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婷婷,謝良銓
(安慶師范大學 安徽 安慶 246000)
中國戲曲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是中華文化的瑰寶,更是世界文化史上獨具色彩的一頁。黃梅戲是較為年輕的戲曲劇種,其藝術特性飽含了民間泥土的芬芳,它的語言通俗易懂,主要是以抒情的方式講述百姓身邊的故事。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的進步,多元化的藝術形式充斥著年輕人的生活,使得傳統的戲曲藝術與當下年輕人的生活產生了一定的距離。如何能讓當下的年輕觀眾走進劇場了解更多的傳統文化,對我們的戲曲文化發展十分重要。
黃梅戲,舊稱“黃梅調”“采茶戲”,是安徽省歷史上的一個民間小戲,它用安慶地方方言唱念,唱腔淳樸流暢,色彩明快、抒情悠長,具有豐富的表現力、濃郁的生活氣息和清新的鄉土風味,被西方音樂家譽為“中國的鄉村音樂”。它在劇本選材上,重在寫意,多以大團圓為結尾,給觀眾以輕松愉悅的審美體驗。音樂唱腔上,它采用的是板腔體,旋律朗朗上口貼近觀眾。西方戲劇作品與中國戲曲的藝術結合,必不可少的是要走過“中國化”的過程,融入中國的背景、當地的語言和本地的特色。這也是中西方戲劇文化融合的基礎。
首先,從黃梅戲的藝術特征來看,黃梅戲來源于民間發展于民間,它在文本內容的表達上更加貼合百姓。以黃梅戲《無事生非》為例,它是以中國古代的邊關為背景,以戰事前方獲捷唐侯大軍凱旋為開頭,敘述兩位年輕的將軍與小姐的愛情故事,充分融合了中國的環境特色,也更容易讓中國觀眾了解故事發生的背景。除此之外,由于中西方地理文化特征的不同,劇本將西方詩意化的語言改編成黃梅戲地方性語言,如此一來,就更能符合觀眾的審美方式。
其次,從西方戲劇文化來看,黃梅戲與其融合需要了解其文化背景和主題思想。黃梅戲《無事生非》,結合了中國文化進行改編,但是在主題思想上仍然是表現人文主義思想,主要表現了作者對于主人公自然人性流露的刻畫,并沒有改變原作的意趣,使觀眾們被劇中主人公的美好愛情所吸引,同時也為可憎的善惡斗爭而動容,劇本關目奇巧巧而不謬入情入理。整個劇本的主題思想真正做到了又姓“莎”又姓“黃”,這是戲劇藝術融合所需要的。
第三,從兩者的融合來看,劇本融合需要具有一定的合理性。戲曲藝術與戲劇藝術,兩者存在著藝術表達的差異性,正如上述所說戲劇求真戲曲求美,那么兩者融合在劇本設置上就需要將一些“真”的東西表現為戲曲中“美”的存在。例如在黃梅戲《無事生非》中,它并沒有改變原劇洋溢著的喜劇的氛圍,在人物塑造上也并非單一。青年將軍白立荻善良率真,李侯的侄女碧翠聰明活潑,說話時又有些尖刻風趣,兩人在最初相遇時針鋒相對,誰也看不上誰,經過唐侯等人的一系列撮合后,兩人互相了解到了對方的心思,又羞答答地互表情愫,讓人看來忍俊不禁,給全劇定下了一個喜劇的情感基調,使觀眾在歡樂的氛圍中感受到了黃梅戲獨特的魅力以及西方人文主義的風格。與此同時,黃梅戲將原作詩意化的語言改編成戲曲唱段,在一些臺詞的設置上它根據唱腔的變化和旋律押韻腳,同時唱詞的語言運用上也符合人物的性格,在改編劇中活潑開朗的碧翠,她的唱詞就與溫柔可愛的海蘿有所不同,所作的唱詞跳躍感很強給人以生動活潑的感覺,語言也合乎人物的性格身份和教養。
《無事生非》是莎士比亞早期的作品,處于文藝復興時期,作品富有人文主義特點,而黃梅戲《無事生非》是由蔣維國、孫懷仁導演,馬蘭、吳瓊、王少舫等主演,講述的是在中國古代邊關戰爭年代前方喜迎勝仗,唐候大軍凱旋歸來的背景下,一邊是唐候帳下的青年將軍婁地鰲與李候女兒海蘿二人互相愛慕,雖然中途受到了唐候同父異母兄弟的陰謀算計但好在最終在眾人的撮合下喜成連理;一邊也是唐候帳下的青年將軍——白立荻與李候侄女碧翠,他們二人是不打不罵不相愛最終也在眾人的撮合下互生愛慕。本劇就是以這兩對新人的愛情為主線講述故事的發展。與原著不同的是,此劇在關注原作主題立意的基礎上對于原著“中國化”的改編,雖說是根據原著改編但黃梅戲《無事生非》的劇情內容和表演也注入了很多戲曲的元素。
