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研究

[摘 要：文章運用時空統計方法分析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時空演化特征及障礙因子。研究發現：2009—2020年，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具有明顯的地區異質性，區域間差異構成總體差異的主要來源；除東北地區外，全國與其他區域均具有空間收斂特征，尤其以西部地區的收斂速度最快；農村金融“量”與“質”的系統性失衡、“質”的空間性失衡對高質量發展造成核心障礙，農業耕地質量及利用效率、農業技術進步與勞動生產率對鄉村產業振興造成核心障礙。以上因素應是提升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協同發展的關鍵瞄準。

關鍵詞：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

中圖分類號：F323；F832"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5097（2023）06-0066-13 ]

Abstract： This paper uses spatio-temporal statistical methods to analyze the spatio-temporal evolu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obstacle factors of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between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rural finance and rural industry revitalization.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from 2009 to 2020，there is significant regional heterogeneity in the coupling and coordination between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rural finance and rural industry revitalization，and regional differences constitute the main source of overall differences；except for the northeast region，both the country and other regions have spatial convergence characteristics， especially in the western region where the convergence speed is the fastest； the systematic imbalance between the “quantity” and “quality” of rural finance， as well as the spatial imbalance of “quality”，pose core obstacles to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he quality and utilization efficiency of agricultural arable land， agricultural technological progress，and labor productivity pose core obstacles to the revitalization of rural industries. The above factors should be the key targets for enhancing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high-quality rural finance and rural industry revitalization.

Key words：rural finance；high-quality development；rural industry revitalization；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一、引言與文獻綜述

黨的二十大對全面推進鄉村振興作出了專門部署，指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要“加快建設農業強國，扎實推動鄉村產業、人才、文化、生態、組織振興”。結合2021年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鄉村振興促進法》，要實現鄉村振興戰略，需遵從“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五項要求，其中產業振興既是首要要求，也是其他要求的前提驅動，目標在于“建立現代農業產業體系、生產體系和經營體系，推進數字鄉村建設，培育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促進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產業振興最重要的指導思想和基本原則是生產要素能夠有序流動和資源得到合理配置，比如：依托土地經營權流轉促進農業適度規模經營，是強調土地要素流動的重要性（朱明月和李海央，2021）［1］；引入市場調節機制深化農村流通體制改革，是強調農村經濟循環中商品流動的重要性（黃茂興和葉琪，2019）［2］；以工代賑促進農民多渠道就業增收、構建公平競爭就業制度以保障進城務工人員權益，則是強調農村勞動力合理流動的重要性。

除土地、商品和勞動力等要素的合理流動外，農村資金的流動融通在產業振興中也扮演著重要角色。黨的二十大關于鄉村振興戰略的部署中還提到，要“健全農村金融服務體系”。然而，當前農村金融發展卻面臨一些突出問題：一是各區域農村金融包容性發展水平存在明顯差異（周澤炯和馬艷平，2016；公茂剛和張梅嬌，2020）［3-4］，金融基礎設施有待完善、金融生態環境亟待建立、金融體系競爭不足、金融服務提供不充分；二是農村金融可持續性發展存在阻礙，農村金融可持續性之所以重要，在于如若農村金融機構出現資本侵蝕、流動性缺乏等問題，或者農村金融體系難以為繼，則不利于“三農”領域在長時期內穩定獲得金融服務并持續獲益（李海央等，2022）［5］。以上問題導致了農村金融的市場結構、經營理念、創新能力、服務水平不足以支撐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實施及農村經濟的高質量發展。王曙光（2015）提出，要深化農村金融體制改革、規范發展適合農村特點的金融組織、探索和發展農業保險、改善農村金融服務［6］，契合高質量發展視角下的農村金融發展邏輯。

早期的高質量發展研究多開展于經濟增長領域，內涵包括“量”與“質”的雙重維度（鈔小靜和任保平，2011）［7］，對應于“穩定—安全—可持續”金融三角理論，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可概括為：一是以發展覆蓋力為表現形式的“量的擴張”，要求農村金融“面的覆蓋”和“點的滲透”發揮包容屬性，能夠建立具有普惠性質的金融體系，破解農貸資金配置固化的格局，解決市場失靈情況和融資成本等問題（郭連強等，2020）［8］；二是以可持續性為表現形式的“質的提升”，要求農村金融機構能夠獲得穩定收益實現經營可持續，農村金融系統能夠通過結構優化、效率優化等途徑實現發展可持續。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的外延則體現在能否與農村經濟形成互協調、共促進的良性循環，農村金融作為農村地區資金融通及信用活動的綜合，核心功能是通過優化資源配置以金融方式支持農村地區的發展與建設，如此構成了農村地區經濟發展的先決條件。大多數學者肯定了農村金融具備支持農村經濟發展的功能體現（冉光和和張金鑫，2008；黃紅光等，2018）［9-10］。

