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睿,駱華松,高大帥
(1.云南師范大學a.地理學部;b.研究生院,云南 昆明 650500;2.西華師范大學 地理科學學院,四川 南充 637009)
2020年,我國廣大農村地區的絕對貧困問題得以歷史性解決,實現了貧困治理的新突破和新跨越[1]。“十四五”時期,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實現鄉村振興是實現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兩大核心任務,兩者的融合發展關系到我國脫貧地區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和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順利實現。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深度融合既是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有力支撐,也是新時代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制度安排,兩者具有內在統一性[2]。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在理論邏輯上具有一致性,具體表現為:消除絕對貧困可為推動鄉村振興提供堅實的基礎,而鄉村振興則是實現脫貧地區可持續發展的內在動力與根本保證[3-5]。從實踐層面看,目前我國部分脫貧縣存在返貧風險大、脫貧成效不穩固、脫貧質量不高等突出問題,特別在西部地區原深度貧困縣表現得尤為突出,嚴重制約了脫貧地區的鄉村振興和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鑒于此,中共中央、國務院出臺《關于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的意見》,為我國廣大脫貧地區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深度融合提供了工作思路與根本遵循[6]。
南充市,又稱“果城、綢都”,地處川中丘陵腹心地帶,是四川省欠發達地區之一[7]。截至2019 年底,南充市在全省率先消除農村絕對貧困,脫貧群眾生活滿意度進一步得到提升。然而,受農村經濟發展態勢波動、資源稟賦不足、自然環境約束等因素影響,南充市產業基礎依然薄弱,部分脫貧群眾的自我發展內生動力依舊不足,使得部分地區脫貧質量不高,存在較大的返貧風險。如何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實現脫貧地區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顯得尤為重要和迫切。
融合通常是指兩個系統或兩種事物結合在一起。要測度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融合狀況,需厘清兩者的邏輯關系與內在關聯。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在內容、目標、路徑等方面高度一致,前者為后者奠定了基礎,后者是前者的引擎,兩者是一個有機統一體[8,9]。但是,如何有效地推進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深度融合仍是當前貧困治理工作的重中之重。本文基于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邏輯分析框架,以丘陵欠發達地區 南充市儀隴縣為研究區,定量測度儀隴縣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狀況,揭示研究區兩者深度融合的異質性特征,提出有針對性的對策建議,旨在為我國丘陵欠發達地區統籌推進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工作提供理論依據和實踐支撐。
隨著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戰略的逐步推進,國內學術界對二者的研究成果層出不窮,主要聚焦于兩者的耦合機理、銜接機制、銜接路徑及其銜接邏輯等方面。如:莊天慧等[10]從理論邏輯與實踐邏輯兩方面對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銜接機制進行探究,結果表明從理論邏輯層面上看,鄉村振興有助于降低脫貧成本,并能提高城鄉資源的配置效率;同時,脫貧攻堅可彌補鄉村振興的短板,有助于豐富和拓展鄉村振興理論體系。從實踐邏輯上看,消除絕對貧困是實現鄉村振興戰略的前提,鄉村振興可助力后脫貧時代相對貧困問題的解決。左停等[11]指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是相互促進、相互協調的有機統一體,脫貧攻堅為貧困地區創造了良好的發展環境,有利于推進后脫貧時代的鄉村振興;鄉村振興戰略有助于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促進形成脫貧攻堅的長效機制。