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中國聲樂的一代宗師

他從未留過洋，甚至沒有一張正規音樂院校文憑，卻在西洋美聲演唱和教學領域取得杰出成績。他經歷過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與挫折，依然能積極樂觀地面對人生和聲樂藝術教育事業。他能用五國語言教學，被學生們稱為“活字典”。他就是將中國聲樂教學推向世界的第一人，被譽為“中國的卡魯索”的中央音樂學院聲歌系原主任、聲樂教育家沈湘。

聽唱片、唱圣歌的男孩

1921年，沈湘出生于天津。父親沈鴻翔是我國第一批公費留法學生，1919年獲醫學博士學位后回國，因醫術精湛，成為當時天津的名醫。沈鴻翔的業余愛好是音樂，他從國外帶回許多唱片，經常在家中播放。沈湘從小受到熏陶，喜歡上音樂，尤其愛唱歌。父親帶回的這些唱片，讓他知道了意大利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卡魯索（1873—1921），并把卡魯索當成自己的偶像。

沈湘上小學時，父親的唱片已經被他來來回回聽過許多遍，他便拿家里給的零花錢去買新唱片。十二歲那年，沈湘考入南開中學。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優秀的音樂老師徐劍生。徐老師的課很受學生們歡迎。她教學非常嚴謹，能深入淺出地講解樂理，在講授音樂史的同時還講些音樂家逸事，以引起學生們的學習興趣。她發現沈湘有副好嗓子，便對他進行重點培養。她經常邀請沈湘和一些愛好音樂的學生到自己家中欣賞唱片，并設茶點招待。沈湘因此得以在中學時代就接受到嚴格、正統的音樂教育，這對他后來走上音樂道路起到了關鍵作用，晚年時沈湘仍對這位啟蒙老師念念不忘。

1936年初春，俄羅斯男低音歌王夏里亞賓來我國演出，在上海、哈爾濱、大連、天津和北平五個城市舉行獨唱音樂會。沈湘在徐老師家聽過夏里亞賓的唱片《伏爾加船夫曲》，對這位歌唱家早已十分熟悉。歌王即將來津，沈湘得知后急忙去買票。十五歲的他可能是觀眾里年齡最小的一個，這次音樂會成為他一生中極珍貴的記憶。

沈湘自幼喜歡搜集唱片。下午放學后，他常和同學到小白樓俄國人開的委托行淘唱片。他還參加了學校的歌詠團，后來在一次全市歌詠比賽中榮獲冠軍，成了學校里的知名人物。沈湘還和同學李世斌加入了法租界基督教維斯理堂唱詩班。他倆并不信教，只是愛唱歌，唱詩班周六下午練習，周日上午9點做禮拜時唱圣歌。禮拜堂離沈湘的家很近，他在唱詩班一連唱了兩年。

中國第一代美聲歌唱家，被譽為“中國的卡魯索”

高中畢業后，沈湘因病在家休養了一年，電唱機成了他最好的伙伴。1940年沈湘病愈，他想報考國立上海音樂專科學校（上海音樂學院前身），但父親堅決反對，說：“即使在西方，大部分音樂家都很貧窮，溫飽問題都難以解決。音樂玩玩可以，不能當飯碗。”沈湘只好報考其他大學。他陸續收到燕京大學、輔仁大學和天津工商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最終他選擇了燕京大學，因為那里有音樂系。沈湘在燕大攻讀英國語言文學專業，同時選修音樂課程。

巧的是，燕大音樂系1937級聲樂專業有位高才生叫池元元，池元元的嬸母正是沈湘在南開的音樂老師徐劍生。沈湘在徐老師家見過池元元，兩人因此很快熟悉起來。后來，沈湘通過池元元認識了她的同學茅愛立，三人常在一起聊天、唱歌。池元元還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舉辦音樂會。他們在假期回到天津時，將這個想法付諸實踐。池元元把她的師姐——1939年畢業于燕大音樂系、當時在天津中西女中教書的鋼琴家劉金定，也拉了進來。音樂會有獨唱、男女合唱，還有鋼琴獨奏。幾個年輕學子第一次開音樂會就受到了觀眾們的歡迎，還得到了天津媒體的好評，這讓他們非常興奮。后來，每逢假期他們都舉辦音樂會。

池元元畢業后成為女高音歌唱家，活躍于平津歌壇。沈湘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只要有男女合唱的曲目，她一定會請沈湘合作。茅愛立也曾和沈湘合作演唱歌劇《茶花女》中的選段《飲酒歌》。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戰爭爆發，燕京大學被迫關門。沈湘轉入上海圣約翰大學英國文學系，同時考入上海音專聲樂系。在這里，他與同樣輾轉來滬的茅愛立重逢。1944年，上海音專在汪偽政府的控制下，組織了一場為日本捐獻飛機的“義演活動”，沈湘和茅愛立被要求演唱。沈湘心想：已經當了亡國奴，就不能再做漢奸。兩人憤然拒絕演出，結果雙雙被院方開除了學籍。后來，茅愛立去了美國，沈湘留下來，師從意大利著名音樂家梅百器。

