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的思考與設想*

程興群 宋 瑜 吳紅崑

我國是世界老年人口最多的國家，也是世界老 齡化最快的國家。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顯示，我國60 歲及以上人口在2020 年末達到2.64 億，占總人口的18.7%，與10 年前相比，升高了5.4個百分點[1]。2021 年3 月發布的“十四五”規劃綱要將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上升到國家戰略高度，明確指出在該過程中，應該以老年人群的健康為導向[2]。口腔健康是全身健康的重要組成部分，口腔疾病不僅影響咀嚼、發音等生理功能，還與心臟病、糖尿病、消化道腫瘤等全身系統性疾病密切相關[3]。因此，老年人群的口腔健康管理對提升其生活質量尤為重要。我國第四次全國口腔健康流行病學調查結果顯示，65～74 歲年齡組恒牙患齲率為76.7%，牙周健康率僅為9.3%，口腔內牙石檢出率高達96.7%，缺牙未修復治療比例為36.8%[4]。以上數據提示老年人群口腔健康不容樂觀。國務院辦公廳發布的《中國防治慢性病中長期規劃(2017-2025 年)》中，將老年人齲病、牙周病等口腔疾病的綜合干預列為我國慢性病防治的重要內容[5]。《“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和《健康口腔行動方案》提出加強老年人口腔健康管理，倡導老年人關注口腔健康與全身健康的關系。

研究老年口腔組織結構衰老發生、發展規律及老年口腔疾病防治的老年口腔醫學，日益受到國內外的重視。老年口腔醫學作為口腔醫學中新興的學科，為口腔醫學的發展開辟了一個嶄新的教學、醫療和科研領域[6]。在新時期時代背景下，老年口腔醫學人才培養模式需要升級，才能更好的順應時代的發展。因此，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勢在必行。本文將回顧老年口腔醫學發展歷史，對老年口腔醫學教學現狀進行總結與思考，對新時期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的措施進行分析，目的是貫徹落實《健康口腔行動方案》部署，更好的完成老年口腔醫學教學的基本任務，為完善口腔衛生服務體系奠定基礎，提升老年人群口腔健康水平，助力健康老齡化。

1.老年口腔醫學的發展歷史

20 世紀70 年代，隨著嬰兒潮時代出生的人群逐漸進入老齡化，國際社會開始關注老年人群的全身和口腔醫療保健[7]。1979 年，隨著有口腔疾病治療需求的老年患者逐年增加，美國在多項基金資助下，建立了老年口腔病學課程，并制定了相應的臨床培訓項目。1982 年，制定了老年口腔病學課程綱要，并于1989 年進行了第一次修訂，于1988 年再一次發起了撰寫老年口腔病學教材的項目。目前，美國特護牙科協會(Special Care Dentistry Association,SCDA)建立起了老年口腔醫學專科醫師培訓計劃[8]。在其他國家中，2001 年巴西牙科協會建立了老年口腔醫學專業，成為第一個將老年口腔醫學作為一個專業的國家。新西蘭和澳大利亞建立起了為期三年的老年口腔醫學專業研究生課程，并授予老年口腔醫學專業學位。英國建立起了由皇家學院認定的老年口腔醫學專業顧問制度[9]。

20 世紀50 年代初四川大學華西口腔醫學院率先成立了老年口腔醫學學組，1996 年成為了華西口腔醫院的獨立學科。老年口腔科不僅是國家級重點學科和國家精品課程口腔內科學系下屬的重要學科之一，并同時招收專門研究老年口腔醫學專業的研究生，探討老年口腔病學的教學規律及研究生培養規律，培養了老年口腔醫學的碩士、博士和博士后，促進了我國老年口腔醫學的臨床與基礎研究長足的發展。

