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型政府建設中公共服務動機研究綜述

□萬立軍 馮姝月

有研究表明，國外與國內高校在培養行政管理方面人才的不同之處中，國外對于行政管理專業學生更注重公共服務意識的培養，建議國內高校加強學生公共服務動機的培育，以回應當代社會建設廉潔政府的需求。目前在我國建設服務型政府的進程中，公共部門員工的行為動機，特別是公共服務動機起到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由于公共部門缺少市場的激勵，如果能有效提高公共部門人員的公共服務動機，那么公共部門的管理可以用較低的成本得到較高的工作努力。近三十年來，從公共服務動機相關研究發表的數量與質量來看，都呈現了快速發展的趨勢。本文則立足于當前的趨勢，運用文獻研究法，對公共服務動機進行系統分析。

一、公共服務動機研究背景

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可以為建設好一個高效的為人民服務的政府提供相應的理論基礎，通過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將公共服務動機運用到管理中去，提高政府的效率和可信度。關于它的相關研究起源于西方，這一理論的產生是公共管理學者們發現公共部門的員工與私人部門的員工在工作動機方面存在很大的不同，因此，按照私營部門的管理方法來管理公共部門的員工可能是無用的。隨著公共管理學理論和公共組織行為學理論的發展，公共服務動機應該發揮重要的作用。國外公共行政學的研究者嘗試構建一個只屬于公共部門的人性假設，自20世紀中葉以來開始對公共部門員工的動機逐漸進行探索，發現了一種在公務員中普遍存在的利他的動機。在早期學者們對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中，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是Rainy，他是第一個在研究中采用了“公共服務動機”的學者。但他對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用于服務其他問題的描述和討論，缺乏對其本身的理論解析。而后，Perry和Wise（1990）在相關研究的基礎上，對公共服務動機的相關描述進行整理總結，提出了公共服務動機正式的概念。把公共服務動機定義為主要或特定針對公共機構或組織目的的具有反應的個體傾向。這一概念的提出，極大促進了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

國內對于公共服務動機進行研究是從2007年逐漸開始的。李小華（2007）最早通過對公共服務動機概念由來、結構和類型進行分析，對公共服務動機理論進行總結，認為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對我國服務型政府的建設有著重要的影響，還可以同時為我國公共部門人員激勵機制研究開辟新的道路。葉先寶、李紓認為公共服務動機可以作為一種新的思路，應用在公共部門行為激勵結構設計當中去。而后，我國有關公共服務動機的相關研究得到大量學者的關注。

二、公共服務動機研究現狀

公共服務動機自提出以來引起了學者的廣泛關注，幾乎每年國際上重要的公共管理領域學術會議都會專門設置與公共服務動機相關的專題會議，有大量關于公共服務動機的相關研究發表在國際上重要的公共管理領域刊物上。Perry（2014）指出目前有關于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已經掀起了“第三波浪潮”。我國公共服務動機研究興起的時間相對國外來說較晚，但是目前國內外關于公共服務動機研究趨勢基本一致。通過對相關文獻的梳理，可以將公共服務動機研究方向分為以下五個方面。

（一）對公共服務動機概念的研究

陳世香、蘇建健（2017）統計了自1990年到2016年共有24位國外學者先后提出了19個有關公共服務動機的概念界定，不同的學者對其概念關注的重點不同，有學者將公共服務動機視為倫理要素，也有學者將其視為激勵因素等。我國學者對于公共服務動機概念的研究主要是對國外的公共服務動機概念進行探討總結。李小華（2007）、葉先寶、李紓（2008）都對國外的公共服務動機概念進行了研究與探討，認識到公共服務動機這一理論對于公共部門行為研究與激勵帶來一種新的思路，并對公共服務動機的內涵進行進一步探索。張正軍、張麗君、馬紅鴿（2018）通過梳理西方相關文獻，將西方公共服務動機研究發展分為三個階段，將公共服務對象的相關研究分為四類議題，提出公共服務動機可以調動公職人員的公共精神，使公共部門以較少的財政獎賞獲得較高的工作努力。

