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國 蔣小瑜
(福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福建 福州 350108)
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以及社會對互聯網開放性、共享型思維方式的認同,共享經濟作為一種新業態新形態,最大化利用社會資源,不斷滿足個人多樣化需求,逐漸成為互聯網時代具有革命力量的新業態新模式。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推動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讓共享經濟成為新增長點。據《中國共享經濟發展報告2022》,2021年我國共享經濟市場交易規模約36881億元,同比增長約9.2%;直接融資規模為2137元,同比增長約80.3%。生活服務、生產能力、知識技能三個領域共享經濟市場規模位居前三,分別為17118億元、12368億元和4540億元。由此可見,共享經濟已滲透到群眾生活方方面面,逐漸成為提升數字化轉型實效的重要環節。
共享經濟是基于信息技術平臺實現閑置資源可持續利用的新方式,其引領的經濟形態變革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和研究。目前學者們對于共享經濟的研究主要涉及共享經濟的發展動因、商業模式及影響三個方面。從共享經濟的發展動因來看,學界中普遍認為互聯網的發展、人們消費理念的改變、外部環境的變化等因素推動共享經濟的發展。哈佛大學教授科恩認為,共享經濟的發展動因主要涉及三個方面,分別是互聯網經濟的快速發展、消費者理念的改變以及共享經濟模式帶來的社會福利。我國學者楊帥[1]分別從消費觀念、技術要素、信任危機及環境變遷四個方面對共享經濟的形成原因展開分析,認為互聯網技術為共享經濟的發展提供支撐,信任機制是共享經濟發展的決定性因素之一,外部環境的變化則為共享經濟帶來市場需求。基于共享經濟的商業模式來看,學界主要從共享經濟的商業模式及其與傳統模式的異同處進行研究。羅賓·蔡斯詳細概括了共享經濟的商業模式。Richardson等[2]則分析了政府在傳統商業模式與共享經濟商業模式中的作用及變化。基于共享經濟的影響來看,學界普遍認為,共享經濟在產業升級、政府職能轉換、環境保護等方面產生重要影響。Botsman等[3]認為,共享經濟的發展可以推動產業結構的升級與調整。宋逸群等[4]認為,共享經濟對個人、企業、產業、社會等方面都具有重要影響。王芳等[5]認為,共享經濟與生態文明蘊含著相同的自然整體觀、承擔著相同的責任倫理觀、遵循著相同的發展理念。共享經濟是推動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經濟發展模式。
從國內外文獻來看,關于共享經濟的發展動因、商業模式、影響等方面的內容為今后的研究提供參考,但是對于共享經濟出現的歷史必然性、理論維度及綜合影響缺乏整體性研究。本文將致力于共享經濟的三重維度,分別從歷史維度、理論維度及價值維度三個層面展開對共享經濟的探究,進而推動共享經濟規范健康持續健康發展。
從人類社會發展的進程來看,每個新生事物的發展都有其歷史必然性,共享經濟也不例外。互聯網技術的發展、經濟危機的促發以及人們消費理念的轉變等因素為共享經濟這一消費模式注入新的動力,日益推動其成為革命性的浪潮。共享經濟的產生并非憑空產生,其產生與發展有特定的歷史條件,是商品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具有歷史必然性。
1.1.1 先進技術的應用
隨著步入信息時代,信息文明對工業時代的資源配置起到顛覆性影響,信息的來源、載體、集成與傳播渠道等各方面都發生巨大變化。互聯網的發展與大數據的廣泛應用為共享經濟提供技術支撐。“互聯網+共享經濟”使得商業運作、公共服務及社會治理等都發生改變,伴隨新一輪技術革命的深化,5G、區塊鏈、元宇宙等技術的創新及應用,將為共享經濟的持續發展提供進一步的支撐。
1.1.2 經濟危機的促發
2008年由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經濟危機至今還有影響,生產過剩就源于資本主義經濟危機。這種過剩并非絕對過剩,而是指相對于勞動人民有支付能力的需要來說,社會生產的商品顯得過剩。經濟危機導致大量人口失業,生活質量下降,購買力與消費意愿也下降,部分產品過多,長期積壓無法銷售,也未能實現其價值補償,因而共享消費模式便逐漸成為人們的選擇。
1.1.3 結構性失衡的推動
