性保護。
其二,樹立普適化、差異化并存的推進理念,縱向完成全國四級院知識產權檢察職能一體化的內部對接,橫向結合地域發展需求與業務特色促進知識產權檢察差異化運行。一方面,堅持檢察權的層級性融貫配置不可改變,基層院實行以辦案質效為核心的工作模式與評價機制,分院實行兼顧個案辦理與類案研究的工作模式與評價機制,市院實行統籌業務指導、研判與建章立制的工作模式與評價機制,以整合檢察資源,使全國檢察機關在最高人民檢察院的領導下有效開展法律監督工作。另一方面,承認知識產權的檢察需求與檢察業務能力的地域性,允許各地專門機構可以結合轄區內企業類型、發展需求開展差異化運行,通過社會調研、臺賬記錄等措施完成轄區內知識產權檢察工作重難點的研判,避免簡單的政策平移、試點復制。通過各級檢察機關各司其職、各盡其責,同時著力突出特定案件的辦理,精準對接各區的法治需求,提供“適銷對路”的檢察產品,實現其特定的功能。
其一,增強知識產權檢察履職機構的規范供應,明確機構的具體類型、相應職能及其設立的法律依據。以知識產權檢察改革趨于成熟為前提,考慮對《人民檢察院組織法》第2條予以修改,修改為“縣級以上地方各級人民檢察院,根據工作需要,提請本級人民代表大會常委會批準,可以在工礦區、農墾區、林區等區域設置人民檢察院、派出檢察室等形式,作為派出機構”,從而擴大可設立派出機構的人民檢察院范圍。同時對第20條予以完善,修改為“最高人民檢察院根據需要,設立若干檢察廳和其他業務機構。地方各級人民檢察院可分別根據實際情況設立相應的檢察處、科和其他業務機構。地方檢察機關設立的內設業務機構超出最高人民檢察院設立的業務機構類型,必須逐級報請最高人民檢察院的批準。檢察機關根據辦案需要,依法定程序可設立臨時性機構的辦案小組”,從而擴大可設立內設機構的人民檢察院范圍,并明確相應的審批程序以增加可操作性。
其二,著眼于后續管理,搭建立體動態、靈活機動的知識產權檢察履職體系。一方面,上級院的知識產權檢察機構經授權,有權指導下級院知識產權檢察機構或小組。另一方面,設立內設或派出機構的各級院亦有管理職權。由此,既需要強化對所設知識產權檢察集中統一履職機構的運行監管,又要保證綜合部門和其他業務部門對知識產權檢察機構提供支持、協調與保障。同時還可以嘗試探索機構內部運行體系的自我調整,包括對受案量、受案類型的實時、動態監控;根據案件變化情況,及時調適機構形式、下設辦案組和案件分類等,以保證機構建立且履職卓有成效。
其三,在遠景設計中將設立跨區域知識產權專門檢察院作為專業機構改革發展方向。目前,作為內設機構的知識產權檢察機構有行政級別、編制、專業辦案人員,是我國目前就知識產權檢察履職所作出的職能整合程度最高、檢察權履行最集約的改革嘗試。今后檢察機關還應當考慮系統整合檢察專業力量,建立跨區域知識產權專門檢察院,對知識產權案件跨區域集中管轄,既是對審判制度改革的回應性改革,也是確保法律標準適用統一、消除地方保護主義的重要措施。
其一,完善知識產權行刑銜接機制規范設計,通過體制和機制建設,實現行政保護和司法保護的有效勾連,實現統一刑事追訴標準、統一證據轉化規則和健全執法銜接機制的法治構造。一要明確案件移送。只有確保涉嫌犯罪的案件及時、全面移送司法機關,才能化解有案不移、有罪不究、以罰代刑等問題。二要統一追訴標準。各地區相關部門可根據經濟發展、社會情況,在一定幅度范圍內,靈活確定本地區追訴標準,同時注意規定的可操作性與用語的明確性。三要建立統籌協調機制。為確保知識產權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的銜接暢通,通過建立信息共享平臺、聯席會議機制、提前介入機制、不起訴案件行政移送機制等,將系統保護理念落到實處。
其二,深入推進權利人實質參與訴訟制度,建立知識產權民事支持起訴、刑事支持自訴規范。支持起訴作為公權力介入知識產權保護的方式,其設計架構和運行程序應當縝密、審慎。啟動前,應嚴格遵循支持起訴標準。客觀全面判斷權利人是否具有足夠的訴訟能力、經濟能力以及訴訟經驗,或者能夠利用其他渠道獲得訴訟支持,且該支持能夠對其開展訴訟活動提供堅強的支撐。此外,案件具有重大社會影響,亦符合檢察機關支持起訴的條件。若符合標準,可先使用檢察建議等介入程度較輕的方式,避免公權力過度擴張。啟動方式可以為依申請或依職權。檢察機關在履責中發現知識產權刑事案件符合民事支持起訴條件,且權利人有意愿起訴的,應當主動給予支持;權利人提出需要檢察機關支持起訴的,檢察機關在接到相關申請后進行初步審查,符合民事起訴與支持起訴條件的應給予其支持,并制發《支持起訴決定書》;不符合相應條件的,應制發《不支持起訴決定書》并說明理由。
其三,充分借助外腦,明確知識產權檢察保護專家咨詢制度。一方面,創新與高等院校和研究機構協作共建,與法學院、理工院校開展知識產權檢察課題合作,鼓勵檢察人員邊工作、邊研究,促進外腦力量轉化為檢察力量。另一方面,重視加強與法學界、科技界的交流合作,積極吸納專業技術領域人才參與司法過程,發揮輔助作用,可借鑒最高人民法院人才平臺建設,由最高人民檢察院負責籌建,根據知識產權案件中常見的技術領域,在全國檢察院系統內征集技術咨詢專家,形成“全國檢察院專業技術人才庫”,在全國范圍內根據各地案件處理需要調配技術咨詢專家,進而為知識產權檢察保護提供有力的技術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