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言 肖雨婷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歷了多輪財政分權改革。財政分權包括各級政府的縱向分權,以及同級政府各部門之間的橫向分權,兩種財政分權的主要目的是提高經濟效率。然而,從財政結構的角度看,縱向分權引起了縱向財政失衡,主要表現為不同級別政府之間在財政收支方面的失衡,而橫向分權則引起了橫向財政失衡,主要表現為地方政府之間在財政收支方面的失衡。孫開和李萬慧(2008)將橫向財政失衡產生的原因歸納為經濟地位和機會的不同、提供公共服務中的規模經濟、提供地方公共服務的單位成本的差異和地方偏好四個方面。橫向財政失衡的出現與地方經濟發展和地方政府偏好密切相關。在指標測度方面,劉亮(2007)、孫開和溫馨(2015)利用泰爾指數及其分解方法,江慶(2009)利用基尼系數和GE 指數及其分解法,童錦治等(2014)利用基尼系數法,郭玲等(2019)利用加權變異系數和泰爾指數及其分解方法,對橫向財政失衡進行了測度。孫開和沈安媛(2020)利用泰爾指數方法對橫向財政失衡進行了測度,并考察了橫向財政失衡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和產業結構調整的影響。由上可知,多數相關研究采用基于基尼系數構建思路的方法對橫向財政失衡進行測度,而這些方法的測度結果和所利用的數據不是一個層面的,比如利用省級層面數據只能測度地區或全國層面的橫向財政失衡程度,無法對省級層面的財政失衡程度進行測度。上述不足會限制相關問題的統計研究或實證研究,比如省級層面的橫向財政失衡程度的測度需要城市層面的相關數據,而城市層面的數據則從1985 年開始出現,且早期數據存在較多空缺值。為了嘗試解決上述不足,本文利用新思路對橫向財政失衡程度進行測度,對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橫向財政失衡的演變過程進行測度和分析。
本文主要借鑒桂琦寒等(2006)研究市場分割“價格法”構建思路,將價格指數替換為人均財政支出對數或人均財政收入對數,從財政支出和財政收入兩個角度測度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和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具體分三步進行測度:第一步,計算t年每個省份與其他省份人均財政支出對數或人均財政收入對數的絕對值fisijt=|fisit-fisjt|;第二步,計算第t年所有省份人均財政支出對數差額或人均財政收入對數差額絕對值的平均值ave_fist;第三步,利用第一步得到的絕對值減去第二步得到的平均值△fisijt=fisijt-ave_fist;第四步,計算△fisijt的標準差。利用最后一步得到的標準差衡量橫向財政收入失衡和橫向財政支出失衡程度,該指數越大表明省際橫向財政失衡程度越大,指數越小表明省際橫向財政失衡程度越小。利用上述方法構建的橫向財政失衡指數具有以下優點:首先,能夠對財政政策的基本決策單元的橫向財政失衡程度進行測度,為后續實證研究提供了更好的數據支持。其次,兼顧地區性因素和全國性因素對橫向財政失衡的影響,前者主要體現在前面的第一步處理,后者主要體現在前面的第三步處理。最后,從離散度角度衡量失衡程度,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均值處理可能存在的正負相抵的影響。
本文采用Dagum 指數及其分解的方法研究我國省際橫向財政失衡水平的地區差異,Dagum提出的基尼系數測度方法,既能測度省際橫向財政失衡水平地區差距的主要來源,也考慮到了樣本間的交叉重疊問題及子樣本的分布狀況(Dagum,1997)。

式(1)中,G 表示省際橫向財政失衡水平基尼系數,yji表示j 區域內i 市的橫向財政失衡水平,yhr表示h區域內r市的橫向財政失衡水平,ave_y表示全國橫向財政失衡水平均值,n 表示總的省份個數,k 表示劃分的區域數,nj(nh)表示j(h)區域內省份個數。為方便計算,在基尼系數分解時,先依據區域內橫向財政失衡水平進行排序。按Dagum 指數分解方法,可將基尼系數分解為三部分:地區內差距的貢獻Gw、地區間差距的貢獻Gnb和超變密度Gt,具體計算過程如下:

式(3)中,Gjj表示j區域的橫向財政失衡水平地區內基尼系數,ave_yj(ave_yh)表示j(h)區域的橫向財政失衡水平均值;式(4)中,pj=nj/n;sj=njyj/nave_y;式(5)中,Gjh表示j、h 區域之間的橫向財政失衡水平地區間基尼系數。

式(6)中,Djh表示j、h區域間相對橫向財政失衡水平影響程度;式(7)中,djh定義為區域間橫向財政失衡水平的差值;式(8)中,pjh定義為超變一階矩。
為了考察橫向財政失衡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利用PVAR 模型,該模型能夠避免控制變量選擇偏誤以及內生性等問題。參考李言和毛豐付(2019)的研究,將PVAR模型設定如下:

式(10)中,yi,t是包含內生變量的向量,在考察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情形時,內生變量包括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fisinc)和經濟增長(gdpg);在考察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情形時,內生變量包括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fisexp)和經濟增長(gdpg);αi反映個體異質性的變量,vi,t反映個體時點效應,μi,t是隨機擾動項。經濟增長(gdpg)利用GDP增長率衡量,數據來自國家統計局。
本文對財政縱向收入結構失衡和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測度結果進行多個維度的分析:首先,對橫向財政失衡指數的均值進行基本分析,分析結果見表1;其次,對橫向財政失衡指數的地區差異性進行分析,利用Dagum指數分解方法。在分析過程中,從省級層面和三大地區層面展開。在省級層面分析過程中,根據財政體制改革和宏觀經濟發展階段性特征,分別以1994年分稅制改革、2001年中國加入WTO和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作為分界點。

表1 1978-2018年省級層面橫向財政失衡指數測度結果
1.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根據表1,從整個時間段各省均值的大小看,貴州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均值最大,為0.6545,遼寧的均值最小,為0.3589,前者是后者的近1.82 倍。分時間段看,在分稅制改革之前,貴州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均值最大,為0.7536,遼寧的均值最小,為0.3741,前者是后者的近2.01 倍;在分稅制改革之后到加入WTO 之前,貴州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均值最大,為0.6226,遼寧的均值最小,為0.3302,前者是后者的近1.89 倍,兩者差異有所縮小,且最大值和最小值都有所減??;在加入WTO 之后到金融危機之前,貴州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均值最大,為0.6833,遼寧的均值最小,為0.3568,前者是后者的近1.91 倍,差異有所擴大,且最大值和最小值都有所增大;在金融危機之后,甘肅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均值最大,為0.5604,內蒙古的均值最小,為0.3224,前者是后者的近1.74倍,差異有所縮小,且最大值和最小值都有所減小。從均值的變動趨勢來看,在第二個時間段,有29個省份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均值相較于第一個時間段都呈下降趨勢;在第三個時間段,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有25 個省份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均值相較于第二個時間段呈上升趨勢;在第四個時間段,又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有29 個省份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均值相較于第三個時間段呈下降趨勢。以上數據表明,在分稅制改革后直到加入WTO之前,以及在金融危機之后,從均值的角度看,多數省份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逐漸下降,意味著各省之間在橫向財政收入方面的差異有所縮小,然而,在加入WTO 到金融危機之間,絕大多數省份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逐漸上升,意味著各省之間在橫向財政收入方面的差異有所擴大。
根據圖1,在2001 年之前,西部地區始終是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最大的地區,之后中部地區成為最大的地區,而東部地區始終都是最小的地區。從期初值和期末值看,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期初值分別為0.6884、0.7337 和0.7732,期末值分別為0.3640、0.4459 和0.4312,所有地區的期末值都要小于期初值,表明三大地區在橫向財政收入方面的差異在期末均有所縮小。三大地區在均值的變動趨勢方面也是相似的,大致經歷了三輪先升后降的過程,其中,第一輪以下降過程為主,第二輪和第三輪的上升和下降過程在變動幅度和持

