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曙光
隨著科技的進步,社會的快速發展,特別是進入21世紀以后應運而生的“互聯網時代”成為發展的主流,鍵盤替代了書寫,傳統的毛筆已逐步被社會遺忘,書法藝術的傳承和發展面臨著嚴峻考驗。書法作為我國傳統文化的瑰寶,它的前途和命運日益受到國家和社會各界的廣泛重視,書法教育成為傳統文化傳播的重要手段,作為國之棟梁的青少年更是成了傳播的核心對象。此外,青少年書法教育的開展同時也對我國素質教育的發展尤為關鍵,故青少年書法教育的推行至關重要。中國教育觀在發展過程中深受儒家教育思想的浸染,《儒學在現代中國》中有載 :“由于儒學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特殊地位、特殊影響,使它對大陸社會的道德觀念、價值觀念、思維方式、心理結構以及文化教育傳統等仍存在著不可忽視的影響?!盵1]儒家學派在長期的教育實踐中積累了充足的經驗,提出的一系列教育理論思想為后世的教育發展留下了寶貴財富,當代青少年書法教育觀也應吸取其中優秀的思想來不斷建設我國書法教育的偉業。本文將從儒家“義利觀”中所論及的系列思想來系統闡述其對當代青少年書法教育觀的啟示。
“義利觀”最初是孔子提出的價值觀評價標準問題,《論語·里仁》載:“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盵2]孔子將“君子”歸為“義”,“小人”歸為“利”,那么何為義?何為利?我們可以先以孔子對“君子”和“小人”的定義為依據來初步判定“義”和“利”?!墩撜Z·里仁》記:“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盵3]孔子認為君子是懷有仁德、胸有法度之士,而小人是懷戀土地、關心利益的人?!墩撜Z·憲問篇》也將君子與小人的本質用“上達”和“下達”予以區分,表達為仁義和財利之意,孔子在《論語·陽貨篇》《論語·述而篇》等中均將君子評價為道德品行高尚的人,而小人反之,由此可大體理解“義”反映為倫理道德,“利”為物質利益。然“義”的具體內涵,《禮記·中庸》有云:“義者,宜也。”[4]“宜”在《說文解字》注為“所安也”[5],即使人感到安逸舒適,引申為適宜、合宜,表現為做適宜之事。哲學家馮友蘭先生認為:“義是事之‘宜’,即‘應該’,它是絕對的命令。”[6]張岱年和方克立所編《中國文化概論》中解析其為“義者宜也,含有應當之意,引申為一般的道德規范(當然之則)”[7],故可將“義”引申理解為思想和作為應當合宜一定的道德規范。“利”就是指功效利益?!傲x”與“利”的爭論便可概括為道德原則和利益原則之間內在矛盾關系問題。
“義利觀”在儒家歷史發展史上,大體分為以孔、孟為代表的春秋戰國時期,以董仲舒為代表的兩漢魏晉時期,以“二程”和朱熹為代表的宋元明清時期。每一階段的論辯略有差異,但整體思想趨于統一,表現為“貴義貶利”的特點。自孔子起,儒家“義利觀”概括為“義以為上”的道德原則,由此衍生出“見利思義”“以義制利”“為義所在”等思想觀念。從這些觀念可看出儒家圣賢并非完全不討論“利”,而是將“利”作為人在社會生活中的必需,孔子就曾言:“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8]“利”是每個人都想要的,關鍵在于以何種方式去求利,同時斟酌謀求之心是否合乎道義,這就是后來人們常說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9]的道理。儒家思想中的“義”和“利”看似是對立的,實則是在對立中互相滲透、互相轉化、互相關聯,最終尋求和諧與統一。