新發展階段，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實施要筑牢產業振興這一根基，就催生了巨大的資金投入和金融服務需求，為金融服務農村實體經濟創造了新的機遇，對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服務鄉村振興賦予了新使命（王小華等，2021）［11］，對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賦能產業振興提出了新要求。但是，梳理研究脈絡發現，當前研究中對“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兩個主題有機聯系的嘗試不多。基于此，本文運用逐層縱橫向拉開檔次法、耦合協調度模型，測算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兩系統耦合協調度，再運用Kernel密度估計、Dagum基尼系數分解、空間收斂模型、障礙度分解模型，解析兩系統耦合協調度的時空演化特征和主要障礙因子。與以往研究相比，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①更大可能地體現兩系統耦合協調度的區域差異，利于在時空維度充分挖掘時空演化特征；②利用時空統計分析手段揭示兩系統耦合協調發展特征變化背后的客觀規律，獲得更具針對性和直接性的正確認識；③直接瞄準阻礙兩系統耦合協調發展的主要障礙提出政策建議，為提升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賦能鄉村振興的效力提供有益反饋。

二、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數據來源及指標體系

1.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為兼顧研究數據的可獲得性及時空統計的分析需要，研究時間范圍限定于2009—2020年，空間范圍為全國省域單元。研究過程中涉及主要農村金融機構的相關指標，包括小型農村金融機構和新型農村金融機構，小型農村金融機構包括農村商業銀行、農村合作銀行和農村信用社，新型農村金融機構主要包括村鎮銀行、貸款公司、農村資金互助社和小額貸款公司。鑒于以上金融機構類型數據在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評價中的重要性，后續分析不包括該部分數據缺失嚴重的西藏、香港、澳門、臺灣地區。研究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農村統計年鑒》、國家統計局官網、中國人民銀行官網、Wind數據庫、中經網等。

2. 指標體系

對于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而言，內涵包括：①農村金融“量的擴張”，表現為金融可得性程度的提升，是農村生產經營主體能夠以合理成本獲取正規金融資源、服務的要求，實質是對農村金融資源供給性與需求性的平衡；②農村金融“質的提升”，表現為金融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提升，包括農村金融機構的生存可持續與農村金融服務的發展可持續，實質是對農村金融使用效應性和可負擔性的優化。對于鄉村產業振興而言，內涵是農業生產的“效力提升”，表現為夯實農業生產的基礎能力，能夠承擔國家糧食安全保障、穩定農產品供給等重要任務，實質是為鄉村共同富裕提供物質條件、為農民增收提供基礎保障、為鄉村治理和繁榮提供內生動力（鐘甫寧等，2022）［12］。

基于以上闡述，構建“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和“鄉村產業振興”兩個子系統的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所列（1）。

（二）研究方法

1. 逐層縱橫向拉開檔次法

從揭示時空規律進行動態綜合評價的研究需求出發，該方法可更大限度體現分析單元的差異并確定指標權重（李旭輝等，2020；佟孟華等，2022）［13-14］。假定要測度的指標體系包含[m]個分析單元[ui1≤i≤m]、[n]個基礎指標[xj1≤j≤n]、[k]周期的時間跨度[ts1≤s≤k]，對各基礎指標進行一致化處理與無量綱處理后記為[xsij]，設定綜合評價函數如下：

其中，[wj]為基礎指標權重。要突出多維數據的層次差異，可采用最大化[usi]的離差平方和的方式刻畫：

[σ2]取最大值的條件是[w]為矩陣[H]的最大特征值[λmax]對應的特征向量時，應用Python軟件求出上述規劃問題的解并設定為基礎指標權重，逐層迭代以上步驟并計算歷年綜合評價值②。

2. 耦合協調度模型

耦合度[C]的計算表達為：

其中，[U1]和[U2]分別是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的水平值，耦合度[C]值區間為［0，1］。

耦合協調度[D]的計算表達為：

其中，[T=a1U1+a2U2]，[a1+a2=1]。基于研究主題是對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相互協調發展的關注，設定[a1=a2=0.5]。

3. Kernel密度估計

假定第1至[m]個分析單元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測度結果為[Ds1，Ds2，…，Dsm]，且變量間滿足獨立同分布，[fx]是各分析單元耦合協調度[D]的概率密度函數：

其中：[d]為均值；[?]為帶寬；K（·）為核密度。采用高斯核密度函數對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分布動態演進趨勢進行估計，核函數表達式為：

4. Dagum基尼系數

雖然Kernel密度估計法能生動揭示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水平絕對差異的動態演變過程，但無法反映相對差異的變化趨勢，還需借助Dagum基尼系數分解法實現，該方法具有避免數據交叉重疊、突出區域差異的優勢（Dagum，1997）［15］。假定將[m]個分析單元（省域）劃定為[q]個區域，則計算過程為：

其中：[q]、[m]分別是區域數量和省域單元數量；[l]、[?]是區域[m]的內集；[i]、[r]表示不同省域；[yli]、[y?r]分別表示第[l]個區域中第[i]個、第[?]區域中第[r]個省域分析單元的耦合協調度水平。進一步測算第[l]個區域以及與[?]區域間的基尼系數[Gll]、[Gl?]，將總體基尼系數分解為區域差異貢獻[Gw]、區域間差異貢獻[Gmb]和超密度貢獻[Gt]，滿足三值相加之和等于1，測算過程如下：