圖1 1978-2018年分地區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結果圖
2.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根據表1,總體來看,與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相比,各省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均值要小一些。從整個時間段各省均值的大小看,安徽的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均值最大,為0.1710,新疆的均值最小,為0.1107,前者是后者的近1.55倍。分時間段看,在分稅制改革之前,安徽的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均值最大,為0.2670,海南的均值最小,為0.1604,前者是后者的近1.66倍;在分稅制改革之后到加入WTO之前,吉林的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均值最大,為0.2129,青海的均值最小,為0.1126,前者是后者的近1.89倍,差異有所擴大,但最大值和最小值都有所減??;在加入WTO 之后到金融危機之前,內蒙古的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均值最大,為0.0933,青海的均值最小,為0.0668,前者是后者的近1.40 倍,差異有所縮小,且最大值和最小值都有所減?。辉诮鹑谖C之后,安徽的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均值最大,為0.0805,寧夏的均值最小,為0.0458,前者是后者的近1.76倍,差異有所擴大,但最大值和最小值都有所減小。從均值的變動趨勢來看,在第二個時間段,全部省份的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均值相較于第一個時間段都呈下降趨勢;在第三個時間段,依然是全部省份的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均值相較于第二個時間段都呈下降趨勢;在第四個時間段,有26個省份的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均值相較于第三個時間段都呈下降趨勢。以上結果表明,絕大多數省份的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保持下降態勢,意味著各省之間在橫向財政支出方面的差異有所縮小。
根據圖2,就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均值而言,沒有哪個地區的均值始終是最大值或最小值,中部地區出現最大值的次數最多,為37次,西部地區出現最小值的次數最多,為38 次。從期初值和期末值看,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期初值分別為0.2270、0.2493 和0.2079,期 末 值 分 別為0.0668、0.0761和0.0638,所有地區的期末值都要小于期初值,表明三大地區在橫向財政支出方面的差異在期末均有所縮小,且所有地區的期初值和期末值都小于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的分析結果。三大地區在均值的變動趨勢方面也是相似的,大致經歷了兩輪先升后降的過程,其中,第一輪以下降過程為主,第二輪以上升過程為主,但第一輪的下降幅度更大,進而導致橫向財政失衡指數的期末值明顯減小。

圖2 1978-2018年分地區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結果圖
由于Dagum指數屬于匯總指標,所以本文重點從全國層面和三大地區層面進行分析,其中,全國層面包含總體差異分析、地區內差異分析和地區間差異分析,而三大地區層面則是地區內差異分析。
1.橫向財政收入失衡。由圖3可知,從全國層面的分解結果看,地區間差異是導致總體差異變動的主要因素,且其變動過程與總體差異更加接近。在期初,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的總體差異指數、地區內差異指數和地區間差異指數分別為0.0872、0.0266 和0.0606,地區內差異占比為30.50%,地區間差異占比為69.50%;在期末,三種差異指數分別上升至0.1061、0.0310和0.0751,地區內差異占比下降至29.22%,影響程度有所減小,而地區間差異占比上升至70.88%,影響程度有所增大。從Dagum指數的變動趨勢看,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的總體差異和地區間差異都大致呈現先升后降再升的趨勢,而地區內差異大致呈現上升的趨勢。上述結果表明,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的區域差異有所增大,主要是因為出現了一輪持續的上升過程所致。根據前文關于Dagum指數分解結果的解釋,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的區域差異主要體現在三大地區之間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的差異。

