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亭
閱讀歷史典故、傳記會發現,許多大師常常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生活特點、獨特習性或稱“怪癖”。福樓拜在寫書時會同他塑造的主人翁一道呻吟或哀嘆;蕭伯納晚年每天仍要穿橡膠靴子、系上斗篷扣子,鄭重對家人說“去寫劇本了”;我們耳熟能詳的大科學家愛因斯坦年少時性格孤僻、厭社交,常常一個人坐著發呆,還經常忘記家庭作業而被老師訓斥;等等。難怪先哲亞里士多德說過,沒有一個天才不古怪、不帶有幾分瘋癲。
很多時候,我們都覺得這些大師好玩,他們生活有情趣、童心未泯。其實,與上述大師這些溫和的“怪癖”相比,還有一些大師卻有著嚴重的“精神問題”。這種“精神問題”在病理學上被稱為“雙極癥”,即這種人格有兩個極端的特征,除去平時正常的狀態之外,他們會有“極度亢奮”和“異常沮喪”的時期,在“極度亢奮”時他們情緒高漲、眉飛色舞、談笑風生,且具有令人驚異的創造能力,很多優秀作品此時被他們創作出來;而在他們處于“異常沮喪”時,則情緒低落、萎靡不振、思維遲鈍,不僅不能正常思考或進行創作,且常常自責、懊喪、妄想,乃至做出極端事情來。英國心理學家波斯特在研究了300多位名人后指出:政治家中17%有“精神問題”,如林肯、拿破侖;科學家中的18%,如哥白尼、法拉弟;思想家中的26%,如盧梭、叔本華;作家中的46%,如福克納、勞倫斯等,患有“精神問題”。美國學者阿黛爾曾用17年時間對113位德國著名藝術家進行研究,發現他們均有怪癖,且患有“精神問題”的人數眾多,具體占比為:詩人中有50%,音樂家中有35%,畫家中有20%,雕塑家中有18%……。
事實上,作為一個著名的假設或論斷,“精神問題與創造力之間密切相關”在當代已得到包括腦科學、神經科學、精神分析學等在內的諸多實驗的證實。莫斯科精神病研究所的科學家費拉基米爾在進行多年的循證研究后堅定地認為,在天才和精神疾病之間有一種不可忽視的聯系;波斯特也基于臨床研究明確指出,天才中多有精神瘋狂癥,而這一病癥又時常能激發靈感和創造性。
基于“怪癖”“雙極癥”等精神問題,既不屬于器質性病變,也不屬于功能性病變,也非完全的神經性、心理性或精神性疾病,同時,由于個體生理、心理、社會認知等的巨大差異,多學科跨領域的深入研究還在進行之中。不過,包括醫學、法學、倫理學等在內的諸多探索在不斷地告訴世人,人的大腦、肢體、心理等構成一個復雜的生態系統,認知、思維、語言、精神等并非獨立存在,而是相互依賴、彼此作用的,有時某一部分功能突出,相關部分的功能可能減退;有時幾個部分功能異常、此起彼落,相關部分功能可能不受影響、也可能矛盾沖突,可以說,人的個性既“豐富多彩”,又“千姿百態”,尚待進一步認識與探索的領域還有很多。因此,那些與眾不同或有“精神問題”的人,不應該被現代文明視為不正常的人,更不能因此而隨意剝奪他們的公民權利,或人為地為了正常而迫使他們扭曲本性,抑或歧視、嘲弄,采用冷暴力等對待他們。
同時,在教育與生活中全納、寬容、關愛那些偏離常規、行為怪異,以及某些方面能力低下的學生也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與義務。這不僅是深入落實全面發展教育方針的要求、響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薩拉曼卡宣言》的倡議與主張,而且也是因勢利導、因材施教等的必然要求。因為只有寬容、關愛與恰當的引導,才能使他們儲存足夠的“善良、快樂與自我控制”,也才能使他們即便偶爾發一下神經、做一些離奇的事情,也能有所自我約束、懸崖勒馬。正如性格中含有“怪癖”“雙極癥”等的加州大學爾灣分校的神經科學家福倫在進行自我剖析后所指出的,唯有愛、善待與循循善誘才能使“不正常的人”不再斤斤計較、走極端或心胸狹窄,并化解他們產生各種問題的念頭與想法,越過他們個性中的“雷區”或“地震帶”,進而順勢成就他們、造福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