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視域下的國家治理現代化研究

武漢大學國際法研究所 李青

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際形勢風云變幻，錯綜復雜，我黨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改革重任和嚴峻的風險挑戰。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前提是中國能夠有效應對如此復雜的國際形勢，因此必須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新時代下的國家治理與以往大有不同，中國共產黨仍要堅持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為基礎，及時調整治理手段和目標。法治是我國持續穩定發展的保障，因此要重視運用法律和制度來維護發展成果。國際法治是法治理念和原則的國際化，在全球化和全球治理的背景下，國際法規則是解決時代矛盾最恰當、最有效的手段。本文擬從現代國家治理的新需求、法律和制度尤其是國際法的作用三個角度對國家治理現代化應當注意的問題進行初步研究。

一、現代國家治理的新要求

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內在要求。中國人民用勤勞的雙手創造了幸福生活，我們的人民理應是國家的主人。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十幾億中國人民共同的事業，只有人民當家作主，才能承擔起這個偉大的使命。中國共產黨人始終胸懷人民，努力為人民群眾創造美好的生活。因此，現代國家治理是“以人為本”的治理。中國是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國家，“民”不應只是國家治理的客體，更應當真正成為社會治理的主體。中國的法治建設必須堅持“群眾路線”，以人民群眾為基礎，不能脫離人民群眾，造福人民是法治建設的理想目標。立法者在制定法律時要充分考慮到人民應享有哪些權利、應承擔什么樣的義務，思考如何制定規則才能更好地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怎樣的舉措才有助于促進共同富裕。是否切實保障人民通過各種途徑管理國家事務的權利是衡量我國國家治理現代化水平的標準，因此在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進程中，必須要堅持人民的主體地位不動搖。

實現人類的可持續發展、自由以及幸福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美好愿景。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以及環境的治理，說到底都是為了人類能夠更好地生活。因此，現代國家治理要堅持以人為本，促進公平公正、提高透明度、做到規范化、程序化。為此目的，我國立法機關制定了一系列程序法，例如行政程序法、政府信息公開條例、刑事訴訟法、民事訴訟法等來規范國家治理。民主、科學和法治是現代國家治理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和方式。因此，必須堅持和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加大科技財力投入，促進創新產業發展，貫徹落實全面依法治國的基本方略，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強國。

法治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基本手段。法治包括形式法治和實質法治。形式法治要求國家要完善立法，努力做到有法可依。而實質法治意味著國家必須充分發揮法律的作用，做到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而不是讓法律變成“一紙空文”。同時，實質法治還要求所依據的法律必須是“良法”。良法先于善治，法律是治理國家最重要的工具。充分發揮立法的引領和促進作用，是提高立法質量的關鍵。一切法律都必須遵循以民為本的理念，確保與憲法精神相一致，體現人民的意志，得到人民的遵守和熱心擁護。在立法過程中，立法者必須秉持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善于發現立法體制機制中存在的問題并使之完善，做到立法、改革、廢除、解釋同步推進，法律法規的及時性、系統性、針對性、有效性必須加強。推進倡導科學、民主、法治，以良法促發展、保善治。認識立法與改革決策的關系，確保重大改革有法可依、提高立法的可預測性和穩定性，使立法能夠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緊跟改革的步伐。國家治理現代化需要以“良法”做支撐，以高效的法治實施為保障，因此國家治理現代化對我國的法律工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二、國家治理現代化需要運用制度和法律

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共產黨人帶領中國人民摸爬滾打，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和國家制度，為新時代國家治理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寶貴經驗。深入貫徹學習重要講話精神，把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的特征，充分發揮國家制度優勢，提高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我們必須要強化制度意識，依法辦事，努力工作，把制度優勢轉化為有效地治理效能。