廖文梅等[12]對江西省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狀況進行定量測度,結果表明耦合協調度高是兩者共促共進的結果,但應進一步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著力補齊鄉村振興發展的短板,形成兩者協調可持續發展的良好局面。陳美球等[13]認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協同是新時代治理相對貧困問題的關鍵,提出應構建兩者統籌銜接的長效工作機制,引導企業與社會多方協同治理相對貧困的政策建議。此外,部分學者對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融合路徑進行了積極的探索,研究發現兩者融合存在銜接機制不暢、內生發展動力不足和產業轉型升級難等突出問題[14-16],因此應從組織、產業、生態、社會、人才等方面構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機制,并注重將脫貧攻堅成果推廣至鄉村振興領域。
綜上所述,國內學者關于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融合研究成果頗豐,主要圍繞融合邏輯、融合機制、融合路徑等內容展開,對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耦合的定量研究尚處于探索階段,且缺乏對特定區域融合狀況的定量測度。因此,基于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的邏輯分析框架,定量測度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耦合發展狀況,可為我國廣大脫貧地區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科學依據。
開展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狀況的實證研究,需以兩者融合的理論邏輯為支撐,深入剖析兩者邏輯上的融合性。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邏輯關系具體解釋如下:①脫貧攻堅是實現鄉村振興的基礎。首先,從貧困治理效果來看,消除絕對貧困是脫貧攻堅工作的最終目標[17]。隨著精準扶貧政策的實施,我國已全面消除絕對貧困問題,群眾內生發展動力顯著增強,社會文化事業得到全面提升,為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提供了物質基礎、制度保障和經驗借鑒。同時,脫貧攻堅戰中干群關系得到進一步改善:一方面,構建了較為健全完善的工作機制,可為鄉村振興政策的傳遞和執行節約成本;另一方面,脫貧群眾對脫貧攻堅政策的滿意度逐步提高,可為鄉村振興營造有利的輿論氛圍,從而節約鄉村振興戰略推進的隱形成本。其次,從貧困治理舉措來看,脫貧攻堅對推動區域產業發展、生態環境改善、人口素質提升等具有重要作用,這與鄉村振興的內涵與初衷相吻合[18]。第三,從理論和實踐方面來看,隨著脫貧攻堅工作的深入推進,無論從理論層面或實踐層面都形成了一批重要的研究成果和模式案例,這將為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提供理論支撐和經驗借鑒。②鄉村振興是推進脫貧攻堅的有力保障。首先,鄉村振興是推進脫貧攻堅的根本遵循。在精準扶貧時期,脫貧攻堅是鄉村振興的階段性工作。2020年后,部分脫貧地區自身發展能力仍較為薄弱,返貧和新增貧困風險依然較大。“十四五”時期,構建相對貧困治理體系是貧困治理工作的重要課題。其次,鄉村振興是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的有力保障。現階段相對貧困問題的妥善解決關系到脫貧地區的可持續發展與共同富裕。因此,當前應以解決相對貧困問題為抓手,協同推進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深度融合,為脫貧地區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提供組織、產業、人才、資金其技術保證,從而促進脫貧地區實現鄉村振興。
具體理論分析框架見圖1。由圖1 可知,脫貧攻堅是實現鄉村振興的基礎,鄉村振興是推進脫貧攻堅的有力保障,兩者在服務訴求、實施主體、基本立場、實現路徑、戰略目標等方面具有深度融合性,本質上相互促進、共同發展。

圖1 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深度融合的邏輯分析框架Figure 1 The logical analysis framework for the deep integration of poverty alleviation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南充市儀隴縣地處川北低山與川中丘陵過渡地帶,是一個以種養業為主的農業縣。全縣下轄37 個鄉鎮(街道)、531 個村(居),戶籍總人口約105.49 萬人。儀隴縣曾是國家級貧困縣,屬于秦巴山區集中連片特困區,同時也是一個典型的革命老區縣。2014年,全縣鎖定貧困人口約10.03 萬人,貧困發生率達10.6%。隨著精準扶貧政策的實施,全縣貧困人口數逐年下降,貧困發生率驟減,群眾生產生活條件得到極大改善,于2018 年8 月正式退出國家貧困縣序列,2019 年實現現行標準下的農村貧困人口全部脫貧,取得了脫貧攻堅戰的全面勝利。然而,鑒于儀隴縣自然條件差、經濟基礎薄弱、交通條件滯后、新冠肺炎疫情等多重因素的影響,目前仍存在著脫貧質量不高、返貧風險大、群眾內生發展動力不足、產業發展單一等一系列突出問題。因此,選擇南充市儀隴縣作為研究樣本,可以綜合探究丘陵欠發達地區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狀況,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代表性。
