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雯 洛陽師范學院教育科學學院
冰心的文學主要以母愛、童心、自然等為題材,其創作的一系列文學作品既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社會當時的面貌,也向世人表達了作者對社會發展的期許,她希望能夠通過對社會黑暗面的揭露維護女性及兒童人權。冰心憑借敏捷的思維、細膩的感觸創作了許多兒童文學作品,為中國兒童文學領域的繁榮發展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現探討冰心的兒童文學創作,深入挖掘其兒童文學作品蘊含的內涵美、藝術美,充分發揮其獨特的教育引導功能,凝練出有價值的元素,為提升兒童的道德觀念,培養兒童健全人格夯實基礎。
冰心,原名謝婉瑩,福建長樂人,是民國時期極負盛名且極具特色的女作家、詩人、兒童文學家、翻譯家和社會活動家。她創作的小說敢于揭露社會黑暗,撰寫的散文情感豐富,創作的詩歌別具一格,創作的兒童文學作品充滿雅致。這些作品并未隨著歲月的流逝和社會的發展而淡出人們的視野,相反,它們猶如陳年佳釀散發著迷人的香氣,對當代文壇產生了深刻影響。冰心創作了大量經典的兒童文學作品,如《陶奇的暑期日記》《小橘燈》《孩子們的真心話》等,采用了獨特的藝術形式,多以兒童的視角和告白的敘事方式編織語言,形成了以“愛的哲學”為核心,以“愛人”和“自然關懷”為兩大思想支柱的兒童觀,對當代兒童教育工作的開展提供了重要指導。
冰心在兒童文學創作領域取得了一系列令人矚目的成就,撰寫了大量經典的兒童文學作品,如《超人》《我們把春天吵醒了》等。本文將選取冰心創作的幾部經典兒童文學作品并對其進行簡要論述,以增進人們對冰心創作的兒童作品的理解。
《超人》是一部短篇小說,發表于1921年,主要講述了主人公何彬對世界的一切都非常冷漠,毫不關心,甚至抵觸和排斥,與人交流不主動、不積極,總是將自己困在個人世界中。某一天,何彬因祿兒凄慘的呻吟聲無法入睡,于是出錢為對方看病,在與對方相處的過程中,逐漸被對方的思想理念、行為舉止感化,由此改變生活態度并積極擁抱社會。這部作品既有散文的清新之美,也蘊含著豐富的詩性美,語言淡雅自然,營造了一個個優美淡然且令人沉醉的意境。
《小橘燈》這篇散文創作于1957年初,該作品主要塑造了一名處于生活困境但依舊心地善良、意志堅強且對未來生活充滿美好期待的鄉村貧苦少女形象。這篇文章的經典之處在于,一方面其所刻畫的少女形象生動細膩,栩栩如生,另一方面是在敘事結束之后進行了抒情表達,升華了主題,闡明了小橘燈的象征意義——深深地烙刻于國民心中的希望,代表著中國未來發展道路的光明。這部作品反映了作者對舊中國的抨擊與抵制,同時表達了對新中國的崇敬和熱愛,蘊含著強大的精神力量,鼓舞著廣大人民群眾共同建設美好新中國。
《我們把春天吵醒了》是一篇以“春”為主題的散文,以生動細膩的筆觸描寫了生機盎然的春天,將萬物復蘇的“春天”比擬為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人,將春天的特點描述得非常逼真細膩,并敘述了春天人們主要從事的活動。冰心在這部作品中指出,生機勃勃的春天代表了希望與幸福,是人們辛勤勞作的強大驅動力,既體現了冰心對春天的喜愛之情,也展現了其對新中國建設與發展的美好期待。這部作品用詞講究,語言細膩活潑,讀后令人倍感舒暢。
冰心的兒童文學創作蘊含著別具一格的內涵美,強調以文學作品為載體進行教育教導,同時關懷兒童成長,注重引導兒童形成健康正確的價值理念。概括來講,冰心兒童文學創作的內涵美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關心兒童,揭示社會問題
