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水環境污染現狀及協同治理

夏清，姚清明

1.光山縣環境監察大隊；2.信陽市生態環境局光山分局

河南，位于我國中部，總面積16.7萬平方千米，下轄17個地級市、82個縣和54個市轄區，人口9883萬人。河南耕地面積687.1萬公頃位居全國第二，2021年播種面積26438千公頃，是全國的農業大省。2021年，全省國考河流監測斷面中，有79.9%的水質符合Ⅰ-Ⅲ類標準，劣Ⅴ類水質的比例為零。在《2020年河南省生態環境狀況公報》中所發布的數據顯示：2020年，全省141個省控斷面河流中，其中104個屬于Ⅰ-Ⅲ類水質斷面，占全部控制斷面的73.8%；Ⅳ類水質斷面占24.1%，有34個；另外還有2個屬于Ⅴ類水質斷面、1個劣Ⅴ類水質斷面。其中，淮河流域Ⅳ類水質斷面19個，占31.7%；海河流域輕度污染，有9個Ⅳ類水質斷面，占45%。水質為輕度污染，化學需氧量、高錳酸鹽指數、五日生化需氧量為主要污染物。近年來，隨著河長制和湖長制等政策的落實、城市黑臭水體的深度治理，以及城市污水管網建設的升級改造，城市污水問題得到了有效解決。但與之相比，農村地區的水環境問題，因為財政投入不足、治理技術落后、污染源復雜等因素，農村地區的水環境污染會導致生態系統進一步惡化，污染問題不容忽視。

一、農村水環境污染來源分析

（一）內源性污染

1.農村生活污染。農村生活污染包括村民的生活垃圾和生活排放的污水，這是導致農村水環境污染的重要因素。根據最新的統計數據顯示，2021年，河南省鄉村常住人口4304萬人，按照農村生活垃圾產生量0.88kg/人·d計算，一年時間里，全省農村每天將產生3.79萬t生活垃圾，每年由此產生的生活垃圾多達1382.44萬t，農村生活垃圾包括日常生活塑料用品、廢舊電池、農藥包裝物等；以農村生活污水排放量60L/人·d，水質COD600mg/L估算的話，2021年，河南省全年農村將產生258.2萬立方米污水，產生的水質COD多達1549.4萬t。由于農村沒有建立相應的生活污染管網系統和污水管道，生活污水處理設施十分薄弱，導致絕大部分農村生活廢水直接排入了周邊的水體，加劇了農村周邊水環境污染，使農村水環境日益惡化。

2.農村畜禽養殖污染。河南省是中部地區重要的畜禽養殖省份，近年來，河南省積極調整畜禽養殖結構，提出“強豬、壯禽、擴牛、增羊”的發展戰略，努力打造一批全鏈條、全循環、高質量、高效益的集群化畜牧產業。全省畜禽養殖呈現出規模化、產業化、標準化發展態勢。根據《河南年鑒》發布的數據顯示，2020年末，全省生豬存欄量達3886.98萬頭；牛存欄量391.68萬頭；羊存欄量1965.12萬只；家禽70436萬只。規模化畜禽養殖主要集中于農村及城郊周邊區域，而由于資金及技術的原因，畜禽養殖場大多沒有相應的污水處理設備。畜禽養殖所產生的糞污直接排入到周邊水體或者堆放于露天，糞便中的有機物、蛋白質、酶類等物質，經發酵會加劇水體的富營養化，導致水體BOD、COD、TN及氨氮含量超標。

3.農業生產污染。河南省是農業大省，2020年全省播種面積達1474.16萬公頃，農業大范圍種植的同時，也消耗了大量的化肥和農藥。以信陽市為例，2020年農用化肥使用折純量45.22萬噸，農藥使用量10.258萬噸。農藥、化肥的大量使用在增加農作物產量的同時，也加劇了農村的水體污染。尤其是農藥的使用，被農作物吸收后，不僅影響了食品安全，還會影響市民的身體健康。此外，一些農藥、化肥經農田下滲，流入農村水體，污染了水源。另外2020年信陽市農膜使用14338噸。農膜的使用雖然有利于實現農作物高產、優質和早熟，但農膜屬于高分子有機化學聚合物，不但有毒且不易降解，現造成了白色污染，也會影響土壤水體的滲透性。

（二）外源性污染

農村水環境外源性污染主要來自城鎮生活污水向城市周邊農村轉移，以及鄉鎮工業企業的排放污染。鄉鎮企業規模小、分布廣、數量多、技術設施落后，且企業生產經營者缺乏環保觀念，導致其生產經營過程中產生的大量工業廢水未經有效處理，便直接向周邊的水體排放。尤其是一些小型鄉鎮企業，受經濟利益的驅使和影響，用于水環境保護、治理的技術和設備投入不足，超標準排放的問題依然不同程度地存在。隨著工業化、城鎮化進程的加快，一些電鍍、鞣革、印染、造紙、建材、冶煉等重污染企業從城市向周邊鄉鎮遷移，加劇了周邊農村地區的水污染情況。