儒家學說是中國傳統思想教育的重要架構,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學派多把教育當作他們思想的主體內容,自漢武帝劉徹采用董仲舒“推明孔氏,抑黜百家”[10]的提議后,大力推行“罷黜百家,表彰六經”[11]的主張,為中國古代乃至現代文化教育發展提供了重要指導方針?!傲x利觀”是儒家思想探究的核心議題,儒家前賢以“義”與“利”的矛盾為出發點進行思考,在實踐中尋求彼此的統一,從而形成了一系列具有實用性的“義利觀”。這種觀點不僅在古代具有指導價值,而且對當代青少年書法教育觀念的發展更具有借鑒意義。
思想道德修養的培育是儒家教育的核心內容,其目的在于培養出具有節操的圣賢之士。儒家認為人的發展遵循仁、義、禮、智、信的道德規范,有利于弘揚民族精神、樹立高尚品格和促進人才的均衡發展,這些觀念恰與以素質教育為根本的當代教育見解一致,青少年的書法教育觀亦是如此。書法教育在宏觀上看是培養學生漢字書寫能力,實則富有多重功能,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義以為上”的德育教化。
孔子格外看重弟子的德性發展,《論語·陽貨》云:“君子義以為上?!盵12]“義”被賦予評判行為準則的關鍵符號,孔子認為主體行為不違背“義”的范圍,都含有善的價值,孟子“惟義所在”[13]也印證了此點,可見“義”在人的成長過程中極為重要。“義”所涵蓋的倫理道德價值早在古代書法教育中就有映射,表現為人品和書品的關系。宋黃庭堅《論書》有云:“學書要須胸中有道義,又廣之以圣哲之學,書乃可貴?!盵14]這里的“道義”即指崇高的道德品質,正好揭示唐代柳公權所提倡的“心正則筆正”的觀點。我國書法史上對王羲之的書作贊不絕口,也因其人品清正,清代李瑞清《清道人論書嘉言錄》記 :“書學先貴立品,右軍人品高,故書入神品。”[15]足見“書品即人品”是書家道德追求的顯現。當代青少年書法教育觀念中,也應有“作字先做人”的“義上”思想。
當代青少年書法教育重在培養學生的書寫技能,若想寫得好,思想道義則要高。古代書家項穆《書法雅言》曾指出:“人正則書正?!盵16]啟示師者在“傳道授業解惑”的同時,培養學生優秀的道德品格對書法學習至關重要。施教者在書法教育教學中,可以通過書家背后的故事和書法作品對受教者進行熏陶,唐代書法大家顏真卿就是最好的代表,宋代朱長文《續書斷》感慨其人品與書品為:“其發于筆翰,則剛毅雄特,體嚴法備,如忠臣義士,正色立朝,臨大節而不可奪也。”[17]細觀其楷書大作《大唐中興頌》,用筆渾厚勁健,字勢平穩端正,飽含忠義樸正之風,表現了唐代平定安史之亂的元、顏二位功臣,經歷戰亂后感慨大唐走向中興的愛國情懷。清王士禎《摩崖碑》贊其碑云:“芒寒色正三百字,忠義之氣何淋漓。”[18]顏真卿正是有這些忠貞義烈的品質,才讓他創作出雄渾蒼茫有氣節的神妙作品來,書如其人,書品即是人品。青少年的書法教育觀就是要將人品培養擺在教育制高點,讓青少年在學習書法藝術的同時,通過漢字和書法歷史激發學生愛國情懷和道德責任意識。此舉不僅對青少年漢字書寫有所幫助,同時也對其身心發展、弘揚中國傳統文化乃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事業都有積極意義。綜上可見,儒家“義以為上”的道德教化對中國青少年書法教育觀念的形成尤為重要。

顏真卿 楷書 大唐中興頌拓片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