其中：[pl=ml/m]為[l]區域省域單元數量與總數量之比；[sl=mlyl/my]；[Dl?=dl??pl?/dl?+pl?]為[l]和[?]區域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相對影響；[dl?=0∞dFly][0yy?x][dF?x]為兩系統耦合協調度的差值，可理解為[l]區域和[?]區域中滿足[yli?y?rgt;0]條件的樣本值加總的數學期望；[pl?=0∞dF?y0yy?xdFlx]為超變一階矩，表示[l]區域和[?]區域中滿足[y?r?yligt;0]條件的樣本值加總的數學期望；[FlF?]為[l?]區域的累計密度分布函數。

5. 空間收斂模型

要素的區域轉移有利于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收斂過程，為了進一步考察耦合協調度區域差異的時空演變，從[σ]收斂和[β]收斂兩個層面對其進行檢驗。[σ]收斂分析采用變異系數法，公式如下：

其中：[q]為區域數量；[i]表示區域內各省域分析單元；[nq]為[q]區域內省份個數；[Diq]表示[q]區域第[i]個省域單元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的耦合協調度；[Diq]表示均值。

進一步地，[β]收斂是指隨著時間推移低耦合協調度地區的增速更快，最終達到與高耦合協調度地區相同增速的收斂過程及狀態。絕對[β]收斂的一般模型為：

在考慮空間效應下，絕對[β]收斂模型可擴展為空間杜賓模型（SDM）、空間滯后模型（SAR）和空間誤差模型（SEM）形式：

其中：[ui]表示地區效應；[vt]表示時間效應；[?it]為隨機干擾項；[wij]為空間權重矩陣，本文以分析單元間地理距離倒數的平方值進行設定；[β]為收斂系數，當回歸結果[β]lt;0且顯著時，認為耦合協調度具有收斂趨勢。

6. 障礙度分解模型

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的耦合協調發展與兩個子系統及其要素關系密切，為了有效、有針對性地促進系統間協調發展（趙宏波等，2021）［16］，引入障礙度分解模型識別各因子及要素層對耦合協調度的障礙程度：

其中：[xsij]和[wj]的定義如前文；[Tij]表示指標偏離度；[Oij]為基礎指標障礙度，取值越大表明該因子對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鄉村產業振興的影響越大；[Hij]為要素層障礙度，取值越大表明該分項指標或方面指數對兩系統耦合協調度的阻礙程度越強。

三、兩系統耦合協調度的時空演化及障礙因子

（一）典型事實與分布演進

1. 直觀特征

圖1所示為各區域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總指數、鄉村產業振興總指數（周期綜合評價值）、兩系統耦合度[C]值、兩系統耦合協調度[D]值的測度結果，結合數據特征呈現如下特點：第一，盡管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總指數、鄉村產業振興總指數取值區間有所區別，但兩者在區域間的分布形態較為接近，這是兩者存在耦合協調關系的基礎。第二，東北地區的四個測度結果處于全國中間水平，其中黑龍江的測度值相對更高；東部地區的海南、廣東及福建等南部沿海地區的測度值相對更低，而位于北部沿海及東部沿海的江蘇、山東等地，無論是總指數測度值還是耦合度、耦合協調度皆處于較高水平；西部地區鄉村產業振興總指數低于其他地區平均水平的程度較高，由此拉低了這一區域的耦合協調度水平；中部地區的安徽、河南等農業大省各測度結果處于較高水平，其他省域與全國平均水平相接近。以上結果說明，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水平在各區域間相對平均，但鄉村產業振興水平在區域間差異相對更大，兩系統間的相互關聯、促進程度也因地而異。

從耦合度[C]值測度結果來看，青海省0.731的取值表明其耦合程度處于磨合階段，其他省域皆處于（0.8，1］的高水平耦合區間，無拮抗表現。進一步對耦合協調度[D]值進行評定標準的劃分，見表2所列。

圖2（a）—圖2（d）以四大經濟區域為區分，展示了各省域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的耦合協調度趨勢，從2009—2020年耦合協調度的均值來看，東部（0.668）gt;東北（0.636）gt;中部（0.626）gt;西部（0.554），可以發現耦合協調度具有明顯的地區異質性。

東北地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的耦合協調度略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其中，黑龍江的耦合協調度提升較快，由2009年的0.612提升至2020年的0.752，由初級協調提升至中級協調程度，增幅為22.88％且增長過程較為穩定；吉林的耦合協調度由2009年的0.567提升至2020年的0.648，由勉強失調升至初級協調程度，增幅達14.29％，但這一增長主要由2012年前所貢獻，2013—2020年無明顯增幅；遼寧的耦合協調度變化更具波動性，由2009年的0.576提升至2013年的0.637，其后存在不同程度“下降→提升→再下降”的過程，至2020年取值為0.590，仍處于勉強失調程度，整體增幅僅為2.43％。