研究數據主要來源于實地調研和社會問卷調查。2021 年3—4 月,課題組深入南充市儀隴縣,遵循分層抽樣和統分結合的抽樣原則,抽取全縣7 個鄉鎮的20 個脫貧村。同時,對抽樣行政村的脫貧戶進行隨機抽取,所獲數據是以脫貧戶為截面所構成的面板數據。野外調研共發放調查問卷565 份,有效問卷521 份,回收率達92.2%,樣本覆蓋區域占比科學合理(表1)。評價指標數據均采用李克特五級量表進行打分,其中正向指標越趨近5,表示越理想,負向指標則反之。利用SPSS 22.0 檢驗問卷量表的信度和效度,其中Cronbach'sα系數為0.687,表明信度較高。組合信度采用CR 值進行驗證,所有變量的CR值在0.561—0.702 之間,組合信度良好。效度檢驗則采用AVE值和因子載荷值來表征,結果顯示均通過檢驗。

表1 樣本選擇與統計性描述Table 1 Sample selection and statistical description
從系統科學觀點來看,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深度融合是二元開放系統在一定時空條件下作用的結果。從系統科學的視角可以衍生出協調機制、協同機制等概念,其中耦合度模型被認為最具代表性,且復合系統的耦合狀況測度大多集中于生態環境、區域發展、產業發展等方面。因此,為進一步準確反映復雜系統與其子系統之間的整體協調狀況,有必要引入耦合協調度模型,以客觀表征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在鄉村治理方面的協調發展水平。
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評價指標體系構建應緊緊圍繞兩大戰略的內涵、體現目標導向,既要表征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現實狀況,又要反映兩大戰略的協調推進過程,并遵循綜合性原則、科學性原則、定性與定量相結合原則和系統性原則等。評價指標的選取應緊密結合研究區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的實際狀況,且注重數據的可獲取性。
基于上述評價指標選取原則,參考前人相關研究成果[19],充分考慮問卷設計特征及儀隴縣實際狀況,構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評價指標體系(表2)。其中,脫貧攻堅評價指標體系構建主要以聯合國開發計劃署提出的人類發展指數(HDI)和《中國農村扶貧開發綱要(2011—2020 年)》為依據。與其他類型區相比,丘陵欠發達地區貧困問題更側重于考察其在物質生活水平等方面的改善狀況,因此從物質保障方面評價研究區脫貧攻堅狀況。鄉村振興評價指標體系構建主要以《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 年)》為依據,將“二十字”形成的五大總要求作為5 個二級指標。
由表2 可知,家庭人均收入水平、農戶受教育程度、家庭增收水平3 個評價指標所占權重最大,表明家庭人均收入水平是影響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發展的關鍵因素。在脫貧攻堅方面,家庭人均收入水平的均值最高,表明隨著精準扶貧政策的大力實施,群眾收入水平得到極大提升,群眾致富增收的決心和信心顯著增強。均值最低的是農田灌溉設施覆蓋度,表明雖然儀隴縣已全面消除絕對貧困,但是農田水利基礎設施建設的短板仍待進一步補齊。在鄉村振興方面,均值得分最高的是農戶對當前生活的滿意度,表明大多數脫貧戶對目前生活狀況持滿意態度,進一步反映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融合成效顯著。均值得分最低的是收入來源多樣化程度,由于產業基礎和人才發展的限制,大多數脫貧戶認為家庭收入來源較為單一,需亟待拓寬脫貧群眾的收入渠道,切實提高其收入水平。

表2 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指標體系與權重Table 2 Indicator system and the weight for poverty alleviation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為定量測度研究區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融合狀況,需確定各評價指標權重。通過熵值法對評價指標進行客觀賦權,從而計算出研究區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評價指標權重(表2)。計算步驟如下:


耦合度模型:將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視為二元開放的有機系統,其融合程度是兩個系統間相互作用的結果,故分別建立脫貧攻堅評價函數f(x)與鄉村振興評價函數g(y)。其中,f(x)表示脫貧攻堅的參數貢獻度,g(y)表示鄉村振興的參數貢獻度,可分別用指標 x1,x2,…,xm與y1,y2,…,yn來表示:

