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媒體記者轉型為網絡媒體人現象研究

魏筱溪

（作者單位：山東師范大學）

在萬物互聯的時代，新媒體的出現全方位地沖擊了傳統媒體。在技術更迭、內容更新、理念更換的影響下，傳統媒體的記者進行轉型或離職是一個突出問題。在新媒體的沖擊下，傳統媒體的發展環境變化、發展前景堪憂，在管理機制、薪酬制度、人才培養體系和文化共識等方面都較為落后[1]。而新媒體對傳統記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要求記者做到及時報道、掌握先進技術等，這對于傳統記者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挑戰，因此傳統記者紛紛走上轉型之路，隨著媒體的發展更新自己的理念，提升自身的工作水平。

1 傳統媒體記者轉型或離職的原因

1.1 發展前景的不確定

隨著互聯網的高速發展，網絡媒體漸漸興起，人們越來越習慣于接收碎片化的文字內容和音視頻，傳統媒體無論是在內容上還是形式上都面臨著極大的沖擊。為了拯救傳統媒體，越來越多的新聞工作者開始探討“媒介融合”這一話題，希望媒體能夠在技術的加持下，通過整合各類資源迎來自身發展的機會。于是，不少傳統媒體也開始引入順應時代潮流的互聯網思維，不僅引進了各類先進的技術，在短視頻、直播等方面也做出了出色的成績。然而，當技術給媒體帶來便利的同時，弊端也在漸漸凸顯出來。隨著技術的不斷完善，人的作用卻漸漸被弱化，媒體人獨有的文字功底和人文關懷開始被拋之腦后，人們逐漸陷入機器的陷阱，被技術操控著。于是，媒體人開始對自身的個人價值進行自我否定，在迷茫的同時對整個媒體行業的定位感到疑惑[2]。此外，媒體自身轉型前景的不明確也加劇了媒體人的不安感，不少傳統媒體在盈利困難的背景下開展多元化經營，從而帶動媒體轉型。傳統媒體運用這種模式雖然在經濟方面得到了豐厚的回報，但核心業務并未順利開展，長此以往仍無法實現轉型發展。因此，不少媒體陷入了轉型前景不明確的困境，同時使從業者倍感焦慮，對自身的職業發展前景充滿迷茫。

1.2 薪酬的變化

記者紛紛從傳統媒體機構離職的一個直接原因是薪酬的變化。一般來說，記者每個月的薪酬由兩部分構成，分別是基本工資與績效工資。其中，績效工資由記者的發稿量及稿件的點擊量等來核定。剛走出校園的畢業生初入傳統媒體時還抱有激情澎湃的新聞理想，因此這部分群體在工作中會更加積極，薪酬也相對較高一些。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青年記者開始組建家庭，精力和體力不再能跟得上自己的斗志，因此減少了外出跑新聞的工作量，這一部分人的績效薪酬也開始相應減少，這是傳統媒體人幾乎都會經歷的職業發展瓶頸。以調查記者為例，2017年的一次調研數據顯示，媒體行業的收入差距在逐漸拉大，8.7%的調查記者月收入在5000元以下，約32%的調查記者月收入在5000～10000元，約82%的新媒體機構的調查記者月收入在10000元以上，約12.8%的新媒體機構的調查記者月收入超過20000元，而傳統媒體僅有50%的調查記者月收入在10000元以上[3]。由此可見，傳統媒體記者的薪酬確實呈現出變化甚至下降的趨勢，而一些商業網站和新媒體平臺為了吸引專業技能強的高水平記者，開出了比傳統媒體更具吸引力的薪酬待遇，這就解釋了記者為何紛紛離開傳統媒體，尋求新的發展。

1.3 理想的缺失

“無冕之王”的榮譽、較高的社會地位、令人羨慕的體制身份等，這些都曾是傳統媒體人的標簽[4]。然而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傳統媒體的中心話語權被沖擊，極高的社會公信力也被打破，“人人都有麥克風”的時代更是時刻削弱著傳統媒體人的職業認同感。

首先，過去傳統媒體作為權力話語中心，可以通過議程設置賦予各個社會事件不同程度的“重要性”，從而影響公眾關注的問題和關注的程度。而互聯網的交互性能卻打破了這種自上而下的單向傳播模式，取而代之的是受眾能夠及時反饋的雙向傳播模式，這使得傳統媒體的議程設置功能被極大弱化，受眾不再是聽從指揮的被動者，反而成為主動設置議題倒逼媒體往自身興趣上靠攏的用戶[5]。

