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黃河流域傳統剪紙的地域特征

我國民間剪紙分布地區非常廣泛，許多民族都有剪紙的風俗，形成了民間剪紙藝術豐富多彩的風格。綜合歷史的變遷、生態環境的更換變通、文化的差異性等方面來看，剪紙的分布區域大略可分為五大區域：東北長白山區、黃河流域區、長江流域區、東南沿海區、西南少數民族地區。不同地區的剪紙哺育了不同區域的兒女，不同區域的兒女又創作出具有不同風味的剪紙藝術。大體而言，西北的民間剪紙造型古樸，強調意象造型，體現出豪放的性格。東部地區剪紙受文人藝術影響，剪紙內蘊深邃，雋永挺秀。西南地區基本上是刺繡花樣，形象獨特。江南的民間剪紙嚴謹工整，色彩華麗。各種不同的地方風格構成了我國絢麗多彩的民間剪紙藝術。本文從中國傳統剪紙的地域性角度出發，通過研究黃河流域的剪紙技藝與剪紙特點，從而分析黃河流域地區傳統剪紙的地域特征，力促進中國傳統剪紙的發揚與傳承。

一、黃河流域剪紙特征

（一）內蒙古剪紙

蒙古族牧民的剪紙風格單純質樸、古拙而健美，富有草原的鄉土情趣。把剪好的剪紙轉化為其他材料的剪貼藝術在草原人民的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這些剪紙貼花藝術經過不同工藝加工裝飾，給素潔的蒙古包和農舍增添了一種喜氣洋洋的氣息。

（二）甘肅剪紙

甘肅民間剪紙屬于中原文化體系。隴南天水地區山清水秀，剪紙也在敦厚樸實中看出其靈巧。因具體用途不同而產生不同的技法和表現形式。甘肅民間剪紙依附于民俗和體現民俗觀念，作品風格更加古樸原始。絕大多數漢族的剪紙則明顯延續了中原的文化內涵和習俗觀念。民間剪紙大多是歡樂的、十分有趣的，甘肅民間剪紙中有許多“扣碗”剪紙，還有許多“包孕”造型。甘肅民間剪紙中，也有類似陜西的兩面或三面觀的剪紙造型，如老虎的一個側臉上出現兩只眼睛，或在人、牲畜的同一頭面上有正側可視的五官，這是很別致奇特的。

甘肅民間剪紙一般幅面不大，構圖也不復雜，一個動物或是一個人物，不掛一絲景物或陪襯（見圖1），但筆減意不減，單純、明快又富于裝飾性，藝術表現十分簡潔、概括，顯出濃厚的刀味剪趣，屬于民間剪紙傳統的大寫意氣派。

（三）山東剪紙

山東剪紙主要分布在膠東半島、魯北一帶。山東民間剪紙就像山花和群星，它由勞動人民創作，又為勞動人民享用。代表山東剪紙的主要是地處膠東半島的高密，高密剪紙流傳久遠，剪紙內容豐富，每逢過節，農舍的門窗、棚頂、箱柜、衣櫥都裝飾有剪紙，內容豐富，生活氣息濃厚。山東刺繡剪紙花樣各地都有，以魯西南更為普遍。在風格和方法上各地不盡相同，菏澤一帶纖細，濟寧地區粗獷，廣饒的古樸，五蓮的流暢，郯城的渾厚。

（四）寧夏剪紙

剪紙在寧夏地區流行，寧夏地處西北黃土高原，主要居住著回、漢兩個民族，這里歷來有“塞上江南”的美稱，多年來剪紙藝術在民間流傳。回族的民間剪紙題材大多為花、鳥、草、蟲，剪紙大多集中于漢族人聚居的地方，內容多表現家禽、家畜和花卉圖案，有剪有刻，也有剪刻結合的。寧夏剪紙除繼承傳統外，也出現了不少新題材的作品，如《吐魯番的印象》等。寧夏回族有自己信奉的宗教，不提倡畫、刻偶像。在回族的民間美術中，剪紙藝術得到普遍重視，這種二度平面展開的藝術與伊斯蘭美術中的細密畫、浮雕、筆畫有異曲同工之妙，多為花、鳥、草、蟲，但也顯得很別致。在回族婦女的剪紙中，動物和人物均略去最傳神的眼睛（見圖2），與中國畫美學的“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五）陜西剪紙

