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教育對接信息技術應用創新產業圖譜的策略研究

王 凱，魏文靜，李家瑛

(天津渤海職業技術學院，天津 300402)

一、在數字中國的戰略視角下思考職業教育與信創產業圖譜的對接問題

全球產業從工業化向數字化的升級轉型對于中國具有特殊的戰略意義。中國是制造業、服務業大國，各個產業領域都有著極強的推進數字化轉型的迫切需求。2018年以“中興、華為事件”為標志，很多中國高科技企業遭到了嚴重的技術封鎖和制裁，這對中國的信息技術產業發展帶來了極大的影響。為了擺脫這一現狀，國家將信創產業納入國家發展戰略，到2020年信創產業就已經進入快速發展的階段。

正因為職業教育的發展根植于中國的產業體系，職業教育未來的發展路徑不可能回避數字化的問題。在中國社會數字化轉型的大趨勢下，職業教育必然要同信創產業形成越來越多的交集。產業發展所面臨的壓力很快將傳導到職業教育領域，職業教育同樣要面臨數字化轉型與外部環境變化所帶來的一系列挑戰，職業教育對接信創產業就是迎接這一系列挑戰的有效途徑。信創產業的不斷發展是支持職業教育迎接數字化變革的重要力量，是職業教育發展數字化時代專業人才培養體系的戰略合作伙伴。職業院校更要未雨綢繆，探尋到自己在數字化時代的生存和發展策略。

二、信創產業能否幫助職業教育迎接數字化的挑戰

信創產業為中國社會提供了自主、安全可控的計算機基礎硬件、基礎軟件和信息安全保障。其所構筑的國產化信息技術架構，會在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發展戰略新興產業、數字中國戰略實施等多個方向，發揮關鍵性的支撐作用，如圖1所示。

圖1 信創產業與國家發展目標的全面聯系

(一)信創產業的發展對中國數字化變革呈現出來的重要意義

1.信創產業是中國完成數字化變革的基本前提

2020年中國芯片進口超過了3500億美元，創下了歷史的新高，占到了全球半導體銷售額的79.7%，其中中國企業只制造了83億美元半導體產品，我國芯片的自給率僅為5.9%。在操作系統、數據庫、中間件等基礎軟件市場，外資占比分別為92.9%、64.8%和51.1%。截止到2021年12月18日，美國商務部共把611家中國公司、機構及個人納入被制裁的實體清單(Entity List)之中，極大地影響了包括華為、中興在內的眾多中國科技企業的發展。我國在未來如果不能有效控制對海外信息技術領域的依賴程度，就必然會對中國產業結構的升級轉型和持續發展造成巨大的戰略性影響。

國家戰略支持信創產業的發展，就是堅定地推進核心器件的自主創新之路。信創產業逐步建立的不僅僅是補足中國在芯片和軟件領域的產業鏈短板，更是要創造出自主掌控的底層架構與標準體系，并能夠與中國各個產業領域相互作用共同演化形成全新的產業生態體系，這是對中國數字化轉型具有重要意義的戰略支撐力量。

2.信創產業是保障中國完成數字化變革的安全基石

自“棱鏡門”事件以來，網絡信息安全的形勢日益嚴峻起來，大量出現的網絡信息安全事件嚴重危及中國各領域的穩定與發展。對海外信息技術產品的過度依賴所導致的系統內生的安全隱患凸顯出來。互聯網和實體經濟的融合愈加深入，網絡信息安全與國家安全、產業發展的關系就變得更為緊密。

信創產業的發展正是從信息技術的底層出發，構建中國自主、安全、可控的信息技術產業生態，這是數字中國戰略能夠順利實現的安全基石。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所指出的，互聯網核心技術是我們最大的“命門”，核心技術受制于人是我們最大的隱患。一個互聯網企業即便規模再大、市值再高，如果核心元器件嚴重依賴外國，供應鏈的“命門”掌握在別人手里，那就好比在別人的墻基上砌房子，再大再漂亮也可能經不起風雨，甚至會不堪一擊。

3.發展信創產業是通向未來智能化時代的必經之路

數字經濟對傳統經濟的改造日趨深入，驅動著全球數據量高速增長，數據結構復雜度不斷提高，非結構化數據占整體數據量比重已經高達80%。企業借助人工智能技術讓數據資產化并賦能自身的發展，海量數據中蘊含的價值被深度挖掘出來成為發展的新動能。根據 IDC 數據，2020 年全球數據量達到 40ZB，同比增長22.5%，其中中國數據總量達到12ZB，同比增長50%。預計未來5年復合增長率將超過 28%。

