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電影中的跨文化沖突現象分析
——以《岳父岳母真難當》為例

李萌

（武昌工學院，湖北武漢 430065）

1 跨文化沖突概述

跨文化交流， 是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中的典型活動現象。關于其概念，美國跨文化傳播學者薩默瓦給出的界定是： 擁有不同文化感知和符號系統的人們之間進行的交流。據此可以看出，跨文化交流實際上是有不同文化感知的人或者有不同文化符號系統的人群之間進行的文化交流互動。 作為不同文化之間的碰撞和融合， 跨文化交流過程中難免會因為文化的差異而發生沖突，而根據不同的層次，可以將跨文化沖突劃分為客體沖突、 關系沖突和權重沖突。 其中， 客體沖突是由于具體的跨文化交流事件或者問題引發的分歧和誤解， 關系沖突是跨文化交流主體彼此之間關于文化的不同理解和認識， 權重沖突是圍繞不同文化開展的道德判斷方面的認知判斷標準的差異[1]。

從文化發展的角度看， 跨文化沖突與跨文化交流之間存在一定的關聯性。一方面，跨文化沖突是跨文化交流中的一種典型現象， 是跨文化交流主體圍繞文化差異進行的彼此適應和自我調整中面臨的阻力；另一方面，跨文化交流是幫助跨文化交流主體解決文化沖突的一種有效方式， 通過彼此文化認知的交流， 可以緩解甚至消除跨文化交流中雙方或者多方的文化沖突。

在現實發展中， 人們接觸和處理跨文化沖突現象的方式存在一定的差異， 而這種差異會促使相關人員采取不同的方式來描述跨文化沖突現象， 分析和應對跨文化沖突。 電影作為來源于生活的藝術作品，其同樣是人們展示跨文化沖突、處理（包括緩解或者加劇）跨文化沖突現象的重要方式。 并且，電影作品的藝術性為人們通過夸張、象征、指代等藝術手法含蓄地表達對跨文化沖突現象的理解提供了支持， 使跨文化沖突現象可以以更柔性的方式呈現在人們面前，為人們所接受、理解、認同，從而成為改變跨文化沖突的重要方式。因此，在對跨文化沖突現象進行研究時， 對相關電影作品進行研究不失為一種可行的方案[2]。

2 電影《岳父岳母真難當》概述

法國，是跨文化沖突較為突出的國家之一，而在法國電影中， 以跨文化沖突為創作背景的作品也有很多， 其中， 較為典型的一部就是《岳父岳母真難當》。該電影集中表現了法國乃至人類社會發展中較為普遍存在的多元文化沖突， 并對跨文化沖突的產生和發展情況進行了針對性的梳理歸類， 為跨文化沖突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視角和思路參考。

《岳父岳母真難當》 是由Philippe de Chauveron執導，克里斯汀·克拉維爾、尚塔爾·羅比等主演的一部喜劇電影。 該電影主要講述了一個信奉天主教的法國舊式傳統資產階級家庭中的4 個女兒的故事。這四個女兒中的3 個均嫁給了外來移民者， 而剩下的一個最小的女兒尚未成婚。電影中，作為虔誠天主教徒的維納伊夫婦和3 個異國女婿相處的并不愉快， 而這種不愉快主要就來自于彼此之間的文化背景的不同， 不同的文化經歷和文化觀念使得他們之間在生活方式、行為習慣等方面產生了較大的差異。并且，更令人頭疼的是3 個分別屬于阿拉伯人、猶太人、中國人的女婿之間也是矛盾重重。面對這種典型的跨文化沖突環境， 韋納伊夫婦只能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小女兒——洛兒身上， 期望她可以最終嫁給一個純正的法國人， 滿足父母在生活觀念和習慣方面的訴求， 而最終洛兒給他們帶回來的卻是一個非洲人——夏爾，使得他們懷揣的希望遭遇破滅[3]。

3 《岳父岳母真難當》中的跨文化沖突現象分析

結合電影中的故事情節和內容，可以將《岳父岳母真難當》 中表現出的比較典型的跨文化沖突現象劃分為觀念沖突、語言沖突和行為沖突，而在這3 種沖突之下，還可以按照沖突現象表現的差異，進一步劃分。 下面對電影中呈現的跨文化沖突現象進行梳理歸納。

3.1 觀念沖突

觀念， 是對特定事物或者現象的看法和認知判斷，其受文化的深度影響。 并且，觀念的不同會對人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產生較為廣泛而深刻的影響。在電影《岳父岳母真難當》中，導演和編劇就巧妙地利用了生活化的場景來展示不同觀念的沖突，使電影看上去更加現實。具體來說，電影中展示的觀念沖突主要有3 個方面[4]。

3.1.1 時間觀念的沖突

人們對時間的認知和對時間相關問題的態度與看法， 往往受其成長過程中所經歷的周邊環境的影響，這里的環境包括家庭環境、社會環境、學校環境等。成長于不同國家的人，往往對待時間的觀念和態度也存在明顯的差異。 《岳父岳母真難當》中就設置有時間觀念沖突的情節。