東部地區，福建、海南2個南部沿海省域的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在2009年處于相對更低水平，分別取值為0.514、0.516，皆低于全國平均水平的0.559。其后呈現了較為迅速的提升趨勢，增幅分別達到31.91％、25.78％，至2020年取值分別為0.678、0.649，福建的耦合協調度已經超過同期全國平均水平的0.661。其他東部省域中，浙江、廣東、江蘇和天津的耦合協調度也具有較高增幅，分別達到23.67％、22.24％、12.32％和12.77%，而北京、河北、山東、上海的耦合協調度增幅較慢，分別為4.25%、7.37％、6.67%和3.11％，但這些區域歷年的耦合協調度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以上省域中，至2020年，江蘇已經達到良好協調程度，浙江和山東達到中級協調程度，其他省域達到初級協調且接近中級協調程度（取值大于0.65）。

西部地區，2009—2020年各省域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增幅皆超過15％，特別是貴州和青海分別由0.423、0.336提升至0.648、0.535，增幅分別達到53.19％、59.23％。盡管具有較高增速，至2020年，各西部省域的耦合協調度也都低于同期全國平均水平，云南、青海和甘肅處于勉強失調程度，其他省份為初級協調程度，是當前階段中國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性最差的地區。

中部地區，區域內各省域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變動趨勢、增幅提升最為接近。其中，河南由2009年的0.598提升至2020年的0.752，增幅為25.75％，由勉強失調跨越初級協調實現至中級協調程度；江西由2009年的0.535提升至2020年的0.634，增幅為18.50％，過渡至初級協調程度；安徽、湖北、湖南、山西4省的增幅介于河南和江西之間，基本達到初級協調程度，只有山西至2020年仍處于勉強失調程度，并且山西與江西的耦合協調度在各年都略低于全國平均水平。

2. 耦合協調度的動態演進特征

本文應用Matlab R2022a軟件對2009—2020年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進行Kernel密度估計，如圖3所示。

圖3（a）展示了樣本期內全國整體耦合協調度的動態演進趨勢。從分布位置來看，曲線的中心位置和變化區間保持穩定右移趨勢，2010—2013年、2018—2020年兩個時段的移動速度略高于2014—2017年，表明全國整體的耦合協調程度不斷上升；從分布形態來看，曲線主峰的高度在2009—2010年、2018—2019年有輕微回落，核密度值分別由4.72降低至4.54、6.19降低至5.85，其余時段皆保持上升趨勢，12年間增幅達24.58％，此外，主峰寬度有逐漸縮窄表現，說明全國耦合協調度呈集中化趨勢，即耦合協調度的地區差距越來越小；從分布延展性來看，隨著時間推移左偏分布特征越來越明顯，說明存在個別區域的耦合協調程度極低；從分布極化現象來看，2009—2020年全國整體耦合協調度核密度曲線維持單峰，不存在多極分化或兩極分化現象。四大經濟區域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分布動態及演進趨勢如圖3（b）～圖3（e）所示。

東北地區，從分布位置來看，曲線的中心位置和變化區間經歷了“右移（2009—2013年）→左移（2014—2017年）→右移（2018—2020年）”3個階段，耦合協調度的上升過程并不持續；從分布形態來看，曲線主峰的高度變化呈現“小幅下降→平緩上升→大幅下降→小幅上升→快速下降→緩慢下降”的多階段趨勢，整體降幅達42.76％，主峰寬度也有逐漸擴張表現，說明東北地區耦合協調度在省域間的差異逐步擴大；從分布延展性來看，整體呈現右偏分布特征，表現為黑龍江的耦合協調度顯著高于遼寧和吉林，具有絕對的領先優勢；從分布極化現象來看，2009—2017年耦合協調度的核密度曲線仍維持單峰，在2018年后這一表現有所打破，在主峰右側出現逐漸右移的側峰，表明區域內的兩極分化現象越來越突出。

東部地區，從分布位置來看，曲線的中心位置和變化區間同樣經歷了“右移（2009—2013年）→左移（2014—2017年）→右移（2018—2020年）”3個階段，耦合協調度總體呈現上升趨勢；從分布形態來看，曲線主峰的高度在2013—2014年、2018—2019年有輕微回落，其余時段保持平穩或上升趨勢，尤其是2019—2020年為較明顯的上升拐點，2009—2020年整體增幅32.33％，主峰寬度逐漸縮窄，東部地區耦合協調度的省域間差異縮小；從分布延展性來看，相對于其他區域不存在明顯的拖尾現象，說明在東部地區各省域間不存在耦合協調度極高或極低的現象；從分布極化現象來看，耦合協調度核密度曲線維持單峰，未出現多極分化或兩極分化現象。

西部地區，從分布位置來看，曲線的中心位置和變化區間穩定右移，說明西部地區的耦合協調度不斷上升；從分布形態來看，曲線主峰的高度自2009年和2015年開始下降，并分別在2010年和2019年迎來拐點，整體增幅為28.11％，主峰寬度有逐漸縮窄表現，表明各省域間的整體耦合協調度差異也在縮小；但從分布延展性來看，左拖尾的特征越來越明顯，存在個別省域的耦合協調度仍嚴重偏離于西部地區一般水平；從分布極化現象來看，耦合協調度分布也由一個主峰和一個側峰構成，側峰峰值相對較低，說明耦合協調度水平呈現輕微的兩極分化趨勢。

