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金融發展和城市環境污染

蘇如芳

(南京財經大學江蘇產業發展研究院，江蘇 南京 210003)

一、 引言

當前我國正處于經濟轉型的關鍵時期，過去一味追求經濟增長速度的發展方式已經不適合當前時代發展的需求，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才是時代主題，而經濟高質量發展離不開環境水平的提高。 轉變發展方式，走綠色發展之路，成為我國未來發展的必然要求。 綠色發展已經成為一個重要趨勢，實現綠色發展離不開金融體系和科技創新政策的深度結合。

科技金融是指科技產業和金融產業的有機結合，是為了促進技術進步和加速科技成果轉化而提出的一系列金融政策、金融工具和金融服務[1]。 科技金融發展能夠激發企業創新活力。 金融和科技相結合，有利于減小科技型中小企業資金融通壓力，培育科技型人才，推動高質量發展。 為促進科技金融發展，發揮金融對科技的推動作用，我國于2011 年在全國設立16 個地區細分為43 個城市作為科技與金融結合試點，構建科技創新體系與金融資本體系的良性循環機制，各試點城市結合地區實際情況，創造性地提出涵蓋多個方面的多種金融政策，全方位引導地方金融資源流入科技創新行業，不斷探索科技金融創新的新路徑。 在第一批試點地區取得顯著成果的基礎上，2016 年我國又增設了9 個城市作為試點地區。 總結現有文獻，已有學者對科技金融政策實施的經濟效應進行比較全面的研究，但進一步討論該政策與環境污染關系的文獻較少。 本文以2003～2018 年280 個城市面板數據，使用多時點DID 和PSM-DID 進行實證分析，探究科技金融政策是否有效改善地區環境狀況，促進綠色發展。

二、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我國進入新的發展階段以來經濟發展和環境污染之間的矛盾越來越突出，經濟發展導致環境污染又受制于環境污染。 金融是實體經濟的血脈，引領經濟的發展方向，引導金融資源支持節能減排向綠色產業和綠色項目集聚，構建科學的金融政策框架，是推動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和改善環境質量的有效措施[2]。 優化金融資源配置，加快推動綠色低碳發展的首要任務就是破除阻礙金融資源自由流動的體制機制壁壘，打造一個有利于金融資本要素高效配置的經濟發展環境。 科技型企業以先進技術為支撐，產品技術含量較高，生產過程中產生的污染物較少，是最具有活力和潛力的創新群體。 科技金融政策將市場機制和政府導向相結合，引導金融資源向科技型企業覆蓋，緩釋了科技型企業融資約束壓力和創新風險[3]，科技型企業的發展壯大有利于地區科技水平的提高和資源利用效率提升，從而減少了環境污染的發生[4]。 此外，科技金融政策推動科技創新和金融深度融合，暢通了實體經濟的資金循環體系，資金流向高新技術行業，有利于發揮金融對環境質量的正向作用，加速了新舊動能轉換和經濟結構調整。 因此，基于以上理論分析，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科技金融政策有利于改善地區環境污染。

產業結構升級作為經濟增長的重要基礎，是經濟發展的著力點，實現高質量發展，產業結構升級是重點。 科技金融結合政策有利于科技和金融的高效結合，提高科技金融資源的利用效率，加速資本在地區間的流動推動產業的空間重組和產業之間的融合，從而促進產業結構升級[5]。 科技金融結合為產業結構升級注入新的活力，助推戰略性新興產業成長，有利于推動生產方式集約化高效化轉型升級，減少資源能源的消耗，提升區域環境質量[6]。 已有學者對科技金融政策的產業結構升級效應進行實證研究并得出結論。 陳亞男和包慧娜使用省級數據計算科技金融指數實證檢驗得出科技金融發展有助于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7]。 馮銳等通過實證檢驗發現科技金融政策實施通過技術創新、優化金融資源配置驅動產業結構轉型升級[8]。 科技金融政策引導生產要素流向知識密集型產業和技術密集型產業，提高生產效率，是降低環境污染的強大動力。 因此，基于以上理論分析，本文提出假設2。

假設2:科技金融政策通過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減少環境污染。

科技創新是污染防治的重要武器，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體。 科技金融結合政策是科技型企業取得金融資金，獲得良好發展的必要橋梁和紐帶。 國家財政有效及合理的配置和發展能夠幫助中小型科技企業拓寬融資渠道，降低科技型企業的經營風險，推動創新要素流入企業，激發企業的科技創新積極性，提升其技術創新能力[9]。 鄭石明等研究發現科技金融結合政策通過政府財政科技投入引導顯著促進了試點地區的技術創新[10]。 隨著創新水平的提高，地區環境污染問題得到改善。 因此，本文提出假設3。

假設3:科技金融政策通過促進科技創新減少環境污染。

三、 研究設計

(一)模型設定與變量設定

我國在2011 年和2016 年分別公布了兩批科技金融政策試點地區，將其進一步細為52 個城市，其中第一批試點城市為43 個，第二批試點城市為9個，將所有的科技金融試點城市設為實驗組，非試點城市設為對照組。 基于現有研究，本文將科技金融政策視為一次準自然實驗，構建多時點DID 模型探究科技金融政策對環境污染產生的影響及其具體的傳導機制。 本文設定的基準回歸模型如下所示:

