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2日下午3時,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新聞直播間“春天的中國”特別直播節目正式播出。隨著金黃色的油菜花在現場連線鏡頭中的驚艷亮相,全中國的目光都聚焦在“春日里的嘉陽小火車”上。
這是四川南部的樂山市犍為縣石溪鎮。
在這里,每天你都能聽到“嗚——嗚——”的汽笛聲,一列古老的、軌距僅762毫米的蒸汽小火車,用它特有的方式顯示著自己的存在。蒸汽式動力,窄窄的鐵軌,燃煤爐瞳門,滿是煤灰的司爐,歲月仿佛回到了十八世紀。
初夏,我第一次走進芭蕉溝,走近這列小火車。絢爛的陽光穿過藍得耀眼的天空,使遠處的崇山變得和眼前的草木一樣青翠,躍進站旁邊林立的樓房,離蔚的草木都亮得有一點發燙。這是一個由純凈透明的空氣創造出的世界。透明的空氣中,隱約傳來尖銳的汽笛聲,一聲又一聲,仿佛是一團溶入空氣定格影像與歲月的圖釘,更像一把緩慢劃破天空的鋒利刀刃。群山如黛,芭蕉似屏,這一幅世外桃源的美景,像一個充滿魔法的皮囊,被圖釘緊緊鎖定在藍得令人叫絕的天穹中,迷人的鄉野風光與原始工業革命的符號,這些你只能在腦海與夢境中串聯的細節,在我的眼中如光陰長河中升起的浮萍,依次鋪展開來。窄小鐵軌上斑駁鐵銹中沉塵的歲月,又仿佛被汽笛聲這把鋒利的刀刃依次劃開了。寧靜與滄桑, 唯美與古樸,這些原來你只能在詞典中、隔著冰冷的紙張撫觸的文字,瞬間,便生動與形象了,它們如瓢潑大雨,從天際一一飛流而下。
站在窄小的鐵軌邊,夏日的陽光在汽笛聲中如晚風下顫動的綢紗,小火車的身影就在這綢紗中鮮亮起來,就像一塊藏在深閨的老古董,越來越近。古老的小火車頭大口大口吞吐著乳白色的蒸汽,仿佛一位歷經塵世起伏的蹣跚老者,又猶如一輪滿載歷史與歲月的巨輪。
一塊工業文明的活化石
“說起芭蕉溝,心里涼悠悠,跟到工人走,又有紙煙抽,再過三五年,還有娃兒逗。”這首流傳于解放初期的民謠,印證了芭蕉溝歷史上曾經有過的輝煌。嘉陽集團的前身嘉陽煤礦誕生于抗日烽火之中,是四川最早的中英合資企業。從建礦至今已產煤兩千多萬噸,為抗戰軍需和新中國建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而始建于20世紀50年代聞名中外的四川犍為嘉陽小火車,東起岷江之濱的犍為縣石溪鎮,西至犍為縣與沐川縣黃丹交界的芭蕉溝鎮,人們因之又習慣地稱之為“芭石鐵路”。冒著蒸汽的嘉陽小火車終日來回奔波于這一段全長19.8公里的窄軌上,已有近半個世紀的歷史。
芭蕉溝的小火車因其權屬嘉陽煤礦,人們又親切地稱之為“嘉陽小火車”。嘉陽小火車使用的機車是我國運用國外技術自行改進生產的三號機車(因這種機車煤耗高、能效低,國家已于1972年發文禁止再生產。目前芭石鐵路上還有4臺機車在正常工作,專做客運)。因軌距僅762毫米,只有普通列車軌距的一半左右,所以又被稱為“寸軌”,比我們熟知的《林海雪原》中的森林小火車還要袖珍,簡直就像是一列游樂園中的兒童玩具列車。嘉陽小火車是目前世界上唯一還在運營的寸軌客運蒸汽火車,被人們形象地稱之為“原生態的工業革命活景觀”、“活著的18世紀工業革命博物館”、“最后的蒸汽機”,又被譽為“工業革命的活化石”。
79歲的劉云華老人是芭石鐵路首批7名火車司機之一,也是芭石鐵路全線通車試運行的第一趟火車司機,至今仍能清晰回憶起小火車首發時的情景:
1959年7月12日下午,芭石鐵路首趟火車從始發站黃村站出發,拉了3個煤車。與現在不同的是,當時鐵路的軌距不是762毫米而是600毫米;首趟煤車的牽引機車也不是蒸汽機車,而是用“雪佛萊”汽車引擎改制的軌型汽車,長約3米,前部為駕駛室,后部為斗車,內裝石頭以負重牽引。煤車廂除車軸外幾乎是全木結構,廂底是木材板,廂體用竹篾編成,長約2米,一個車廂裝煤2噸多。
“火車一開上路,真像馬拉牛車,全身都在抖。”劉云華老人回憶道。
從1959年起,芭石小火車角色緩慢發生著變化,起初只是為了運煤。以后,又順便接送礦工上下井,再后來,便發展到搭載當地農民進出大山,又曾經紅火了很長一段時期。進入21世紀,小火車成為了當地發展旅游的一道獨特風景線,一批又一批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坐著搖頭晃腦的小火車來到這座古樸的小鎮,小火車儼然成為小鎮與山外溝通與交流的橋梁。
2006年,嘉陽小火車與芭石鐵路一道被樂山市市政府命名為“工業遺產和文物保護單位”;2007年,又被評為四川省“第七批省級文物保護單位”;2010年,“嘉陽小火車·芭蕉溝·黃村井旅游礦井”申報國家礦山公園成功,并被評為國家4A級景區。
一輛獨一無二的火車
在芭石鐵路的一處小站,等候小火車的我,目睹小火車緩慢進站,幾位當地的農民,正從車廂中向下驅趕著三頭肥壯的豬。那些坐車的豬大概也是坐上了癮,死活不肯下車。兩位農民一位在前死拉著豬的耳朵,另一位高高抬起豬的后腳,勞力費神把豬一頭頭趕下了車。豬的尖叫聲壓過了露臺候車室的喧雜。一位等候上車的當地中年人開玩笑說:“人和豬兒混雜的火車。”四周候車的人便全笑起來了。
檢票上車后按號入座。看外形,各個車廂大小不等。客運列車共有7節客車車廂,每節車廂僅約4米長,車廂之間互不相通,每一節車廂都配有一位售票員、檢票員和乘警。由于小火車早就不堪重負,所以檢票員不僅要負責旅客上下的開門關門,還要負責在列車下坡時控制剎車手輪以協助司機降低車速。車廂兩邊排列著兩排十分簡陋的長條木凳座位,每節車廂共有20個座位可供對號入座。遇到趕場天或者周末學生回家,車上車下人頭攢擠、熙熙攘攘,擁擠程度一點都不亞于大城市的春運高峰。在小火車每個站臺,售票處都有坐票與站票之分,但票價并沒有區別。
坐在簡陋車廂里,乘客與售票員、乘警一路談笑風生,窗外,時速20公里的小火車晃晃悠悠于蜿蜒曲折的崇山峻嶺之間。在畫屏般的田園風光中,大山深處慢步的小火車,如一支畫筆,它穿越深溝幽谷,爬越懸崖峭壁,在大片碧綠的森林與密布的層層梯田間,一一描繪出田野的寧靜與空寂;在芭石鐵路一處處幽深的隧道口,它又如一首浪漫主義的激情樂章;隧道的這一頭,小火車呼吸氧氣清澈的血液,吐著乳白色的蒸汽,在隧道的另一邊,它飛舞漫天的煤渣,像小提琴弦絲上脫落的松香粉末。
蜜蜂巖站位于芭石鐵路的中部,由于受狹窄地形限制,火車到這里不能正常轉彎,故必須在此掉頭,于是人們便按照詹天佑發明的“人”字形鐵路線路來使機車掉頭。遙想一百多年前,京張鐵路青龍橋段上,詹天佑的“人”字形鐵路線路,被世人稱為“一個偉大創舉”,百年后,在芭蕉溝,蜜蜂巖段上的“人”字形鐵路線路,便成為無比珍貴的活化石了。
火車到達芭溝站時,我在站臺巧遇駕駛這列火車的司機老劉師傅。關于小火車,劉師傅一臉自豪:“我的師傅岑正明現年79歲。他是嘉陽小火車的第一任司機,他還有好幾個第一哦:嘉陽煤礦中的第一批中共黨員、第一個省勞動模范、省內學歷最低的小火車專家、四川帶徒弟最多的小火車司機。”據了解,岑正明祖居四川榮縣老龍場,出身雇農。9歲時,大哥被國民黨抓壯丁一去杳無音訊,父親一氣之下上吊身亡。接著,母親又活活餓死。岑正明19歲到嘉陽賣苦力,原為推煤工。1959年芭石鐵路通車前,礦里派岑正明等6人去重慶天府煤礦學習小火車駕駛技術。回來后,他們一看全傻眼了:鐵道全是泥土路基,小火車一上路就劇烈搖晃,有人便說:“算啦!這碗飯不好吃,弄不好,性命要丟在這鐵路上!”6人中便有5人打起了退堂鼓,唯獨岑正明沒有動搖,他一人頂起了小火車司機重任。
