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瑞
(西安外國語大學,陜西 西安 710128)
在全球化的世界中,英語作為一種通用語言,已成為各國之間溝通的橋梁。英語在許多國家被作為母語,或是作為外語被教授和使用。隨著雙語和多語言教育在世界范圍內的蓬勃發展,英語的各種變體逐漸形成,代表有加拿大英語、澳大利亞英語、印度英語、新加坡英語、中國英語等。半個世紀以來,具有地域特色的英語變體一直是社會語言學研究的熱點,中西方社會語言學家對英語變體的研究都做出了大量的貢獻,尤其是對英語變體的語音變異的研究。
在語音學中,音位理論是最重要的理論之一,運用對立原則,將處于對立關系中不同的音素分為不同的音位。音位的“自由變異”指的是一個音位在不同的環境中的不同實現。音位變異所產生的音位變體直接體現為音素或具有自然屬性的語音在一定的語音環境引起的音位變異,如語音同化[1]。在同一種語言或方言中,不同的音素出現在相同的語音環境中,語音雖然存在差異,但并不改變詞的意義。具有“中國特色”的英語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雖然不影響表達但本族人聽上去明顯覺得有一種“外國味”(foreign talk),而中國人卻覺得更易于理解。[2]也就是說,幾個不同音素的讀音差異并不改變詞義。在音系學之外,音位也可能因一定的社會語境而產生地域或社會方言變異。音位與音位變體是范疇與實例化的關系。
音位的“自由變體”是一種普遍的現象,存在于各種語言之中。人們往往可以觀察到地域(或空間)變異和社會變異,在任何時間點上語言學家們都有可能觀察到語言變異。過去這種變異要么被歸結為方言的混合,要么被歸結為自由變異。因此語言學家們對變異很少或者說根本沒有作理論上的探討,[3]且很少有人以中國的大學生作為研究對象來研究中國英語語音,更不用說進行深入討論。本研究選擇一種新的研究視角,研究對象是中國學習英語的大學生,而不是以英語為母語的人。與以英語為母語的人不同,他們形成了一個相對特殊的語言群體,在這個群體中,英語作為外語而不是母語使用。本研究從年齡、性別、風格和漢語母語以及英語學習經歷等因素入手,探討其與被試英語發音的關系。
在實際應用中,本研究具有重要意義和實用價值。大學生的英語發音反映了中國英語教育的發展。而且,大部分被試學生的年齡在17~20歲,他們的英語發音可能會對他們未來的英語口語產生影響。對這一英語口語群體的研究,有望為中國的英語教育提供一些參考性建議。
怎樣理解在相同文化背景下大學生們自由變異的語言現象?該現象與社會環境之間是否有關系?
中國大學生的英語產生自由變異的原因,如河南方言對英語學習者產生的影響?
學生的語音自由變異現象是否與其自身的學習經歷、習慣、愛好等個人因素有關?