其次，新聞報道在經歷了“及時—實時—全時”的發展過程后，有一定滯后性的新聞不再能滿足當今時代公眾對新鮮信息的需求，公眾對新聞時效性的需求使媒體越來越追求新聞報道速度。在當下，公眾在快節奏的生活中喜歡接收碎片化的文字內容，有深度的長篇文字報道的傳播效果有時甚至不如一條幾十字的微博消息，這大大打擊了新聞從業者的寫作興致和工作信心。

再次，我國傳統媒體最顯著的特征是事業化單位、企業化管理，這就給新聞從業者的工作帶來了許多充滿矛盾的困難。例如，許多記者會面對這樣的情況，如耗費了許多財力、物力撰寫出的新聞卻無法報道，這會弱化新聞記者“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的新聞理想。

2 互聯網媒體人現狀

記者離開傳統媒體后，在新媒體平臺開設賬號是一個極其受他們歡迎的選擇。首先，這種工作環境是自由且輕松的，他們不需要保持高強度的工作狀態，更不需要為了不錯過任何一個新聞線索而隨時緊繃著敏感的一根弦。其次，他們繼續從事和媒介相關的工作能夠充分發揮自己的專業優勢，讓英雄繼續有其用武之地。同時，在離開體制內的單位后，新媒體平臺也給予了媒體人再次追求理想的機會，讓其能夠繼續施展才華，實現抱負。

2.1 自由表達的釋放

從傳統媒體的記者到新媒體平臺的作者，這是媒體人下崗再就業后最大的角色轉變，而這種轉變首先就體現在文章的敘事風格和語態的變化上。在傳統媒體就職期間，記者每次撰稿時都會有諸多考慮，需要斟酌每一個字，對每句話負責。在撰稿的過程中，除了需要遵循最基本的新聞編輯原則，記者還需要考慮稿件在當下發表是否合適、是否符合媒體自身的立場、是否符合社會主流、某一句話是否存在錯誤的價值導向等。此外，身為傳統媒體的從業者，還需要保持嚴肅嚴謹的文風，將維護媒體的公信力作為己任，將正確引導輿論作為目標，因此傳統媒體記者的文字普遍都充滿緊致感。而脫下這層義務和責任的外衣后，他們不會再受到很大的束縛，有了自由表達的空間，但這種自由表達也要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傳播社會正能量。

美國學者歐文·戈夫曼（Erving Goffman）曾提出“擬劇理論”，該理論認為，人就像舞臺上的演員，要努力展示自己，以各種方式塑造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戈夫曼把社會中的人看作是舞臺上表演的演員，利用各種道具（符號）進行表演或者展示自己的形象，并努力獲取好的效果。對于新聞記者來說，傳統媒體就是這個舞臺，無論是在幕后撰稿還是出鏡采訪、直播，記者都需要維護好個人和媒體的形象，盡可能把社會所需要的媒體的作用和形象展現在大眾面前。而離開這個舞臺后，這些媒體人便摘下了預設的面具，通過文字來表達最真實的自己。媒體人在通過個人賬號發表言論時首先會從自身出發，將自己的態度和觀點直截了當地表達出來，并且可能會在無意識下通過文字顯露出自己的性格特征。例如，幽默詼諧的人在敘事時會十分風趣，嚴謹細致的人在敘事時則會更嚴肅且辯證。這種隨心所欲的寫作權力是傳統媒體無法賦予媒體人的，但媒體人在新媒體平臺中能充分享受到。

2.2 新聞理想的重構

美國著名政治學家、傳播學四大奠基人之一哈羅德·拉斯韋爾（Harold Lasswell）曾提出：“傳播學認為，新聞媒介的重要功能，就是成為社會的守望者，對社會環境加以監視。”新聞媒體在過去一直承擔著對社會環境進行監測的責任，通過觀點輸出進行輿論的監督就是其重要的表現形式。然而由于社會環境和政治經濟等因素的影響，傳統媒體的輿論監督工作容易出現遲緩、片面、信息不對稱等特點，而在網絡中獨立存在的媒體人有著敏銳的新聞嗅覺，他們在營造和諧清朗的網絡空間方面發揮著日益重要的作用。同時，互聯網媒體人也逐漸成為網絡上的“意見領袖”。互聯網媒體人或多或少都具有一些專業的新聞調查經驗，并且也精通網絡使用技巧，有的人還具備一定的經濟實力，因此他們符合網絡意見領袖的一切特質，也自然而然會受到網民的追捧，這也是他們在重塑自身職業價值和身份認同的過程中取得的巨大 成就。

