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紙質藏品展覽規范性文件研究

李瑞琦

（廣東省博物館，廣東 廣州 510623）

紙質藏品無論是收藏、展覽，還是研究利用，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藏品類型。以紙張為載體的藏品，在利用中難免遇到易損、易散的風險。再者，紙質藏品的類型多樣，有卷軸、書籍、冊頁、單頁等形式，結構復雜多樣，其在展覽中的保護問題應該引起展覽機構的重視。在以展覽為主體業務的博物館，針對藏品展覽保護的規范性文件較多，但大多為面向所有材質藏品的通用性規范，涉及紙質藏品的內容也偏向圍繞書畫類藏品進行討論。在檔案領域，檔案文獻涵蓋的紙質藏品類型眾多，相關的展覽保護指南對展覽機構開展工作也有一定借鑒意義。但檔案文獻以單頁文獻居多，對具有裝訂結構的書籍等紙質藏品的保護仍不夠深入。總體而言，博物館、檔案館、圖書館領域各有特色的紙質藏品展覽保護工作可相互借鑒，但一份全面性、綜合性、專業性的紙質藏品展覽規范性文件尚待整理。

1 國內外紙質藏品展覽規范性文件梳理

展覽規范性文件是展覽機構開展藏品展覽服務的依據，包括國家標準、行業標準、行業規定、操作指南等。從時間來看，國外的標準機構和收藏機構制定展覽相關的標準和指南時間較早，1977年英國國家標準協會便頒布了《檔案文件保存與展示的推薦標準》。我國制定展覽相關標準起步較晚，最早見于20世紀90年代的《博物館建筑設計規范》，在21世紀初期標準和指南的數量迅速增加。從制定機構來看，國內外紙質展覽相關標準由各國標準機構制定，而國際組織、國外的圖書館與博物館、地區性文化遺產保護機構均有出臺相關文件，如英國國家保護辦公室（大英圖書館保存咨詢中心的前身）的《檔案館與圖書館文獻展覽指南》、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制定的《展覽保護指南：將保護融入展覽策劃、設計和制作中》、國際檔案理事會的《檔案文獻展覽指南》，我國針對紙質藏品的綜合性展覽指南則較為少見（表1）。從文件內容來看，國內外相關標準和指南文件呈現專業化的特點，展覽標準體系也正逐步完善，內容涉及管理規范、保存環境、照明設計、包裝運輸等。

2 國外紙質藏品展覽規范性文件的特點

國外關于紙質藏品展覽的規范性文件制定時間較早，內容涉及展覽環境、展具要求、包裝運輸、安全防范等，體系較為成熟。國家標準和機構指南相互補充，國家標準提供基礎技術標準，展覽指南綜合各方面技術標準，實用性更高。

此外，國外的規范性文件有針對借展工作的專業文件。館際借展作為一種特殊的紙質藏品展覽行為，展覽工作不再是某一機構的單獨業務，涉及收藏機構和展覽機構雙方的工作。雙方應如何共同確保藏品在出借過程中的安全，雙方責任該如何劃分，是開展借展合作的基礎問題。如表1所示，國際圖書館協會與機構聯合會和美國圖書館協會擬定了專門的借展工作建議和指南，為收藏方和展覽方的工作構建框架。展覽機構可結合自身的條件和人員情況個性化制定借展規定和工作流程。

表1 國內外紙質藏品展覽的標準、指南與規定

綜合性指南是國外紙質藏品展覽規范性文件的特色。綜合性指南是對展覽籌備的多個環節，甚至整個工作過程進行規范指引，以簡潔明了的方式集合分散于各項標準的技術要求。相較于標準的權威性，綜合性指南對于展覽機構實際工作而言更具實用性。如國際檔案理事會作為國際性的組織機構，其擬定的《檔案文獻展覽指南》不僅適用于檔案文獻，也同樣適用于圖書館、博物館等機構的紙質藏品展覽工作，文件內容結合理論與實踐經驗，涉及完備的展覽環節，有具體的技術標準、詳細的操作規定。