中部地區，從分布位置來看，曲線的中心位置和變化區間在2009—2013年、2018—2020年右移趨勢明顯，耦合協調度總體呈現上升趨勢；從分布形態來看，曲線的主峰高度在2009—2012年有所增長，在2013年后開始緩慢下降，總體降幅達4.28％；從分布延展性來看，右拖尾的分布特征逐漸減退，分布延展的收斂性較強，說明區域內極端值與平均值之間的差距在逐漸縮小；從分布極化現象來看，耦合協調度核密度曲線維持單峰，未出現多極分化或兩極分化現象。

（二）耦合協調度的區域差異及分解

1. 總體及區域內差異

從全國層面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基尼系數來看，由2009年的0.086下降至2020年的0.055，除2019年有所波動外，整體的區域差異及不均衡性在逐漸縮減。具體到差異水平的均值來看，2009—2020年四大經濟區域的基尼系數東部（0.051）gt;西部（0.045）gt;中部（0.043）gt;東北（0.031），如圖4所示。

其中，東部地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區域內差異的均值最大。原因在于兩系統間的不平衡發展：其一，區域內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的不平衡。李海央等（2022）［5］指出，盡管農村金融“量的擴張”呈現梯度化分異特征，在空間分布中呈現一定的連續性，但農村金融“質的提升”卻有級差化分異表現，“質的提升”水平在空間分布中呈跳躍擴散狀，即擴散形式的規律性較差。本文利用縱橫向拉開檔次法對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水平重新測度后，以上表現更為突出，也令“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呈現了跳躍擴散的空間分布形態，如浙江、江蘇等省域的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綜合水平居于全國前列，而北京、天津、海南等省域的綜合水平排名卻較為靠后，發展不平衡現象極為嚴重。其二，區域內鄉村產業振興水平的不平衡。在東部區域，既存在擁有傳統農業發展雄厚基礎的江蘇、山東、廣東等農業大省，也存在以都市型現代農業發展為新動力的北京、天津、上海等省市，還包含農業生產能力差及產業振興水平滯后的海南、福建等省域，并且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的不平衡與鄉村產業振興水平的不平衡未能相互對應，直接導致了兩系統耦合協調度存在較大差異，但這種差異有逐年下降趨勢，年均增長率為-3.45％，整體下降幅度達41.45％，區域內耦合協調度表現出顯著的空間趨同特征。

盡管東北地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差異的均值最小，但區域內Dagum基尼系數呈波動型上升趨勢，尤其是2010年、2014年和2017年的增長率分別達到39.55％、73.46％和68.41%，盡管2011—2013年、2015—2016年有下降表現，年均增長率仍高達17.82％。這與Kernel密度估計的結果相一致，東北地區耦合協調度開始出現兩極分化現象，原因可能在于遼寧相對較高的不良貸款率和相對更低的農村金融結構水平，這些都抑制著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使其與鄉村產業振興間難以達到協同發展。

另外，西部和中部地區的區域內平均差異程度低于東部地區、高于東北地區，Dagum基尼系數呈下降趨勢，降幅分別為44.52％、14.53％，皆表現了空間趨同特征。

2. 區域間差異

如圖5所示，西部與東部、東北、中部地區的區域間差異呈顯著下降趨勢，降幅分別達41.5％、38.4％和42.66％。究其原因，農村金融“量的擴張”方面指數與綜合水平兩組數據結構的集中趨勢、離散趨勢接近，可以認為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總水平主要由“量的擴張”水平所貢獻。由此，我國對普惠金融、數字金融發展的推動，使西部地區農村金融發展迎來契機，區域內各省域農村金融“量的擴張”方面指數均值在2009年為0.074，2020年已達0.236，提升幅度為218.92％。“量的擴張”方面指數明顯提升，直接影響了西部地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水平與其他區域的差距縮減。此外，各區域多措并舉推進鄉村產業振興，隨著鄉村產業振興水平的空間溢出與區域協同，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其系統間耦合協調度的差異便逐漸下降。

除西部與其他地區耦合協調度的區域間差異明顯下降外，“東部—中部”地區的區域間差異在總體上也有較大程度下降，降幅達29.65％，但下降過程具有一定波動性。此外，“東北—東部”地區的區域間差異也有所波動，但基本保持平穩；“東北—中部”地區的區域間差異卻逐年上升，上升幅度為29.23％。

3. 差異來源

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總體差異來源及其變化趨勢如圖6所示。從整體貢獻度來看，區域間差異對耦合協調度總體差異的貢獻度最大，其2009—2020年平均貢獻率為66.11％，并在57.05％～69.65％之間波動。區域間差異的貢獻率在2009—2015年雖有所波動但能保持平穩，2015—2019年呈現逐年下降趨勢，下降幅度達16.76％，2019年再次迎來轉折點，2020年的區域間差異貢獻率大幅上升，相比2019年提升了11.47％。原因在于：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戰略規劃后，各區域間農村金融賦能鄉村產業振興的過程有所差別，形成了兩者耦合協調度總體差異的主要來源。相比之下，區域內差異和超變密度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年平均值分別為20.91％、12.98％，遠低于區域間差異的貢獻度，說明區域內差異和區域間樣本交叉重疊問題對耦合協調度不均衡性的影響較小。因此，應瞄準區域間差異進行問題解決，以促進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有效賦能鄉村產業振興，推進鄉村振興落地見效。