3.1.2 文化觀念的沖突

對于身處不同文化背景中的人來說， 往往對跨文化交流都有一定的認知， 并且會對彼此的文化沖突產生一定的認知和態度判斷， 這就體現為文化觀念的沖突。在電影《岳父岳母真難當》中，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聚集到了一起， 彼此之間的文化差異必然會引起文化觀念的沖突，但是，這種文化觀念的沖突是可以調和的。 電影中展示的關于不同人的外貌理解、感受和評價的差異，所顯示的就是文化觀念的沖突。安德烈在電影中的行為表現表明，他在不同文化相遇時的認知方面存在一定的特殊性， 即兩種不同文化不能夠相互融合， 只能夠長期地處于相互分離的狀態，而克勞德所表現出來的行為和語言，則表明他對兩種乃至多種不同文化相遇后可以通過融合實現共存的觀念的認同。顯然，電影中不同人物對待文化差異的觀念是存在一定的差異和沖突的，而這種沖突的產生主要來源于人們所經歷的文化教育和文化熏陶[5]。

3.1.3 行為觀念的沖突

行為觀念， 是個體對待其他人表現出來的行為的內在感知和判斷。雖然從客觀層面看，不同人看待同一行為的方式和結果應當是一致的， 但在人的主觀能動性的影響下， 往往這種一致性更多地表現為一種理想狀態。在現實生活中，經常會出現關于行為判斷的認知和標準的差異。 同樣，電影《岳父岳母真難當》中也對人類存在的行為觀念沖突進行了呈現。在電影中， 岳父克勞德會因為自己主觀上對猶太人行為的判斷而對猶太女婿大衛的行為表現出刻意貶低的情況。 而發現自己對猶太人的刻板印象與實際情況不符時，便開始貶低女婿大衛的能力。例如在聽到瑪麗說自己不喜歡大衛時， 克勞德也隨即說道:“我原來以為猶太人都有從商的天賦， 現在看看，不是所有人都有!”在這里，克勞德認為整個猶太民族都擅長經商，而自己的女婿大衛是猶太人，顯然，他也應當擅長經商， 但是現實中大衛并沒有表現出擅長經商的能力， 這就導致克勞德對大衛的行為表現出了譏諷和嘲笑的情況。 同樣，電影里的安德烈在內心對法國白人也存在行為偏見， 認為白人特別是法國人又壞又蠢，而他的這種行為觀念使得其對待法國白人的態度存在明顯的偏見，很難與法國白人和諧相處[6]。

3.2 語言沖突

語言，是人表達自己想法和意思的重要方式。在電影作品中，語言通常被劃分為兩種，一種是直白的語言，另一種是藝術性的語言。 其中，直白的語言是人物直截了當表達意思的語言， 而藝術性的語言則是通過含蓄、 模糊的方式表達自己內在的看法或者想法。 下面，分別從這兩個角度對電影《岳父岳母真難當》中的語言沖突現象進行分析。

3.2.1 常規語言表達中的沖突

語言沖突是電影中屬于不同國家、 不同民族的人所使用母語的差異所引起的跨文化沖突現象。 雖然維納伊的家庭成員在平時均使用法語作為交流的語言，但由于大衛、拉希德、凌超，以及后來的夏爾均不是在法語的語言環境下成長起來的， 難以完全擺脫母語而自然而然地使用法語， 導致在平時的生活交流中， 總會出現語言表達與交流方面的沖突。 例如，以夏爾為例，雖然自己及家人能說一口流利的法語，但在與法國人進行溝通時，仍然會出現語言溝通方面的障礙。 有一次，他的妹妹薇薇安·科菲提出可以吃烤魚木薯飯和姜汁時，克勞德·韋納伊也就是夏爾的準岳父則對她提到的“gnamakoudji”感覺到不理解。造成這種交流方面的沖突的原因就是薇薇安·科菲使用的不是法國的姜汁表達方式。在法語環境下，姜汁的準確表達應該是“jusdegnamakoudji”。 雖然在接下來的交流中，薇薇安·科菲對自己的意思進行了進一步的補充，但仍然出現了明顯的錯誤，而這就造成克勞德·韋納伊對雙方的交流產生了一定的困惑和不解[7]。

3.2.2 藝術性語言使用中的沖突

語言，除了可以直接用于表達意思以外，還可以借助藝術性的手法來含蓄地表達某種深層次的意思。相較于常規語言中的直接性表達方式而言，這種藝術性的語言表達方式更容易引起文化沖突和誤會。這主要是因為不同文化背景下，語言對應的意思存在一定的差異，如果不注意這些差異而進行盲目、隨意的使用，則可能引起跨文化沖突。 例如，在電影中， 來自中國的凌超想借助特色菜蒸狗肉來向自己的岳父岳母表達在中國做飯的食材具有多樣性的情況，卻忽視了法國文化中對“狗”的現實理解，導致岳父岳母產生了不悅之情。