在舞臺表達形式上來看,黃梅戲《無事生非》加入了戲曲的基本元素唱念做打,以唱為主,劇本把原作中詩意化的語言改編成唱的形式,體現了戲曲以歌舞演故事的藝術特征,這給中國觀眾帶來了不一樣的視聽感受同時也讓西方的觀眾感受到了中國的風土人情。在語言上,黃梅戲演繹西方經典的成功案例沒有拘泥于原著的一字一句,而是在忠于原著精神的基礎上進行了再創作。如《無事生非》的編劇金芝就把原劇中英倫風格的話語改編成中國大眾化的民間諺語和中國特色的唱詞,如“他比我身材高一分/哎呀呀還是一根三寸釘/他比我臉蛋白一分/不過是驢屎蛋上撒了一層粉/他比我武藝強一分/還是只能拍拍小蒼蠅/他比我容貌美一分/哎呀呀還是一個豬八戒還魂”。這種唱詞,既脫胎于原著意境,又具有原創性,可以說是既有“莎味”,又有“黃梅味”,更容易為觀眾所接受。除此之外,黃梅戲《無事生非》采用了優美抒情的舞美形式,不僅如此它還巧妙地將其與戲曲的虛擬性、程式性相結合。劇中有許多躲藏、偷昕、尋找、摸索的場面,布景樹叢的漏透,并沒有妨礙演員表演,更沒有阻擋觀眾視線,反而增強了舞臺的層次感和節奏感。樹叢對虛擬的程式來講,不但不是一種障礙,反而大大豐富了演員的舞臺調度,既有立體感,又適應了現代觀賞的需要。這樣的融合方式加上馬蘭、吳瓊、王少舫等多位演員靈動的表演以及對地道的黃梅戲本土化的方言的運用使得此劇至今也在黃梅戲歷史中享有盛名。它的成功為我們研究中西方戲劇文化融合帶來了借鑒,同時它的成功也是我們研究中西方戲劇文化融合的模本,是中西方戲劇文化融合成功的實踐運用。
從戲劇、戲曲藝術的融合來說,這不僅是藝術表達形式的創新而且還可以使兩者在無形之中在對方和自己的領域中得到了發展。
從“引進來”的角度分析,兩者的融合是對雙方藝術形式的宣傳,同時也是對中西方文化的宣傳。中國戲曲劇目對于西方經典劇目的改編,不僅可以讓中國的觀眾了解到西方戲劇的藝術文化,還可以讓中國的觀眾們感受到中西方藝術融合所帶來的獨特的審美體驗。在觀眾對于西方戲劇文化還沒有太多了解的時候,通過觀看和欣賞《無聲生非》這樣一個文化融合性的劇目,我們在全劇濃濃的喜劇氛圍中看到了莎士比亞作為英國文藝復興時期一個偉大的戲劇家所塑造的典型事件中的典型人物,同時也讓我們看到了他善于塑造多面性的人物,善于關注人物內心的自然情感。當我們識百家之長短時這無疑也是對于我們戲曲藝術的劇本創作的一種促進。不僅如此,莎士比亞代表的是西方文藝復興時期先進的人文主義思想,他的思想體現了西方文化在中世紀以前給人們帶來的深厚的思想情感上的束縛,以至于在文藝復興時期人們渴望人性的復蘇。黃梅戲《無事生非》中保留了原著人文主義關懷,全劇洋溢著熱情和活力,在人物描寫上它塑造了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形象,聰明活潑的碧翠小姐、溫柔可愛的海蘿小姐、性格直率的白立荻等等所構成的人物故事奠定了作品的戲劇主題,表明了劇作者對人間真情的崇尚。
從戲曲“走出去”的角度來看,一個具有融合性的劇目的出現,可以讓更多的人看到戲曲藝術發展的可能性。很多人對于戲曲的第一認知便是程式化的表演,一招一式都有其特定的規則,但是殊不知中國文化自古以來就有很強的包容性,早在近代藝術史上洋務運動帶來了西學東漸的潮流,傳統戲曲吸收了當時西方先進的思想,創造出了時裝新戲、古裝新戲等多種藝術形式,通過前人與當代戲曲藝術家的探索,如今的戲曲劇目中出現了多部中西方文化融合的優秀作品。當然,中國戲曲對于西方戲劇作品的改編不僅是在中國上演,與此同時,這些劇目還會走出國門,進行國外的演出交流,進一步促進了中西方文化的藝術融合。
面對中西方戲劇文化發展問題,文化的融合無疑是一種很好的方式。如今中國戲曲舞臺上也越來越多地出現了一些中西方戲劇的融合劇目。在黃梅戲發展史上,《無事生非》無疑是具有代表性的劇目之一,它的出現不僅在國內外帶來了一定影響,而且為我們戲曲文化發展帶來了一定的實踐經驗。它在故事背景、劇作語言、舞臺表達形式等方面都作出了一定的創新,同時也促進了中西方戲劇文化的交流,使得更多的觀眾可以在了解西方經典劇目的同時,感受到中國戲曲獨特的藝術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