生產力的迅猛發展導致部分產品供給超出市場需求,從而出現生產過剩,部分產品供給遠遠超出市場需求,由此導致結構性失衡,迫切需要找到新的經濟運作模式緩解產能過剩。同時,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變化,經濟增長由追求速度向追求高質量發展轉變,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需著力解決。面臨如此國內國外背景,共享經濟作為新興的經濟運行機制,本身具有化解產能過剩、優化資源配置、抑制貧富差距等優勢,逐漸吸引世界各國目光。
1.1.4 消費理念的轉變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及廣泛應用,人們的消費理念也從重視物的所有權轉向重視物的使用權發生改變,這一理念與共享經濟所提倡“共同擁有而不占有,獲得勝過個人所有”的理念不謀而合。共享消費模式在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從民宿共享、出租車共享延伸至共享單車、共享充電寶等,由“你的是你的,我的還是我的”逐漸轉變為“我的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經濟形態代表著人類文明史上不同歷史時期的先進生產力水平的經濟活動及其特點。經濟形態的交替及演進體現著不同時期的經濟發展水平。從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來看,每個新生事物的發展都有其歷史必然性,共享經濟也不例外。
共享概念早已有之,貫穿著整個人類的發展史。在原始社會,人們為了生存就不得不選擇群居的生活方式,共同狩獵,共享物資、工具等,這也是最原始的共享。在自然經濟占主導的社會形態中,社會生產力相對落后,人們的生產目的主要是滿足自身需求。在這一共享過程中,共享行為往往具有圈子屬性,通常發生在密切交往的地緣或者熟人之間,同時共享行為具有非互惠性。隨著工業文明的到來,生產力水平大幅度提高,漸漸形成以商品交換為生產目的并占支配地位的商品經濟社會。物質財富日益集中于少數人之手,私有制逐漸成為社會的主流經濟形態。共享概念雖被邊緣化,但并未消失,只是在私有制占主導地位的經濟體制下隱藏。商品經濟社會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社會發展,但也導致新的問題出現,即社會發展的不平衡。從個人生活層面而言,可支配收入高的社會群體有大量社會閑置產品,而可支配收入低的社會群體則無力購買。這也成為共享經濟產生和發展的現實前提。隨著信息技術大規模應用,人們也漸漸利用互聯網搭建的平臺,將原始社會的無償共享轉向為以獲取利益為指向,為有需求者提供私人物品的暫時使用權或者采取出有一定勞務的商業模式。這時共享行為就轉向了共享經濟這一模式,由非互惠性轉向互惠性,使得參與共享的群眾迅速擴張,共享范疇及范圍也隨之擴大。故共享經濟是商品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商品經濟發展新階段的體現。
基于共享經濟歷史維度的分析,可以看出共享經濟適時而生,是商品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共享經濟的興起和發展符合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觀,可以從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雙重視角進行分析。
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觀指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生產關系反作用于生產力。從生產力視角而言,共享經濟是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人類社會發展歷程從原始社會、奴隸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再到社會主義社會、共產主義社會,其中,自然經濟和商品經濟是人類社會經濟發展過程中所蘊含的兩種基本形態。自然經濟與商品經濟基本形態的產生與發展分別對應了社會形態的更替,是生產力發展的體現。自然經濟形態下,人們以自給自足為主要特征,隨著生產力的發展,人們不再僅限于自給自足,在滿足自身需求下有多余的物資為社會其他成員提供。同時,隨著科技水平的極大提高,人類社會正向信息時代邁進,共享經濟作為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也便應運而生。