陜西位于黃土高原，是黃河流域區的中心地帶，是我國民間剪紙盛行的地區，陜西民間剪紙從20世紀30年代就引起了文化界的注目，可以作為北方剪紙的代表，剪紙古樸、粗獷、稚拙，流行較廣，群眾基礎深厚。延安剪紙具有淳樸、粗獷的特點，剪紙味特別濃厚并且具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延安剪紙的內容極其豐富，其中最多的是表達他們對勞動成果深厚感情的牛、馬、驢、羊、駱駝、雞、白菜、桃、梨、瓜果等。延安勞動人民根據生活的需要創造了各種剪紙的形式，常見的有窗花、轉花、窯頂花、鞋頭花、燈花等。地處陜北最北、沙漠邊緣的三邊地區（定邊、靖邊、安邊）剪紙一反西北剪紙粗獷的面貌，風格細致挺秀，打毛刺，有類似河北、膠東剪紙的風格。關中地區的剪紙一般較細致，曲線多。陜南剪紙較大，圖案多以植物紋樣為主。

出生于陜西省延安市黃陵縣的張林召聰慧多藝，專于剪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剪紙迷，她常常為鄉里鄉親剪窗花，被鄉親們所稱贊。張林召被認為是有影響力的個性派的剪紙名家，其創作內容有牛羊及戲曲人物等。“剪花娘子”庫淑蘭出生于陜西省咸陽市旬邑縣赤道鄉富村，自小活潑好動，生性開朗樂觀。她的作品在表現技法上是傳統的，她在剪紙時哼唱歌謠，是剪紙過程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庫淑蘭的作品飽滿和諧，圖像和內容豐滿，作品的內涵具有淳樸的詩意（見圖3）。

（六）山西剪紙

山西地處黃河中上游，黃土高原腹地，更易接受周邊藝術與文化的影響。呂梁的剪紙會有來自陜北的根苗，太行的窗花定有冀西的血緣，它自身的剪紙所具有的張力和對外的影響力更不必說。山西剪紙總體上屬北國天真、渾厚、粗獷、豪放的風格，但因地理環境、生活習俗、鄉土風情的差異，各地剪紙還有大同小異之別。山西中部西靠呂梁山脈，丘壑縱橫，風景壯麗，文物薈萃，因而中陽、離石、孝義等縣剪紙風格質樸、粗獷、雄渾博大，體現了秦漢時代的藝術古風。山西北部塞外雁北，重巒疊嶂，廣靈、靈邱等縣的彩色點染的窗花就興于此，與河北蔚縣剪紙相鄰呼互。總體來說，山西剪紙豐富，深受廣大群眾的喜愛，大多為婦女創作的作品，有的就是圖案，有的類似皮影人物，有的優美，有的粗獷，但都有創造性和地方特色，有濃厚的裝飾風味和剪紙藝術的特殊語言，而絕非繪畫的翻版。

（七）河南剪紙

河南民風淳厚，民間剪紙發達，與陜西、山西的剪紙一樣，時有發展。河南省的靈寶市、安陽市湯陰縣即因剪紙被命名為“中國民間藝術之鄉”。據周密《志雅堂雜鈔》載，北宋都城汴梁（開封）的“天街有剪諸色花樣者，極精妙”，幾乎你想要的剪紙，那里都能剪得出來，足見能剪紙的手藝人不少。尤其在當時，配合民俗的需要，各色剪紙花樣翻新（見圖4），不勝其觀。