二、農村水環境污染特點及規律

（1）規模小、分散。從目前的城鎮污水處理的規模來看，多數為2000-5000m3/d。農村地區的水污染排放量則更少，較中小城鎮污水量小得多，大多數都低于500m3/d的排放量。與城鎮聚集地不同，農村地區人口密度小，戶與戶之間、村與村之間距離較遠，住戶分散，不利于污水的統一收集。目前河南省有1791個鄉鎮，以光山縣為例，全縣有17個鄉鎮、2個街道辦事處，360個村（社區），總面積達1835平方公里，農村人口69.6萬人，農村污水排放十分分散。

（2）區域差異大。我國國土面積排名世界第三，幅員遼闊，地理環境、氣候，以及農村經濟發展水平的地區間差異較大，這也是導致農村水環境處理難的又一重要原因。目前，污水處理的技術主要為生物處理法，其對溫度的要求較高，微生物種群組成、微生物細胞增殖、水的黏度等均受到溫度的影響。相對于城市中的大型污水處理廠，其水量大，受水溫影響小，農村地區由于污水排水量小，受氣候、溫度的影響，農村地區污水處理的工藝選擇、參數設計等均有著較大差異。例如，適合于南方水系充沛的氧化塘工藝應對農村污水處理的效果較好，但對降水量較低的北方地區未必適合。

（3）水質、水量變化大。從目前農村的污水來源看，生活生產污水占主要部分。尤其是廚房用水、洗滌用水等占其中的很大比重。農村地區排水系統不完善，甚至無排水系統，污水滲漏、直排現象較為普遍。農村生活污水中的COD、BOD含量要高于城鎮生活污水，其中B/C采取一般為0.40-0.55，可生化性較好。但農村生活污水的水量主要集中于早、中、晚洗衣、做飯，以及農作物耕作時節為污水排放高峰期。農村地區普遍沒有建立雨污分流，污水處理規劃設計缺失，受雨季影響較大，水量以及水質變化也較大，增加了處理的難度。

三、農村水環境污染成因分析

（1）環保意識不強。農村水環境污染問題的成因之一是農民的環保意識不強，以及其他相關主體的環保意識薄弱。農民文化知識水平普遍較低，環保意識不強。近年來，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各個鄉鎮、村組等主干道均配備了一定的環保設施，如垃圾桶，并安排了垃圾清運人員。但長期的生產生活習慣一時難以改變，能夠及時將垃圾投放至垃圾桶已經是很大的進步。農藥化肥污染地表水，地表水污染監測等專業知識基本空白，并且廣大農民生產的目標在于不斷地提高單位耕地面積的農作物產量，以獲取更高的經濟效益，導致在農業生產過程中進行生態環境保護的自覺性、主動性不強。另外，鄉鎮企業的生產經營管理人員也存在著環保意識不強，僅注重眼前的短期經濟效益，盲目追求經濟利益的最大化等問題。此外，基層政府的環保宣傳力度不夠、宣傳的方式較單一，使得環保宣傳效果不好，社會環保氛圍不夠濃厚。

（2）基礎設施薄弱。2019年、2020年，河南省節能環保的財政投入分別為986.78億元和1085.39億元，分別占一般公共服務性支出的9.7%、10.5%。河南省下轄1791個鄉鎮，農村地區地域廣袤，各個鄉鎮的環保基礎設施投入歷史欠賬較多，且不同程度地存在著生態環境問題，每年節能環保投入的一部分用于農村生態環境保護，但與現實要求相比，財政預算支出依然較少，占一般預算支出的比重較小。從有限的財政資金使用情況來看，資金主要用于城市污水處理、大氣環境治理，而真正用于農村生態環境保護，尤其是水環境保護方面的則是杯水車薪。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大部分村莊道路、給排水及環衛等一些基礎設施建設取得了較為明顯的改善，但由于缺乏資金持續的投入，以及專業的技術支持，后期的設備維護和運行存在較大空缺，無法最大化地發揮專業設施、設備的環保價值。以上這些因素的存在，都是導致農村生態環境保護，尤其是水環境保護效果不佳重要因素。

（3）機制不夠健全。為加強全省農村生態環境治理，先后出臺了《河南省水污染防治條例》《關于地下水超采綜合治理工作的實施意見》《河南省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三年行動實施方案》《河南省農村生活污水處理設施運行維護管理辦法》等一系列法規制度，但其治理的主要方式依然以行政管制為主，且主要依靠地方政府這一單一治理主體，第三方、市場因素介入的不多，群眾的參與積極性沒有被充分調動起來。此外，農村生態環境治理，尤其是水環境治理頂層設計的科學性、可行性不足，相應的懲處模式單一，以經濟處罰為主，未能充分反發提出檢察機關的公益訴訟職能作用，生態環保修復責任落實不到位。農村水環境治理是一項專業性、技術性很強的工作，由于農村地區執法人員數量不足、業務素質不高，能夠熟練掌握水環境監測的專業人員更是鳳毛麟角，環境監察執法人員缺少相應的業務培訓和學習，執法不嚴的現象時有發生。