文章試圖從社會語言學的語言變異理論出發,揭示中國學生的英語語音特征,探討語言變異與社會、地域變異之間的可能關系。
這項研究的對象是25名中國大學生,男生15名,女生10名。首先,他們年齡在17~20歲之間,都有一定的英語基礎。其次,他們都有用英語口語來表達的經歷,并具有各自不同的英語口語表達習慣。第三,他們在年齡、性別、英語學習經歷等方面仍存在差異,基本可以代表同年齡段非英語專業的大學生普遍存在的問題。此外,他們的家鄉不同,所以漢語母語會以不同方言的形式,很可能對學生的英語語音產生負遷移,從而導致英語語音發生具有漢語特色的變化(Niu,2005)。由于本研究是個案研究,因此研究對象的數量有限。本研究是對中國學生語音變化的初步探索,希望能為英語教學提供一些建議。
研究者設計了一個錄音訪談作為研究工具。根據Labov(1972)的說法,獲得任何一個人講話的充分可靠數據的唯一方法是通過一個人的錄音采訪。本研究中15分鐘的訪談錄音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一份調查問卷,需要兩分鐘的時間讓受試者填寫。第二部分是八分鐘內的詞匯和文章閱讀清單。第三部分是一段引導式對話,通常需要五分鐘。最后兩部分需要錄音。
研究者采取質性研究的方法,根據研究設計逐級進行錄音訪談。十天的期間包括與可能的議題的初步接觸、面談時間表和按預定時間進行面談。每次訪談通常按照研究設計進行,研究者為受試者選擇一個安靜的地方,盡可能減少受試者在錄音中的緊張和尷尬,以確保他們能盡可能正常閱讀。大多數受試者不關心研究人員是否在場,而有四名受試者選擇自己記錄。另外,兩位參與者要求再聽一遍錄音,仔細檢查自己的表現,找出自己的不足之處,表現出對自己英語發音的極大關注。此外,超過八名參與者對錄音訪談的方法表現出強烈的好奇心和興趣,并在訪談結束后提出了幾個關于訪談設計的問題。通過對這些問題的回答,研究者與被調查者在輕松的氛圍中進行了良好的互動。總而言之,25次訪談均順利進行。
通過對25個被試的錄音訪談,我們有了兩個關于音位變化和音高變化的發現。首先,大部分被試的英語口語在音段和超音段兩個層面上都體現了中國英語的發音特征。其次,一般來說,音位的自由變異與音高變化以及本研究中被試的性別、風格、地理、個體學習經驗等自變量的變化存在關系,只有年齡這一社會變量例外。[4]研究結果顯示,大學生英語語音有三個主要特征,前兩個為音段特征,后一個為超音段特征。第一個特點是,中國學生有時會把[θ]發成[s]。例如,一些中國學生傾向于把 think 讀成[s??k]而不是[θ??k]。 其次,很多中國學生把標準發音和美式發音搞混了,很多人有時發[r],有時根本發不出[r]。例如,許多中國人傾向于發詞尾為[r]的音,如“floor”,但刪去“world”等輔音前的[r]。第三,中國英語學習者的音高在整個演講過程中往往保持在同一水平上。上述結果的原因可能是語言環境對二語學習者的聽、說、讀、寫等語言能力有很大的影響(Krashen,1981)。根據Krashen關于二語習得的輸入假設(Krashen,1981),二語習得者必須接受“i+1”的可理解輸入。換句話說,只有當第二語言學習者理解的語言中包含的結構比他現在學習的語言稍微多一點時,他才能獲得知識。這種對語言的理解是通過使用學習者所聽到或讀到的語言的上下文來實現的。學習者從社會環境的語言使用者那里接收和積累的可理解的輸入語言越多,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人的語言能力就會越強。
總之,對大學生英語發音的研究和中國英語發音的三個特性表明,大多數中國的英語學習者發音的語音變化和音高變化有關。造成這一結果的主要原因是受到漢語母語的負遷移影響。與以往西方語音變異研究不同的是,本研究的對象是在中國學習英語的大學生,而不是以英語為母語的人。受試者將英語作為一門外語而不是母語。因此,以不同地域方言形式存在的漢語母語很可能對這些學習者的英語發音產生負遷移,從而形成英語發音的漢語特色。研究結果表明,地理差異與研究對象的音系差異之間存在一定的關系。也就是說,同一省份不同地區的受試者音位的自由變異都有所不同。具體來說,在河南方言里[l]和[n]被認為是一個音位。如“no/n??/”“name/ne?m/”“nobody/?n??b?dI/”等詞就會被讀成“/l??/”“/le?m/”“/?l??b?dI/”。