說完這些,劉師傅匆忙跳上了火車頭,慢火車又將開往下一個站點,陣陣汽笛聲和蒸汽撲面而來。當小火車火漸漸走遠后,一切的轟轟烈烈便煙消云散于透明的空氣與連綿的大山之中,船形的芭溝鎮就又從透明的空氣與連綿的大山之中浮現上來。小火車每天都會定時穿越這個美麗而幽靜的老鎮,那尖銳的汽笛聲,已被當地居民視為標準時間和報時鐘。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小火車似一個如期而至的情人,在芭蕉溝,留下一個深情的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芭蕉溝像是一個天然的靜音器,濾掉了小火車一切的嘈雜與浮躁。
一顆垂暮沉寂的心臟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芭蕉溝鎮一年四季如春,沒有工業污染,是一處天然的避暑勝地。這里是川西南民居建筑保護較好、風格較統一的地方,小角樓民居建筑群、蘇式建筑特色突出。除此之外,溝內還有芭蕉石、情人榕、白石崖、紅瓦寺、猴子坡等自然景觀。這幾年,隨著芭蕉溝鎮煤炭資源的逐步枯竭,部分礦井早已關閉,芭蕉溝鎮林立的老式樓房,也從熱鬧到寂靜到今天的時而熱鬧時而寂靜。年輕人為了生計,大多搬遷了出去,小鎮只留了些老人與孩子,一老一少,獨守著垂暮的老鎮。
清晨,霧氣彌漫,大自然清新的氣息浸潤著我的肉體。一層層輕紗般浮動的白霧如條條哈達環繞在小鎮四周,時隱時現的炊煙在林立的房舍中飄舞游蕩,廣袤的綠色與穿梭的小火車互相襯托,呈現出一幅綺麗斑斕的田園景色。
雨霧中的芭蕉溝鎮,灰色瓦片仿佛是一塊收藏苔蘚的化石,苔蘚仿佛是一雙懸掛晶亮水珠的眼睛。它們像一粒擊中時光的子彈,讓光陰碩大的軀體應聲倒下,腳步戛然而止。走在狹小而安寧的鎮上,古老的柏油馬路,窄窄的蜿蜒曲折,路兩邊梧桐樹投下或陰或暗的影子,街沿上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留下的筒子樓或瓦房。瓦房,灰瓦青墻、木門朱檐;筒子樓,紅磚木板,陳舊凝重。一切顯得那么錯落有致,顯得那么安靜而整潔。房子大都平仄低矮,屋頂上,小巧而雕刻著花紋的黑色小瓦當,普通而不起眼,由于經年雨水沖刷而生出的青苔,像一層厚厚的油漆包裹著房屋的軀體。小巷路邊的花花草草,一年四季,郁郁蔥蔥,綠意盎然。小鎮人家那面對著小巷洞開的門戶,斑駁的痕跡,仿佛無時無刻不在向游人述說著這座老鎮滄桑的歷史。
我的印象中,芭蕉溝小鎮的人們仿佛永遠生活在世外桃源,與世無爭地、不緊不慢地做著自己一天的事:喝茶聊天,自娛自樂。面對外界的星移斗轉,芭蕉溝就像一條失寵的老街,了無生氣,終日靜靜地瞇著眼,昔日的繁華和熱鬧都深藏在層層的皺紋和渾濁的眼神里。盡管沒有了往日的熱鬧,但早晨七八點鐘,老街還是醒了,賣早餐的支起了桌椅,老板早早燒開了水,裝滿開水的花花綠綠的水瓶擺放一地,賣花卷稀飯的早點鋪升起一縷一縷的炊煙。這一切是那么的不緊不慢,是那么的寧靜和諧。街上的鋪子,這時也都慵懶地睜開了眼,五行八作的人們咳嗽著走出家門,攏了手踏在老街瘦骨嶙峋的身上,不知要把自己踱到哪里去。街上清清爽爽的,但保不準就會有誰拎一只大碗轉出來,要一份麻辣鮮香的豆腐腦,也說不準誰會拿了零錢來買幾枚大針一掛青線,一樁普通但足以維持小鎮人家一天生計的交易瞬間便完成了。買賣就像一條永遠也扯不斷的細流,永遠都那么不緊不慢地流下去。偶有一位老者和一條養了不知多少年的狗一起依偎屋檐下,任憑午后的陽光漫流而過,慢慢凝滯成一幅溫馨畫卷。