圖3 1978-2018年全國和分地區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Dagum指數分解結果圖
從分地區層面看,根據圖3,沒有那個地區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始終是最大值或最小值,東部地區出現最大值的次數最多,為23次,西部地區出現最小值的次數最多,為22次,且東部地區未出現過最小值。從期初值和期末值的大小看,在期初,東部、中部和西部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的地區內差異指數分別為0.0099、0.0062 和0.0105,三大地區的地區內差異占全國層面地區內差異的比重分別為37.22%、23.31%和39.47%,到了期末,三大地區的地區內差異指數分別為0.0114、0.0142和0.0054,東部和中部地區的地區內差異指數有所增大,西部地區有所減小。同時,三大地區所占比重分別為36.77%、45.81%和17.42%,中部地區占比有所增加,東部和西部地區占比有所減少。從Dagum指數的變動趨勢看,三大地區并未呈現穩定的變動趨勢,東部地區大致呈現兩輪先升后降的過程,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大致呈現三輪先降后升的過程。將分地區的結果與前面全國層面的結果相結合,在2005年之前,東部地區的地區內差異變動是導致全國層面地區內差異變動的主因,而在2005年之后,中部地區的地區內差異變動是主因。
2.橫向財政支出失衡。由圖4 可知,從全國層面的分解結果看,與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相同,地區間差異是導致總體差異變動的主要因素,且其變動過程與總體差異更加接近。在期初,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總體差異指數、地區內差異指數和地區間差異指數分別為0.1001、0.0301 和0.0700,地區內差異占比為30.03%,地區間差異占比為69.97%,在期末,三種差異指數分別下降至0.0808、0.0236 和0.0572,地區內差異占比下降至29.21%,影響程度有所減小,而地區間差異占比上升至70.79%,影響程度有所增大。從Dagum 指數的變動趨勢看,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總體差異、地區內差異和地區間差異都大致呈現先降后升再降的趨勢。上述結果表明,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區域差異有所減小,主要是因為出現了一輪明顯的下降過程所致。上述結果表明,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區域差異主要體現在三大地區之間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差異。
從分地區層面看,根據圖4,沒有哪個地區的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始終是最大值或最小值,東部地區出現最大值的次數最多,為21次,西部地區出現最小值的次數最多,為37 次。從期初值和期末值的大小看,在期初,東部、中部和西部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地區內差異指數分別為0.0107、0.0149和0.0045,三大地區的地區內差異占全國層面地區內差異的比重分別為35.55%、49.50%和14.95%,到了期末,三大地區的地區內差異指數分別為0.0114、0.0103 和0.0019,東部地區的地區內差異指數有所增大,中部和西部地區則有所減小,同時,三大地區所占比重分別為48.31%、43.64%和8.05%,東部地區占比有所增加,中部和西部地區占比有所減少。從Dagum 指數的變動趨勢看,東部地區大致呈現兩輪先升后降的過程,中部和西部地區大致呈現先降后升再降的過程。將分地區的結果與前面全國層面的結果相結合,在1988-2002 年和2012 年之后,東部地區的地區內差異變動是導致全國層面地區內差異變動的主因,而在其他時段,中部地區的地區內差異變動是主因。

圖4 1978-2018年全國和分地區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Dagum指數分解結果圖
通過以上Dagum指數分解分析可知,無論是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還是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在區域層面的總體差異都主要是由于三大地區之間的差異所致,且前者的區域總體差異有所擴大,而后者的區域總體差異有所縮小。分地區結果顯示,就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而言,只有西部地區的地區內差異有所減小,就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而言,中部和西部地區的地區內差異都有所減小。
在實際經濟運行過程中,地方政府橫向財政失衡既可能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因素,也可能成為抑制經濟增長的因素。如果橫向財政失衡使得地方政府采取更加積極的手段去縮小該差異,則地方政府的能動性將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力量。與之相反,如果橫向財政失衡使得地方政府采取更加消極的手段去面對該差異,則地方政府的被動性將成為抑制經濟增長的力量。在進行PVAR 模型分析之前需要進行數據平穩性檢驗、模型滯后階數檢驗和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
首先,對橫向財政收入指數(fisinc)、橫向財政支出指數(fisexp)和經濟增長(gdpg)的穩定性進行檢驗,為了保證檢驗的穩健性,利用IPS、LLC 和Fisher ADF 三種面板數據單位根檢驗方法。根據表2,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和經濟增長都拒絕原假設通過了單位根檢驗,表明數據是平穩的。

表2 變量單位根檢驗結果
其次,對PVAR 模型的最優滯后階數進行檢驗。根據表3,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與經濟增長的PVAR 模型的最優滯后階數為3 階,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與經濟增長對應的PVAR模型的最優滯后階數均為2階。

表3 最優滯后階數檢驗結果
最后,對橫向財政收入指數與經濟增長、橫向財政支出指數與經濟增長的Granger因果關系進行檢驗。根據表4 的檢驗結果,在10%的水平上,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與經濟增長互為Granger 因果原因,經濟增長是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Granger因果原因。