教育部2011年頒布《關于中小學開展書法教育的意見》,2021年10月18日教育部最新回答了關于如何加快落實書法傳承教育工作,即《對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第5576號建議的答復》,逐步推進了書法教育進課堂?,F階段,我國青少年書法教育在課堂中基本落實,書法教育成為語文、美術、歷史等學科的重要學習內容,基礎技法及思想內涵教學工作相繼展開,提升了青少年書法技法和藝術修養,為我國教育人才的栽培奠定了基礎。然而,在我國貫徹落實青少年書法教育的十余年內,書法教育因應試教育體制的影響陷入步履維艱的困境,書法在青少年的普及教育中并未受到相應的重視,不論是學生自身,還是家長與老師,更多是將學習重心傾向于其他主要科目,由此出現的諸多問題對青少年書法教育的發展造成極大負面影響,對此我們不妨通過對儒家“利”的價值觀的討論,來探索當今書法教育的發展。
儒家的“義”與“利”作為中國傳統價值觀的兩極范疇,宏觀上看表現為一種對立的沖突關系,實則“義”與“利”是相互聯系、相互滲透的對立關系?!傲x”是儒家追求的道德形式上的觀念,然而人們在各式各樣的社會生活中又離不開“利”的驅使,儒家雖肯定“義”的內在價值,但并沒有徹底摒棄“利”的功效?!抖碳酚杏洠骸笆ト擞诶?,不能全不較論?!盵19]孔子曾前往衛國,他并不是先關心該國的道德風氣,而是感慨衛國人口之多,與弟子對話中透露出“先富后教”[20]的思想,暗示經濟利益是道德教化的基礎??梢姡袄辈⒎墙^對的惡,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對“義”有積極的促進作用??v觀當下青少年書法教育現狀,在追求“義以為上”道德教育的同時,筆者認為儒家思想中適當取“利”的價值誘導,有利于推動書法教育的整體發展。從學生主體來看,書法教育的目的一方面為了使學生掌握書法技能,另一方面在于培養學生對書法的濃厚興趣,從而了解古代文化知識并提升審美感知能力。然而“寫好規范字”自來在眾多青少年乃至家長的思想觀念中根深蒂固,尤其是硬筆書寫能力,當然從應試教育層面來看是完全可理解的,但從整體書法教育觀,尤其是從軟筆書法藝術學習的層面來看,此種偏頗則是一種誤讀。我們該如何提升學生的書法認知水平?怎樣達到書法教育的廣泛性目的?于是在此做“利”的價值誘導至關重要。
首先,應加強青少年軟筆書法考級意識的利益引導。自2010年起,中國書法家協會成立書法考級中心,跨省等級考試被眾多中小學生和家長關注,2015年教育部頒布的《中小學藝術測評辦法》中《中小學生藝術素質測評指標體系(試行)》載:“在學校現場測評中展現的某一藝術項目的特長(包括聲樂、器樂、舞蹈、戲劇、戲曲、繪畫、書法等)為藝術特長加十分(加分項)?!蔽募鞔_規定書法作為藝術特長予以加分,如此高的優惠政策極大推動了“書法考級熱”,伴隨著書法考級制度的完善和需求的日益增多,校外興趣班、培訓機構也以此為利益誘餌吸引家長前來為學生報名,此舉措大力推進了書法等級考試的發展。書法考級中硬筆考級占多數,學生通過培訓機構的硬筆培訓能夠較快取得書法合格證書,給自己一個能力的肯定。而軟筆書法人數較少,這可能與毛筆是一個“非日常”書寫工具有關,軟筆書法的學習需要長期積累與時間沉淀才能達到一定水平,故學生為了能夠較快取得合格證而去選擇硬筆書法,致使軟筆書法的發展比較緩慢。若想真正讓軟筆書法在青少年書法教育上得到進一步發展,應加大軟筆書法的加分力度,與硬筆書法區分開來,通過分數的適當刺激,激發中小學生的學習積極性。
其次,應加強青少年軟筆書法展覽比賽的利益導向。2002年教育部發布的《學校藝術教育工作規程》中指明:“全國每三年舉辦一次中學生(包括中等職業學校的學生)藝術展演活動,每三年舉辦一次全國大學生(包括高等職業學校的學生)藝術展演活動?!闭褂[的興起“迎合”當下青少年書法教育的廣泛傳播,實踐活動的豐富開展也拓寬了青少年的精神世界,陶冶情操的同時也促進了學生審美視野的擴展。前不久教育部在《對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第5576號建議的答復》中提出:“將書法實踐活動納入全國大中小學藝術展演活動?!