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短視頻敘事視角的“三維”審視

吳雷生

（作者單位：垣曲縣融媒體中心）

新聞短視頻是短視頻平臺崛起后的新聞傳播新方式，簡單來講，就是借助短視頻進行新聞報道的新型視頻新聞產品，是許多主流媒體拓展末端傳播渠道的重要手段，如《新京報》的“我們視頻”、央視新聞的《V觀》等，還有許多新聞媒體專門研發的短視頻應用程序（Application，App）[1]。以人民日報官方抖音號為例，截至2021年4月共發布了2758個短視頻作品，獲贊62.0億，粉絲數量為1.3億，且大多數作品都是點贊數達十萬、數百萬甚至數千萬的爆款。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主要是因為社會目前正處于圖像轉向時代，或者說是視覺轉向時代，語言的霸權地位正在讓位于視覺經驗和視覺素養[2]。從內容上來看，除了搞笑類短視頻，新聞短視頻的占比最大。2021年，中國廣視索福瑞媒介研究（CSM）在第二屆中國廣電媒體融合大會上發布的《2021年短視頻用戶價值研究報告》顯示，我國短視頻用戶逐年上升，受眾群體越來越大，在10歲及以上的受眾群體中，觀看短視頻的受眾占比達到了90.4%。2022年8月10日，第三屆中國短視頻大會在福州召開，會議發布的《2021中國短視頻行業發展分析報告》顯示，2021年我國短視頻用戶已經達到了9.34億，在受大眾歡迎的短視頻中，時政類、社會類的新聞短視頻占到半數以上。以上數據充分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我國的短視頻發展速度越來越快，受眾的數量越來越多；第二，我國受眾獲取新聞的渠道正在由傳統媒體越來越偏向于新聞短視頻，新聞短視頻具有巨大的發展空間。

根據媒體的發展規律，新聞短視頻要想發展壯大，就必須從自身特點入手，在內容和形式上下功夫，根據新聞短視頻的敘事特點創新內容和形式，以確保其敘事視角、敘事結構的合理性，從而提升新聞內容質量，起到更好的傳播效果。

1 敘事視角的作用

新聞敘事視角一般是指新聞敘事的角度，也就是從哪個角度、從誰的立場來報道或者解讀這個新聞事件。在一個完整的新聞敘事過程中，不同的受眾站在不同的立場和角度，會對新聞報道的結論產生不同的意見和看法，所以新聞短視頻的制作者在進行新聞敘事時必須主動選擇一個視角來報道新聞，并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受眾的看法，從而正確引導輿論[3]，這就是新聞敘事視角在新聞報道中的重要作用。

從敘事學的角度來看，同樣的新聞，從不同受眾群體的立場和不同的背景環境來看，其表達的新聞主題也不一樣。本文主要從受眾的角度、敘事的方式以及參與的群體來分析新聞短視頻的敘事視角，以期為新聞短視頻的發展提供借鑒。

2 新聞短視頻敘事視角的分類

2.1 以受眾為中心的敘事視角

不同于傳統新聞的敘事方式，新聞短視頻的敘事方式更多是基于受眾需求，站在受眾角度展開[4]。對于傳統新聞報道，受眾一般通過搜索或導航進行自主性閱讀，但短視頻平臺是一種依托于算法推薦的內容分發平臺，受眾習慣于被動接收新聞內容，這就決定了新聞短視頻需要以受眾為中心展開敘事，并集中體現在以下兩方面：