（三）耦合協調度的空間收斂

1. [σ]收斂檢驗

通過測算2009—2020年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變異系數，進行[σ]檢驗并繪制收斂趨勢圖，如圖7所示。可以看出，全國層面耦合協調度變異系數表現出穩定的下降趨勢，2009—2020年下降了35.17％，其中，2019年存在輕微上升波動，總體層面耦合協調度呈現典型的[σ]收斂。分區域來看，東北地區耦合協調度變異系數的上升幅度最大，自2009年的0.034上升到2020年的0.101，整體升幅達197.06％，收斂趨勢與其他區域存在明顯區別，不存在[σ]收斂特征；東部地區耦合協調度變異系數的收斂趨勢與全國趨勢最為接近，但2014年、2019年的波動更加明顯，降幅為37.94％，表明存在[σ]收斂；西部地區耦合協調度變異系數呈現“降低（2009—2014年）→小幅提升（2015—2019年）→降低（2019—2020年）”3個階段，在趨勢的連續變化中能保持一定穩定性，整體降幅為43.15％，收斂速度明顯高于其他地區；中部地區耦合協調度變異系數的整體降幅為17.05％，主要由2009—2010年貢獻（一年內降幅達24.23％），2011—2017年有所提升，2018年后再次開始緩慢下降，表現出輕微的[σ]收斂特征。

2. [β]收斂檢驗

參考劉渝琳等（2022）［17］的研究范式，利用LM檢驗、Hausman檢驗、LR檢驗、Wald檢驗等方法對全國和四大區域的[β]收斂模型選擇進行確定。根據檢驗結果，全國和西部地區通過部分LM檢驗，結合Hausman檢驗、LR檢驗和Wald檢驗結果，選定雙向固定SEM模型。其中，西部地區根據LR檢驗、Wald檢驗的顯著性，結合回歸結果的[R2]和Log-likelihood取值綜合判定（事實上，主要關注變量的系數[β]值與SAR模型的回歸結果接近，不影響研究結論）；東北地區也通過了部分LM檢驗，但Hausman檢驗的統計量為負，且未通過LR檢驗和Wald檢驗，參照連玉君等（2014）［18］的研究建議，原因是分析單元的樣本量太小，保守的處理方法仍是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再結合回歸結果的[R2]和Log-likelihood取值綜合判定，退回雙向固定SEM模型（同樣地，主要關注變量的系數[β]值與SAR模型的回歸結果接近，不影響研究結論）；東部和中部地區未能通過LM檢驗，退回OLS模型。

表3報告了樣本觀測期內全國整體、分區域層面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絕對[β]收斂分析結果。首先，除東北地區外，耦合協調度的收斂系數[β]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負，說明不論全國整體還是東部、西部、中部地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的耦合協調度均存在絕對[β]收斂趨勢，即耦合協調度相對較差的區域比相對更高的區域具有更快的增長率，最終增長速度趨于相近。其次，西部地區耦合協調度收斂系數的絕對值最大，說明西部地區的收斂速度在四大區域中最快，這與上文[σ]收斂的分析結論一致。原因在于：西部地區無論是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水平還是鄉村產業振興水平，皆低于其他地區，但數字金融、普惠金融的推動發展令西部地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水平增速提升，伴隨各區域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推進及溢出效應，西部地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兩系統間趨于協調的速度明顯提升，這一結論再次印證了前文關于區域間差異的分析結果。最后，東部、中部地區耦合協調度收斂系數的絕對值低于全國整體水平，具有較慢的收斂速度，這是因為東部、中部地區的耦合協調度水平相對更高，收斂速度自然小于低耦合協調度的其他地區。

（四）耦合協調度的障礙因子

基于上述結果，運用障礙度模型計算各基礎指標障礙度，根據子系統基礎指標數量，分別排序選取全國、四大區域影響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排名前5的障礙因子和影響鄉村產業振興排名前3的障礙因子，見表4所列。

1. 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層面障礙因子分析

由表4可知，全國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障礙度排序前5的因子為不良貸款率（18.85％）gt;農村金融結構（14.21％）gt;農業保險賠付率（13.98％）gt;農村金融效率（9.96％）gt;主要農村金融機構網點人口覆蓋率（6.80％）。四大區域排序前5的障礙因子與全國接近，都包括“質的提升”維度下不良貸款率（X9）、農業保險賠付率（X10）、農村金融結構（X12）、農村金融效率（X13）4個基礎指標。進一步地，加總“質的提升”方面指數下5個基礎指標的障礙度，在各區域皆超過55%，而“機構可持續性”要素層障礙度[Hij]大多超過30%（東部地區為29.71％）。這一發現有兩層意思：其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中“質的提升”水平存在明顯短板，“量的擴張”作為“量質結合”總水平測度的主要貢獻，兩者變化趨勢較為接近，各觀測值之間的差別在逐步縮小，但“質的提升”水平在各觀測值之間的差異性具有緩慢擴大態勢，因此，“量”與“質”的系統不均衡性阻礙了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其二，在各觀測值間“質的提升”水平差異拉大的同時還展現了跳躍擴散特性，這種具有隨機性的遷移跳躍形成了級差化的空間分異格局，也就是說“質的提升”水平在各區域的擴散規律性較差。由此，可以得出，“質”的空間不均衡性阻礙了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