五四時期,受歷史、文學思想等各種因素的影響,兒童文學的主題主要為發現并關懷兒童,以兒童在社會現實中面臨的問題為切入點揭露社會的黑暗。這一時期的作家普遍認為,兒童是封建制度的犧牲品,冰心此時期創作的兒童文學作品表達了相同的觀點。這一時期,冰心創作了《三兒》《最后的安息》等多部揭露并抨擊社會問題的兒童文學作品。
在《三兒》這部作品中,主人公三兒是一個生活在兵荒馬亂時代里的窮苦孩子,因在士兵訓練的廣場上拾槍彈殼而被軍官當場擊斃。作者描寫了在操場上訓練的兵丁,眼睜睜地看著三兒慢慢地靠近槍靶子,明知道危險重重,依舊冷眼旁觀,不曾給出任何提醒。三兒中彈之后,士兵還大言不慚地駁斥道:“牌子上不寫著閑人免進嗎?他自己闖進訓練場,與我們有什么關系,誰讓他不認識字呢。”這揭示了那個年代兒童地位低,沒有獲得充足關懷的現象。這起悲劇中的那些事不關己的看客令人厭惡和憎恨。
在《最后的安息》這部作品中,冰心刻畫了兩個有著截然不同命運的人物形象,其中之一是惠姑,她自幼深受父母寵愛,在充滿愛的環境中長大。而作為童養媳的翠兒,雖然年齡與惠姑相仿,但她的生活卻充滿了不幸,她長期遭受夫家的虐待與蹂躪,最終被活活打死。冰心通過這部文學作品向人們揭示了舊社會的殘酷無情,表達了她對封建制度的抨擊與反抗。
基于以上論述可知,冰心創作的兒童文學作品既強調對兒童的關懷,也表達了其對封建制度的不滿與批判。
2.引導兒童樹立正確的價值理念
冰心的兒童文學作品描述了社會的方方面面,極富教育意義。特別是其中傳達的愛國主義教育,既從感性層面引導兒童樹立正確的價值理念,塑造健全人格,也從理性層面出發教育和引導兒童,促使其健康茁壯地成長。
《陶奇的暑期日記》是發行于1957年的文學作品,主要講述了陶奇在期末考試中的作文部分表現不佳,老師送了其一本親訂的日記本,希望陶奇能夠改變寫作虎頭蛇尾、前后不呼應的習慣。陶奇深受感動,決定堅持寫日記,將這本日記寫完,不辜負老師的期望。于是,陶奇在這本日記上記錄了其短暫但精彩的暑假生活,既有令人開懷大笑的趣事,也有令人沮喪的悲傷事情。這部作品的總字數大約為五萬字,冰心希望通過此作品教育兒童在學習方面能夠學會堅持和主動,這部作品并非只局限于說教,而是從多個視角向讀者生動地描述社會的多個方面,如既描寫了志愿軍周少元,也介紹從日本歸國的陳姨和小秋等,彌漫著濃烈的愛國主義思想。作品最后點明“教育”主題,即陶奇在教師的諄諄教導和集體的關懷下,逐步養成了持之以恒的毅力和自主學習的習慣。
冰心非常喜歡兒童,她將兒童視為“最神圣的人”,她也逐漸成為小讀者的知心朋友,深受兒童尊敬和喜愛。冰心創作的很多文學作品表達了其對大自然的喜愛之情,以及其對母愛及童真的歌頌。
《再寄小讀者》是冰心于1958年創作的作品,作品伊始,冰心直截了當地告訴小讀者,她將繼續為兒童創作作品。在這部作品中,冰心回顧并梳理了她親自見證了祖國由落后貧窮逐漸走向繁榮昌盛,充分表達了其對祖國的熱愛之情以及對美好生活的期待。冰心在這部作品中指出,小朋友應抽出一定的時間閱覽國外的旅行游記,了解中國之外的其他國家的風土人情、生活面貌。同時,她希望小朋友能夠身擔重任,增強愛國主義情感,保持強烈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使兒童樹立健康正確的價值理念。冰心創作的兒童文學作品并不是直接描寫祖國的偉大與可愛,而是以巧妙的結構、生動的語言表達其對祖國真摯且強烈的熱愛之情。
3.描繪充滿童趣的兒童世界,表現天真稚拙的童心美
兒童以童心感知和體驗世界,在兒童的認知中,任何事物都具有生命,不論是隨著四季變換的花草樹木,還是靜靜地擺放于教室的桌椅板凳,抑或是他們愛不釋手的布娃娃等,它們都是具有思維的生命。兒童相信,太陽公公每天都會溫暖地照耀著他們,月亮婆婆會為靜謐的夜晚帶來光亮,小鳥兒總是在自由自在地歌唱。
