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曉萍
天津公安警官職業學院,天津 300061
社會治理是國家治理的重要內容。社會治理必須在黨的領導下,以保障和改善民生為重點,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著力解決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不斷增強人民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社區治理是城市治理的基礎單位,是社會治理的“最后一公里”。因此,梳理好社區治理中相關主體的法律問題,能夠提升社會治理的法治化水平,促進國家治理體系法治化發展。
傳統意義上我國社區治理主體既有作為政府權力的延伸、行使國家公權力的街道辦事處,也有居民自治組織——居委會。隨著時代的發展,新型社區的出現,社區現狀發生了諸多改變。隨著當前城市新型社區的發展,社區主體呈現多樣化特點,如各類大規模社區的黨群組織、物業公司、業主大會、業主委員會,各類社會組織等治理主體也廣泛參與到社區治理活動中[1]。主體多元化能夠有效活躍社區治理氛圍,但也引發了諸多問題,其中主要的法律問題如下:
關于居委會的法律定性是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協助政府進行群眾工作。當前,隨著居民自治意識的覺醒,居委會發揮出了日益重要的作用,居民委員會是居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的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2]。《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將居委會規定為特別法人,具有明確的民事主體地位。居委會的主要義務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城市居民委員會組織法》(以下簡稱《組織法》)中均有明確規定。
《組織法》中規定:“不設區的市、市轄區的人民政府或者它的派出機關對居民委員會的工作給予指導、支持和幫助。居民委員會協助不設區的市、市轄區的人民政府或者它的派出機關開展工作。”
根據這條法律規定,居委會協助政府或者街道展開工作。兩者在應然角度是平等的關系,但到了實踐中,政府或者街道經常以行政主體的法律地位要求居委會分擔一些政府工作,彼此之間形成委托關系。由于自治意識淡薄和權力本位厚重,許多居委會工作人員更傾向于依附政府。居委會本來應該代表社區居民與政府進行互動、作為社區的發言人向政府表達社區利益和需求,并在一定程度上監督制約基層政府的居委會組織,在實際中反而成了基層政府在社區的發言人,要協助政府對社區進行管理與控制。造成的結果就是社區居委會沒有充分發揮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的作用,而是承擔較多行政性事務,變成政府的“傳聲筒”,承擔雙重義務,違背了設立居委會的初衷。
隨著社會的發展,新型社區中業主大會、業主委員會、物業公司、社區社會組織等各類主體也參與社區治理。這些主體代表各自不同的利益主體,如業主大會、業主委員會維護業主利益;物業公司便于社區服務同時維護涉及樓宇的經濟利益[3]。
新型社區治理主體的出現直接帶來的問題就是如何定性與政府、居委會之間的法律關系。應當說,業主大會、業主委員會自治性范圍局限性較大,法律賦予政府監管權力大。首先,業主委員會成立時要向街道辦事處備案,這條規定突出了街道辦事處基層管理地位。其次,將業主大會、業主委員會職責法定,但僅限于物業管理相關;違反規定的,街道辦有權責令改正或者撤銷。但在實踐操作中這種撤銷或者責令整改的權力的執行如何落實,業主大會、業主委員會如何維權,是否通過司法途徑,都需要進一步細化法律規定[4]。
