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環境下的傳統媒體作品知識產權保護探究
——以廣播電視媒體為例

齊 震

（作者單位：青島黃海學院）

1 研究背景

隨著互聯網與信息技術的優化升級，我國逐漸步入互聯網時代，網絡用戶數量迅速膨脹，幾乎人人都會或多或少使用互聯網，隨之而來的是各類社交平臺的自媒體賬號、創作網站數量激增。為了能夠吸引更多受眾、獲取較高流量并完成變現，許多互聯網自媒體平臺出現了將傳統媒體作品私自上傳至其他平臺、轉載、改編、竊取等違法違規活動。如今，互聯網媒體行業缺少嚴格規范，內部管控效率低，對創作者的準入門檻極低且缺乏專業性審核。此外，自媒體對于作品質量的審核不夠科學、缺少對原創性的考察，不能約束和規范自媒體人的創作行為，致使侵權現象日漸增多。

為捍衛自身合法權益，不少傳統媒體與其著作權人開始合理維護自身權利。然而，在諸多案件中，傳統媒體的維權并不總是成功，最終部分涉事新媒體并未得到應有懲罰。為對抗新媒體的侵權行為，不少傳統媒體自發形成聯盟，將新媒體環境下傳媒的知識產權問題帶到大眾視野下。當下國內的知識產權相關保護機制還稱不上盡善盡美，部分傳統媒體創作者的創作激情、熱情受到一定影響，不利于產出更多高質量作品。如何治理媒體行業的侵權亂象、維護傳統媒體作品知識產權成了當下的重要議題[1]。

2 我國傳統媒體作品知識產權保護困境

2.1 廣播電視節目的法律地位尷尬

現階段我國針對知識產權保護頒布了多部法律，諸如《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等，但其都不能對廣播電視節目進行妥善保護，都存在一定局限性。例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對接受保護的客體有較高要求，電視節目模板等作品通常不能被納入保護范圍。某些惡意模仿行為較難被清晰界定，且當下缺少針對媒體作品相似性檢測對比的成熟方法與體系，各電視臺、網絡新媒體的二次創作等輕微抄襲現象較為普遍。一旦某檔節目播出并短暫爆紅后，便會有無數相似內容在各大平臺播出，嚴重擠占流量，且會造成觀眾審美疲勞。在被大量相似內容狂轟濫炸后，觀眾觀看電視臺原本的節目的欲望下降，導致其收視率無法達到期望值。因此，廣播電視節目知識產權的法律地位尷尬，亟待做出改變。

究其根本，廣播電視節目法律地位尷尬的原因在于作品本身的特殊屬性：創意是電視節目的核心，存在于一切文化、經濟、生活活動中，并隨著社會發展而不斷改變，商業價值向相關領域擴張，存在形態更為豐富。而創意當中的策劃創意、編排思想等核心部分，難以得到傳統知識產權法律體系的保護。

2.2 廣播電視節目侵權行為界定困難

目前，司法界還未能研究出統一的方法，用以精準判定廣播電視節目的相似程度，在技術層面與法律角度都缺少成熟的判定體系，因此很難界定侵權行為。媒體的模仿大體分為兩種：第一種是簡單的復制粘貼，即通過剪輯、摘抄、去水印等手段直接使用未取得授權的資源進行商業活動。此類型的抄襲簡單直白，通過對比即可分辨。第二種則更為“高明”，單憑軟件的算法無法識別抄襲行為。模仿者尋找多個相似作品，選取其中精華部分，并通過更換表達方式、調整先后順序等方式來改編。表面上，其二次創作的作品與原作大相徑庭，不經過仔細比對很難發覺，但本質并無差異，并無任何原創成分。復雜程度越高、表現形式越多的作品，越容易通過二次創作的方式盜取，且抄襲行為更加隱蔽，甚至需要由專業人士進行仔細比對。與文字作品相比，傳統媒體的節目、視頻、音頻等作品具有更高的靈活性與開放性，規模更大、包含的因素更多，因此更容易對其中的元素進行摘取、替換、雜糅，哪怕采用同一模板，也可呈現完全不同的效果。為避免法律糾紛，抄襲者在抄襲時會盡量修改次要元素、外在元素，而非全盤照搬，常出現的問題是兩種作品的各個元素出現明顯差異，但整體上給人以似曾相識之感。由此導致的問題是很難對侵權行為進行界定的。若判定為侵權作品，但新作確實有一些明顯不同的特征；若認定不構成侵權，但是從整體節目來看感覺極其相似，法院在受理類似案件時，處罰力度通常與侵權行為嚴重程度不匹配[2]。