3 建議

從傳統媒體到新媒體，媒體人面對的是全新的環境，無論是在寫作思路上還是在輿論引導上都需要有一定針對性的變化，還需要掌握新型技術的使用方法，利用互聯網提高新聞的傳播力。因此，對于媒體人來說，從傳統記者到網絡媒體人不僅是一種身份轉換，也是一種個人思想的更新，其要想做好這一工作需要全新的思路來引導。

3.1 駕馭技術：利用多種手段呈現信息

與傳統媒體相比，新媒體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傳播手段更為豐富，而這類傳播手段比較依賴新媒介技術。在傳統媒體中，文字信息幾乎涵蓋全部的傳播內容，而新媒體中，音頻、視頻等成為更加受歡迎的信息呈現方式。此外，當下互聯網碎片化的特點，也決定了視頻內容會比文字內容更能夠吸引人們的注意力。美國傳播學者威爾伯·施拉姆（Wilbur Schramm）曾提出“選擇或然率”，他認為人們所選擇某種傳播內容的或然率與獲得的報償成正比，與獲取的費力程度成反比。與文字相比，視頻聲畫并茂，給受眾帶來的觀感更加豐富，既獲得的報償更多，同時視頻的易讀性更強，即觀看的費力程度較低，因此當文字和視頻同時出現在受眾面前時，后者更可能會成為受眾的第一選擇。

3.2 精準輸出：積極承擔引導輿論的責任

新媒體技術的發展大大加快了信息生產、制作、傳播的速度，人工智能技術的引入也提高了海量信息分發的精準度。然而在這個過程中，不少負面信息也摻雜其中，被推送給無數網民，如一些反轉新聞、謠言、博人眼球的低劣信息等。此時，媒體人就需要站出來承擔社會責任，用自身較高的專業素養和信息整理能力來進行正確的輿論引導，為優質網絡環境的建構助力，提高網民的信息鑒別能力。專業的媒體人活躍在新媒體時期的身份是復雜多變的，他們不僅是作為一名個人用戶來參與網絡傳播，也是網絡輿論的引導者、網絡環境的維護者、網絡信息的把關者等。由于媒體人對于信息的敏感程度是高于其他普通網民的，因此其不應該放過網絡中的任何風吹草動，如果是正面的信息就加以宣揚，如果是負面信息就大力清除。在這個過程中，媒體人不僅能夠找到自己在新媒體中的一席之地，再次意識到自己的價值，也能夠提高自己的能力，在下一次行業變革之前用熟練的技能武裝 自己。

3.3 彰顯關懷：深耕人文內容報道

傳統媒體時代，記者普遍都有自己需要專注的區域或領域，而超出自己分內領域的事件，就鮮有機會能夠報道，更不用說發表自己的見解。例如，體育記者一般只能盯著體育事件，財經記者只能報道財經新聞等。而進入新媒體后，媒體人無須再被困于體制內分配的任務，而是可以自由選擇自己想要關注的信息，自由表達自己對各類事件的觀點。沒有了傳統媒體的束縛，媒體人在寫作具有人文主義關懷的文字時，在時間和內容上有了更多的自由，這不僅能夠幫助媒體人在網絡中增強自身的職業認同感，也能夠發揮自己的價值，為清朗網絡空間的建設作出 貢獻。

4 結語

對于媒體人來說，他們在傳統媒體經歷風風雨雨后，積攢的社會閱歷、專業技能、文化修養、人際關系等都是難得的財富，這些都會對他們日后轉型提供極大的幫助。對于傳統媒體來說，在失去一部分人才后，其面對著越來越多互聯網媒體人的涌現，也未嘗不是一種機遇，這部分人會不斷激勵著傳統媒體記者提高專業素養，做好更深入的采訪，撰寫更精彩的稿件，從而提升整個媒體的綜合競爭力。對于公眾來說，無論媒體人身在何處，只要他們能夠為公眾作出貢獻，都應該得到公眾的尊重和贊賞。正是這些優秀媒體人的存在，公眾在面對海量信息時才不會成為被動者，社會在面臨重大危機時才不會陷入黑暗，他們無論去向哪里，都將會在媒體行業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