首先，要重視法治思維和法治方法的運用。全面深化改革需要健全的制度和法律，健全的制度和法律是法治的前提，是全面深化改革的強大推動力。因此，必須高度重視法治思維和法治方法的運用，尤其要借助制度和法律加強頂層設計，使其在宏觀上發揮作用，也要讓法律和制度在微觀層面有效化解改革進程的具體問題。改革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改革一旦按下啟動鍵，就不會隨意停止。隨著改革的深入推進，我們所遇到的困難就會越來越大，為了改革能夠在艱難中繼續向前推進，我們必須要及時反思，總結經驗和教訓，確定哪些做法具有成效，可以繼續推廣適用，哪些過時的制度是需要取締的，而這些都是需要用制度和法律將其規定下來。

其次，促進高質量發展需要運用制度和法律。完善的法律和健全的制度是促進和保障高質量發展的前提，新發展模式的運用需要以良好的法治環境做保障。追求人類的可持續發展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必然要求。曾經“以階級斗爭為綱”和以犧牲人民的幸福、自由和健康的“以GDP為中心”的發展模式在當今時代已行不通了。新時代下，中國的社會主要矛盾已經發生轉變，人民對美好生活需求不僅停留在物質層面，還對民主、法治、公正、安全、環境等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然而當前中國的發展仍然是不平衡不充分的狀態。因此貫徹落實新發展理念是當務之急，要真正做到鼓勵創新，提倡綠色，推進開放共享的高質量、可持續的發展模式，不斷增強人民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最后，促進社會公平正義需要運用制度和法律。社會公平正義關乎百姓福祉和國家穩定，公平正義的社會才能得到人民的擁護，制度和法律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基本手段。全會提出，要健全社會公平正義法治保障體系，加強對法律實施的監督。我黨自成立以來，始終將為人民服務的宗旨銘記于心，致力于促進社會的公平正義，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高要求。這就要求我們堅持依法治國的基本方針，推進法治政府的建設，規范相關主體的行為。具體而言，第一是要營造良好的市場環境。當前， 我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亟待完善。經濟的持續、健康、穩定發展離不開一個公平公正、開放透明的市場環境，只有保障公平競爭，才能真正激發出市場主體的活力。因此，必須切實保障各類市場參與主體的合法權益，建立和完善一系列能夠促進生產要素自由流動、鼓勵創新、競爭有序的重要市場制度和法律。同時，要及時清理和制止破壞市場公平秩序的規定和做法。第二是要借助制度和法律來提升基本公共服務水平。將公共服務納入法律化軌道能夠有效規范政府的行為，建設服務型政府。為此，要積極制定相應法律和制度落實育、學、住、醫等基本公共服務，使老百姓的權利得到保障，努力讓每一個公民都能獲得基本公共服務，從而促進社會的公平正義。第三是要加大普法力度。促進社會的公平正義，不僅需要國家和社會層面的建設，更需要公民個人的努力。為此，要加強法治宣傳和法治教育，培養百姓的法律素養和法律意識，讓百姓拿起法律武器來解決矛盾，維護自身合法權利。國家能夠通過完善相關調解、仲裁、復議、訴訟、國家賠償等制度來切實保障社會的公平正義。

三、國家治理現代化必須重視國際法的地位和作用

法治是人類政治文明的偉大成就，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根本手段。國家的興旺離不開法治的配合。法治作為全球治理的基本模式，它包含國際和國內治理領域的法治路徑。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及的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實現是必須符合全球治理的要求和整體趨勢的。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核心標志的民主和法治。值得注意的是，中國現代化國家治理既要具有中國特色，又要符合國際法的原則和目標。究其本質是因為：

首先，中國國內法治建設是國際法治的組成部分，法治中國建設順應了我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潮流，更涉及中國踐行國際法治這一關鍵環節。推動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之所以有如此重大的國際影響，是因為我國具有重要的國際地位。我國作為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兼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始終積極履行國際義務，為許多重要的國際條約的簽訂和批準提供了便利。因此，中國法治建設的實踐將影響中國在國際社會的形象和影響力。相應的，我國國際地位的提升亦需要更加公正合理的國際法規制保駕護航。