影響中國智能化產業發展的仍舊是核心技術的“卡脖子”問題，中國不斷增長的數據規模中蘊含著大量的知識和經驗，要最終形成支持未來中國新型產業形態的發展基礎，就對中國在基礎芯片、基礎軟件領域的有效供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未來只有在中國基礎芯片和基礎軟件領域得到充分發展的條件下，中國的高端智能化產業才能獲得持續生長的生態環境，這些先決條件都需要依靠中國信創產業的持續發展才能得以實現。

(二)信創產業擁有哪些核心價值可以幫助職業教育應對數字化轉型

1.“信創”代表了中國正在發展的信息技術產業生態體系

中國信息技術產業在國家戰略的支持下不斷取得進步，主要產品已經從“基本可用”向“好用易用”階段大幅度的邁進。中國正在逐步構建自主的芯片產業鏈，并已經擁有了華為海思、展訊等一批達到世界先進水平的龍頭企業。國產操作系統與數據庫等基礎軟件產品也形成了比較完備的研發與應用環境，自主的軟件生態基本形成，如圖2所示。

圖2 中國信創產業全景

傳統產業的數字化轉型雖然還困難重重，但已經迫在眉睫，錯失最關鍵的轉型時間窗口，其影響將是無法估量的。信創產業正在打造的就是模式多樣、內容豐富、形態各異的數字化技術“工具箱”，傳統行業在數字化轉型時遇到的“不敢轉、不會轉、不愿轉、不善轉、不能轉”等一系列問題，正在不斷獲得中國數字化基礎生態有力支持。

2.中國信息技術產業的知識和經驗都匯集于信創產業集群

信息技術產業是高度依賴知識生產驅動的產業，長期以來中國信息技術產業在底層芯片、基礎軟件、數據庫等各個領域所取得的進步，就是在不斷突破核心技術，建立自主的核心知識體系、工具體系、產品體系和生產體系的產業發展過程。信創產業已經匯集了上海微電子、永太科技、容大感光等龍頭企業持續進行技術突破，重點解決芯片制造產業鏈的國產化問題，在操作系統、數據庫、中間件、云計算、應用軟件等產業鏈上，也已經孕育出了一大批推進自主技術體系發展的高科技企業。

職業教育面對數字化變革首先要解決的挑戰，就是知識邊界的迅速擴展遠遠超出了職業院校自我發展能力的極限。僅僅依靠有限的知識儲備，遠遠不足以解決職業教育的教學體系和組織管理體系完成數字化轉型的各類問題。職業教育不僅需要找到數字化領域的知識供應商，更需要獲得數字化領域的協作伙伴，借助產業領域的知識資源和經驗積累解決自身數字化的瓶頸。

3.擁有持續解決傳統產業數字化過程中出現的各類關鍵問題的能力

在數字化這一快速成長的領域中，職業院校同產業發展的前沿存在脫節和滯后的現象是必然的，職業院校同樣會存在工具集缺失、方向不明確、成功案例不足等嚴重制約發展的核心問題，而且隨著教學體系和管理體系數字化的深入會產生出一系列的問題亟待解決。如果不能持續的解決困擾院校發展的問題，就會因為長期的處于脫節的狀態導致職業教育服務產業發展的能力逐漸弱化。信創產業經過多年的發展，在服務國家各個產業領域的過程中所積累下來的豐富經驗，是職業院校可以發掘的知識寶藏，充足的技術儲備更能夠有效幫助職業院校應對數字化的種種難題。

三、信創產業為職業教育提供了哪些發展機遇

“信創”代表了一個發展潛力巨大產業體系，隨著產業核心技術的不斷突破和產業鏈的生長，信創產業與中國龐大的傳統產業體系的結合會日趨緊密，這會給職業教育持續地帶來新的發展機會。

(一)信創產業鏈條的生長產生了大量社會資源參與協作的機會

信創產業經過多年的積累和開拓，基礎通用芯片、操作系統、數據庫、信息安全等產業鏈條正在快速地成長，在完成補鏈和強鏈的過程中也催生了大量衍生的產業鏈條，一個完備的信創產業體系正在逐漸形成，這為職業院校提供了大量參與信創產業發展的機會。在國產操作系統發展到相對成熟的階段后，就擴展出很多需要外圍的資源參與協作的機會，不僅包含大量硬件和軟件與操作系統的適配工作需要完成，相對于windows平臺上3500萬的應用數量，國產操作系統上10萬左右的應用數量是存在巨大差距的。但這一差距也標示出了未來在應用軟件開發上存在著巨大的發展空間，有更多的機會參與到全新的軟件開發者生態之中。

(二)信創產業的成長將在中國催生全新的信息技術生態

信創產業的發展會將不斷積累的創新成果逐漸發展演化出全新的技術生態體系，這一生態將會在諸多領域形成不一樣的發展路徑。并逐漸演變成為以自主創新為主的發展模式，其自身不斷迭代發展的結果就是形成中國特色的生態體系。