除“質的提升”維度下各基礎指標作為主要障礙因子外，“量的擴張”維度下主要農村金融機構網點人口覆蓋率（X1）、網點地理覆蓋率（X2）和人員人口覆蓋率（X3）也在不同地區具有障礙表現，表明農村金融的“覆蓋廣度”也會對高質量發展總體水平造成阻滯。具體地，“覆蓋廣度”要素層障礙度[Hij]在各區域間取值為西部（26.60％）gt;中部（26.14％）gt;東北（22.24％）gt;東部18.62％，該維度下基礎指標障礙度介于3.38％～8.06％之間，明顯低于“質的提升”維度下各指標的障礙度，但也表明西部地區農村金融“量的擴張”仍然存在差距且阻礙了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這一事實。

2. 鄉村產業振興層面障礙因子分析

全國與各區域鄉村產業振興障礙度排序前3的因子出現頻次分別為耕地復種指數（4次）gt;農業科技進步（4次）gt;勞動生產率（3次）gt;土地生產率（2次）gt;機械化發展水平、糧食安全（各1次）。

其一，耕地復種指數作為反映耕地利用程度的指標，也是耕地質量及利用效率的表達。習近平總書記在2015年全國耕地保護工作會議中指出“耕地是我國最為稀缺的生產資源”，是鄉村發展的基本要件，承擔著社會保障、生態保育及鄉村產業振興的重要功能。受耕地資源的稀缺性及自然稟賦、耕作條件、區域經濟特征等自然和社會因素的條件制約，決定了追求和提高耕地資源利用程度、效率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但伴隨快速的工業化、城市化和農業現代化進程，人口發展和資源環境之間的供需矛盾日益突出，撂荒、非糧化、土地退化、面源污染等問題顯現，引起了各類農業生產要素分配的不均衡，對糧食安全造成威脅（馬林燕等，2022；李雨凌等，2021）［19-20］，對鄉村產業振興形成重要阻礙。這一因子在全國、東北、東部和西部地區鄉村產業振興中皆為核心障礙（排序第1），而中部地區6省份2019年農作物總播種面積占全國29.22%，其中河南、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共5個省份為糧食主產區，原因在于中部地區良好的農業基礎設施與自然稟賦，為耕地復種提供了良好基礎條件，故不構成該地區鄉村產業振興的核心障礙。

其二，當前階段，農村經濟發展突出表現了小農戶與大市場、高成本投入與低經濟效益、基礎薄弱與快速發展、追逐高產與生態環境保護之間的矛盾問題，要實現鄉村產業振興必須深入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這一過程需要農業科技進步作為引擎。然而，農村科技進步存在動力不足、資源分布失衡等客觀事實，加之工業化、城市化進程中產生的“虹吸效應”將生產要素、資源、技術向城市和非農部門吸納，農業科技的轉化推廣、創新應用失去依托，進而導致技術水平的提升和增長動力的強化無以支撐，加劇了城鄉間的發展不平衡，也嚴重阻礙著鄉村產業振興。

其三，改革開放以來的一系列綜合改革，極大地調動了農業生產的積極性，勞動生產率也快速提升，但整體水平一直與發達國家存在差距，省域間差異也在逐步擴大（杜建軍等，2020）［21］。農業生產率關系著農產品供給能力、糧食安全及物價穩定，關系著農村的資源配置方式和農民收入的持續增長，對農業現代化及鄉村產業振興的實現形成影響。

此外，區域間也存在明顯差別，如東北和中部地區的土地生產率、東部地區的機械化發展水平與糧食安全水平，也是各自區域內鄉村產業振興的主要障礙因素。

四、結論與政策啟示

本文運用逐層縱橫向拉開檔次法、耦合協調度模型、Kernel密度估計、Dagum基尼系數及分解、空間收斂性檢驗與障礙度分解模型，研究了中國2009—2020年30個省域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分布動態、空間差異、收斂性及障礙因子，主要結論如下：

第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呈現明顯的地區異質性。區域內來看，東北地區耦合協調度呈上升趨勢，由黑龍江的高耦合協調度拉高了區域整體水平，但受遼寧農村金融“質的提升”的抑制，影響了農村金融高質量的均衡發展及其與鄉村產業振興的協同發展，擴大了省域間耦合協調度的兩極分化現象；東部地區耦合協調度處于全國較高水平且呈上升趨勢，盡管受兩系統間不平衡發展的影響致使區域內差異的均值最大，但這種差異有逐年下降趨勢；西部和中部地區的耦合協調度也呈上升趨勢，區域內平均差異程度低于東部地區、高于東北地區，盡管西部地區各省域間的整體耦合協調度差異有縮減，卻存在個別嚴重的偏離值，導致了輕微的兩極分化趨勢。區域間來看，在普惠金融、數字金融發展的推動下，西部地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總體水平受“量的擴張”拉動明顯，與其他地區的區域間差異明顯下降；東部與中部、東北地區的區域間差異變化趨勢皆有一定波動性，且與中部地區的區域間差異具有較大程度下降，而東北—中部的區域間差異則有上升趨勢。