同年，沈湘在上海蘭心大戲院舉辦首場個人獨唱音樂會。他音色寬厚，歌聲圓潤豐滿，富有穿透力，全場聽眾為之傾倒。此后，沈湘多次舉辦個人演唱會，常演的曲目有《重歸蘇蓮托》《我的太陽》等。他也成為當時最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被譽為“中國的卡魯索”。

20世紀40年代后期，沈湘和上海的郎毓秀、天津的池元元被公認為中國第一代美聲歌唱家。新中國成立前夕，沈湘本有拿全額獎學金去美國芝加哥音樂學院留學的機會，經過深思熟慮，他做出了留在國內的決定：“新中國將有做不完的工作，我的事業在祖國。”新中國成立后，沈湘經常同李德倫等音樂家被邀請參加國事和外事演出活動。一次在中南海演出，沈湘以一曲《黃河頌》感動了在場的中外賓客。演唱結束后，賓客們的掌聲經久不息。謝幕時，周總理走上舞臺，握著沈湘的手高興地說：“蘇聯朋友很喜歡你唱的歌。”

“資料室查不到的就去問問沈老師”

1950年，沈湘進入中央音樂學院聲樂系任教，但只要有機會他仍要大展歌喉。1956年在全國音樂周中，他擔任大合唱領唱。1958年在俄羅斯著名歌劇《黑桃皇后》（柴可夫斯基根據普希金同名小說改編）中，他扮演男主角格爾曼，引起轟動。他以毋庸置疑的實力，確立了自己在中國聲樂界的男高音霸主地位。

收藏唱片依然是沈湘的最大喜好。據學生回憶，沈老師家的唱片多得數不清。當時沈湘每月工資一百二十元，他竟拿出三十元去買唱片。到1966年，沈湘收藏的唱片已有三千多張，可與著名唱片收藏家劉嘯東（劉詩昆的父親）媲美。后來有人問起這些唱片，沈湘十分沮喪地說：“可惜呀！（唱片）有我父親留學法國時帶回來的，有我小時候用零花錢買的，還有全套的《卡魯索》，‘文革’時全被毀了，當著我的面啊！”

“文革”后，沈湘重新開始搜集唱片。學生范競馬印象最深的就是和老師一起擦拭、整理他的那些寶貝唱片，那時的沈湘有看孩子般的滿足與快樂。許多學生都說：沈先生知識淵博，精通多門外語，如同一部“活字典”。他家用一半地方儲存書籍和音樂資料，簡直就像圖書館。中央音樂學院還流傳著這樣一句話：“資料室查不到的就去問問沈老師。”

在歷次政治運動中，沈湘因所謂的“特務嫌疑分子”問題，長期受到折磨，直到“文革”結束才獲得“解放”。但他的身體被整垮了，唱歌成為奢侈的事情。1981年，在美國多年的茅愛立第一次回國，被安排和中央樂團合作演出，她想和老同學沈湘再次對唱《飲酒歌》，而那位昔日的“中國的卡魯索”竟已不能唱歌了。茅愛立為此非常難過。

不能再唱歌的沈湘，唯有專心從事教學工作。沈湘早期的學生，除了有后來成為他妻子的李晉瑋，還有郭淑珍、楊彼得、金鐵霖等。改革開放后，中央音樂學院聲樂專業增設歌劇系，沈湘任系主任。他很愛學生，學生也愛他。學生們都說，他那胖乎乎的臉上總是堆滿笑容，就像個慈祥的父親。

文化修養和語言能力，對于美聲演唱都甚為重要。沈湘熟悉西洋古典文獻，能用五國語言進行教學。他也十分熱愛民族聲樂藝術，曾到戲曲學校聽課，學習借鑒中國傳統戲曲演唱的發聲方法。也許因為父親是醫生，沈湘對醫學特別是與聲樂演唱有著密切關系的嗓音醫學，頗有興趣。20世紀60年代由于政治原因無法執教時，他曾在北京天壇醫院耳鼻喉科嗓音門診工作數年，成為我國最早的嗓音矯治和訓練專家。作為我國第一位投身藝術嗓音醫學領域的聲樂教育家，沈湘深知嗓音醫學對聲樂演唱和教學的重要性，因此，當中央音樂學院醫務室的馮葆富大夫面臨退休、后繼無人的情況時，他主動提出與馮大夫共同開設藝術嗓音醫學專業，共同招收第一名該專業的碩士研究生，此舉為藝術與科學的結合開辟了一個新天地。