一條有希望的發展之路
在列車司機涂衛東眼中,小火車每次能加2.5噸煤,可供三個來回用。由于年代久遠,奔跑了45年、每年運送約20萬人的小火車已顯疲憊。21世紀初,在當地關于小火車和這條鐵路的存在出現了兩種意見:一種認為應該讓公路替代鐵路,一種認為應該“繼續它的工業文明”,將它打造成旅游亮點。而嘉陽集團電視臺工作人員張祥卻說:“小火車運行起來,每年的維修費用200萬元,而每個乘客的票價根本不夠本。但經過有關部門的努力,這列小火車還是保存下來,仍將繼續自己的古老旅程。”
據同車廂的本次小火車列車長介紹,小火車真正開始面對游人,是在20世紀80年代末。“那時來坐小火車的全是外國人,我們還專門為他們制作了火車票,一張長長的紙條條,上面蓋有公司的章,他們拿到紙條,再寫上自己的名字。我那時還小,剛上火車工作,那時票價全程還只要兩元,外國人也一樣。”我這次坐小火車進芭蕉溝,坐的是專門的觀光車廂,一人一座,幾乎不存在擁擠不堪的現象,票價是80元一張。“再后來,游客多了,我們就專掛了‘觀光車廂’。”列車長說。
我手中有一套小火車的宣傳卡片,是嘉陽集團制作的,很是精美,里外印滿了小火車千姿百態的照片。張張圖片中,小火車明亮而奔放,正自信而豪邁地駛向一片希望的田野。但隨著我在小火車倒數第二站——與世隔絕的芭溝鎮采訪的深入,那條獨一無二的窄軌背后的危機也隱隱約約浮出了水面。
夏日黃昏的芭溝鎮涼爽宜人,空氣格外清新,此時此刻,芭溝鎮“百信旅店”的店主——31歲的張麗,正坐在自家旅館那開闊的天井中和我聊著。2001年,就是她在全鎮率先吃“螃蟹”,開起了私人旅店。從那時至今,對于旅游升溫給小鎮帶來的變化,她家的旅店無疑一個是最為準確的溫度計。“這片地下面的煤全挖光了,現在,工人全遷到山下的躍進礦上班了。”她雙腳抬起用力踩了幾下水泥地:“鎮上現在只余下礦工家屬、老人和沒上學的孩子了。”
她用“炒得熱,但沒見到多大的效益”來總結自己對于小火車的印象。“芭溝鎮沒有什么景點,游人總是當天坐火車進來,當天又坐火車出去了。”
關于小火車的明天,芭溝老鎮的未來,當地居民未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但鄉村振興與文旅融合發展的道路,為嘉陽小火車的未來,卻指明了一條有希望的發展之路。
長期以來,慢速的小火車是小鎮通往外界的唯一的交通工具。2020年,當地投資2.1億元,修建了塘芭快速公路,此公路為旅游環線公路,打破了芭溝鎮只能依靠小火車出行的瓶頸,縮短了車程,大大提高了通車效率,極大方便了人們的出行。
同時,四川省投資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嘉陽集團對于“嘉陽小火車”如何打造工礦遺產助力鄉村觀光的良性循環,以旅游產業帶動鄉村振興的戰略思路,正在落地與實施:蒸汽小火車環保技改項目、景區風情小鎮改造、景點的聯合開發等一系列建設工程,紛紛上馬。而當地的旅游人數,從2015年起,每年都在快速遞增,古老的“工業革命活化石”正華麗轉身,蛻變為鄉村振興的致富瑰寶。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蜂擁而至,小火車儼然已成為一塊巨大的金字招牌。“今年‘五一’黃金大假外面來的人太多了,我的手機都被擠壞了。”一位車上的乘警,興奮地給我談及小火車日益增加的旅客量時,下意識用手摸了摸掛在腰間的手機。“那幾天,每列車廂都站滿了人,我都只好站進火車頭里去了。”車廂里的售貨員一邊笑,一邊手不停地補充著貨物供給。