我國在1986 年召開了第一屆老年口腔醫學學術會議，成立了老年口腔醫學組。并在1999 年成立了中華口腔醫學會老年口腔醫學專業委員會。截止2021 年已舉行第十六次全口老年口腔醫學學術會議。近年來中國有多家口腔醫學院校和綜合醫院建立了獨立的老年口腔病專科或專業組，針對老年口腔特點，廣泛開展醫療、教學、科研和口腔保健工作，集中牙體牙髓病、牙周病、黏膜病、口腔修復、口腔外科等多學科的醫務人員為老年人開展口腔病的診療工作。2001 年，由四川大學華西口腔醫學院主編的《老年口腔醫學》專著出版。2002年，由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301 醫院）主辦和出版的國內第一本關于老年口腔醫學的專業雜志《中華老年口腔醫學雜志》創刊，于國內外公開發行。同年，上海交通大學第九人民醫院主編出版了《老年口腔醫學》。2015 年西安交通大學出版社出版了普通高等教育十二五國家級規劃教材《老年口腔醫學》，極大的促進了我國老年口腔醫學的發展，提升了我國老年口腔醫學的臨床診療及科研水平。

2.老年口腔醫學教學的現狀

培養具有綜合素質的、專業能力較強的老年口腔醫學人才是一項挑戰。老年口腔醫學是一門以口腔放射學、口腔微生物學、口腔生物化學、口腔材料學、口腔生物力學以及口腔流行病學等口腔基礎醫學為理論基礎，研究老年齲病、牙髓根尖周病、牙周疾病、口腔黏膜病、牙列缺損、牙列缺失以及頜面部硬軟組織疾患病因及診療方法的學科，同時是探究口腔疾病與全身系統性疾病的相關性，進行老年口腔疾病防治、缺損修復工作的科學知識體系[10]。老年口腔醫學的研究內容包含了口腔醫學各個領域，是一門實踐性、交叉性、綜合性很強的口腔臨床學科。老年口腔疾病在種類上與其他年齡段的人群沒有明顯差別，但在病因、特殊的生理及心理狀態方面與其他人群有所不同。隨年齡增長，老年人除口腔組織產生各種增齡性的改變外，全身各器官也都相應地產生衰老的改變，生理功能適應性減退，同時心理狀態也有不同程度的變化[11]。因此，我們要探究口腔頜面部器官衰老的變化規律和影響因素，探究適合老年口腔疾病修復的材料應用，明確老年人口腔疾病的早期診斷、治療和修復的特殊性，結合老年人多病共存一體、多藥共用一身的特點，通過多學科聯合，進行個性化的序列治療。

隨著人口老齡化的加劇，老年口腔醫學專業的學生數量不足[7,12]。各大院校比較注重老年口腔醫學在研究生及以上階段的教學[13]。這種情況導致老年口腔醫學普及度不夠，人才儲備力量不足。讓每個口腔醫學生在本科階段接觸到老年口腔醫學課程，以老年口腔醫學的思維和技能培養為中心，加大老年口腔醫學的普及度和人才培養，才能更好的應對人口老齡化。

其次，老年口腔醫學課程結構的設置上，由于現代學科的分工越來越細化，老年口腔醫學與口腔其他各專業的課程內容有重疊，容易造成學時的增加以及重復交叉內容的增加，導致重復教學。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學生的課業負擔，造成了教學資源的浪費；另一方面，沒有突出老年口腔醫學的重點、難點和特色。經調查發現國內各院校教學計劃中大部分院校只有必修課，很少有選修課，而歐美一些國家選修課占總課程總學時數的1/ 3[14]。這種課程設置導致很多感興趣的同學不能參與學習，不利于老年口腔醫學的推廣和發展。另外，由于學科知識在不斷的增長，課程內容需要及時更新和豐富，才能讓學生學習到最新的知識進展，緊跟時代的步伐。

此外，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方法和教學手段方面，大部分時候仍是先基礎后臨床、以課堂為中心、以老師為中心單純傳授知識的傳統教學模式[13]。這種方法容易讓學生感覺枯燥，影響教學質量。老年口腔醫學是一門實踐性和交叉性很強的學科，傳統教學方法容易導致學生理論與實踐脫節、臨床與基礎脫節。隨著計算機和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應探索應用多種教學方法，將虛擬仿真技術融合到教學中，實現低成本、批量化、規模化、規范化的教學[15]。

最后，隨著社會和經濟的發展、疾病譜的改變、口腔醫學的進步，社會需要具有完整知識結構和廣泛適應能力的口腔專業人才。單純的生物教學模式必須向生物—心理—社會模式轉變[16]。我國各學校的實際教學水平有差距，校內不同專業之間或者不同院校之間的交流學習需要加強，還應更加注重與國際接軌等問題，這樣才能培養出具有完整知識結構和競爭力、創造力的復合型高層次口腔專業人才。

