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悟意會知識：校長專業發展的關鍵

楚江亭

基于校長在學校治理中的地位及作用，近年來國內外學術界關于校長的培養、培訓和專業發展等進行了諸多研究。由于很多研究、培訓等秉持“客觀主義或理性主義”的知識觀，忽視“意會知識”“具身認知”等的知識理念，致使不少校長在日常學習及工作中，僅重視領導講話、專家報告、外出參觀等顯性的學習方式，而漠視具體實踐中自身對群體文化、社會交往，以及與教師、學生、家長互動中的體驗、反思、頓悟等隱性的學習途徑，不僅致使兼具探究性、個體性、授權性的意會知識被埋沒或遺忘，而且造成工作興味索然、領導力下降，原本包含知識技能、過程方法、情感態度與價值觀等豐富內涵的學校管理工作也顯得枯燥無味，專業發展受阻。

其實，就校長的專業發展結構而言，就好像大海中漂浮著的一座冰山，水面上小冰山部分的知識是容易被發現、識別與共享的，具有外顯性、邏輯性、系統性等特點，往往以書籍、雜志、課堂傳授等的方式來呈現；而水面下大冰山部分的知識屬于意會知識，是不易被察覺、分辨與分享的，具有內隱性、非邏輯性、與具體行為密切相關聯等的特點，且常常以領會、頓悟、啟發等方式而生成，屬于“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知識。波蘭尼曾用“騎自行車”來進行解釋——假如初學者僅被告知“往前看”“用力蹬”，而不進行嘗試，他是不可能學會的，只有在反復嘗試中領悟其中的奧秘，才能真正掌握。當然，顯性知識的學習也是必要的，但僅掌握顯性知識不可能成為行家里手，因為能力的提升只有通過意會知識才能轉變為現實并發揮最大的作用。這也是為什么具有相同教育背景的人實踐經歷不同而能力產生巨大差異的重要原因。

那么，在現實的學校管理中，校長該如何促進自身的專業發展呢？

第一，重視自身的體驗與感悟?！耙鈺R”告訴我們，熟記顯性的概念、原理等是不能促進校長養成道德情操、仁愛之心，以及熟練掌握專業發展所需知識與技能的。因為，校長所從事的實踐活動，不管要求多高、結果多抽象，都需要在現實的自身體驗基礎上加以理解并應用。同時，“身體嵌入”也才能使校長的專業職能——規劃學校發展、營造育人文化、領導課程教學、引領教師成長、優化內部管理、調適外部環境，得以有根基地生成，并不斷被默會地兼并到校長對自身及學校管理等的認知、行動體系之中，由此，校長才把握住了專業發展的靈魂與關鍵。

第二，關注與他人的言語交往。言語交往不僅包括話語交流，還涉及所處環境，雙方的表情、動作、姿態等所暗含的意義，同時，相對于正式場合中的話語交流而言，非正式場合的言語交往更值得重視，更有利于校長把握其中不易察覺或容易被忽視的各種細節。正如社會學家柯林斯在分析“有的科學家不能成功進行科學實驗”的原因時所指出的，盡管這些科學家與成功科學家之間正式的交流不少，但他們私下非正式的言語交往卻對知識轉移、掌握相關技能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三，領悟共同體的緘默文化。體驗、感受、分享共同體的文化，不僅有助于共同體的穩定與發展，而且有助于成員的情感支持、深度認同，同時，作為內行實踐者的互動平臺，共同體也使得成員在不經意中默會地獲得了只有在私人接觸中傳播的，常常無法用文字、圖表、語言或行為等明確表達的價值取向、情感體驗、方式方法，等等，正是這些散落隱藏在日常生活中的“管理真諦”得以傳遞并被捕獲，才有效促進了校長能力的提升。

第四，行動中深度反思。長期從事專業發展研究的哈佛大學教授唐納德·舍恩曾明確指出，專業知識在應對日新月異的社會需求和具體問題時之所以出現危機，本質原因在于專業工作者用“一成不變”的策略應對不斷變化的實踐情境。由于日復一日地重復，工作變得自動化，由此，不僅造成專業工作者目光短淺、固步自封，也致使他們職業倦怠、專業發展枯竭。因此，行動中反思、反思中行動來改變校長的思維方式，進而獲得新的認知、調整行動策略等，就顯示出重要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