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和國際化進程中城市語言建設對策研究
——以義烏為例

朱萍

（義烏工商職業技術學院人文旅游學院，浙江義烏 322000）

語言是社會的產物，是人類社會的基本構成要素和交際工具，也是人類文明交流的重要載體。語言的變化與發展記錄著社會的變化與發展，反過來社會的發展變化也影響和推動著語言的發展變化，或者引發各種語言問題。當前義烏社會正面臨鄉村振興和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試點以及“一帶一路”倡議的雙重挑戰。社會的巨變給義烏的語言生活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沖擊，許多社會矛盾正在或最有可能通過語言矛盾的方式表現出來，并進而演變成“社會問題”。語言建設水平直接或間接地影響著一個城市經濟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語言是城市軟實力的重要體現。因此，在推進鄉村振興和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試點以及“一帶一路”倡議過程中如何同步加強語言建設，是我們必須關注和研究的問題。

義烏的鄉村振興改革和國際化發展對人們的語言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也給人們的語言使用帶來了新的變化。一個因商而生的縣級城市，在短時間希望打造成一座現代化、國際化的大都市，但城市的軟環境建設卻很難迅速跟上經濟飛速發展的步伐，具體到城市語言規劃和建設上亦是如此。由于多民族多地區多國別的人員聚集和流動、 思維觀念的差異化、社會生活方式的多樣化、社會關系的復雜化以及當下傳播媒介多元化和便捷化，引發了義烏社會語言生活方面的諸多問題。比如普通話、外來方言與義烏本土方言的沖突，漢語與英語、阿拉伯語、韓語、西班牙語等多語種的沖突，一部分人的普通話水平需要規范和提高，人們對方言的感情日漸淡薄，市民的外語素養普遍不高，小語種人才也較為匱乏；城市語言景觀缺乏規劃，公共服務語言、媒介語言應用發展不均衡；語言文明誠信能力有待提高，語言歧視、偏見、嫉妒等情緒的滋生蔓延，不利于城市的穩定與和諧。這些語言生活問題都直接或間接地影響了義烏的鄉村振興建設和國際化進程。

該文選取義烏作為考察樣本，對義烏人民當前的語言生活狀況進行調查和分析，從語言規劃和語言服務兩個方面，對鄉村振興和國際化進程中義烏的城市語言建設提出對策，探索建設城市和諧語言生態的途徑，以期對全省和諧語言生態乃至和諧社會的建設提供新的思路。

1 義烏城市語言面貌調查與分析

當前，義烏社會正處在鄉村振興和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試點以及“一帶一路”倡議的大背景下，義烏的城市語言也處在一個多語言融合和矛盾的環境當中[1]。通過對義烏本地居民、外來建設者和在義境外人員進行語言生活狀況調查，顯示普通話逐漸成為義烏的主要城市語言，英語是在義境外人員交流的主要用語，而義烏本地方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亡。

作為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義烏聚集了大量的外來經商人員、務工人員以及境外人員。義烏外來人口已經大大超過本地人口，外來人口的語言習慣很大程度地影響了本地人的語言生活。鄉村振興改革又極大地拉近了城市和鄉村的距離，越來越多的城市人口往鄉村發展，雖然農村人口對義烏話的情感認同很高，但出于實用的考慮，逐漸改變了鄉村的語言生活。方言很多時候只在老一輩的本地人之間使用，年輕人和兒童已經逐漸喪失方言能力。

義烏的境外經商和務工人員群體龐大，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交流以英語為主。一方面，為了融入中國社會，境外人員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在學習普通話，用普通話進行交流[2]；另一方面，為了適應境外人員這個龐大的群體，義烏當地人以及國內外來人員也在積極學習英語。因此，普通話和英語逐漸成為義烏社會的主體語言，方言的使用、保持和傳承成了當前以及未來義烏城市語言規劃和建設中必須關注的重點。

2 義烏城市語言建設對策

2.1 語言規劃

城市語言規劃本質上是城市語言能力規劃，需要培植語言人才，建構語言信息和語言文化設施，發展語言技術，積累語言資源，并通過法制來科學調配城市語言能力，最大限度地獲取城市語言發展的經濟與文化紅利[3]。