其次，民主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政治基石，亦是國際法治所追求的目標。標準的民主政治模式雖然在當前國際法體系里尚不存在，但國際社會有一種被廣泛接受的民主價值觀。具體表現為：立法機關和決策機構廣泛代表性、決策機關的廣泛參與性和高度透明性。因此，我國需要將這種普遍接受的民主價值觀貫徹落實到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例如擴大代表的范圍、保障人民的知情權。

最后，司法公正是國際法治的最后一道防線。公正的司法有助于促進社會的公平正義，司法不公能夠對社會公正造成致命性的破壞。公正司法既是一國國內法的內在要求，同時也是國際法的準繩。也就是說，不僅國內司法需要公正，國際司法更需要確保公正性。在處理涉外案件時，我們必須要盡可能確保相關涉外主體的合法權益，司法工作人員要堅持公平正義開展司法活動。不公正的司法審判活動不僅會損害當事人的合法權益，損害司法權威使司法喪失公信力，不公正的涉外司法活動還會受到國內外譴責，這對推進我國國家治理現代化是十分不利的。為此目的，我國必須嚴格貫徹國際法治中司法公正這一要求，堅持完善司法管理體制和司法權力運行機制，規范司法機關和司法人員的行為，加強對司法活動的監督和管理，努力建成讓人民滿意且信服的司法體制。長遠來看，公正的司法有利于我國在對外發展中贏得先機。

全球化已成為當今世界最鮮明的時代特征。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國家治理現代化過程中必然會涉及國際要素，為了提高我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水平，我們必須重視國際法的地位，充分發揮國際法的作用。國際法具有法律約束力，它包含各自原則、規則和制度，其中國際法的基本原則具有強行法的性質。調整國際關系，解決國際爭端都離不開國際法。國際法除了是整個國際社會必須遵守的法律規范，也是我國國家治理進程中處理國際問題的行為準則。在國際社會中，一國的國際事務話語權通常體現在國家制定國際規則的權利上。國際法原則、規則和制度能夠順利產生的本質，往往是各國之間的妥協和博弈。

回首國際法的形成和發展史，發達國家對國際法的形成影響重大，發展中國家在國際社會的話語權小，影響力弱。在近代國際法時代，源自歐洲的國際法具有非常強烈的排他性。格勞秀斯的國際法理論為近代國際法奠定了深厚的理論基礎。20世紀后，期間產生了各種新的原則和規范。在跨進21世紀后的今天，國際社會同樣迎來了新的歷史轉折點，國際力量對比再次發生深刻變化，大國間博弈領域不斷拓寬，新冠疫情使國際秩序調整速度進一步加快，一個更加公平合理的國際新秩序亟待形成。因此，我國要積極在國際會議中提出更多中國方案，清晰且堅定地闡明中國立場和訴求，才能為自身發展創造更有利的外部環境和更公平的競爭機制。在國家實踐中，我國的相關政府部門要高度重視國際法的作用，嘗試運用國際司法機構來解決不涉及國家核心利益的國際爭端，加強對國際司法公正機構的信任，努力使中國的國家治理現代化與國際法治現代化接軌，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需要安全、穩定的國內外環境。我國必須要善于運用法治，堅定不移維護我國的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有效應對挑戰、防范風險，為我國的國家治理現代化創造有利的國內條件，而和平穩定的外部環境則是國內穩定發展的大前提。中國人民熱愛和平，始終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不干預他國內政，鼓勵和支持發展中國家維護自身發展利益的正義斗爭。中國提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并付諸實踐，在發展自身的同時努力為世界創造更多的機遇，從建設“坦贊鐵路”到提出“一帶一路”倡議，從深陷疫情泥沼到與世界分享抗疫經驗在處理關乎全人類共同利益的問題時，中國積極貢獻中國力量和中國智慧。世界是一個命運共同體，在全球化問題面前，沒有哪個國家可以獨善其身。中國將始終秉持聯合國的宗旨和原則，與世界各國人民一起為人類美好未來而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