在1984年到1992年的八年間，沈湘男女五個聲部的學生共十人次，在國際聲樂比賽中獲獎，甚至奪冠，轟動一時，被稱為“沈湘現象”，國際同行更是稱贊他有“點石成金術，是世界第一流的聲樂教師”。如今活躍在國內外音樂舞臺上的女高音殷秀梅、女中音關牧村、女中音梁寧、花腔女高音迪里拜爾、男低音劉躍、男高音范競馬、男中音程達、男高音黑海濤、男高音程志等，皆師從沈湘。

沈湘在治學上的嚴謹細致、精益求精，令學生們印象深刻。每個學生唱的每個曲目，沈湘都要進行細致的備課。他有一個用英文寫的筆記本，對每個學生每節課的情況做詳細記錄。他要求學生有一雙錄音師的耳朵，不僅要聽音準，還要能辨別出什么是好的聲音。他對學生的語言要求也非常嚴格，從意大利語元音a、 e、 i、 o、 u一個一個教，沒有錄音機，他就親自不厭其煩地千百遍地帶著讀，直到學生達到標準為止。英語、德語、法語他都是如此從零開始，耐心傳授。

沈湘不僅教學生技藝，還教學生如何待人接物。一次辦公室的電話鈴聲響了，學生迪里拜爾恰巧在旁邊，便拿起話筒，對方說找沈湘的同事，迪里拜爾說了聲“不在”就掛斷了。沈湘很不高興，說：“你這樣接電話，不像我的學生。”他告訴迪里拜爾：“是我的學生就應該這樣接電話：如果人家不在，要問對方留不留言，要不要轉告。”

引導學生思考和探尋，才是教學的最高境界

沈湘有自己獨特的教學方法。關牧村在跟隨沈湘學習之前，已經是觀眾十分喜愛的歌手。在給關牧村上課時，沈湘先讓她練聲，再讓她演唱作品。關牧村先唱了比才歌劇《卡門》里的《哈巴涅拉舞曲》，又唱了施光南的《多情的土地》。她希望沈老師能讓她保留自己唱歌的味道。沈湘很認同這個想法，說：行呀，老師就是幫助學生的，你的底子打得不錯，用不著從頭來，只需在現在的水平上往上走。沈湘多次和關牧村商量關于她的教學方案，聽眾喜歡的東西，沈湘一點兒不碰。有人說這樣不科學，但沈湘認為，老師必須尊重學生的具體條件和要求：“關牧村的這點兒苦味，別人還真沒有。當然，作為老師，不能光看她這幾年唱得‘火’，還要為她以后著想，延長她的歌唱生命。”

學生黑海濤抱怨：“沈老師偏心，同班同學都唱大詠嘆調，我都快畢業了，沈老師還讓我唱這些小歌。”沈湘則說，這時給黑海濤“大歌”，就把他害了。原來，黑海濤是班上年齡最小的，嗓子很稚嫩，后來雖然歲數大了，但嗓子的生理機能仍沒有完全成熟，在這個階段，要保護性地教學。給他一個大作品，沒準他也能拿下來，但有可能對嗓子造成傷害，這會影響他以后的歌唱生命。而只要方法正確，隨著年齡增長，嗓子機能成熟，高音自然就有了，到那時再唱“大歌”，他就能游刃有余。在這方面，聲樂界有過慘痛的教訓。有的老師給學生超出其嗓子成熟度的大作品，或許一時有教學成果，但傷了嗓子，學生的前途就毀了。一切果真如沈湘預言的那樣，黑海濤20世紀80年代末到意大利留學，90年代中期參加“意大利莫納科國際聲樂大賽”，獲得第一名。1997年，黑海濤參加在北京音樂廳舉行的“中國十大男高音音樂會”，音樂會結束后，他對朋友說：“沈老師太偉大了！我在意大利留學時，我的導師說，沈老師對我的教學完全正確，這就是純正的意大利‘美聲’，導師讓我繼續按照沈老師教的方法來。等我三十歲左右，高音真是自然就有了！我真感謝沈老師對我的保護性教學，那是真正愛我啊！”

一次在課堂上，學生范競馬對沈湘說：“凌晨，我做了個夢，老太（指沈湘的夫人李晉瑋）給我上課，我高音的那個坎兒突然就過了，是那種帶胸聲的高音，結果我唱醒了。唉，是夢，不是真的！但我不甘心，趕緊穿上衣服趕到琴房，照夢中的方法一試，果然就是夢中的聲音。我就一直練，想固定住那種感覺。”沈湘抑制住激動說：“你再試試。”范競馬唱了歌劇《浮士德》中的詠嘆調《貞潔小屋，我向你致敬》，唱到最后的高音C，范競馬帶有胸聲的高音穩穩地“站住”了。沈湘過去擁抱范競馬，連聲說：“太難得了！太難得了！這就是我想要的高音，真正意大利‘美聲’的高音。”沈湘表示，有時學生百思不解的問題，也許我一句話就能點透，但我不能輕易點出，得讓學生吃點兒苦。我和學生共同創造一個思考、探尋的氛圍，等學生經過坎坷、焦慮的過程，得到滿意的結果時，他們會驚奇地發現，這不是別人教的，而是自己苦尋得來的。這才是老師教學的最高境界。

