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瑞朋,戎浩,王穎婷,趙曉易,王春語,吳震宇軒,賀擁軍
(西藏民族大學醫學部,陜西咸陽 712082)
研究顯示,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造成的生理損傷可能是暫時的,但是對心理危害會持續很長時間[1]。2020年1月,教育部做出2020年春季學期延期開學的決定,對于大學生而言,假期延長,戶外活動減少,居家時間延長,學生無法返校正常上課,許多高校開展線上教學活動,大學生的學業和心理健康可能受到不良影響[2]。本研究調查居家學習期間藏族大學生學習倦怠問題及其對心理健康狀況的影響,擬為政府、高校等相關部門對大學生學習倦怠及健康教育的干預提供科學依據。
2020年4月28日至5月2日,通過網絡問卷,采用方便抽樣法,對西藏某高校學生進行調查,共收回問卷2 029份,其中有效問卷1 980份,有效率為97.6%。
1.一般情況調查表
包括性別、年級、民族、籍貫、專業背景等社會人口學資料。COVID-19相關認知行為:自行設計風險認知(開學后對感染新冠肺炎的風險認知)、學習壓力認知(因為此次新冠肺炎事件,您感到本學年的學習壓力及負擔?)、自我效能[3]。
2.大學生學習倦怠量表
采用連榕[4]等編制的“大學生學業倦怠量表”,包括3個維度20個條目,分別為情緒耗竭(8個條目)、行為不當(6個條目)和低成就感(6個條目)。各條目采用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5級計分,總分合計為20-100分。分數≥60判定為學業倦怠[5]。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系數為0.832。
3.心理狀況測量量表
廣泛性焦慮量表(GAD-7)是篩查廣泛性焦慮癥疑似病例及嚴重性的有效工具[6],具有良好的信效度。量表由7個條目組成,采用 0~3(完全不會~幾乎每天)級評分對被調查者最近兩周進行評價??偡址秶鸀?~21分,按照劃分標準[7],總分0~5、6~10、10~15及15~21分分別代表無、輕度、中度及重度焦慮。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系數為0.947 。
抑郁癥狀群量表(PHQ-9)是在非精神病患者中廣泛使用的抑郁篩查量表[8],量表由9個條目組成,評價最近兩周內被調查者的心理狀態,采用0~3(完全不會~幾乎每天)級評分對大學生近兩周心理狀態進行評價。總分范圍為0~27分,按照劃分標準,0~4、5~9、10~14、15~19及20~27分別代表無、輕度、中度、中重度和重度抑郁[9]。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系數為0.925。
采用SPSS 23.0進行數據處理。分類變量采用人數和百分比進行描述,采用χ2檢驗、簡單相關和Logistic回歸進行數據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1 980名被調查者中,男生為754名(38.1%),女生1 226名(61.9%);年齡17-34歲,平均年齡為(20.775±1.826)歲;學生來源于9個民族,其中藏族及其他少數民族1 225名(61.9%),漢族755名(38.1%);家庭經濟情況較好者303名(15.3%),中等者1 065名(43.8%),較差者612名(30.9%);學生來自全國22個省份,其中西藏籍學生1 171名(59.1%),其他籍學生809名(40.9%);醫學類專業學生967名(48.8%),非醫學類專業學生1 013名(51.2%)。其他情況見表1。
結果顯示,有929名(46.9%)學生檢出為學習倦怠,其中輕度533名(26.9%),中度303名(15.3%),重度為93名(4.7%)。藏族及其他少數民族學生學業倦怠檢出率高于漢族學生(P<0.001),西藏籍的學生各組學業倦怠檢出率高于其他地區學生(P<0.001)、認為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學習壓力較大與極大增加者的學業倦怠檢出率高于認為學習壓力不變或減小者(P<0.001)、認為開學后感染新冠肺炎風險中等與較大者學業倦怠檢出率高于認為風險較小者(P<0.001),自我效能較低者學業倦怠檢出率高于自我效能一般和較高者(P<0.001)。不同性別、年級、專業背景和家庭經濟情況與學習倦怠的檢出率分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見表1。

表1 學業倦怠、焦慮和抑郁在人口學資料上的分布(n=1980)
