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差距和婚姻教育匹配與居民健康水平的關聯性分析

嚴則金，李津萱

既往研究認為收入差距對居民健康具有負面影響，但中國作為一個關系型社會[1-2]，社會關系、社會地位等要素在經濟社會活動中的作用不可被忽視，收入差距對居民健康水平的影響效果也更為不確定。婚姻作為社會生活的重要機制之一，是社會關系、社會地位的集中體現[3-4]。中國社會講求“門當戶對”，這一婚姻匹配取向可以理解為雙方家庭維持階層內預期福利極大化的選擇[5]。在現代社會中，教育匹配已成為更為重要的考慮因素，但其對社會不平等結構的建構、復制和再生產的本質仍未變更[6]。目前尚無就婚姻匹配，尤其是婚姻教育匹配對居民健康水平影響的系統性探討，研究缺口有待填補。本文使用2018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數據，構建模型分析收入差距、婚姻教育匹配與居民健康水平間的關系。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本研究的數據來自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主要變量采用2018年CFPS第五次全國調查數據。CFPS（2018）全國代表性樣本數據來源于25個省（市、自治區）中的900余個區縣和3 000多個村居，個人問卷中可用樣本量為37 354個。但由于本文關注的婚姻教育匹配問題僅與已婚人士相關，故進一步排除不合要求樣本，實際可用樣本量為10 602個。

1.2 研究方法

除了身高、體重、視力等客觀情況，自評健康是CFPS問卷所重點關注的內容。盡管自評健康的內容必然存在主觀性問題，但其優點在于能夠綜合地反映個人健康水平。同時，記憶力作為心智健康的集中表現，也被納入本研究中。對收入差距程度衡量采用基尼系數法[7]，構建相應模型進行分析。婚姻教育匹配的度量并無直接變量，參考已有研究的婚配特征變量進行設定[8-10]。本研究將文盲/半文盲、小學、初中、高中、大專、本科、碩士和博士共8類受教育水平分別賦值為1～8。隨后，將夫妻之間的教育程度相減，依據差值的絕對值分為5組，即“夫妻之間相差3級以上”“夫妻之間相差3級”“夫妻之間相差2級”“夫妻之間相差1級”和“夫妻教育程度相當”，分別賦值1～5。

遵循慣例，在實證分析中控制其他可能影響個人健康的因素。變量描述性統計情況見表1。

表1 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情況

1.3 統計學處理

采用 Excel統計軟件進行數據整理，對于符合正態分布的數據，采用Stata 25.0構建模型并進行估計，使用Ordered Probit回歸分析收入差距、婚姻教育匹配與居民健康水平三者之間的關聯，檢驗水準α=0.05。

2 結果

2.1 收入差距對健康水平的影響分析

本研究分析收入差距對居民健康水平的影響，可以得出，區縣層面、社區層面基尼系數的提升均對居民健康水平有顯著負面影響（P＜0.05）。具體而言，以區縣層面基尼系數均值點為基準，收入差距每擴大1個標準差（0.103），自評健康內容中選擇“非常健康和很健康”的概率降低12.93%；在記憶力方面，能記起1周內全部或大多數事情的概率降低9.56%。而以社區層面基尼系數均值點為基準，收入差距每擴大1個標準差（0.178），自評健康內容中選擇“非常健康和很健康”的概率降低9.91%；在記憶力方面，能記起1周內全部或大多數事情的概率降低了13.43%。見表2。

表2 收入差距對健康水平的影響

2.2 婚姻教育匹配對健康水平的影響

本研究以婚姻教育匹配程度作為自變量，以自評健康情況和記憶力情況作為因變量進行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婚姻教育匹配程度對居民健康水平有顯著負面影響（P＜0.05）。具體而言，夫妻教育匹配程度由相差3級以上提升至相差3級，自評為健康的概率降低3.60%，能記起1周內全部或大多數事情的概率降低4.04%；匹配程度由相差3級提升至相差2級，自評為健康的概率降低4.16%，能記起1周內全部或大多數事情的概率降低4.52%；匹配程度由相差2級提升至相差1級，自評為健康的概率降低4.70%，能記起1周內全部或大多數事情的概率降低4.97%；匹配程度由相差1級提升至程度相當，自評為健康的概率降低5.18%，能記起1周內全部或大多數事情的概率降低5.34%。由此可見，婚姻教育匹配程度提升對健康水平影響的邊際效應是遞增的（P＜0.05）。見表3。

表3 婚姻教育匹配對健康水平的影響

2.3 變量間的交互效應分析

前文得出收入差距對健康水平以及婚姻教育匹配程度有負面影響。進一步分析兩者之間的關聯發現，社區層面基尼系數與婚姻教育匹配對健康水平的交互作用，婚姻教育匹配程度進一步加劇了收入差距對健康水平的負面影響（P＜0.05）。具體而言，夫妻教育匹配程度由相差3級以上提升至相差3級，收入差距對記憶力水平的負面影響加劇約3%；匹配程度由相差3級提升至相差2級，收入差距對記憶力水平的負面影響加劇約3.25%；匹配程度由相差2級提升至相差1級，收入差距對記憶力水平的負面影響加劇約3.48%；匹配程度由相差1級提升至相當，收入差距對記憶力水平的負面影響加劇約3.69%。夫妻雙方教育匹配程度的提升對收入差距造成對健康水平影響的邊際效應遞增（P＜0.05）。見表4。

表4 變量間的交互效應分析

3 討論

本文使用CFPS（2018）數據，探究收入差距、婚姻教育匹配及二者交互作用對中國居民健康的影響。得出的研究結論為：第一，收入差距的擴大造成了健康水平的負面影響，區縣層面的基尼系數每擴大1個標準差，受訪者自評較高健康水平的概率降低12.93%、記憶力水平降低9.56%；第二，婚姻教育匹配程度對健康水平同樣存在負面影響，婚姻教育匹配程度每提升1級，受訪者自評較高健康水平的概率平均降低4.41%，且這一負面影響的邊際效應隨匹配程度提升而遞增。進一步研究發現，婚姻教育匹配會在一定程度上加劇收入差距所帶來的對健康水平的負面影響，且主要體現在記憶力方面。從影響機制看，收入差距損害健康水平的主要機制可能在于相對剝奪的產生[11]，通過個體間比較、醫療服務價格的整體提升和對社會資本損害等路徑對個體的心理與生理健康造成潛在損害[12]。受教育程度的替代性[13]、婚姻教育匹配程度的提升往往會對人們健康造成損害。婚姻教育匹配作為一種社會不平等的復制與再生產機制，一定程度上加劇了收入差距對居民健康的損害。

綜上，應進一步強化各項社會保障制度，通過就業激勵等政策的推行盡可能縮小收入差距；適度倡導跨學歷、跨階層婚配，在一定程度上扼制社會不平等結構的復制與再生產；進一步強化醫療資源配置規制，防范醫療資源配置由需求導向轉向資本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