3.新時期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的措施

3.1 明確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的目標 明確的教學改革目標不僅可為改革的實施提供動力，為改革的執行提供方向，而且可以減少改革實踐中的成本消耗，提升改革的效果。新時期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的目的是培養具有完整知識結構和競爭力的較高水平老年口腔專業技術人才，為提升老年人群口腔健康水平、助力健康老齡化奠定基礎[17]。

3.2 制定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的規劃 改革是一個大方向，在改革中需要思考的內容包括想解決什么問題、具體怎么改、改革的步伐和節奏等。因此在改革實踐中，應根據目前的老年口腔醫學教學實踐，對改革做出全面的規劃，才能實現改革的持續性、穩定性深入，最終達到老年口腔醫學教學的全面改革。

3.3 明確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的具體內容

3.3.1 培養模式的改變 傳統的教學模式導致學生的積極性、動手能力以及創造力等得不到有效提升[18]。老年口腔醫學教育應當根據現代經濟社會發展、科技進步和醫療制度改革的現狀，調整傳統教學模式，在課程設置、教學手段、學生創新意識和科研能力培養等方面進行系列改革，制定一套層次分明、與國際接軌、符合中國國情的培養體系，對學生綜合素質、適應性和主動獲取知識的能力、實踐和創新能力等的培養力度加強，以培養更多具有良好心理素質，能夠適應社會變革的優秀口腔醫學類人才，滿足社會和市場的具體需求。

3.3.2 課程體系的改變 整體優化課程結構，建立新的課程體系，變分段式、跳躍式教學為漸進式教學模式。

第一，在其他口腔專業課的基礎上引入老年口腔醫學課程，弱化重復的教學內容，突出老年口腔醫學的特點，著重學習針對老年人群需要關注的重難點內容。例如，口腔健康與全身健康的關系，口腔組織的增齡變化及影響因素，老年人根面齲、牙髓根尖周病的防治要點，老年人牙列缺損/ 缺失的修復，老年人殘冠根的序列處理，老年人麻醉的注意事項，老年人口腔治療的風險評估等。按“精、新”原則在加強基礎理論和基本技能的基礎上增加新知識、新理論、新技能比重，將教學內容劃分為核心、重點和一般內容三類。核心內容必須講清講透，學生必須掌握；重點內容根據實際教學情況采取多種教學形式進行講授，學生應該熟悉；一般內容主要通過自習加輔導的形式完成，學生達到了解程度[19]。老年口腔醫學的教學內容不僅包括理論，更有實踐，所以在教學內容方面，需要實現理論和實踐的并重。研發適合老年口腔醫學教學的模具和實驗用具，突出老年口腔疾病防治的特色，有針對性的鍛煉學生動手能力。從而避免重復教學，讓學生從理論和實踐兩方面去體會老年人口腔疾病防治不同于其他年齡人群的地方，提升學生興趣度和積極性。

第二，擴大選修類課程的范疇和知識覆蓋面，及時更新教學內容，注重學科交叉。老年人是一個內穩態不穩定的脆弱的綜合體，口腔健康與全身健康密切相關[20]。因此，在接診老年患者時，需要對其全身各種風險因素進行評估，綜合分析，從而得出正確的診斷并制定出適合的治療方案[20]。這就要求口腔醫生具有廣博的知識積累和豐富的臨床經驗。因此，老年口腔醫學的教學工作必須適應形勢發展的要求，及時對課程進行結構性調整，注重交叉學科融合。例如在傳統課程設置的基礎上，在相應的選修課程中，擴大延伸到醫學與社會相交的新學科內容，如循證醫學、口腔診所經營與管理、新型材料、醫學心理、醫學信息檢索等新興實用的理論和內容，使學生學以致用，以更好地滿足當今社會對老年口腔專業人才培養的需求[16]。