自從公共服務動機概念的首次提出，幾乎每年都有學者嘗試界定公共服務動機的概念與內涵，體現了學者對公共服務動機研究熱情的同時，也體現出目前公共服務動機概念內涵的不確定性。

（二）對公共服務動機測量的研究

目前被引用最多的測量公共服務動機的量表是Perry在1996年提出的用于測量公共服務動機四個維度的(公共政策制定、公共利益承諾、同情心和自我犧牲) 24題量表。Kim（2009）對公共服務動機測量尺進行了擴展、修正與檢驗的研究。我國也有部分學者對于公共服務動機的測量方法進行了研究，曾軍榮（2008）將公共服務動機測量的途徑總結為公共服務動機問卷、報酬偏好比較、公共服務行為研究三種途徑。國內學者起初對公共服務動機測量的研究大多是對于現有的測量方法進行分類總結。隨著國內學者對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逐漸增多，也有學者在已有量表基礎上提出新的量表，例如我國學者包元杰（2016）在Kim公共服務動機跨文化量表的基礎上，提出了8道題的短板中文公共服務動機量表。目前，大多的研究者在測量公共服務動機時都是在Perry提出的量表基礎上稍作改動進行測量。

目前量表在不同的國家、不同文化背景的地區是否通用有很大的爭議，我國雖然有學者對適應中國背景的公共服務動機測量量表進行研究，但仍是少數，還需要深入研究、思考，探索出適合中國的公共服務動機測量標準，以此來增強實證研究結果的可信度。

（三）對公共服務動機前因變量的研究

現有研究已表明，性別、年齡、教育水平等人口統計學變量，以及人際關系、組織目標、組織層級、管理特征等組織層面變量都可能影響個體的公共服務動機。林群雄（2017）研究得出年齡、學歷和職務等變量會影響公共服務動機。李鋒（2016）通過對基層公務員的問卷調查，分析得出組織環境中權責明確、與上級部門信任關系良好等因素能顯著地提高公共服務動機，同時教育層次、領導職位在不同維度上影響公共服務動機。楊曉曦（2019）通過調研發現工資福利制度和晉升制度與公共服務動機具有高相關性，不同部門、不同級別的公務員公共服務動機有所不同，需要設置不同的激勵機制。Davis,RS、Stazyk,EC、Klingeman,CM（2020）研究得出具有明確任務預期特征的工作環境會抑制公共服務動機。汪光煒、衛旭華（2021）研究得出職業聲譽感知對公共服務動機存在正向影響。

通過對相關文獻的梳理發現，在目前對公共服務動機的相關研究中，對前因變量的研究相對于對結果變量的研究來說數量較少。

（四）對公共服務動機結果變量的研究

目前公共服務動機結果變量的研究主要議題是公共服務動機與工作績效、組織承諾、工作投入、職業抱負、工作滿意度、部門吸引力等變量之間的關系。如李小華、董軍（2012）通過對我國公共管理碩士的調查資料進行分析，得出公共服務動機與個體績效正相關；吳紹宏（2010）以澳門特區政府公務員為例分析，得出公共服務動機會影響公務員的組織承諾和工作滿意度；葉先寶、賴桂梅（2011）基于福建省樣本數據分析得出公共服務動機與組織承諾和工作滿意度存在正相關關系。劉曉洋（2017）通過對南方某沿海省份的青年警務人員的調查，研究得出公共服務動機在受工作滿意度的影響下與個體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陳文春、張義明、陳桂生（2018）通過對天津某高校公共管理專業在職研究生發放問卷，對調差結果的分析得到職業認同通過公共服務動機對基層公務員工作投入存在顯著正向影響。

（五）對公共服務動機中介與調節作用的研究

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部分學者發現公共服務動機在公共部門管理運營中具有中介、調節的作用。如謝明、劉巧虹（2021）通過實證研究得出公共服務動機在職業價值觀與工作績效中發揮正向的中介作用。劉倩、李志（2021）發現公共服務動機在組織容錯氛圍與公務員創新行為中起到中介作用。如張宗賀、劉幫成（2019）通過對256名中國公務員進行調查，分析得出公務員的公共服務動機正向調節服務型領導對責任知覺的影響、正向調節服務型領導影響公務員服務熱情的間接效應。