2.1.1 從受眾角度出發挖掘情感爆點

新聞作品需要有情感的支撐，如此才能形成足夠的感染力，進而提高新聞傳播效果。因此，在新聞作品的文本敘事中，創作者必須從新聞事實中找到能夠引發受眾廣泛情感共鳴的情感爆點，這也是新聞短視頻敘事視角選擇的重要依據。近年來，“國慶閱兵”“新冠肺炎疫情”等熱點話題都是新聞短視頻報道的重要題材，但要想取得良好的敘事效果，創作者就需要從受眾角度出發，挖掘新聞事實中能夠激發受眾情感共鳴的微觀敘事元素。例如，在2019年國慶閱兵當天，人民網抖音號發布了一條女方隊成員閱兵結束后眼含熱淚的視頻，與閱兵主題相呼應，一雙雙淚目直擊人心，讓受眾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女兵對祖國的熱愛，更深層次地激發了受眾的愛國主義情懷，該短視頻獲得了近2.5億個贊，成為真正的爆款新聞。再如，2020年全國抗擊疫情表彰大會上，人民網抖音號發布了有關鐘南山發言的短視頻作品，引發了廣大網友的強烈共情，既有對中國政府抗疫工作的肯定，也有對鐘南山院士的由衷感謝，作品點贊量高達2116萬。可以說，新聞短視頻的微觀視角敘事已經成為常態模式，其通過呈現私人空間的情感生活狀態巧妙折射時代、國家的宏觀敘事，進而深層次地引發受眾情感共鳴，成為契合短視頻傳播規律的一種敘事聚焦手段[5]。

2.1.2 以與受眾互動為依托的交互敘事

傳統新聞敘事主體通常局限于專業媒體，但新聞短視頻的敘事主體已經擴大到所有人。具體來講，抖音用戶在閱讀新聞短視頻時，通過評論、點贊或轉發等行為可以實現對新聞敘事文本的有效延伸，最終形成媒體與受眾的交互性敘事視角[6]。例如，在一條有關醫保藥物砍價的新聞短視頻中，有受眾在評論區表示對國家所付出努力的高度認可，隨后央視新聞就對該評論進行了回復，給出了相關藥品的具體介紹。廣大受眾對兩條評論紛紛點贊，這不僅實現了對原有新聞敘事內容的補充與豐富，而且強化了受眾對央視新聞抖音號的認可與支持，在交互性敘事中增強了彼此的黏性[7]。

可見，以受眾為中心的敘事視角是新聞短視頻敘事的基本特征，對強化傳播效果、加強傳受主體互動、正確引導輿論等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是廣大新聞創作者必須明確和把握的基本要點。

2.2 內外交織的敘事視角

不同于傳統的電視新聞視頻，新聞短視頻創作者無法用全知視角進行宏大敘事，主要是通過內視角與外視角的交織來完成敘事，以全面客觀地呈現新聞事件。其中，內視角主要以采訪和自述為主，外視角則主要以字幕為主，具體如下：

2.2.1 客觀的外視角敘事

就目前來講，大多數的新聞短視頻都采用外視角敘事，這主要是由當前新聞短視頻制作機制所決定的。客觀來講，國內大多數新聞媒體都沒有成立專門的新聞短視頻編寫中心，基本是由各自的電視新聞中心剪輯新聞短視頻，大多是對電視新聞視頻的二次傳播[8]。缺少專業記者的采訪，就無法以第一人稱視角展開敘事，也無法以當事人視角進行敘事，就不能形成內視角。當然，除了這個原因，還與新聞短視頻的敘事結構有關，即第三人稱的外視角敘事更契合短視頻平臺“短、平、快”的獨有敘事節奏。不管是以第一人稱視角展開敘事，還是以當事人視角展開敘事，都會增加許多不必要的介紹性敘述，造成新聞短視頻敘事節奏變慢，甚至會導致有效信息流失，不利于受眾高效接收新聞。例如，在2019年的涼山大火發生期間，《新京報》抖音號發布了一個有關火災的航拍短視頻，整個畫面中都沒有采用畫外音，所有介紹都是通過字幕進行，每條字幕出現的時間間隔都控制在5秒以上，在一分多鐘的視頻中不僅介紹了起火的原因，而且介紹了火災的覆蓋面積和搶救現狀，通過這些細節的呈現，讓受眾直觀地了解了事件進展，再加上緊張的背景音樂，讓人們充分感受到了災情的嚴峻。這種以第三人稱為敘事視角的外敘事，能夠有效增強內容的客觀性和新聞傳播的滲透性[9]。