第三，積極組織學術活動和病例討論，加強多學科合作，培養學生創新與科研意識。開展學術交流，定期邀請國內外專家來校舉行專題講座，就老年口腔醫學發展、教學方法改進、疾病診療等方面進行交流討論。定期進行讀書報告活動，內容可包括老年口腔醫學及老年常見口腔疾病基礎或臨床研究方面的專業文獻。定期開展老年患者口腔疾病診療方面的典型病例討論，邀請口腔其他科室或大臨床醫學專家就臨床病例從多學科、多角度的方向進行探討，通過多學科合作，為患者制定個性化序列治療方案，開拓教師及學生的臨床思維，激發其對老年口腔常見疾病防治新策略、新材料、新技術進行科學研究。例如，與麻醉科、感染科等合作，規范老年人口腔常見疾病疼痛管理及抗生素使用，與化學、高分子材料等學院合作，探索新材料的研發等。此外，優化教師隊伍，選派青年教師出國深造，學習國外先進的教學方法及科學研究，提高教師英語、授課、專業和學術水平，提高教學質量。

3.3.3 教學形式的改變 老年口腔醫學涵蓋口內、口外、修復、種植等各個科的內容，需要記憶的內容較多。為了避免課程枯燥和填鴨式教學，使課堂氛圍變得輕松有趣、活潑自然，應積極探索“以學生為中心，以問題為基礎，以能力為導向”的教學形式[21,22]。例如對現有課程進行重新分配和整合，設立以疾病為基礎(disease-based learning，DBL)、以病例為基礎(case based learning，CBL)、以操作為基礎(procedure-based learning，PBL)、以問題為基礎(problem-based learning，PBL)、以研究為基礎(research based learning，RBL)的授課方式進行講授[23]。以疾病為基礎的學習，將使學生對每一種疾病(例如老年齲病、老年牙髓根尖周病、老年牙周病、老年口腔腫瘤等)從病因到治療和預后有一個全面、系統的了解；以病例為基礎的學習，通過臨床常見病例分析和討論，讓學生對真實情境的各種老年口腔常見疾病有相應的認識和全局的掌握，激發學生的學習動機，幫助學生把學習與臨床實際聯系起來，提高學生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綜合能力；以操作為基礎(例如老年人根管治療、局部麻醉、修復與種植、拔牙術等)的學習，通過邊講解邊操作的方式，直觀生動的讓學生理解、記憶和掌握知識點。探尋多種新型教學方法在老年口腔醫學中的應用及效果評估。例如，同伴教學法(peer instruction，PI)[24]、翻轉課堂(flipped instruction)[25]、思維導圖結合情境模擬教學法[26]等。隨著新冠肺炎(COVID-19)的出現及常態化防控，線上網絡教學模式實現遠程教學形式逐漸得到廣泛應用[27]。此外，融合人工智能技術到教學中，豐富教學的內容和方法，讓知識的講解更深刻、更透徹，將人工智能技術融合到虛擬仿真技術中，實現規模化、規范化的教學[28]。人工智能的發展使虛擬助手成為可能，為醫學生配備專門的虛擬指導助手，通過對其學業成績、操作數據等進行數據挖掘，針對性找出其薄弱點，并個性化提供進階指導[28]。

3.3.4 教學考核的改變 教學考核是評估教學效果的重要手段。傳統的考核體系反應了教學的輕實踐重理論。在考核中，應改變傳統的試卷主導模式，采用試卷、實踐考核與過程評價三部分綜合的考核模式，能夠讓學生的能力分析和考核更加全面。重點考核與老年口腔醫學密切相關的方面，例如診療前風險評估、老年患者診療過程中突發事件應對、治療方案的制定、口腔健康教育等。并利用先進的教學評估系統提高教學效果評估的客觀性，例如利用麻藥風險評估系統考核學生對老年口腔常見疾病實施局部麻醉和疼痛管理要點的掌握，利用虛擬仿真技術實時跟蹤記錄操作者在去根面齲齲壞、備牙、取模等實際操作中的整體過程，通過回放和標準化評分與分析功能，提高教學評估的客觀性[28,29]。

綜上所述，隨著我國老齡化進程的加速，順應全球教育改革的潮流，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對于培養適應現階段社會環境、更具綜合性和專業性的口腔醫學人才來講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文回顧了老年口腔醫學發展歷史，對老年口腔醫學教學現狀進行了總結與思考，對新時期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的具體方向和實施對策進行了討論，可為老年口腔醫學教學改革提供參考，以期更好的完成老年口腔醫學教學的基本任務，培養高素質老年口腔醫學人才，提升老年人群口腔健康水平，助力健康老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