二、京津冀地區剪紙特征

（一）河北剪紙

河北省的剪紙以豐寧和蔚縣兩地的剪紙最著名。豐寧地處河北省北部燕山深處，沒有想到在塞北還有如此精美的剪紙。豐寧的人物剪紙重視輪廓邊緣的表現力，長線剪得非常勻稱，用于專門裝飾細部的鋸齒紋造型嚴謹，極具繪畫風味。每到新春，那五彩繽紛的窗花，紅艷的頂棚花，紅紅綠綠的掛箋，男婚女嫁的喜花、禮花，把農家裝點得春意盎然。五月初一正是百蟲復蘇瘟病易起的時候，家家戶戶門上都貼葫蘆圖案剪紙，以保平安。這些葫蘆剪紙以葫蘆為外形，里剪掃帚、剪刀和錐等，除滅五毒，花鳥動物剪紙更為常見。造型上以陽刻為主，陰刻為輔;以線為主，以面為輔，細而不弱，圓線流暢，方圓對比，即可點染，也可單色表現。

蔚縣位于河北省的西北面。蔚縣窗花的內容有花卉、動物、戲曲人物和臉譜。經過長期的摸索和實踐，逐漸創造了別具風格的蔚縣窗花藝術。它是在宣紙上用雕刀刻制出來的，刻好花樣，再點染上用酒泡溶的五彩繽紛的品色，構圖樸實飽滿，造型生動夸張，貼在紙窗上，透過陽光照射，玲瓏剔透，光彩奪目。

出生于河北蔚縣南張莊村的剪紙藝人王老賞一生共計刻制200多出戲，總計在千幅之上。他研究剪紙的用色，在前人剪紙經驗的基礎上完善了傳統刻紙染色，從而提高了蔚縣剪紙的染色工藝，使蔚縣剪紙色彩純凈。他具有強烈的改革意識和創新精神，改進剪紙刻制工具，提高蔚縣剪紙的鏤刻技藝。王老賞的剪紙題材非常豐富，有花卉鳥蟲類的剪紙，也有戲曲人物的剪紙，他留下了近千幅戲曲人物的剪紙作品（見圖6），生動優雅的造型，鮮亮明快的色彩，飽滿樸實的構圖，形成了極其獨特的藝術風格。他的作品廣為流傳，人們都來臨摹他的作品，因而王老賞將蔚縣窗花推向了成熟。

（二）北京剪紙

北京的剪紙除了故宮坤寧宮里的頂棚花以外，郊區農村仍有張貼的民間剪紙。陳志農的剪紙在20世紀30年代就十分有名，他用民間藝術形式的剪紙工具，表現一個高級造型藝術的心靈。他的剪影不事先畫線稿，而是用剪刀直接在紙上剪的。他的作品大部分是表現老北京勞動人民生活的側影，有耍猴的、玩鳥的，有賣燈籠、賣雞毛撣子的，有吹糖人的、擺小攤寫對聯的、賣藝乞食的（見圖6），送喪“儀仗隊”和蹬三輪的車夫等，是研究燕京舊時珍貴的民俗形象資料。

（三）天津剪紙

天津雖是晚起的大商埠，但是市民藝術、民間藝術卻比其他城市興旺而持久，剪紙也一直非常紅火。傳統天津剪紙以“進寶齋”王進福、伊德元師徒的最有名。至現在每到春節，天津市民的大門上還會貼“肥豬拱門”的門花和飄蕩著紅艷艷的吊箋。天津剪紙契合新時代人的社會心理與審美要求，尤其時下國人切盼富有，剪紙契合其心態，注重盼富、圖利、求吉和祈安的內涵，在設計上融入現代工藝設計趣味，具有時代性。

三、結語

剪紙根植于民間，與民間的習俗及生活的諸多方面相聯系。剪紙別出心裁，富于變化，自然會成為一種受寵的年節飾品。不同的時代固然有不同的藝術表現形式和價值觀念，我們不能丟掉傳統文化的精華，應該為傳統剪紙的藝術創新開辟有意義的發展之路。

（河北經貿大學）

指導教師：王燕橋。

作者簡介：張海原（1998—），女，河北廊坊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民間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