2.1.1 普通話推廣和規范化

義烏地處鄉村振興改革的前沿，國際化程度較高，普通話在義烏推廣較為廣泛，已逐漸成為義烏的主要城市語言。但依然存在一小部分農村人員、國內外來人員和境外人員需要提高自己的普通話水平，以免造成溝通和交際的障礙。在義烏，普通話的推廣和規范化需要因地制宜來開展[4]。對于某些區塊，如美麗鄉村建設中的農村，應該以提升普通話能力為主，提高普通話口頭表達和文字使用的準確性。對于某些區塊，如外來人員特別是境外人員聚集地區，應以推廣普通話為主，讓他們能說會聽，提高溝通能力。普通話推廣和規范的形式可以多種多樣，如結合推普周活動，開展普通話培訓下鄉村、進社區活動，又如開展地方性語言文字知識競賽，以提高普通話的使用規范等。

2.1.2 方言保持

據統計，全世界語言有7 000 多種，但是在語言的發展與人類社會的發展過程中，有一半的語言已經面臨著消失的風險[5]。從義烏的發展變化過程中，我們也看見了這樣的影子。義烏在鄉村振興改革和國際化進程中，國內外來人員和境外人員增多，普通話成為交流的主流，義烏方言的使用需求越來越少，特別是年輕一代，很少說甚至不太會說義烏話了，即便說幾句也是義烏話與普通話夾雜，更別說保持傳統的“義烏話十八腔，隔溪不一樣”的語言特色，傳統的義烏方言漸漸被弱化、異化甚至消失。

方言是一個城市的地域文化精神載體。方言保持工作是城市語言規劃的重要內容。方言的保持與普通話推廣所采用的方式和方法并不相同，通過培訓、競賽等方式保持方言并不合適。義烏在多年前就推出了一系列方言類節目，有新聞節目“同年哥說新聞”，有表演節目“道情”等。這些方言類節目為義烏方言的保持做出了較大的貢獻，但這類節目形式和內容過于單一，感興趣和收看的對象以中老年人為主，對年輕一代的影響程度不夠。因此，應思考更豐富多樣、更喜聞樂見的形式和內容，加大對地方方言的保持和傳承，尤其要讓青少年及其家長正確看待方言，提高年輕一代的方言能力[6]。

2.1.3 外語教育

國際化已是中國很多城市發展的趨勢，義烏作為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同時又是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試點以及“一帶一路” 國家倡議的支點城市，國際化程度越來越高。據義烏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局的數據統計，目前有100 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5萬多名境外客商常駐義烏，有100 多個國家的外國人在義烏經商、居住、生活。這么大數量的境外人員在義烏，針對本地有需要人員的外語教育尤為需要。在義境外人員以英語交流為主，其他小語種為輔。因此，應開展以英語為重點的交流培訓，以日常交流、商務交流用語為主，提高本地人員與境外人員的交流能力[7-11]。通過本地高校資源，如義烏工商職業技術學院，開展小語種的適度培訓，提高非英語國家境外人員在義的交流便捷度。當然，針對境外人員的普通話培訓也應持續開展。

2.1.4 市民語言能力提升

市民的語言能力不僅包括基本的聽說讀寫能力，還在于更高層次上的語言文明誠信能力。良好的市民語言能力是促進城市政治、經濟、社會發展特別是文化發展的重要推手。目前義烏市民兩種語言能力都不容樂觀。在基本的語言能力方面，由于市民文化層次參差不齊，人文素養整體水平不高，人們運用漢語的能力不強，缺乏語言修養；加上網絡語言等新媒介語言對漢語本身結構的沖擊，使得語言運用變得混亂。高度發達的市場經濟下，“利益至上”觀念帶來的商業語言文明誠信能力不足，不僅影響人們的心靈，還侵蝕整個社會的文化建設。因此，應該從政府、社會和個人三方面入手，協同力量，通過全社會共同努力，營造文明、規范的語言環境，潛移默化地提升市民語言能力。