第二，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差異來源主要是區域間差異，2019年后區域間差異的貢獻度有迅速擴大趨勢，應是解決問題的關鍵瞄準。

第三，從變異系數與[β]收斂系數的計算結果來看，除東北地區外，東部、西部和中部地區皆存在[σ]收斂和絕對[β]收斂趨勢，兩種空間收斂分析的結果中，皆以西部地區的收斂速度最為明顯。

第四，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系統中，由于農村金融“質的提升”水平存在明顯短板，且展現跳躍擴散特性，存在空間不均衡性，阻礙了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水平，是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水平及兩系統耦合協調度的關鍵障礙。同時，仍不能忽視農村金融“覆蓋廣度”所帶來的阻礙性。鄉村產業振興系統中，除中部地區具備良好的農業基礎設施與自然稟賦外，其他地區皆以耕地質量及利用效率為關鍵障礙。此外，農業科技進步、勞動生產率也是影響東北、西部和中部地區鄉村產業振興的主要障礙。

根據上述結論，提出如下提高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耦合協調度的政策建議，以期為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實現提供反饋。

第一，關注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中“量”與“質”的系統失衡。一是要建立層次分明、功能互補的農村金融供給體系，通過政策扶持穩步推進、多方調動數字金融普惠政策實施，鼓勵金融科技企業和商業金融機構向農村區域開展數字金融業務，加大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彌合“數字鴻溝”，從而保障農村金融的覆蓋廣度；二是要創新農村金融產品與服務，結合鄉村產業振興需求發展基于產業鏈的供應鏈金融，完善農業產業鏈的融資體系和風控體系，提升農村金融機構的生存可持續性與金融服務的發展可持續性。

第二，關注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中“質的提升”的空間差異，統籌制定區域農村金融發展規劃。針對農村金融“質的提升”跳躍擴散表現，要形成并利用“質”的發展極，運用各類政策調節工具和信息技術增強農村金融“質”的正外部性，促使農村金融組織脫離“精英俘獲”和“使命漂移”行徑，再輔以針對農村金融“質的提升”相對滯后地區的金融政策與幫扶機制，化解區域間農村金融“質”的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

第三，關注耕地利用效率作為鄉村產業振興的核心障礙，要發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必須注重發揮農村新型經營模式的帶動作用。在穩定承包權的基礎上，遵循“三權分置”的思路，以重點發展家庭農場、農業龍頭企業、土地股份合作社等新型經營主體，向復合化、主體化方向發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

第四，關注農業科技進步、勞動生產率作為鄉村產業振興的關鍵障礙，必須以技術創新強化農業產業支撐，遵循農業科技創新規律，加強對農業生產方式的正向引導，提高農業生產率。一是結合發展適度規模經營的需要，圍繞產業振興的具體要求加大對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農業實用技術的培訓，發揮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示范作用以強化科技主體支撐體系；二是強化農業科技創新投入體系、農業科技成果推廣示范體系、農業創新服務體系，建立適用技術篩選制度，降低農業技術的“使用鴻溝”。

以上諸環節需協調運轉，要落實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的制度安排，堅持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與鄉村產業振興的統一性與原則性的辯證統一，堅持強優勢補短板，同步協調發展不可偏頗，以期構建農村金融之“血脈”與農村經濟之“肌體”正反饋、互促進的共生共榮格局。

本文仍存在可拓展之處：其一，農村金融高質量發展體系中各方面指數、基礎指標對鄉村產業振興的賦能效力可展開細化探討；其二，縣域是鄉村產業振興的重要支點和關鍵環節，在數據可獲的情況下，從突出縣域經濟功能定位的角度出發，可將研究對象由省域聚焦至縣域單元。

注 釋：

（1）受篇幅限制，農業科技進步由中國農業科學院發布的農業知識產權創造指數表征；其余指標測算見李海央等（2022）、張旺和白永秀（2022）的相關研究。

（2）參照李旭輝等（2020）的做法，引入時間度[λ]=0.4表示對近期數據的重視，刻畫時間權向量間的差異程度，再結合非線性規劃法與TOWA-GA算子，還可將歷年綜合評價值合成為2009—2020年周期綜合評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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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春香］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研究”（21ZDA062）；云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共同富裕背景下滇西邊境山區地緣性多維返貧的轉化測度與防范研究”（YB2022093）

作者簡介：李海央（1985—），男（蒙古族），內蒙古赤峰人，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博士，研究方向：經濟統計，農村金融，地理金融；

朱明月（1984—），女，云南昆明人，助理研究員，博士，通信作者，研究方向：農業經濟管理，區域經濟與政策；

張 林（1986—），男，重慶人，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博士，研究方向：農村金融，普惠金融，產業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