一道工文旅融合的必答題
嘉陽小火車、芭蕉溝礦區與黃村井旅游礦井,都屬于工業遺產;而以“嘉陽小火車”為主角的旅游開發,屬于工業遺產的保護性利用與行業轉型發展。
眾所周知,具有歷史、科技、藝術、社會價值的工業遺存遍布華夏大地。至2021年年底,在國務院辦公廳公布的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中,近現代工業遺產有140多處,有190多項工業遺產入選工業和信息化部國家工業遺產名單。2020年,工業和信息化部等八部門聯合印發了《推進工業文化發展實施方案(2021—2025年)》,提出工業遺產保護利用的具體措施,包括“弘揚工業文化價值內涵”“推動工業旅游創新發展”“開展工業文化教育實踐”“完善工業博物館體系”以及“加大傳播與交流”等。
以四川為例,這里廣布的大量的“三線建設文化遺產”,如今絕大部分都成為工業遺存。但讓人感到痛心的是,這些曾為我國國防工業作出重大貢獻、見證了一段獨特歷史的“活化石”,隨著工廠搬遷入城市、改革轉制等原因,原有廠房廢棄,人員遷離,很多工業遺產,如今人去樓空,廠房殘壁斷垣,廠區雜草叢生。如何有效保護和開發利用好這一批寶貴的工業遺產,助力老舊企業煥發新生;如何有效保護和開發利用好這批大部分位于偏遠鄉村中的工業遺產,助力鄉村振興,是一道工業文旅如何融合促進經濟升級發展的必答題。
一是全面摸排工業遺產情況,加強整體保護。國家應全面開展以“三線建設遺產”為核心的工業遺產普查,確定工業遺產等級,并制定相應保護措施。加強核實遺址工作,落實原址保護措施。對有重大政治、經濟以及歷史文化價值的工業遺產,列入各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編入國家工業遺產名單。
二是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等法規為參照,制定工業遺產保護和利用的相關法律,并將工業遺產保護納入經濟社會發展規劃和城鄉建設規劃。
三是加大工業遺產拆除、改建審查和許可工作的監管力度,最大限度避免破壞與過度開發利用。同時,積極開展工業遺產歷史文物征集、博物館建設等文化工作。
四是利用工業遺產資源,促進鄉村振興與文旅發展。以西南為例,絕大多數三線建設的工業遺存,當初都遵循“靠山、分散、進洞”的原則,地方偏僻,大多位于偏遠的鄉村,當地自然與生態環境優良,山青水綠,景色秀麗,現在反而成為旅游、康養的絕佳選擇。如果合理利用好這批寶貴的工業遺產資源,利用好已有的住房與較完善的醫院、學校、影院等配套設施,打造紅色旅游路線,打造紅色文旅品牌,對于鄉村振興與地方特色文旅發展,對于工業遺產“動態傳承、可持續發展”與文旅事業,都是雙贏的局面。
2022年2月的北京冬奧會上,首鋼園成為中國工業遺產保護開發的新標桿。而在東北,蒸汽機車旅游已成為鐵嶺乃至遼寧旅游的一張名片。保護利用好工業遺產,促進傳統工業的轉型發展,增加企業經濟發展著力的新抓手,對于促進所在地區尤其是老工業區經濟與社會各項事業的發展,其意義與價值,更顯突出與關鍵。
(焦虎三,四川文化藝術學院研究員,電子科技大學數字文化與傳媒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成都市非遺保護工作專家庫成員/責編 劉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