2.1.5 城市外觀語言建設

城市外觀語言是城市人文景觀的一部分，反映出一個城市的文化品位，也是城市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城市外觀語言主要指公共道路標識、 廣告牌、街道名稱、地名、商店標識、標語口號、公共指示語、建筑物公共標識上的語言文字，也包括電子平板顯示器、觸摸屏和滾動橫幅上的語言文字等，這些是“典型城市外觀語言”[12]。還有一些“非典型城市外觀語言”，如游行標語、車身廣告、街頭涂鴉、街頭藝術、空間網絡、入場券、票證、菜單、公務名片等呈現的語言文字。然而，義烏的城市外觀語言建設現實情況并不理想，比如：某些區塊路街名、景點名稱標識不清，中英文互不對應，漢語拼音與英文混用等； 招牌廣告、標語等語言存在中英雜糅、錯別字、亂用諧音詞，甚至“媚俗”“低俗”等不和諧現象。義烏政府應統籌規劃城市外觀語言建設，制訂合理的標準，使之適應義烏鄉村振興改革和國際化的發展需求。

2.2 語言服務

城市語言服務是城市的重要功能，是向市民提供的公共產品。語言服務是以服務對象的語言需求為轉移，以滿足服務對象的語言需求為目標，語言服務對象的需求就是語言服務內容。為適應義烏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試點和“一帶一路”倡議的需要，政府層面要增強語言服務意識，提升語言服務能力。

2.2.1 語言人才服務

語言人才，顧名思義，指的是掌握某種或幾種外語，能熟練使用外語進行聽說讀寫的人才。如前所述，義烏是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同時又是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試點以及“一帶一路”的支點城市，目前有100 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5 萬多名境外人員常年在義烏生活、經商和務工。語言人才的培養和服務決定著義烏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與否成功，決定著“一帶一路”能否實施落地。因此，地方政府應出臺政策，對語言人才進行專門的培養和服務，如納入人才引進序列、制訂語言人才標準等[13-16]。

2.2.2 語言應用服務

語言應用服務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第一，語言溝通服務；第二，語言學習服務；第三，應急語言服務。語言溝通服務主要用于幫助解決語言溝通障礙，而語言溝通障礙可能存在于語言生活的各方面，如就醫、購票、問路、乘車、用餐等。因此，政府、下屬社區（鎮街）或行業協會要發揮帶頭作用，面向窗口單位，開展不同行業及工作人員的服務語言培訓，制訂行業用語標準。語言學習服務主要提供各種語言培訓，如普通話培訓、外語培訓等。應急語言服務是面向突發公共事件所進行的語言服務，它與一般的語言應用服務不同，主要作用一是“應急”，二是服務于“突發公共事件”，其對于城市的安全特別重要。如使用語言、文字及相關手段對受事件影響人群、應急行動實施人群乃至社會大眾進行撫慰，稱為“語言撫慰”。當前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當一地疫情暴發，很可能對當地民眾的心理健康造成“嚴重的普遍性影響”。義烏由于城市環境的復雜性，應加快建設應急語言服務體系，必要時通過城市應急語言服務進行及時、合適的情緒撫慰和心理疏導。

2.2.3 語言融通服務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在各地方言、普通話、外語等多語言使用的城市中，語言生活的矛盾本質是不同文化的矛盾。義烏匯聚了全國各地人民以及國（境）外人員，帶來的是不同語言、不同文化的沖突。我們應該多渠道多形式地開展各種語言文化交流，使不同的語言文化和諧交融。例如可依托社區，定期開展一些文化沙龍，讓不同地方和不同國家的人員介紹相關國家的文化風俗和語言習慣，也可向外來人員推介義烏地方民俗文化，促進語言的相互融通和文化認同。

3 結語

鄉村振興改革和“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給我國的城市語言建設帶來了新的要求和挑戰。義烏是鄉村振興改革試點，也是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試點，還是“一帶一路”的支點城市，城市語言建設具有現實而重大的意義。針對義烏城市語言使用面貌的具體狀況，可以從語言規劃和語言服務兩個方面考慮，因地制宜，制訂政策和標準，在普通話推廣及規范、方言保持、外語教育、市民語言能力提升、城市外觀語言建設上做文章，同時加強語言人才特別是小語種人才的培養，提供多方面的語言應用服務，促進語言融通與文化認同，從而為城市構建和諧文明的語言生活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