而在河南的不同地區,人們的方言里又存在zh,z不分;ch,c不分;sh,s不分。這些地方的學生在說英語時就常常把/dr/發成/zr/音,/tr/發成/tsr/音,/t?/發成/ts/音,/?/發成/s/音,如把“dream/dri?m/”讀成“/zri?m/”,“tree/tri?/”讀成“/tsri?/”,“teacher/?ti?t??r/”讀成“/?ti?ts?/”,“nation/?ne??n/”讀成“/?ne?sn/”等。因此,中國方言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被視為一個導致地理和英語語音的變化的因素,因為中國方言對中國英語學習者的英語語音的影響是客觀存在而且不容忽視的。
訪談記錄的研究顯示,絕大多數(85%)的受試者在英語發音訓練的過程中,通過模仿英語課本的錄音磁帶、英語電影或英語類電視劇來鍛煉自己的發音。通過問卷調查,一半的受試者(50%)更喜歡模仿美國發音,其次是英式英語,此外,還有喜歡模仿其他英語發音的種類,如加拿大英語、澳大利亞英語等。因此,在沒有接受任何比較正規的語音訓練的前提下,這25個被試者的音位變體也與自己平時英語發音訓練的習慣有關。本研究的問卷調查也顯示,將近35%的學生能說標準英語,他們中的一些學生甚至從幼兒時期就開始接受雙語教學。因此,研究結果表明,語音訓練開始的越早,持續的時間越長,受試者的英語發音越好。
對把英語作為外語來學習的英語學習者來說,要想獲得與以英語為母語的人一樣的語言能力是相當困難的。他們的英語語音變異必然與環境、地理、風格和學習經歷等因素有關。因此,英語老師需意識到這一事實,采取更寬容的態度來對待學生的英語發音,在發音訓練的過程中,多關注母語有可能對學習者產生的影響。在發音教學中,教師不僅要傳授語音知識,還要幫助學生了解和掌握英語語流中的音變和韻律特征節奏,加強學生對連讀、同化、失去爆破、句子重音、弱讀、停頓的掌握,幫助學生克服不良的發音習慣。此外,教師可建議學生有意識地多模仿一些磁帶或光盤中的地道發音,對比自身發音和標準發音的區別,改正不規范發音,對自己的口語發音要嚴格要求。
教師在教授發音時可以把漢語普通話的語音和英語語音作簡要的比較,列出它們的異同點,讓學生清楚地了解并使其發揮漢語語音正遷移的影響,克服負遷移的影響。此外,教師必須首先嚴格要求自己,規范自己的發音,以便在教學生的過程中不會誤導學生,同時教師要以強烈的責任心和正確的態度來引導學生的學習。許多大學生在被問到學習英語的目的時,都回答說要拿到英語資格證書,從而在畢業后擁有一份好工作。作為教師,應該端正學生的這一態度,教導學生學習英語不應只追求取得英語相關的資格證書,提高英語的實際應用能力才是學習英語的最終目的。
教師在教授發音時應該把漢語里沒有的音作為重點正音對象,如[??][e][d?]等。 教師的教學內容應有側重點。對不同地方的學生,教師應了解其地方方言特征及對英語發音的影響,有的放矢地進行輔導。對語音基礎較差的同學,應培養其單個發音訓練以及對英語重音和節奏的認識。對語音基礎程度較好的同學,則應將重點放在英語節奏與語調的練習上,以便提高英語話語的自然和流利度。
文章旨在研究河南某高校非英語專業大一學生的語音變異現象,討論了中國學生英語發音的自由變異現象,總結出問題存在的原因,提供了一些糾音方法。通過實際例證加以說明,以幫助學習者突破語音“瓶頸”,使其能夠合理而靈活地運用于語音實踐。這項研究得出了兩個結論。第一,大多數被試的英語口語在音段和超音段兩個層面上都體現了中國英語的發音。其次,語音變化與音高變化與被試者的環境、地理、風格、英語學習經歷等社會語言學變量之間存在關系。
語音變異的研究必須和社會的因素聯系起來。僅僅從地域角度研究語音的變異,存在著嚴重的缺陷,不能全方位地說明語音變異的體現。[5]本研究發現,除了年齡、性別和地理因素外,個別學習經驗,尤其是英語發音訓練,可能與英語使用者在漢語語境中的語音變異有關。此外,本研究只是針對少數被試進行的描述性研究,因條件所限,未采用專業軟件對數據進行處理,希望今后的研究能夠涉及更大的樣本量和更科學的統計程序對中國或其他國家的英語使用者的語音變異進行定量研究。總之,語言變異是社會語言學家研究的一個重要領域,但非母語國家英語使用者的語音變異仍需要進一步的研究。人們要全面了解不同英語變體的語言變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