我國對于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相對于西方來說開始的時間較晚，但是現在已經能夠達到前沿的水平。在我國進行研究之前，國外已經對公共服務動機有了一定數量的研究，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我國關于公共服務動機研究的快速發展。我國學者對于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基本存在從對西方的介紹、概述發展到對公共管理聯系起來進行分析的過程。

三、現狀評述

國外公共服務研究在概念表達、變量關系研究方面取得了豐富的成果，由于個體服務動機所涉及的因素比較復雜，對于公共服務動機的概念目前還在不斷深入探索，沒有得到一致的結論。但已經在研究思路、方法等方面形成了較為穩定的框架。國外對于公共服務的研究是逐步擴展、逐漸深入的。目前，國際學術界關于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已經到了追求更嚴格的設計、改善有關公共服務動機的測量、公共服務動機理論指導實踐方面的階段。國外對于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以定量研究占大部分，定性研究較少。而國內則相反，定性研究占多數，實證研究不足。

國內自2007年開始對于公共服務動機研究的數量大幅度增長，國內開始研究的時間處在國際學術界有關研究的第二波潮流的中期。目前來看，我國對于公共服務動機前因與結果的討論占大部分，尤其是對于結果變量的研究數量增長迅速。近幾年也出現一些文獻將公共服務動機作為中介變量或調節變量進行研究。同時目前還存在一些需要繼續研究探索的問題，比如在理論基礎方面，我國的研究還主要是基于西方對于公共服務動機的概念、框架、測量方法基礎上進行的，公共服務動機與中國文化與制度結合方面的研究還存在需要深入研究的部分，大樣本、高質量的實證研究還比較少。我國學者目前對于公共服務動機測量時運用的量表大多都是使用Perry提出的測量公共服務動機的量表。但我國與美國的政治制度、文化背景、成長環境存在很大的差異，Perry的量表是否在不同的國家適用還存在爭議。

國外學者對于公共服務動機相關變量關系的研究日趨成熟，推動著國外公共服務動機研究的不斷發展，在研究變量關系的選擇、研究方法、目標范圍等方面都值得國內學界學習。目前國外的公共服務動機定量研究的占大多數，而定性研究相對滯后。相較于國外，國內的公共服務動機研究也已經從對概念、理論的引進與綜述進入到運用實證方法研究變量關系的階段，但目前仍然是以描述性和比較性的研究為主，還缺少適用于本國國情的公共服務動機理論體系，在理論突破上還有待提升。

四、未來展望

（一）探索適合中國的實證研究方法

公共服務動機的研究需要依賴于調研測量，現有文獻所使用的測量量表都有比較強的主觀性，缺乏相關的穩健性檢驗。既有研究至今仍沒有提出通用、統一前提的測量方法，所以在未來的研究中，應重視文化差異，結合中國的文化、制度背景對公共服務動機進行深入研究與討論，探索出一套符合中國的公共服務動機測量標準，以此來提高實證研究結果的可信度。在實證研究方面，目前的實證研究大多都是使用調查問卷的方式，調查的相關指標都存在很強的主觀性，缺乏相關的穩健性檢驗，今后應多進行大樣本、代表性更強的實證研究。

（二）關注如何提升公共服務動機水平

通過近幾十年國內外的公共服務動機研究，我們可以看出公共服務動機有著很多的前因變量與結果變量，對個人與組織有著重要的影響，公共服務動機高或低會給個人和組織帶來積極或消極的影響。所以，公共服務動機在未來的公共管理研究中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那么如何有效提高公共服務動機，使其發揮積極作用；如何利用好公共服務動機理論在管理過程中平衡好雇員的自利動機與利他動機，使政府管理可以運用更少的成本獲得更高的工作努力這也是我們需要去探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