調查中焦慮比例為31.5%,其中重度焦慮為2.2%,抑郁的比例為47.6%,其中中、重度焦慮分別為5.8%和1.3%。同時學業倦怠對焦慮和抑郁均有影響,學業倦怠程度越高,焦慮(χ2=125.669,P<0.001 )比例越高,抑郁(χ2=218.060,P<0.001)比例也越高,見表2。學業倦怠與焦慮的相關系數為0.317(P<0.001),學業倦怠與抑郁的相關系數為0.371(P<0.001)。

表2 學業倦怠對焦慮抑郁的影響(n=1980)
以是否焦慮/抑郁作為因變量(否 = 0,是 = 1),進行多因素logistics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大四年級、家庭經濟情況較差、藏族及其他少數民族、本學年因為疫情學習壓力較大增加、認為開學后感染新冠肺炎的風險較大及自我效能(較)低是大學生焦慮的危險因素;女生、大學四年級、家庭經濟情況較差、本學年因為疫情學習壓力較大和極大增加、認為開學后感染新冠肺炎的風險較大及自我效能(較)低是大學生抑郁的危險因素。
輕度、中度、重度學業倦怠學生的焦慮風險是無倦怠學生的1.953(95%CI:1.534-2.487)、3.133(95%CI:2.357-4.165)和3.065(95%CI:1.937-4.849)倍;輕度、中度、重度學業倦怠學生的抑郁風險是無倦怠學生的1.892(95%CI:1.515-2.364)、2.785(95%CI:2.109-3.678)和5.191(95%CI:3.103-8.658)倍,見表3。
當前關于西藏高校大學生學業倦怠方面的研究較少,本次研究發現,居家在線學習期間,我校大學生的學業倦怠檢出率為46.9%,相較于廣州某高校[10](51.13%)和新疆[11](52.12%)大學生學習倦怠檢出率略低,但高于劉洋[12]等人對于西藏高校大學生學習倦怠的檢出率(25.8%)。可見當前大學生的學業倦怠現象不容忽視,學校及教育部門應該引起重視。
本次研究發現,藏族大學生的輕度、中度及重度學習倦怠檢出率均顯著高于漢族,這與以往有關藏族大學生學習倦怠的研究結果基本一致[12-13],可能的原因為一方面藏族大學生漢語水平較漢族學生低,而大學相當一部分課程為漢語教學,導致其學業倦怠較為嚴重;另一方面,本次調查對象中的藏族大學生所就讀的高校地處內地,文化適應可能是導致藏族大學生出現學習倦怠的一個重要因素[14]。筆者試圖探討學生對新冠肺炎的認知風險與學習倦怠的影響,結果發現,認為因此次新冠肺炎事件,感到本學年的學習壓力及負擔較大、極大增加者,學習倦怠的檢出率顯著增高。以往研究發現,個體體驗到的學習壓力與學習倦怠程度成正比[15],而學生居家在線學習,感知到的學習壓力比平時增加,導致其出現學習倦怠。認為開學后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風險中等、較大者的學習倦怠檢出率顯著增加,與新冠肺炎相關的自我效能越低,學生學習倦怠檢出率越高。
本次研究發現,分別有30.5%和47.6%的學生有不同程度的焦慮和抑郁,這與昌敬惠等人的研究基本一致[2]。相對于無學習倦怠者,不同程度學習倦怠者的焦慮和抑郁風險可高達3.133和5.191倍,充分說明大學生學習倦怠是導致焦慮和抑郁的重要危險因素,這與之前的諸多研究結果一致[5,16-17]。當前關于學習倦怠與焦慮、抑郁的關系尚不完全清楚,但傾向于認為學習倦怠與后兩者不同且經常重疊發生[17]。今后需要進行縱向研究來探討學習倦怠與焦慮、抑郁的因果關聯。
另外,藏族為焦慮的危險因素,相較于普通高校大學生,內地藏族大學生需要適應不同的文化、環境及人際交往方式等,容易產生焦慮、抑郁等心理問題;女生為抑郁的危險因素,這與既往研究結果一致[18]。另外經濟是影響大學生心理健康的因素之一,本次研究也顯示,家庭經濟情況差者,其焦慮和抑郁的風險均增加。需要注意的是:大四年級、認為因此次新冠肺炎事件感到本學年的學習壓力及負擔極大增加、認為開學后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風險較大、新冠肺炎相關自我效能差均為本次調查抑郁和焦慮的危險因素。既往研究顯示,發生重大疫情時,由于對自身感染疾病的擔憂,會對人們的心理行為造成影響,包括焦慮抑郁[19]。本次調查正處于大學生居家學習期間,學生對學習壓力的感知比平時更多,只有10.8%的學生認為學習壓力無變化或減少。另外,高年級如大四學生面臨畢業,但無法正常返?;蛎媾R畢業找工作的壓力,可能更容易產生焦慮抑郁情緒。當發生公共衛生事件時,自我效能感在激勵其克服社會困難方面具有重要意義,同時對人們的風險認知有影響[20],本次研究自我效能低者更容易產生焦慮和抑郁情緒,這與既往研究一致[3]。
綜上所述,重大公共衛生事件對藏族和漢族大學生的學習及心理健康產生明顯的影響,相較于漢族大學生,藏族大學生在居家學習期間面臨更多的學業倦怠、焦慮及抑郁困擾。教育部門和高校應建立科學的預防措施以改善學生的學習倦怠狀況,同時加強學生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風險認知教育,以減少學生不良心理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