式中:m、n 分別為脫貧攻堅、鄉村振興的指標數量;ai、bj分別為脫貧攻堅、鄉村振興各評價指標的權重;xi、yj分別為脫貧攻堅、鄉村振興各評價指標的實際數值。根據公式(8)、(9)可分別得出研究區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參數貢獻度,數值越大越好,反之亦然。
按照離差系數越小越協調的原則,可推導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耦合度,計算公式為:

式中:C 表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度,且滿足C∈[0,1],C 值越大,表示兩者的耦合度越高。同時,參考前人相關研究成果[20],將耦合度劃分為5個階段:C =0 時,表明兩系統處于無序狀態;0 <C≤0.3 時,表明兩系統低度耦合;0.3 <C ≤0.7 時,表明兩系統中度耦合;0.7 <C <1 時,表明兩系統高度耦合;C =1 時,表明兩系統處于良性發展狀態。
耦合協調度模型:鑒于耦合度模型無法具體表征系統之間的協調發展水平及其子系統與系統間的耦合協調程度,因此引入耦合協調度模型,以期更客觀反映兩系統間的耦合協調水平。


式中:D 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度,D∈[0,1],D 值越大,表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協調程度越高,反之亦然;T 為兩者的綜合協調指數;α、β為待定權數,結合研究區實際狀況,參考前人相關研究成果,設定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同等重要,故令α=β=0.5。
參考前人相關研究成果[21],本文充分考慮研究區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實施狀況,采用均勻函數分布法確定其耦合協調度的類型與劃分標準,具體如表3 所示。

表3 耦合協調度類型劃分Table 3 Classification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s
從縣域、鄉鎮兩個尺度定量測度研究區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狀況,開展兩個尺度融合狀況的對比分析,考察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在縣域、鄉鎮尺度的相關異質性,從而系統分析兩者的耦合協調程度。
通過公式(6)—(10),可計算出儀隴縣及7 個鄉鎮的脫貧攻堅評價指數、鄉村振興評價指數,以及兩者的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
首先,從縣域尺度來看(表4),儀隴縣的脫貧攻堅評價指數為0.307,鄉村振興評價指數為0.252,兩個指數的得分均不高;兩者之間的耦合度為0.4976,屬于中度耦合狀態,可推斷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兩大系統內部各維度之間協調融合的程度較弱,形成高質量、全要素、多方位的融合發展格局與良性互動的發展潛力較大,未來具有一定的上升空間。儀隴縣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度為0.3729,屬于中度耦合—輕度失調鄉村振興滯后型,表明該縣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已初步關聯,脫貧攻堅成果為鄉村振興的實施奠定了基礎,鄉村振興戰略也逐步融入脫貧攻堅之中,但耦合協調度仍處于輕度失調狀態,客觀上表明該縣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任務較為艱巨,未來仍需充分調動區域優勢資源,理清工作思路,有效推進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深度融合,確保其向較高耦合階段轉變。

表4 縣域耦合協調度計算結果Table 4 Calculation results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s by county
其次,從鄉鎮尺度來看(表5),儀隴縣7 個鄉鎮的脫貧攻堅評價值在0.367—0.473 之間,鄉村振興評價值在0.221—0.392 之間,7 個鄉鎮的脫貧攻堅評價值和鄉村振興評價值均較低,表明儀隴縣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已初步具備一定的客觀基礎,但融合的成效不顯著。從橫向對比可知,儀隴縣7個鄉鎮的脫貧攻堅評價值均高于鄉村振興評價值,表明在精準扶貧時期,該縣7 個鄉鎮聚焦于消除絕對貧困,忽略了同鄉村振興戰略的統籌銜接,促進二者融合發展的意識不強,且缺乏從可持續發展視角審視兩者之間的邏輯關系。如觀紫鎮的農特產品大部分是通過幫扶干部“以購代捐”的形式銷售,隨著絕對貧困的消除,目前缺乏農特產品的有效銷售渠道,市場開拓能力有待進一步提升。

表5 鄉鎮耦合協調度計算結果Table 5 Calculation results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s by township