業主大會、業主委員會與居民委員會法律關系定位為協作。前文也分析居民委員會和街道辦事處亦是平等協作關系,但居委會實踐中獨立地位不強。業主大會、業主委員會基于職能權限僅在于物業管理有關事項。兩個主體管理領域與分工不同,所以實踐中兩者處于空集狀態較多。
盡管社區治理中存在主體權限不明晰,新興社區治理主體利益博弈等實際問題,但是不僅要發現當前社區治理中存在的問題,更要分析當前存在問題的原因。
由社區管理到社區治理,一字之差,是理念的轉變。管理側重管,行政思維濃厚;治理側重治,強調多元主體參與,采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化解社會矛盾。目前治理主體存在的首要問題在于社區治理主體權力、權利不明。權力、權利來自法律的規定,但對于權力更多是約束,對于權利也應當是法律沒有禁止即可為之的立法理念。當前的首要問題在于社區治理主體相關法律制度滯后。《組織法》于1989年制定,2018年進行了修改,但修改內容限于居委會成員任期5年,可以連選連任。沒有結合當前實際問題進行修改。
一是樓宇經濟大規模發展,社區面積不斷增加,社區人口規模增加。例如一些新開發樓盤,大部分每期基本10個樓盤,每棟33層,每層4戶,居委會戶數在3500戶左右,更大的樓盤能夠達到5000戶。眾多的人口規模,加大了社區治理的難度,社區治理出現諸多新的特點[5]。
二是就社區治理的現實實踐來講,社區主體日漸多元化。社區管理轉變為社區治理,治理主體既有政府,又有居民委員會,還有業主大會、業主委員會、黨群社群組織等主體。多元主體之間權力邊界,權力范圍;各主體之間法律關系,利益平衡等都需要納入法治化軌道,有明確的法律規定,才能實現社區治理法治化[6]。
作為治理主體之一的街道辦事處工作人員思維依然處于“管”的狀態。作為政府派出機構的街道辦事處,思維依然是管理,那就與當前發生重大變化的社區治理實際產生矛盾,也與當前構建法治政府悖逆,因此需要作為政府代表的治理主體順應時代要求,轉變管理思維;而作為群眾自治組織的居委會,思維依然還是聽候政府發令,依然定位自己為政府的“傳聲筒”,沒有積極主動做好服務工作,更沒有積極發揮法律賦予的居民委員會自治的功能。因此需要治理主體轉變思維,政府“有形之手”要縮短,居委會自治主體地位要筑牢基礎,要把社區管理轉變為社區治理,要把社區服務放在首位。不論是當前的街道辦事處也好,還是居委會也好,這種法治意識還沒有做到位,治理主體的法治觀念需要及時更新。
有法可依是降低管理成本最有效的方法。法律先行作保障,才有可能實現城市社區治理的法治化。要完善城市社區治理,必須法律先行,法治必先有良法,好的制度是實現善治的前提。
當前涉及城市社區管理的法律依據比較分散。例如對于居委會這一主體的規定,主要內容集中在《組織法》中,而涉及街道辦事處、居委會和業主委員會、物業關系協調則規定在國務院頒布的《物業管理條例》中,沒有形成較為完整的統一的法律規定。雖然我國在《憲法》、在《組織法》中均有關于發展社區自治的規定,但鑒于當前社會發展的復雜實際情況,實現社區自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實現社區治理法治化,必須結合當前我國城市社區發展現狀,積極吸收借鑒發達國家和地區的社區自治立法,與我國發展實踐相結合,制定符合我國實際國情的法律,實現社區治理法治化。
所以從根源上分析,還是缺乏一套完整的法律體系,法律層面對城市社區管理涉及的諸多問題例如權限、主體、手段等問題未明確界定。因而,法律體系有待進一步健全。如果可以,擬建議對社區治理進行立法。出臺專門的社區治理法規,規范社區治理事務,明確管理主體權限,落實精細化管理原則[7]。
社區治理法治化要求治理主體在治理過程中如果涉及行政執法行為必須有所依據,要有一整套完整的法律規范,治理主體能接受制度框架的約束,按照相應的流程運作。
進入新時代,人民群眾每個人都希望有更多獲得感、幸福感、滿足感,通過直接參與社區治理是獲取這種獲得感的重要途徑。因此,通過保障社區居民直接參與社區治理,明確治理主體權責,健全治理主體法律關系成為社區治理法治化的關鍵。