冰心在其撰寫的《明子和咪子》一文中,細膩生動地展現了兒童質樸稚拙的童心美。明子得到了一只非常可愛漂亮的小貓,并對它尤為看重,即使是在吃飯、看電視,也不忘輕輕地撫摸小貓,與小貓進行充滿愛的互動?!懊髯又蛔谝慌裕o靜地抱著睡著的咪子,輕輕地順著它的雪白的長毛摸著,不時地低下頭去用臉偎著它,電視熒幕上花花綠綠地人來人往,他一點也沒看進去。”兒童對動物的喜愛和關懷貌似是一種本能。明子在睡覺時做了一個夢,夢到小貓被關在黑漆漆的箱子里,看到此情此景,明子非常著急,甚至流下了眼淚。在兒童的認知中,小貓是他們的玩伴,而電視則被視為惡魔。
冰心在文學創作中高度強調尊重童心、保護童心,強調不可用成人的手段管理兒童,剝奪兒童的樂趣,更不可以把成人的價值理念強加在兒童身上,而應該學會保護兒童懵懂又純凈的心靈。
1.冰心兒童文學創作的語言美
冰心創作的兒童文學作品非常講究語言的組織與運用,強調通過典雅清新的語言展現詩性美、典雅美。
首先是詩性美。詩性美主要凝聚于冰心兒童文學作品溫柔的語調中。《繁星》《春水》中的很多篇目都充滿了詩情畫意,縱然是在充滿童心童趣的兒童文學作品中,其用語也非常強調展現詩意。作者在《寄小讀者》中描述道:“癡絕的無數的送別者,在最遠的江岸,僅僅牽著這終于斷絕的紙條兒,放這龐然大物,載著最重的離愁,飄然西去!”認真閱讀此句可以發現,作者化用了李清照《武陵春》中的“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在《寄小讀者》中,冰心也引用了大量詩歌,既有中國古典詩歌,也涵蓋了眾多西方詩歌,令其作品充滿了詩性美。
其次是典雅美。典雅美主要集中于冰心兒童文學作品里簡單易懂且清新典雅的語句之中。冰心非常擅長通過寥寥數語讀者營造出和諧溫馨的家庭氛圍,令人尤為留戀。以《兩個家庭》為例,“進到中間的屋子,窗外綠蔭遮滿,幾張洋式的椅桌,一座鋼琴,幾件古玩,幾盆花草,幾張圖畫和照片,錯錯落落地點綴得非常靜雅”。冰心用清新優美的詞匯營造了溫馨美好的環境,提高了讀者對兒童成長情況的認識,同時通過對比手法的運用點明了文章的主題,有助于讀者在詩情畫意的語言中感受作者對家庭和諧氛圍的向往。冰心的古典文學素養非常高,其在文學創作中,非常擅長將古人的詩詞歌賦凝練為極富典雅美的語言。在《六一姊》中,作者寫道:“乍暖還寒時候,常使幼稚無知的我,起無名的悵惘的那種環境,六一姊也許還在此中?!焙苊黠@,此句化用了李清照的詩句,這種善于將詩詞歌賦以白話進行表達的寫作方法,令其作品極富典雅清新之美,讀后令人回味無窮。
2.冰心兒童文學創作的敘述美
告白是敘述的一種,但需要注意的是,告白并非毫無技巧地平鋪直敘,也并非缺乏情感的交流,而是在心與心的溝通中表達期待,寄托希望。冰心在其創作的兒童文學作品中,以“告白”的形式寫人寫景,增強情感的真摯性,同時也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敘述美。
《寄小讀者》是典型的記敘文,其間摻入了告白與追憶。冰心在這部作品中凝聚了個人最真摯的情感,把自己當作讀者的朋友,將個人塵封多年的心事及真摯的情感毫不保留地展示出來。冰心在作品中采用的敘述告白,猶如一群小朋友匯聚在一棵茂盛的大樹下,入神地聽姐姐講述他們不熟悉也未曾經歷過的故事,大大拉近了作者與讀者之間的距離,令讀者在平白的敘述中感受到作者的親切與溫柔,使作品充滿了敘述美。
冰心創作的兒童文學作品一方面蘊含著別具一格的內涵美,強調關心兒童,引導兒童樹立正確的價值理念,啟發其愛國主義情感、民族自豪感,同時也非常注重表現天真稚拙的童心美;另一方面彰顯出獨特的藝術美,主要表現在語言美、敘述美兩個方面。冰心兒童文學作品中包含的經典文化價值并未隨著時代的進步、社會的發展而削弱,相反日益凸顯,在中國兒童文學領域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