3 國內紙質藏品展覽規范性文件的特點

國內的紙質展覽規范性文件主要以標準為主，對展覽的組織管理、展覽環境、展具要求、包裝運輸和安全防范環節均有涉及，展覽標準體系正逐漸完備。地區和收藏機構多對藏品的管理流程進行規范，但對展覽工作各個環節的針對性指引或涵蓋展覽全過程的綜合性指引較為少見。

國內的規范性文件對藏品出境管理較為重視。國家文物局于2001年發布《出國（境）文物展品包裝工作規范》《出國（境）文物展覽展品運輸規定》，2002年頒布《文物出國（境）展覽管理規定》，隨后2010年頒布《文物入境展覽管理暫行規定》。

我國關于紙質藏品展覽保護的規范性文件較多為博物館系統從文物角度提出的規定和操作，針對圖書館、檔案館紙質藏品展覽工作的規范性文件較少。實際上，博物館系統擬定的規范性文件是從保護各類型文物的角度出發的，內容廣泛、體系龐大，對以收藏紙質藏品為主的圖書館、檔案館而言，實用性較差。國內的規范性文件中，仍缺乏以紙質藏品為保護對象的綜合性展覽指南。

4 紙質藏品展覽綜合性指南對比分析

紙質藏品外形簡單、質量較輕，操作提取簡易方便，容易讓工作人員忽視其在展覽過程中的風險。在利用的過程中，一些收藏機構的工作人員和接觸人員因為固有思維，難免會把它視作普通讀物，輕視其歷史價值、藝術價值，缺乏敬畏之心。一份綜合各項規定和標準的操作指南，能為籌備展覽的工作人員提供指引，從而使展覽工作規范化、流程化，提高展覽機構在展覽中保護紙質藏品的科學性。

英美國家的收藏機構已制定出較多的綜合性紙質藏品展覽指南。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于1999年編寫《展覽保護指南：將保護融入展覽策劃、設計和制作》，英國國家保護辦公室于2000年編寫《檔案館與圖書館文獻展覽指南》，英國國家標準協會于2012年對2000版的標準重新修訂頒布《檔案文獻儲存與展覽指南（PD 5454：2012）》，而國際檔案理事會也曾于2011年根據英國、法國、美國標準協會擬定的規范性文件編制出《檔案文獻展覽指南》（表2）。

表2 英美國家和國際檔案理事會的紙質藏品展覽指南分析表

5 展望

一份專業科學的紙質藏品展覽指南有助于展覽機構的工作專業化、細化，從流程上、操作中減少對紙質藏品的傷害。相對于各個機構零散地制定各自的操作規范，或者口口相傳地教授展覽保護經驗，綜合性展覽指南更能使紙質藏品在展覽中的安全得到保障，也使相關人員在工作中有據可循。

從表2可見，牽頭制定展覽指南的機構在全國或地區范圍內具有一定影響力，如管理國家自然與遺產保護的部門、國家級文獻保護辦公室、國際組織等。2000年版的英國《檔案文件保存與展示的推薦標準（BS 5454：2000）》更是由大英圖書館、大英博物館、坎伯韋爾藝術學院修復中心、紙張修復協會、倫敦印刷學院、博物館展覽館委員會、皇家歷史手稿委員會、檔案工作者協會多家機構共同參與制定的。由此可見，對紙質藏品展覽保護指南的擬定涉及博、檔、圖多個領域。由紙質藏品收藏機構、行業協會、高校科研機構共同參與，有助于提高指南制定的系統性和科學性。