現在說到社區管理,更多地體現社區服務,寓服務于管理。這就對社區管理主體提出了更多的要求。要求管理者轉變行政性管理思維,提升服務能力。在思想上要求管理者轉變思維,進一步體現化管理為服務的社區管理目標指向。不同的主體,立法思維不同。對于政府,則必須把權力牢牢關進制度的籠子;對于居委會、業主委員會,立法思維應當是充分發揮自治活力,法律沒有明確禁止即可積極作為。對《組織法》進行修改完善。突出其自治屬性,區分居委會社區服務事務,科學界定居委會權力,充分發揮群眾自治自然屬性,區分政府事務,切實實現代表群眾利益,能與政府保持平等協商關系,而非隸屬關系。此外要理順廣泛的社區治理的主體,通過立法明確各方主體之間法律關系,將法律關系落到實處,充分發揮社區治理主體的積極性。
我國《城市居民委員會組織條例》規定:“居民委員會是居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的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根據這條規定,社區居委會應當在加強社區自治方面下功夫,強化自身獨立法律地位,有效維護社區居民基本利益,保持與政府平等地位,促進社區自治。當然這就對居委會從業者素質提出更高要求。要求居委會工作人員必須有過硬的法律素質。能夠堅守與街道辦事處實質平等的法律地位;能夠依照法律規定行使職權,切實代表居民利益,增強居民參與社區治理熱情,因地制宜,做實做強居委會自治職能,打造符合社區特色的社區自治文化[8]。
順應社會變革實際,適應社區治理主體多元化趨勢。社區治理主體多元化表現在既有街道辦,又有社區居委會,同時還有業主大會、業主委員會、社區社會團體。實現社區治理法治化,則必須通過立法,明確社區治理主體權力界限,規范多元主體法律關系。當前社區治理已進入新時代,黨群組織發揮著愈加重要的作用,社區治理中的黨員崗位應簡化工作流程,強化工作效率,提升居民滿意度。如何厘清黨組織與政府、與居委會關系也是法治化重要課題,厘清在作為居民自治組織的居委會與以社會關系為基礎的業委會之間的法律關系;厘清居委會與物業公司之間的關系,明確協調、監督職能,強化利益平衡,共同致力于法治社區建設;明確社區業主委員會與居委會的關系,業主委員會與社區居委會同樣也是平等法律關系,在各自領域發揮積極作用[9]。
擬建議出臺社區治理法律規范,作為社區治理的綜合性立法依據。在立法思想上,需要進一步體現社區治理中發揮社區自治職能的目標指向。明確各主體的權利義務和各主體之間的法律關系。明確限制街道辦事處的權力,擴展居委會作為其社區自治主體的自然屬性,確定其權力及責任,尤其要對其自治權力與國家行政主體的行政權力作出科學和明確的界定,把社區自治事務與政府公共事務有效區別開來。此外通過出臺社區治理法律法規,打破社區自治等于居委會自治的行政邏輯,理順居委會與業主委員等主體關系,構建多元主體、多方參與、依法進行的現代社區治理格局[10]。通過進一步創新和完善社區治理綜合體制,形成職責明確、統一高效、政府與居委會既分工又協作的治理體制,理順政府、居委會、業主委員會關系,降低執法成本,提高行政執法效率和提升依法行政水平,建立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要求和現代化都市需要的城市社區治理體制機制。
社區治理要求治理主體能夠從法治的思維角度出發,轉化觀念,樹立服務意識,充分調動居民熱情,引導公眾參與,治標治本,解決涉及人民利益的根本問題,切實發揮制度優勢。限制政府權力,進一步深化“放管服”改革;明確居委會自治各項權利,協調居委會與業主委員會之間關系,打造方便快捷高效的社區治理模式,切實實現社區治理共建共治共享。更期望可以出臺社區治理立法,統一社區治理法律關系,調控各主體之間關系,明確權利義務,切實使社區治理中各主體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提升社區治理法治化水平,進而提升社會治理法治化水平,構建共建共治共享社會治理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