職業教育在教學、實踐、科研三個方面的發展都離不開技術平臺的支撐，盡快吸收和掌握信創產業的技術體系，是培養未來數字化人才的必經之路。從另一角度而言，中國信息技術體系的發展才剛剛開始，還遠未達到飽和的程度，職業院校在中國數字化生態的建設中還可以發揮更為積極主動的作用。

(三)信創產業從生產規模化向服務規模化轉換的過程，需要職業教育的參與

近幾年信創產業的快速發展取得了顯著的發展成果，但中國信息技術產業與海外成熟產業體系之間的差距依然很大。信創產業離不開應用作為發展的源動力，應用不僅能夠帶動核心技術的持續創新和迭代，更能夠為中國傳統行業的數字化賦能。在金融、能源、工控、電信、醫療、交通、教育等重要行業領域的應用，需要盡快構建起數量龐大的基礎應用和中、高級應用開發型人才群體，形成與產業規模相匹配的大規模應用服務能力。以應用為主體的發展路徑會為職業教育帶來更多的發展機會，職業教育可引導優質的技術資源與教育資源結合，推動中國的職業教育體系轉型，服務信創產業發展的人才需要。

(四)促進國產化信息技術與傳統產業的結合，構建豐富的數字化應用場景

中國企業正在通過數字化轉型來獲得新的增長動力，信創產業與傳統產業的結合是大勢所趨，也是中國自主解決產業數字化變革的現實選擇。影響中國企業實現數字化轉型的難題依舊存在，國產的數字化工具體系還在發展之中，企業對國產信息技術裝備還缺乏了解與信任，企業內部普遍缺乏數字化專業人才，這些都是不能忽視的問題。未來通過數字化應用場景打通信創產業與傳統產業的過程，為職業教育參與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了重要的機遇。

職業教育經歷多年的發展，建立了非常深厚的行業背景和專業知識積累。相對于信創產業的科技企業，更熟悉中國的傳統產業，對于新一代的信息技術如何與傳統產業的結合有較深入的認識，并具備在特定行業領域進行相關探索的條件。職業教育本身沒有傳統企業需要考慮的諸多限制條件，能夠更容易地接受和吸納尚不成熟的國產信息技術體系。職業教育擁有比較開放的學術環境，也更易于在服務產業發展和構建數字化人才培養體系的雙重意義下，建立更多基于國產自主技術架構下的產業數字化應用場景，為信創產業與傳統產業的結合提供一個有力的支點。同時，也為今后服務中國產業發展的數字化人才培養體系建設，做出建設性的探索與實踐。

四、職業教育對接信創產業的基本策略

(一)職業教育的發展路徑與信創產業的關系定位

數字化變革的沖擊對傳統企業形成的壓力正在逐漸傳導到職業教育體系，職業教育未來的發展路徑必然是與產業數字化的發展趨勢相一致。國家產業體系已經開始的數字化轉型，正在倒逼職業教育的進化，重新架構職業教育的知識體系、人才培養體系、組織管理體系和外部協作體系勢在必行。

從演化思維的角度，職業教育與信創產業都是中國數字化生態系統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信創產業大規模的知識儲備與產品供應能力，同職業教育高效率的應用型人才培養能力，都是中國龐大的制造業、服務業體系，在未來數字化浪潮的沖擊下繼續生存、發展、成長所必須同時具備的環境條件。信創產業將自身的發展成果賦能于職業教育，方能在中國社會大眾群體中逐步培養起對國產信息技術產品的共識，在社會人力資源層面，完成針對國產信息技術裝備使用技能的積累。某種程度上講，信創產業與職業教育的結合是在共同構造中國的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生態。

(二)職業教育要抓住信創產業發展的戰略窗口期，融入產業生態的持續發展過程之中

2020年信創產業迎來了一個快速增長的階段，通過黨政信創的示范和引領，形成中國自主可控的基礎硬件和基礎軟件的良性發展業態是重要的階段性目標。更為成熟的產品和解決方案可以輸出到金融、石油、電力、電信、交通、航空航天、醫療、教育這八個重要的行業應用領域，真正開啟了萬億級的國產化信息技術產品的應用市場。

國家政策給信創產業帶來的紅利是階段性的，“以用立業”才是信創產業未來持續發展的根本路徑。職業教育面對一個正在高速發展的產業集群，抓住政策支持下的第一個快速成長時期是非常關鍵的。當前信創產業的生態鏈條尚未固化成型，產業生態還有很多亟待填補的空間。