從生產關系而言,共享經濟是商品經濟發展的具體表現形式,是適應生產力發展的產物。在原始社會,由于生產力落后,人們必須共享食物、共享工具等,這就是最初的以公有制為基礎的共享關系。隨著生產工具的改良,社會生產力的疾速發展,私有制逐漸占據主導地位,人們著眼于價值創造。隨后,科學技術的大規模應用,社會生產出現剩余,迫切需要一種新型消費模式來緩解社會壓力。共享經濟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私有制語境,改變了商品所有權與使用權高度統一所帶來資源配置的低效率情形。共享經濟雖未打破私有產權,但它卻打破了私有產權與使用權之間的壟斷關系,促使了使用權的共享,其在所有權與使用權之間的特征,表現出由資本主義向共產社會過渡的特征。
從共享經濟的理論維度上來看,共享經濟是在現代信息技術(生產力) 支持下實現的,涉及到多個參與主體之間利益的相互關系(生產關系)[6],其產生具有歷史必然性。
共享經濟作為新業態新形態,將人類社會的資源最大化利用,強調可持續發展的生產與消費觀,其倡導的共享利用、集約發展、靈活創新等理念,對經濟、政治、社會、生態等都產生深遠影響。
共享經濟是經濟全球化的新動能,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抓手。從供給側與消費側角度而言,共享經濟推動總供給能力大幅度提升,助力內需釋放潛力,并推動服務業轉型升級,更好滿足多元化需求。同時,共享經濟有助于推動高質量高水平經濟動態均衡發展的實現,這將會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重要支撐。其次,共享經濟具有社會覆蓋面廣、供給多元化、引領帶動性強等優勢,有助于培育經濟新增長點,是提升數字化轉型實效的重要環節。
共享經濟強調以人為本和可持續發展,與我國共享發展理念的價值理念不謀而合,在助力實現“六穩”“六保”方面作用凸顯。同時,共享經濟助力服務型政府構建,并催生新型政府管理模式,更好推動實現社會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在推動共享經濟的發展中,政府也要不斷完善決策信息與智力支持系統,進而能夠增強決策透明度及民眾參與度;數字化平臺的搭建同時促使政府依法行政,審慎用權,更好為人民服務并自覺接受人民監督,提高政府依法行政公信力及推動數字化政府更好轉型升級[7]。
現代信息技術的廣泛應用不斷加強生產供給與消費使用之間的深度融合,更好實現供需對接的高效匹配,并將兩者之間的交易成本最小化,推動社會福利不斷提高。共享經濟快速發展所借助的互聯網平臺有利于使消費者在交易過程中創造新的價值,并改變以往陌生人之間的疏遠距離,重塑了個人與社群的關系,改善了以往存在于代內及代際的不公平現象,并促進基本公共服務領域的均等化[8]。因此,共享經濟的發展有助于優化資源配置,分配公平,實現資源效用最大化,有助于和諧社會的構建。
哈佛大學法學教授尤查·本科勒認為,“公地悲劇”是共享經濟產生的主要原因。所謂“公地悲劇”是指對于一塊地,每個人都有使用權,但個人卻無法阻止其他人對其使用,每個人都過度使用自己的土地,導致資源枯竭。而共享經濟的出現可提高資源重復利用率,滿足多數人的需求,減少污染,實現可持續發展。共享經濟這一形態的出現使得消費模式發生重要改變,從“一次性”到“循環利用”的消費理念的轉變,對傳統消費模式造成巨大沖擊。共享經濟中所蘊含生態性、在經濟實踐中的可操作性[5],通過盤活閑置資源,減少社會產品總需求,減輕產品生產的資源消耗,創造了綠色高效的消費模式,使得環境質量更好,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新路徑。
任何事物的發展都遵循其客觀規律,共享經濟也不例外。共享經濟的出現是生產力不斷發展的結果,是商品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其產生具有歷史必然性。面對國際環境的復雜多變以及國內疫情和追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深刻考驗,共享經濟在穩定民生,助力“六穩”“六保”以及數字化轉型升級等方面作用凸顯,其所蘊含的共享理念與我國所提出的新發展理念中的共享理念不謀而合,體現出以人為本的價值理念。在互聯網時代,我們要充分利用其蘊含的共享基因,真正做到共享的主體為人民,將共享經濟的優勢與我國的制度優勢結合起來,探索其與公有制相結合的形式,堅持以人為本,促進社會公平正義,推動共享經濟規范健康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