式中，lnSO2為被解釋變量，即地區的工業二氧化硫排放量，二氧化硫是主要的大氣污染物之一，也是工業生產過程中產生的主要污染物，因此用其來衡量區域環境污染狀況；DID 為科技金融城市試點虛擬變量，表示i城市在t年是否被確定為科技金融試點城市，試點后所有年份取1，否則取0；α0是截距項，衡量了在沒有科技金融政策的控制變量影響下的城市環境污染程度；α1是核心參數，衡量了科技金融政策對環境污染的影響作用；X為一系列與地區二氧化硫排放有關的控制變量；θi和εt分別表示城市固定效應和年份固定效應；μit為隨機擾動項。 主要變量解釋見表1。

表1 主要變量解釋

(二)數據來源說明

本文的城市創新創業指數來源于《中國區域創新創業發展指數報告》。 專利申請數據來源于國家知識產權局。 其他數據均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剔除了一些數據缺失較嚴重的地區，個別年份城市的缺失數據采用插值法補充，最終得到280 個城市2003～2018 年的4480 個樣本數據。

四、 實證分析

(一)基準回歸結果

表2 為多期DID 的基準回歸結果，由(1)可知科技金融政策對二氧化硫的排放具有抑制作用，由(2)和(3)發現，在加入所有控制變量、控制固定效應之后，回歸系數顯著為負，且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金融科技政策的實施使試點地區二氧化硫的排放減少了26.3%，說明科技金融政策的實施確實有助于區域降污減排，假設1 成立。

表2 基準回歸結果

(二)平行趨勢檢驗

圖1 為平行趨勢檢驗結果，只有滿足平行趨勢假設，才能使用DID 模型，否則政策評估將會失效。本文借鑒Howell[11]的研究，進行平行趨勢檢驗。 由圖1 可知試點政策實施前年份虛擬變量回歸系數在0 左右，說明政策實施前，所有城市的環境污染狀況保持相似的變化趨勢，平行趨勢檢驗通過。 在政策實施后一期，系數開始快速下降，政策后兩期下降幅度最大，說明科技金融政策能夠有效改善地區環境污染，并且這種作用具有滯后效應。

圖1 平行趨勢分析圖

(三)穩健性檢驗

1. 安慰劑檢驗

本文參考Cantoni 等[12]的研究使用安慰劑檢驗是否有其他因素影響政策對環境污染的抑制作用。進行了500 次隨機抽樣循環試驗，虛構科技金融政策的實施時間和試點城市，回歸結果見圖2，由圖可知，回歸系數集中分布在0 附近，與基準回歸檢驗結果相差較大，通過了安慰劑檢驗，再次證明了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

圖2 安慰劑檢驗結果

2. PSM-DID 檢驗

為進一步消除城市個體差異對回歸結果造成的影響，本文采用傾向匹配得分法緩解個體差異，采用近鄰匹配法為試點城市匹配對照城市，結果如圖3所示，匹配之后的面板數據相對均衡，個體差異在匹配后縮小。 此外，將此數據進行基準回歸發現匹配之后科技金融政策對環境污染的影響依舊顯著為負，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回歸系數為-0.2126，與基準回歸系數差別不大。 結果見表3 第(1)列，因此基準回歸結果具一定有可信性。

圖3 匹配前后標準化偏差

表3 穩健性檢驗結果

3. 排除極端值的影響

為排除異常值對回歸結果的影響，本文對被解釋變量進行1%的縮尾處理，估計結果見表3 第(2)列，由表3 可知，在進行了縮尾處理后，政策試點的估計系數依舊顯著為負，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驗證了本文研究結論的穩健性。

4. 替換被解釋變量

為進一步驗證本文回歸結果的可靠性，本文通過改變被解釋變量的衡量方法對科技金融政策的污染減排效應進行檢驗。 將文中被解釋變量由工業二氧化硫排放量替換為工業廢水排放量，從另一方面測度城市污染水平，由表3 第(3)列回歸結果可知，科技金融政策對工業廢水排放顯著為負并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科技金融政策的實施減少了7.5%的工業廢水排放，有利于減少環境污染，本文的研究結論依舊成立。

五、 研究機制檢驗

(一)產業結構升級

科技金融政策的關鍵內容就是緩解科技型企業的融資約束，引導金融資源向科技產業流動，促進產業結構轉型，使生產要素流入生產效率高的行業從而減少污染物的排放。 表4 第(1)列為科技金融政策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由此可知，科技金融政策的實施推動了地區產業結構的升級，從而減少環境污染。

表4 影響機制檢驗結果

(二)技術創新

科技金融政策緩解了科技型企業的融資約束，有利于企業對創新研發和成果轉化投入更多的資金，降低了科技創新的風險，從而刺激技術進步，減少了工業生產中的污染物排放。 本文用專利申請數量表示企業的技術進步，將企業專利申請數據匹配到地級市層面進行檢驗。 表4 中GRE1 為每百人總專利申請數，GRE2 為每百人申請專利數，GRE3 為每百人實用專利申請數，由表可知，科技金融政策的實施顯著促進企業的專利申請，推動了企業生產技術改造。

六、 結論與建議

本文研究發現科技金融政策能夠顯著地改善城市的環境污染，并且論文結論十分穩健，科技金融政策緩解了科技型企業的融資約束，通過促進企業技術創新和產業結構升級對環境污染產生改善作用。為實現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本文提出以下三點建議:①進一步加大科技金融的投入力度，強化科技資金引導作用，加大科技金融政策宣傳和落地實施，優化金融支持創新服務體系。 ②開展系列專題活動，吸引各類社會資本服務科技創新，形成科技、產業、金融互動新格局。 ③改進金融服務模式，豐富金融科技投資渠道和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