贝隧椗e措極大促進了軟筆書法實踐在學校的發展。然而在書法實踐中又有諸多問題相繼出現,全國大學生投展人數遠遠高于中小學生,中小學年齡段的學生正處于初、高中應試教育的關鍵時期,被迫出現對書法教育的輕視。2018年《教育部對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第7496號建議的答復》就明確指出:“具有書法特長的學生,可以在中、高考自主招生中發揮自身優勢。另外,全國已有多所高校開設‘書法學’專業,有書法特長和愛好的考生可以根據自身情況選擇報考?!睂嶋H的中考特長生政策是否真的得到全面落實?我們再來看2021年北京市中招藝術特長生招生計劃數目(如下表),北京市共計63所學校納入計劃,其中招收783名特長生,書法僅有3個名額,還不到總數的0.4%,而器樂、聲樂和舞蹈類特長生占比較多。由此可見,學校計劃名額之少也是一部分因素。教育部門應適當增加書法特長生的培養數量,從而通過升學利益的誘導激發學生對書法的學習熱情,并且將日常參加展覽作為特長生錄取的憑證之一,如此將更有利于青少年書法教育的發展。

2021年北京市中招藝術特長生招生計劃數
最后,應深刻認識書法文化知識的利益功效。中國古代書論中就曾告誡我們學識的重要意義,清周星蓮《臨池管見》載:“故知書道,亦足以恢擴才情,醞釀學問也?!盵21]書法理論知識的研習對于青少年教育至關重要,通其書理,方可知其筆意,只有淵博的學識才能避免讓書法學習走入歧途,蘇軾“退筆如山未足珍, 讀書萬卷始通神”[22]的良言便是最好的啟示。然書法理論知識薄弱的現象普遍存在于全國大中小學之中,尤其中小學的知識架構僅以課本教材的內容為主要導向,缺乏多樣性。2021年教育部《對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第5576號建議的答復》中“書法實踐活動納入漢字文化系列活動”的提出推動了書法文化知識的快速傳播?,F如今,當代大眾媒體快速發展,國家對書法傳統文化空前重視,漢字類節目走上了電視的舞臺:中央電視臺播出《中國漢字聽寫大會》,湖北衛視播出了《奇妙的漢字》,浙江衛視熱播了《妙墨中國心》。此類文化節目用獨具特色的視角去追尋中國書法、漢字的歷史根源,并從多重視點講述了文字背后的人文故事,此舉極大拓展了書法教育的維度,為青少年沉悶枯燥的書法學習打開了新的視野。書法文化知識的積累不僅提升了學生的理論基礎,同時也對技法的訓練起到了“胸中有書,下筆自然不俗”[23]的功效。
“義利之辯”在眾多學者看來是學術觀點間的碰撞,對于青少年書法教育發展來說,則更多體現的是實踐和措施所造成的利弊問題,由此演化出對“利”取舍的價值探討。儒家認為“利”的追求在一定程度上是有益于事物的發展,宋明理學家程頤有云:“人無利,直生不得?!盵24]“利”在社會生活中固然不可缺少,但其發展必須要在一定“義”的約束下進行,如若超越范疇,造成“重利輕義”的現象,就會導致不好的結果發生,這也是儒家一再強調不可“惟利是求”的原因,遂提倡“見利思義”“先義后利”“以義制利”。
“利”的價值誘導對當代青少年教育的發展固然有一定促進作用,但是過度“利”的驅使也會造成一定不良影響。“書法展覽中心化”背離了書法展覽培養優秀書法人才的初衷,本是為了提升當代書法創作整體水平,出發點本是好的,但在其實行中不免出現眾多流弊。展覽某種程度上相仿于古代的科舉制度,中舉的士人就被大眾認可為博學多才之人,沒有中舉則要更加努力學習以達到一定水平,再次科考。當代書法展覽,作者為了作品入展,反復推敲出能夠“中榜”的展覽作品,并以此獲得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證作為對自身書法水平的認可。