表4 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結果
根據圖5,經濟增長率沖擊將導致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向上波動,但影響是不顯著的,且在考察期內仍未收斂至均衡值。與之相反,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沖擊將導致經濟增長率先向下波動后向上波動,且影響是顯著的,并在第4 期到達波峰后開始向均衡值收斂。從影響幅度看,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沖擊對經濟增長率的影響幅度更大一些。上述結果表明,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與經濟增長率之間并不存在顯著的相互推動的關系。

圖5 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與經濟增長情形
根據圖6,經濟增長沖擊將導致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向下波動,且影響是顯著的,并在考察期內仍未收斂至均衡值。與之相似,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沖擊將導致經濟增長先向下波動后向上波動,向下波動的幅度更大,且影響只有在極短期內是顯著的。從影響幅度看,經濟增長沖擊對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的影響幅度更大一些。上述結果表明,與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情形不同,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不顯著的相互推動關系。

圖6 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與經濟增長率情形
通過以上PVAR模型的分析結果可知,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構成了推動經濟增長的因素,即隨著差異的擴大,在長期內會對經濟增長產生正面影響,而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支出失衡并未構成推動經濟增長的因素,反而隨著差異的擴大,在短期內會對經濟增長產生顯著的負面影響。
財政分權改革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分權改革在財政制度方面的主要內容,也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財政分權制度。財政分權對中國經濟增長注入了活力,同時也帶來了財政失衡問題,本文重點分析了橫向財政失衡問題,創新地借鑒市場分割指數思想構建橫向財政失衡指標,為后續相關研究提供測度新思路,并在此基礎上分析了橫向財政失衡的時空演變特征及其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本文得到的主要結論如下:
1.改革開放以來,橫向財政失衡程度有所減輕。無論是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還是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其期末值都要小于期初值,意味著各省或三大地區之間在財政收入和財政支出方面的失衡程度有所減小。另外,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明顯小于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表明各省或三大地區之間在橫向財政支出方面的失衡程度要小于在橫向財政收入方面的失衡程度。
2.橫向財政收入失衡差異有所擴大,橫向財政支出失衡差異有所縮小。通過Dagum 指數分解分析可知,無論是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還是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在區域層面的總體差異都主要由三大地區之間的差異所致,且前者的區域總體差異有所擴大,而后者的區域總體差異有所縮小。分地區結果顯示,就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指數而言,只有西部地區的地區內差異有所減小,就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指數而言,中部和西部地區的地區內差異都有所減小。
3.橫向財政收支失衡與經濟增長之間呈現不同的互動關系。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構成了推動經濟增長的因素,即隨著差異的擴大,在長期內會對經濟增長產生正面影響,而地方政府橫向財政支出失衡并未構成推動經濟增長的因素,反而隨著差異的擴大,在短期內會對經濟增長產生顯著的負面影響。
根據以上結論,本文認為下一步應該重點解決橫向財政收入失衡問題,不僅因為其相對橫向財政支出失衡更加嚴重,還因為經濟增長無法內生性減輕橫向財政收入失衡程度。主要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著手:
1.進一步完善轉移支付制度。1994 年分稅制改革后,轉移支付制度不僅成為平衡地方政府財政收支的主要手段,也成為縮小橫向財政收入失衡的主要手段,即通過轉移支付的途徑縮小不同地區間人均財政收入方面的差異。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由于存在信息不對稱等問題,仍存在資源錯配現象,下一步改革,可以將轉移支付制度設計為更加具有因地制宜特征的制度,比如地方主導中央配套方案,鼓勵地方政府通過發展地方經濟減少對轉移支付的依賴,并給予相應配套經費支持。
2.進一步推動區域經濟協調發展戰略。區域經濟協調發展需要更加具有合作性思維的地方政府財政收支政策,因此,需要構建合理的橫向轉移支付制度,以此激發地方政府之間在經濟發展方面的合作能力。不同地區之間充分發揮比較優勢,通過一些合作項目,培育財政收入來源,并在分配過程中向人均財政收入較低的地區進行適當傾斜。同時根據本文的結論可知,適當的橫向財政收入失衡有助于在長期推動經濟增長,因此,本文推動區域經濟協調發展戰略更加重要,因為在此過程中,失衡程度不會外生被消除,所以可以兼顧其對經濟增長的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