5.1 應按實際需求細化指南內容

從內容來看，綜合四份文件可知，展覽指南的基本內容應包括挑選展品、環境條件、設備展具、展示方式、包裝、運輸、安保等方面的要求，甚至可針對借展工作進行系統梳理，規避借展帶來的安全風險。表2顯示，只有國際檔案理事會的展覽指南提及藏品挑選和運輸的內容，這與機構對藏品展覽保護的認識有關。有機構認為藏品保護應從展廳開始，而藏品挑選一般在庫房中完成，因此不納入展覽保護范圍。實際上，挑選保存狀況良好的藏品，是從源頭做好風險防控的體現，有利于減少展覽過程中保護工作的壓力。而相較于機構內進行的籌展工作，藏品在運輸過程中面臨更多不確定性風險，運輸工具的平穩度、搬運人員的專業程度都會對藏品安全造成直接影響。此外，我國氣候復雜多樣，紙質藏品跨緯度運輸的借展工作中，運輸工具和包裝材料的恒溫恒濕和安全保護需求更為突出。因此，包裝運輸與借展部分的內容應引起重視。

從實用性看，指南應配備實用性的工具表格和基本參考標準，如展廳設備自查表、藏品狀況記錄表、展柜內溫濕度與空氣質量標準等。雖然關于紙質藏品的保護標準已有不少，但相關規定較為分散，同時也存在庫房保存標準不適合展覽環境使用的問題，因此指南應按需科學調整標準中的規定，提供匯集各項標準的實用性附件作為展覽保護的參考。在細化展覽指南內容時，還應配合操作圖示、參考文獻等，方便使用者直接了解正確操作或深入研究。應把機構內部與展覽相關的規定和流程附于指南之后，方便工作人員排查籌展工作的疏漏。

制定展覽保護指南是為展覽機構制定自身適用的流程提供依據，為參與展覽的工作人員提供保護操作的指引，使機構內的展覽保護工作規范化。但各展覽機構的館舍條件和經費支持各有不同，在使用指南時應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如人員不足的情況下崗位職責該如何協調、常用展廳與走廊改造的展覽空間在安保措施上應采取更高的保護方案等，避免實際工作中墨守成規、本末倒置的現象出現。

5.2 應強調各崗位人員的保護職責

以涉及內容最全面的國際檔案理事會編寫的《檔案文獻展覽指南》①為例，其中提及的崗位與保護職責歸納包括：①策展人：挑選展品、聯系收藏機構；②保管員：對展品保管情況進行說明，熟悉藏品內部結構便于上展操作；③文保專員：提出展覽環境意見和展示操作意見，負責藏品修復工作；④設計制作人員：了解藏品展覽需求和限制，設計制作適合的展具；⑤記錄員：做好展品進入展廳后發生所有變動的記錄，以及展柜溫濕度、曝光量的歷史記錄；⑥安全負責人：負責整個展覽的安全責任；⑦此外，在展品運輸、布展和展廳監測維護方面，還需要包裝人員、工程人員的配合。

紙質藏品展覽的籌備和開展涉及收藏機構內的眾多部門，強調相關人員工作中的保護意識是防范展覽風險的重要保障。目前，國內博物館、檔案館和圖書館在機構設置上有所不同，因此職責分工與國際檔案理事會的指南要求也存在差異。例如，該指南要求保管員、文保人員應共同參與展廳環境的維護，文保人員也應對藏品的展示方式提出保護意見，但在我國圖書館、檔案館中該項工作一般由保管員承擔，而文保人員較少參與展覽前期的籌備。實際上，文保人員具有專業系統的紙質藏品保護知識，其專業知識和技能有助于籌展團隊識別展覽中的藏品風險，為受風險影響的藏品做出及時的修復保護。因此，國內展覽機構可強調文保人員參與籌展工作的職責，提高展覽工作的專業性。

在國內外文化交流日益頻繁的今天，展覽活動也日益增多，無論是國內展覽的交流，還是與國外展覽的交流，紙質藏品在展覽中的保護都應得到重視。紙質藏品展覽指南不僅是對我國特有紙質藏品的保護指導，更是規范我國展覽機構在國內外展覽交流中的工作，提高整體的保護水平，為文化交流保駕護航。

注釋

①nternational Council on Archives.Guidelines on exhibiting Archival Materials[EB/OL].（2020-02-12）[2022-05-02].https://www.ica.org/en/guidelinesexhibiting-archival-materi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