像蘇軾《刑賞忠厚之至論》此類考場佳作極為少見,更何況書法藝術作為造型藝術的一種,藝術表達上更容易審美雷同化??v觀當下各大展覽,跟風的情況屢見不鮮,從前幾年的“王鐸”“米芾”再到近幾年的“趙之謙”“黃庭堅”等,這些符合評委口味的書法風格充斥著整個書壇,書作的標準化使得作品失去本身的“天然”之美,“展覽化”的書體模式極度需要創新。此類現象在當代書法教育中也屢見不鮮。書法專業的高校大學生也趨從投展的風向標,能夠真正潛心研究學術者少之又少,于是被冠以“抄書匠”,學生的創作靈感被嚴重打壓;少兒書法教育更是被影響于啟蒙教學中,因社會上早教培訓機構優秀師資短缺,甚至一些無教學經驗且從未系統學習過書法的愛好者做了啟蒙老師,讓學生剛接觸書法就臨摹老師的作品并投商業展覽,甚至少數教師有“代筆”之嫌,促使學生在短時期內就獲得所謂的金、銀、銅獎的榮譽。這看似是一種好現象,實質是對傳統書法文化教育的褻瀆,不僅沒有做到根植傳統,反而是走向功利性的俗路,這一切只因“重利”而忘記了書法教育的本質的“義”是什么了。
“義作為當然之則”[25],在青少年書法教育觀中表現為書法教育本應該做的事情,即書法教育本質目的,表現為人品道德的培養、技法理論的學習和傳統文化的傳承。當今書法教育不僅要加強“義以為上”的道德教育和基礎技法理論學習,而且要充分激發青少年的創作靈感和個性情感表達,在繼承傳統的同時發揚創新,培育出書法藝術鮮活的生命力。古代書家在書學中就極其看重“欲書先散懷抱,任情恣性,然后書之”[26]的個性表達,蘇軾“書初無意于佳乃佳”[27]的論斷最為經典,揭示出書家創作要在沒有禁錮的狀態下自然而然書寫才能充分發揮潛力,創作出優秀的作品。此處“意”所對應的概念是宋代倡導“尚意”觀念中的性情之意。他還認為“無意”的“意造”才更能“出新意”,優秀作品的表征在于“新意”。他曾稱道吳道子的畫作“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28]就是對創新的最好解答。可見,隨情感創作的作品更耐人尋味,反而在一定死規矩下更易造成作品統一化,比如為迎合朝廷口味的“館閣體”造成書法造型的一致性,致使書法時代性發展逐漸停滯。故青少年的書法學習不必過度斤斤計較于法度之中,在技法訓練的同時應主張個性培養,書法藝術的傳承核心就在于繼承基礎上的創新。
簡而言之,我們應在當下書法教育現狀中得到警醒,從儒家思想的“義利觀”中獲得啟發,搭建起書法教育中“義”與“利”的橋梁,碰撞出和諧統一的智慧火花,即儒家“見利思義”[29]的思想觀念。在“利”面前思考“義”,判斷學習的最終目的是否符合“義”的范疇,倘若教育教學過程中不符合本質目的“義”,那么“利”也不足取之,正如孔子《論語·述而篇》謂:“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盵30]故教育者要用正確的“義利觀”來教導青少年,同時糾正學生和家長對書法比賽、等級考試和書法文化活動的錯誤認知,讓他們意識到通過“義”的制約來尋求“利”的發展,做到“義然后取,人不厭其取”[31],最終激發學生對書法藝術的熱情和活力,促進青少年書法教育偉業的發展。
先秦儒家的教育思想是我國教育觀的核心基礎,流傳至今仍有一定借鑒意義。
其中“義利觀”所涉及的系列思想給當代青少年書法教育觀帶來全新啟示,教會我們如何正確處理好“義”與“利”的矛盾關系,告知我們在分析和解決問題時要辯證地思考,在對立中尋得統一,促使當代青少年的書法教育朝著合理有效的方向前進,從而培養出有道德、有理想、有才能、有個性的棟梁之材。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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