學生迪里拜爾嗓子型號小，聲音沒那么輝煌、壯麗，沈湘便啟發她追求靈巧，追求上下跑動自如，聲音集中、透明、細膩。如此一來，人們在聽迪里拜爾演唱時，就意識不到她的聲音小；即使意識到，也會以為只有這樣的聲音才能唱出這么美的效果。迪里拜爾開音樂會時唱舒伯特的《圣母頌》，整首歌她都用弱聲演唱，但那歌聲依然像一束激光射進了聽眾的耳朵。她的聲音太純了，又集中于一點，因而很有穿透力。

對于學生劉躍的教學，沈湘頗費了一番心思。劉躍在跟沈湘學習前已小有名氣，演唱已經達到一種平衡狀態。但在沈湘看來，劉躍要“動大手術”。可要一下說破，“你得從頭來”，會打擊學生的自信，破壞其原有的平衡，再教起來就費勁了。所以，沈湘只在給他的練聲曲和作品中暗暗“下藥”，慢慢調整。他還給劉躍灌輸“存錢”的理論——要吃利息，不要動本錢，本錢就那么多，吃完就沒了，而利息可以吃一輩子。更難得的是，沈湘教學沒有門戶之見。同事蔣英早年曾在德國研習多年，他便讓劉躍跟隨蔣教授學習一個月，專攻德奧藝術歌曲。經過四五年的教學，劉躍的演唱果然有了質的飛躍。

大樂與天地同和

1987年秋天，沈湘因心臟病住進北大醫院。他的病情很嚴重，心血管大都堵了，只有五分之一在工作。那次，沈湘剛好轉出院，就接到意大利“瑪麗亞·卡拉斯國際聲樂大獎賽”的邀請，聘其擔任評委。醫生不敢批準他出國，因為就在兩年前，數學家華羅庚因心肌梗死死在了日本的講臺上。但沈湘希望前往，他說：“我了解自己的心臟，不就有幾個地方堵了嗎？搭個橋，繞過去，跟好人一樣。可是沒有大夫敢給我開這個刀。讓我這么待著，只有等死的份兒了。我寧愿死在工作中，也不愿這么養著。”也許是意大利方面邀請沈湘心切，同意李晉瑋全程陪同，并承擔所有費用，沈湘夫婦終于成行。

那些年，沈湘、李晉瑋夫婦每年都應邀到芬蘭為國際“聲樂大師班”講學。1990年，沈湘到西安音樂學院上公開課。課程為期兩周，有十來個學員，都是青年教師。沈湘每天上四個小時的課，日程排得滿滿的。一天在公開課上，沈湘給學員王真輔導普契尼的歌劇《藝術家的生涯》中的詠嘆調《冰涼的小手》。盡情之處，沈湘跟王真一起“飆”上了輝煌的高音C，全場驚呆了！學生們只聽說過沈湘是中國最棒的男高音，但誰也沒聽他唱過。那天沈湘唱完，全場掌聲雷動。課后，妻子李晉瑋向別人抱怨道：“每次都說他，是要命還是要唱？可到那時，他總管不住自己。”

1993年3月，沈湘在中央音樂學院開大師班，學員是二十多位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青年歌唱家和青年教師。沈湘又滿負荷甚至超負荷地工作。下課回到家，他癱坐在沙發上，連話都不想說。直到有一天，他面部神經麻痹，被送入北京市急救中心。住院后，沈湘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讓人快去告訴學員，等他出院了繼續上課。沈湘笑著對妻子說：“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演壞蛋不用化妝了。”他問妻子：“帶相機了嗎？給我照張相。”還說：“現在不留下紀念，以后就沒了。”

6月，沈湘住進阜外醫院，從此再也沒有出來。10月4日，沈湘病逝。醫生說，沈湘用五分之一的心臟血管工作了六年，創造了生命的奇跡。參加搶救的醫務人員說，當天夜里對沈湘進行搶救時，他還囑咐大家動作輕點，不要影響其他病人休息……

音樂學家田青為沈湘撰寫碑文，如此概括他的一生：“凜然正氣，貫其一生。雖多坎坷，幽默達觀處逆，寬恕忠厚待人，多思敏學求藝。愛國愛人愛藝之心，終生不變。教授聲樂凡四十六年，高徒如云，名滿天下，異邦學子，慕名遠求。斯人雖去，余音不散。古人云‘大樂與天地同和’，誠斯言哉！”

（責任編輯/張靜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