2.2.2 深入的內視角敘事

內視角是一種突出主體的敘事視角，也是目前新聞短視頻中比較常用的一種視角，即通過當事人、目擊者、專家等主體進行事件描述，主要體現為當事人自述和記者采訪同期聲，這也是當前新聞短視頻敘事中常用的敘事方式，能夠有效增強內容的真實性，進而提高受眾的接受度。例如，央視新聞抖音號曾發布了一條閱兵戰士用閱兵勛章求婚的短視頻，畫面首先是記者以專業的口吻介紹勛章是戰士最為珍貴的東西，講明了勛章求婚的具體原因，隨后畫面轉向當事人，并在記者見證下隔空向女友求婚，不僅充分展現了戰士對勛章的看重，而且充分彰顯了媒體對戰士的人文關懷，同時還豐富了閱兵戰士的形象[10]。

無論是內視角還是外視角，都有著自己獨特的表達優勢與特性，在創作新聞短視頻過程中，這兩種敘事視角通常是交叉運用、相輔相成的，如果完全從外視角入手進行敘事，很容易喪失人情味，而如果完全從內視角入手進行敘事，則很容易喪失新聞的客觀性。因此，新聞短視頻創作者更多是內外視角交織進行敘事，以便讓內容變得更具人文色彩、更加豐富和清晰。

2.3 多元參與的敘事視角

新聞短視頻的敘事主體通常是以當事人為主，記者、其他人等為輔，形成了多元主體參與的敘事視角。但不同于傳統新聞的多元主體敘事，新聞短視頻具有較大的局限性。

2.3.1 單一化主體敘事

從當前主流媒體發布的新聞短視頻中可以看到，單一敘事主體已經成為常態，尤其是有關外交部發言人的相關內容，基本上是以單一化主體視角呈現。這種新聞短視頻中既沒有國外發言人或領導人的聲音，也沒有國內外專家或群眾的聲音，只有我國外交部發言人的聲音，態度鮮明、立場堅定、清晰明了，具有非常強的傳播力和導向力。例如，“人民日報”抖音賬號曾發布了“外交部：1月31日起不再承認BNO護照作為旅行證件和身份證明”的短視頻，時長不超過15秒，僅以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的視角表達了對干涉中國內政的一切做法都將予以強有力反制的態度。這條短視頻就這樣直接鋪陳開來，背景音樂緊張急促，敘事內容清晰明了，不需要受眾過多思考，能夠最大限度地激發受眾最深層次的情感共鳴。截至目前該短視頻獲得了三百多萬的點贊數。

2.3.2 多元化主體敘事

新聞短視頻中，敘事篇幅盡管較小，但敘事主體的多元化正在成為主流趨勢。這種敘事視角能夠進一步增強敘事全面性。例如，央視新聞抖音號曾發布了一條有關許向東醫生在父親剛剛去世的情況下堅持給患者做手術的短視頻，該短視頻首先以“監控畫面+字幕”的方式、以第三人稱的視角呈現了臨近手術時間醫生卻離開的事件結果；隨后又通過字幕講述了醫生只是到樓下看了一眼剛剛去世的父親，指明了事件原因；然后，畫面再次切換到患者家屬，通過他們的敘事表達對醫生的高度肯定；最后以當事人視角表達了“是醫生，都會這么做”的態度立場。所有與新聞事件相關的主體都在短視頻中出現并進行了敘事表達，不僅讓敘事節奏變得更加跌宕起伏，充滿看點，而且使整個事件呈現更加全面完整，充滿爆點。

新聞短視頻的多元敘事中，記者是出現頻率較低的敘事主體，由于短視頻平臺所強調的沉浸式閱讀使得受眾注意力過于集中，不需要記者進行不必要的串聯或說明，只需要客觀呈現當事人、權威專家、其他相關人士在同一事件中的不同觀點，就能夠快速而全面地還原整個新聞事件，同時能夠挖掘出更多的價值點與思考點，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

3 結語

創作者作為新聞短視頻真正的敘事主體，通常會站在受眾的角度，以受眾的眼光來審視和呈現新聞事件，選擇最容易引發受眾情感共鳴的方式來展開敘事，同時會通過與受眾的交互有效豐富敘事內容。在新聞短視頻中，更多的是以外視角為主的客觀敘事，但同樣需要內視角的配合來強化傳播效果。另外，新聞短視頻敘事主體的表現形式主要是以單一主體和多元主體為主，各有各的優勢特點和局限，創作者需要結合實際進行靈活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