2.3 缺乏保護引發的無序競爭

理想狀態下的媒體行業公平競爭，應是各大媒體采取正當的商業手段進行競爭，所采用的商業手段應符合法律、遵守社會公德、遵循誠實守信的原則，媒體通過提高作品質量、打造特色品牌、改進創作技術、合理降低創作成本等方式提升自身在市場中的核心競爭力，從而占據更多市場份額。為打擊惡意競爭者并保護普通商家，我國制定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嚴懲采用不正當手段進行競爭的行為。然而，現實中由于廣播電視節目模板缺乏保護，無序競爭時有發生。

以湖南廣播電視臺為例，其主打“接地氣”的“草根文化”和趣味十足的綜藝節目，不斷創新，吸引了大量受眾，其節目收視率常年名列國內各大衛視之首，《快樂大本營》等節目風靡一時。然而《快樂大本營》興起后，各地電視臺紛紛推出周末綜藝節目；2009年推出的《我們約會吧》也帶動了一批相親節目的誕生。大量相似節目出現在電視及網絡平臺，造成了電視臺間的無序競爭，觀眾也產生了審美疲勞。

3 傳統媒體陷入保護困境的原因

3.1 從廣播電視媒體作品著作權特性分析維權難的原因

我國針對著作權與知識產權保護有較為完善的法律，然而廣播電視的節目模板等作品在法律中所處的位置十分尷尬。《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保護的是作品的表現形式而非固定物，且并未對具體的作品形式進行規定，廣播電視作品，尤其是節目模板，并未得到明確定義，是否滿足著作權中對作品的要求向來存在爭議，時至今日業界仍未得出統一結論。新媒體在轉載、挪用時常常將“模板只是創作思路，借鑒不等于抄襲”作為辯解的理由，使得節目模板不能得到法律保護[3]。由于存在此種特質，廣播電視媒體耗費巨大人力、財力制作或引進的節目模板無法妥善保護，專利權的相關規定也無法生效。此外，商標權無法全面保護廣播電視的權益，給部分無良網絡媒體人以可乘之機。

3.2 從廣播電視作品特點分析維權難原因

3.2.1 屬于智力成果

包括電視節目模板在內的廣播電視作品都是凝結了人類智力創作出的精神產品，屬于智力成果，包含著創作者的心血與精力。為保護和激勵創作者，法律賦予其知識產權，避免抄襲等侵權行為，使創作者能夠享受智力成果帶來的各種利益。被劃入智力成果的作品需滿足三個特征，創造性、非物質性與公開性。其中，創造性意味著獨特、原創，即區別于其他作品，并且要具備先進性，能夠豐富人們的精神世界，體現作品的社會價值[4]。不同類型成果對于創造性的要求也有所差異，其中發明專利的要求最高，成果必須具有高度的先進性和創新性，且具備實用性；著作權則次之，要求具有獨創性，不能抄襲他人作品；商標則要求極低，只需能夠與其他作品存在明顯區別、能夠進行區分即可。電視節目模板等成果的創造性要求大致同著作權處在同一水平，想要吸引更多受眾，廣播電視臺必須保證自己的作品新穎獨特、區別于其他作品，任何簡單仿制或跟風創作的節目都不可能長久存留。非物質性則是智力成果，并不以物質的形式存在，不能夠通過觸摸感知，需要借助特殊形式，如文字、音頻、畫面，才可被接受和欣賞。廣播電視的作品通過特定形式表現創作者的想法，利用節目將創意和思想具象化。公開性指的是成果必須向社會公開才可充分體現價值，發揮作用，申請專利要公開作品技術方案，申請商標專用權則要公開展現和應用商標。廣播電視節目同理，引進和制作節目都是為了在公眾面前進行展示并實現節目策劃，想要達成該目標，需要在電視臺播放。綜上所述，廣播電視節目滿足智力成果的三大要素，因此屬于智力成果，應受到知識產權制度保護。對于智力成果而言，侵權案件的舉證困難、賠償金額低、維權成本高、維權周期長。針對智力成果的侵權行為具有隱蔽性，廣播電視節目權利人可能因無法獲取侵權者手中的節目模板等信息，欠缺受讓、被許可環節的證據而維權失敗；有些侵權行為具有較高的專業技術含量，隱蔽性高，很難被發現，相關證據不易獲得；在個別智力成果侵權行為中，原告即使打贏官司，所獲賠償也較低，甚至少于訴訟費，被侵權者的損失無法得到彌補；維權所需人力、財力、時間成本與所獲賠償相比較高，但廣播電視節目具有時效性，在維權期間，侵權人可能已實現牟利。