（4）工藝設計參數缺乏，管理水平低。農村水環境污染的又一要因，是缺乏科學的工藝設計參數，影響后期的污水處理效果。由于農村地區污水排放量小，很多地區建立污水處理設施或設備系統時，直接沿用或者照搬城市、小城鎮污水處理的工藝設計參數，不僅加大了運行維護的成本，也造成了工藝設備資源的巨大浪費，缺乏針對農村水環境污染特點的工程設計參數和技術。目前，農村地區污水處理主要來自村民的日常維護和管理，由于維護管理的技術人員不足、管理經驗和管理能力不夠，影響了農村水環境處理的質量和效果。

四、農村水環境污染治理策略——基于協同治理為視角

農村水環境污染治理關系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是一項復雜的系統性工程，農村水環境治理應綜合施策，并協同各方主體共同參與其中，從培育共治思想觀念、培育共治責任主體、明確多元主體責任、建立協同治理機制等方面著手，共同完成農村水環境污染的治理。

（1）明晰治理目標，培育共治思想理念。農村水環境治理是一項系統性工程，需要鄉鎮、村民、企業、生態環保、市場等各方主體的共同參與。要明確農村水環境治理的目標，就是要不斷地改善農村水環境、改善農村人居環境，走綠色、可持續發展的理念。要把綠色、生態、環保、可持續發展作為各方的共同追求，切實糾正傳統的思想價值觀念。各級政府要加大水環境治理和保護的宣傳、教育，運用傳統媒體和新媒體相結合，將水環境治理的共治目標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具體來說，各級政府應摒棄區域行政劃分觀念，積極做農村水環境治理的推動者、引導者和服務者，搭建共治、共商平臺，積極協調各參與方找準污水治理的職能定位，各司其職，形成農村水環境治理體系和結構，共同推動農村水環境協同治理取得實效。

（2）協調各方關系，培育共治責任主體。在農村水環境治理中，第一，鄉鎮地方政府應是水環境治理的代理者、責任者。其在協調各方力量方面有其自身的優勢，做好農村水環境污染治理工作的上情下達，并承擔起農村水環境污染防治工作規劃等相關頂層設計。第二，鄉鎮企業既是農村水環境的排污者，也是治理者。在企業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工業廢水污染了農村生態環境，在多元共治模式下，鄉鎮企業有責任、有義務參與到農村水環境污染防治當中去。第三，非政府組織則是農村水環境治理的監督者和保護者。非營利性、非政府組織是農村水環境治理的積極參與者志愿者，也是治理主體的有益“補充”，運用其專業性、公益性的優勢，參與到農村水環境的保護和治理中，并監督其他各方主體的責任落實情況。4）村民。村民是農村水環境治理的直接參與者，也是水環境污染的產生者。因此，要切實提高村民的生態環保意識，養成綠色、低碳的生產生活方式，從源頭減少水環境污染。基于多元主體的共同參與，從而形成農村污水處理互動、監督、評價網絡關系，推動農村水環境治的理更具包容性、開放性和適應性。

（3）明確主體責任,強化多元責任落實。積極推動農村水環境污染防治，需要進一步明確各方的主體責任，并及時督促抓好落實。一是鄉鎮等各級黨委政府應切實承擔起主導責任。牢固樹立“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理念，積極扛起農村水環境污染治理的責任、制定農村水環境治理規劃方案、技術標準、工藝參數等，從制度、機制、技術等方面全面地參與到農村水環境污染的治理過程中。積極發揮財政資金的作用，加大農村水環境污染治理的人、財、物的支持力度，并加大執法監督力度，提高執法監督能力和水平，嚴抓農村水環境污染違法追責。二是鄉鎮企業要積極參與，既要重經濟效益，更要重生態環保效益，踐行社會責任，體現責任擔當，積極引入先進生產工藝，加大技術革新，實行清潔生產。三是非政府組織和村民要提高生態環保理念，加強環保知識學習，養成良好習慣。此外，要充分調動廣大村民的知情權、監督權，對反映農村水環境污染行為的，給予物質和精神獎勵。

（4）整合多方資源，完善共治運行機制。一是建立合作機制。鄉鎮地方政府、非政府組織、鄉鎮企業和廣大村民應建立農村生態環境治理合作機制，暢通各方主體合作參與的渠道。例如，政府作出農村水環境治理的決策或出臺政策前，應廣泛收集各方主體的意見建議，不斷優化、健全農村水環境治理體制、機制。二是完善激勵機制。根據不同主體，廣泛采取靈活多樣、切實可行的激勵機制。例如，將農村水環境污染的治理納入地方政府考核范疇，將鄉鎮企業水環境治理作為財政補貼、退稅的重要因素，對村民積極落實水環境治理舉措，并取得顯著成績的給予物質和精神激勵。三是健全監督機制。加強生態環境監督執法的力度，完善生態環境評議考核機制，暢通媒體、來信、來訪監督的渠道，積極動員各方共同參與，嚴厲打擊污染農村水環境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