第三,從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來看,儀隴縣7 個鄉鎮的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耦合度處于0.4793—0.4978之間,屬于中度耦合狀態。其中,來儀鄉的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最高,分別為0.4978、0.4640,而二道鎮耦合協調度最低,鄉鎮之間存在一定的差距,但空間異質性不顯著。究其原因是:儀隴縣各鄉鎮推進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處于初級階段,加之貧困治理政策存在一定的時滯性,各鄉鎮之間的差距還未凸顯。同時,儀隴縣7 個鄉鎮的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波動較為顯著,其中有3 個鄉鎮處于輕度失調狀態,4 個鄉鎮則處于瀕臨失調狀態,且兩者的耦合協調度類型均為鄉村振興滯后型,兩者內部子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度較低,具有較大的發展潛力。究其原因:一方面,受儀隴縣的生態環境脆弱、資源稟賦不足、經濟基礎薄弱等因素制約;另一方面,由于鄉村振興戰略剛開始實施,關于兩者的融合機制、融合路徑等仍處于探索階段,應提高政治站位,強化責任擔當,切實推進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度融合。
首先,儀隴縣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戰略融合已初步具備一定的基礎,存在較大的發展空間。其主要表現為:精準扶貧時期已全面消除絕對貧困,脫貧戶收入水平得到較大提升;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戰略目標、功能定位、實現路徑相一致,兩者之間開始實現初步融合,縣、鄉鎮兩級黨委和政府高度重視兩者的深度融合工作;大多數脫貧戶了解兩者的融合狀況,后脫貧時代推進兩者融合的發展空間較大。“十四五”時期,受區域資源稟賦、生態系統脆弱、經濟發展基礎薄弱等因素制約,儀隴縣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戰略之間的融合機制、實現路徑等處于探索階段,實現兩者之間的深度融合面臨諸多困難與挑戰,具體表現為有效融合缺乏制度安排、主導產業發展銜接不緊、部門之間缺乏聯動機制、教育及人力資源相對不足等。
其次,儀隴縣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初步實現融合,但呈現出融合程度較弱、耦合協調度較低的典型特征。究其原因:一是儀隴縣的鄉村振興戰略尚處于起步階段,地方政府卻期望能對標脫貧攻堅,爭取中央在資金、資源、組織、人才等方面的政策傾斜,關于實現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融合主動意識不強。二是政策的協同力度不足。儀隴縣在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的政策設計、政策資源、保障條件等方面考慮不足,缺乏實現兩者融合的主觀能動性,部分基層干部存在錯誤的思想認識,盲目將兩者的實施內容割裂,未對兩大戰略融合的實現路徑進行深入思考,導致兩者融合的效果不佳。三是區域主導產業發展銜接不強,一定程度上制約了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有機融合。進入“十四五”時期,做大做強主導產業是促進兩者深度融合的根基。目前,儀隴縣鄉村振興產業缺乏全局性、本土化的長遠發展規劃,產業發展鏈條短,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的作用尚且脆弱,如當地富有市場競爭力的蠶桑業,規模化程度相對不足,農戶與企業間的利益聯結機制不健全,導致脫貧戶難以獲取產業發展的增值效益。
本文基于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邏輯分析框架,構建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評價指標體系,采用熵值法與耦合協調測度模型,對丘陵欠發達地區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狀況進行了定量測度。主要結論如下:①儀隴縣整體脫貧攻堅評價指數為0.307,7個鄉鎮的脫貧攻堅評價指數處于0.367—0.473 區間;整體鄉村振興評價指數為0.252,7 個鄉鎮的鄉村振興評價指數在0.221—0.392范圍。儀隴縣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發展水平不高,其中有3個鄉鎮處于輕度失調狀態,4 個鄉鎮處于瀕臨失調狀態,且兩者的耦合協調度類型均為鄉村振興滯后型,兩者內部子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程度較低。②家庭人均收入水平、農戶受教育程度、家庭增收水平3個評價指標所占權重最大,表明家庭人均收入水平較其他因子更為重要,對研究區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發展影響更為顯著。