3.2.2 有可復制性

知識產權沒有形體，想要將其轉化為實際的經濟效益，必須將能夠復制和傳播的具象物體作為媒介，如專利要體現在產品或制作工藝上，著作權則要映射在成形的作品內容上。只有能夠進行復制和傳播，能夠多次重復利用，產品才能夠為創作者帶來長遠利益。例如，連鎖西餐店會復制食品的制作方式、調料配方乃至經營方法和管理策略，每個分店都能夠享受同樣的產品，味道和質量上差別不大，雖千篇一律，但方便傳播；中餐店則通常會采用老帶新、學徒模式進行記憶傳承，教學周期長，無法迅速完成技藝傳授或復制過程，即使在某些連鎖的中餐飯店，不同廚師做出的食物在味道上也存在差異。廣播電視作品屬于無形的商品，但能夠以錄像帶等作為載體進行傳播，且能夠在短時間內進行無限復制，這是電視節目作品交易盛行的重要原因[5]。電視節目的復制與傳播同西餐店的模式也不盡一致，其以節目模板為基礎進行二次創作，獲得同源但不同內容的作品，想要長久保持收視率、提高流量，就需采用充滿活力和有創造性的節目模板。但原創高質量模板數量較少，且一經推出后容易被模仿甚至抄襲，生存空間受到一定程度的擠壓。

4 新媒體環境下傳統媒體知識產權保護的建議

4.1 立法建議

合理保護媒體的知識產權是新媒體背景下必須解決的問題，第一步則是選取保護模式。如今我國最常用的三部相關法律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可在其中一部或多部專門加入媒體作品內容，并對客體進行詳細分類，如廣播電視中的節目模板、報紙媒體的文案等，并針對不同客體給出判定抄襲侵權的方法，分別進行處罰判定。根據前文分析可知，在立法過程中，必須注意以下幾點內容：靈活規定法定賠償額，應根據侵權者通過侵權所獲收益進行百分比罰款，而非限制賠償的最高額度，提高違法成本。

4.2 增強行業自律

新媒體平臺應當加強自律自凈文化建設，培養慎獨精神和法律意識，建立健全業內監管體系，成立自律協會，提高媒體人準入門檻，加強監管。根據作者類型提供不同的線上培訓課程，以提高廣大作者的行業意識、法律意識和權利意識，形成良好自律效應。

4.3 增強作者維權意識

傳統媒體的創作者應學會尊重著作權，通過學習相關法律知識、積極參與法制宣傳教育活動提高自身法律素養，遭遇侵權后保留全部證據、過程性文件，提升維權成功率。在遭遇侵權行為時，不能因取證困難、維權成本高和侵權責任承擔有限而采取消極態度，任由侵權行為發展，應積極舉報、聯合視頻發布平臺管理要求提供信息，聯合其他被侵權的創作者共同取證，同侵權行為斗爭到底。

4.4 加強對自媒體的監管

侵權行為在網絡自媒體中尤為嚴重，廣大網絡自媒體平臺應對此給予足夠重視。平臺應建立健全投訴舉報系統，允許受眾或原創作者在平臺上通過提供足量證據的方式舉報抄襲作品，使所有作品都能受到大眾監督。中小型平臺如條件允許，也可引進相應的管理技術，提升監管效率。另外，各個媒體平臺可聯合建立數據庫，采用更為完善的檢索、比對、識別技術，加強作品發布前的審核，使侵權作品在發布前便被識別和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