當然， 除了這種出于增強語言表達幽默感而出現的語言使用沖突以外， 還有語言表達中沉默的回應和表現。因此在不同的語言文化和習慣中，沉默往往對應有不同的意思。 在一些國家或者民族的文化中， 沉默被理解為是一種有深刻內涵的語言表達方式，類似于“此處無聲勝有聲”的藝術感，而在另外一些文化背景下，沉默則被理解為是對對方的不尊敬，抑或是表達自己的不滿情緒。在電影《岳父岳母真難當》中，就穿插有關于不同語言環境下對應的沉默表達方式的呈現。

3.3 行為沖突

行為，是跨文化交流的一種衍生性內容，是在語言交流基礎上做出的進一步回應。電影《岳父岳母真難當》中關于人的行為的呈現是比較多的，而涉及跨文化沖突的行為現象也比較多樣。 從行為沖突的角度來看，主要存在以下3 種。

3.3.1 見面禮儀行為的沖突

見面禮儀，是指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人見面時，彼此需要做出的禮儀性動作， 主要表達的是對對方的尊敬。不同語言文化背景下，人們需要做出的見面禮儀也存在明顯的差異。 例如，電影《岳父岳母真難當》中有這樣一幕，克勞德見到自己的女兒時說道:“親愛的，你好。 ”然后與女兒塞戈萊娜行貼面禮，而凌超見到瑪麗后也說道“瑪麗，您好。”然后伸手與瑪麗握手，瑪麗則回復道:“你好，超。 ”在這段關于見面禮儀的呈現中，一方面，展示了法國人見面的禮儀，即貼面禮；另一方面，也展示了中國人見面的禮儀即握手。 顯然，在這種見面行不同見面禮儀的情況，往往會給當事人造成一種明顯的沖突感受， 使彼此產生尷尬的情況。

3.3.2 嬰兒割禮儀式的沖突

在猶太文化背景下， 出生后的嬰兒要舉行割禮儀式。因為在猶太人看來，割禮儀式既是為了保證孩子的健康， 也是出于嬰兒時期的孩子神經系統沒有發育完全，進行割禮會減少孩子的疼痛感。而在二女兒奧迪爾孩子的割禮儀式上， 信奉天主教的岳父岳母卻感到極度的不適， 因為這被理解為是對嬰兒的一種傷害。 顯然，這種猶太文化與法國文化的沖突，使得當事人之間產生的內心文化誤解和沖突， 而這種沖突使得本是三對新人婚禮后第一次家庭聚餐的和諧感被打破。

3.3.3 飲食行為習慣的沖突

在不同文化背景下， 人們養成和展示的飲食行為習慣往往也存在明顯的差異， 這種差異會在共同性的飲食活動中暴露出來。 例如，電影中，來自中國的三女婿凌超本想在家庭聚會上展示自己的廚藝，卻因為猶太教和伊斯蘭教中關于飲食的戒命， 而不得不放棄使用豬肉，而改用鴕鳥肉作為主食，最終導致做出的菜吃起來如同吃橡膠，出現了尷尬的局面。電影中關于來自不同國家的飲食行為習慣的沖突還有什錦砂鍋是什么， 飲食中是注重吃得多吃得飽還是注重視覺上的享受， 做到菜肴量少而精等關于飲食行為習慣沖突的內容。例如，在關于夏爾與四女兒婚禮宴席的討論中， 安德烈對克勞德提出了一個建議，即“主菜要做非洲的。”他提出這一建議的原因是因為他覺得“白人的菜里可吃不到什么東西。 ”而這里， 他主要想表達的意思是克勞德提到的什錦砂鍋中能吃到的東西比較少，自己沒有辦法吃飽。

4 結語

跨文化沖突， 是人類文化發展過程中產生的多元文化并存和交融的產物。 從整個人類歷史發展的角度看， 跨文化沖突在文化交流中是一種客觀存在的現象， 是需要人們調整文化觀念和優化文化交流方式加以主動適應的內容。事實上，跨文化沖突在現實中的普遍存在， 使得其成為電影等文化藝術作品創作中重點采納的素材和主題， 也是文化發展研究中的重要方式。 通過對法國電影《岳父岳母真難當》中的跨文化沖突現象進行分析發現， 該電影中存在的跨文化沖突現象主要有觀念沖突、 語言沖突和行為沖突3 種，其中，觀念沖突包括時間觀念的沖突、文化觀念的沖突、行為觀念的沖突，語言沖突包括常規語言表達中的沖突、藝術性語言使用中的沖突，行為沖突包括見面禮儀行為的沖突、 嬰兒割禮儀式的沖突、飲食行為習慣的沖突。 透過該電影可以看出，跨文化沖突， 實際上是人們在文化交流過程中普遍面臨的一種現象， 而對這種現象的對待態度和處理方法主要受人們的文化觀念和文化習慣的影響。 在多元文化觀念的指導下， 人們可以更好地活躍于多種文化交融的環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