今后,鄉村振興工作應聚焦產業興旺,通過產業振興帶動脫貧戶人均純收入水平持續增加,從而實現穩定脫貧。③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兩個系統之間存在一定的耦合關系,兩者相互制約、相互影響,并通過內部要素之間的相互作用與演化,促進兩個系統的協調健康發展。但是,兩個系統的耦合協調發展水平較低,耦合協調度有待提升,表明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發展的增長空間較大,也客觀反映出研究區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任務艱巨。本文認為,丘陵欠發達地區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存在兩種不同的融合發展路徑:一是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引導鄉村振興的實施;二是鄉村振興帶動脫貧攻堅成果的鞏固與拓展。對于大部分丘陵欠發達地區,通過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引導鄉村振興的實施更為有效,未來的發展方向是努力提升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融合的整體質量,助推兩者協調和可持續發展。
基于上述結論,為進一步促進儀隴縣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發展,本文提出以下4 個方面的對策建議:①健全政策協同保障機制,不斷推動組織振興。一是加強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深度融合的頂層設計。政府應積極出臺關于兩者深度融合的政策措施,聚焦觀念意識、資源配置、體制優化、遠景規劃等方面的制度安排,緊緊圍繞融合重點、融合路徑、融合機制,發揮整體政策協同作用。二是構建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融合的多元共治模式。加快推進農村地區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倡導社會、企業、個人等多元參與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戰略。三是緊緊圍繞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兩大主題,健全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深度融合的工作機制,形成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深度融合的新格局。②完善產業協同保障機制,持續推進產業興旺。一是做好一二三產業的有機融合。結合當前相關政策,積極推動生態、經濟、社會、文化等資源整合,大力發展適合研究區實際的主導產業和優勢產業,有效促進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二是向特色發展要出路。在充分評估脫貧產業存量和鄉村振興產業增量的基礎上,立足于研究區實際資源狀況,積極推進農業供給側改革,實施特色產業品質提升計劃。三是瞄準市場需求,做好產業與市場對接。切實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特別在產業布局、銷售渠道、軟硬件配套等方面,政府應做好產業協同服務,努力推動建立現代市場體系,讓脫貧戶的優質農產品更快進城、更大增值、更多增收。③健全人才協同保障機制,穩步推進人才振興。一是大力培育新型職業農民。圍繞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需要,在制度設計、經費支持、措施配套、責任落實等方面構建新型職業農民培育機制。二是優先發展農村教育事業。瞄準脫貧地區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需求,突出教育的優先地位,切實保障脫貧地區教育資源的投入,優先配備教育事業發展的師資隊伍。三是鼓勵動員全社會力量參與鄉村振興。圍繞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深度融合的戰略需求,扎實做好“大學生村官”、“三支一扶”、農技人員等農村基層人才培養工作,積極動員全社會力量投入鄉村振興戰略,打造一支后脫貧時代鄉村振興人才力量。④完善生態協同保障機制,持續推進生態振興。一是樹立新發展理念,堅持綠色發展。牢固樹立“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促進脫貧戶生活方式轉變。健全生態協同保障機制,持續推進生態振興。二是積極引導全社會參與生態環境治理。聚焦土壤污染、水環境治理、農業面源等重點環境問題,加大污染管控和修復治理力度,提高農業農村環境監管能力。三是立足生態資源稟賦,實現差異化發展。如:對生態資源豐富地區,注重生態資源優勢的轉化,有條件選擇性發展特色旅游、特色農業等;對生態資源匱乏地區,堅持生態保護恢復為主,全面落實封山、禁伐、禁養等措施,從根本上增強研究區生態發展的內生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