(三)信創產業推進生產規模化的過程為職業教育提供了參與協作的機會

信創產業在芯片制造等關鍵環節的產品供應能力嚴重不足，同已經啟動的市場規模相比，產品供應與市場需求之間存在巨大的缺口。2021年，中國信創生態的供需平衡差值平均高達11%，如圖3所示。信創產業未來還需要在底層硬件、基礎軟件、基礎設施、安全等存在嚴重供需不平衡的領域推動更多產業擴張。

圖3 信創產品市場供需平衡差值分布情況

職業教育在大規模制造環節尋求與信創產業對接的機會，這是一種比較穩健的發展策略。這更利于發揮實用型人才供給上的優勢，通過與企業群體的協作，構建起充滿活力的人才供給微觀生態，更有效參與和支持信創產業的發展。信息技術產品的制造鏈條非常復雜，職業院校能夠在其擅長的專業技術領域，與制造鏈中的相關企業建立起有效的協作關系。

(四)在加速完成信創產業服務規模化的過程中發揮職業教育的優勢

支撐中國信創產業的發展還需要開拓國內更大規模的應用級市場，信創產業當前更為緊迫的任務是要建立起大規模、高效率的技術服務體系，解決用戶在產品使用中遇到的各類問題。只有不斷改善現有用戶的使用體驗，才能逐步培育信創產業的用戶群體，在全社會建立起大眾對信創產品技術的廣泛認可，推動產品的進一步迭代升級。

職業院校的教育資源優勢突出，有多種方式可以直接地參與產業鏈的協作，培訓服務可以有效地減少大眾群體對信創產業的認知偏差，逐漸培養人們的使用習慣，這也是信創產業最需要社會資源參與的領域之一。職業教育可以培養和輸送大量熟悉國產化技術產品的畢業生進入相關的服務產業，這雖然是一種間接參與的方式，但職業教育層面的畢業生在動手能力與用人成本方面的優勢，也是信創產業形成規模化服務能力的一個有利條件。

(五)職業教育將信創產業的知識資源轉換成為知識服務的發展策略

在知識經濟主導的時代，高等職業教育在產業層面的應用創新和知識傳播方面擔任著重要的社會角色。教育部在2021年全面修訂了職業教育專業目錄，重點服務制造業強國建設、破解“卡脖子”關鍵技術等，面向戰略性新興產業重點領域，面向生產性服務業向專業化和價值鏈高端延伸，面向生活性服務業向高品質和多樣化升級等，系統梳理新職業場景、新職業崗位對技術技能人才新需求，以目錄為引領推進職業教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職業院校不能僅僅通過專業或課程名稱的變化來進行應對產業發展格局的變化，按照目錄修訂的思路，關鍵問題是職業院校能夠認清和突破自身的認知屏障，保持自己的知識結構與產業發展水平的一致，進而調整專業人才培養的路徑以適應產業變革的現實。職業教育首先就要改變傳統上對國產信息技術的認知偏見，在課程體系上完成知識結構的更新，借助信創產業的發展成果逐步開展全新課程的開發，提供高質量的知識產品和培訓服務。在專業核心課程和通識性課程的建設方面，信創產業豐富的知識儲備可以有效支撐課程的改造和建設。

(六)職業教育在傳統產業與信創產業逐步結合的過程中可以采用的發展策略

信創產業與傳統行業的結合正處于中國產業數字化進程的起始階段，很多企業會同時面臨數字化轉型和國產化替代的雙重任務。對于企業而言，數字化是企業運行邏輯的徹底變革，國產化替代則是整個技術底層結構的徹底改造，企業要同時完成數字化和國產化的任務，不僅要面臨組織和管理上的阻力，更要承擔技術上存在的巨大風險和不確定因素。

職業院校在傳統產業領域的知識積累，以及更為寬松的業務環境，都適合針對自己所熟悉的傳統行業，構建基于國產化技術平臺的企業級數字化應用場景。眾多的應用場景可以成為連接傳統行業與信創產業的關鍵節點，應用場景的開發不僅可以推動信創企業的技術能力向產業應用落地，而且有機會在眾多的應用方案中識別出高價值的應用場景進行重點的發展。傳統企業也可以借助與職業院校的合作，預先將企業的數字化需求落地成為一個可以不斷發展和完善的數字化應用場景模型，通過院校形成技術與技能的創新服務平臺，共同開啟數字化轉型的探索與實踐過程。

五、結語

中國數字化戰略的穩步實施，需要信創產業構筑起來的國產化信息技術底層架構。職業教育與信創產業的對接就是在尋求與中國數字化產業生態的融合，借助中國信息技術產業的賦能，職業教育就能夠在數字化時代獲得生存與發展的優勢，成為有效連接信創產業與傳統產業的紐帶，積極參與中國數字化生態的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