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而言,死亡是那么神秘而又恐怖。一直以來,死亡并不是一個人們愿意主動提起的話題。如今,它卻成為了一個可以在公共領域討論的問題,在新冠肺炎疫情不斷入侵我們生活的時刻,死亡也一直是那個隱藏在討論背后的主角。
近日,廣州大學一門名為“生死學”的課程上了熱搜。人們感到疑惑的是,“生死學”課程是什么樣的課?我們需要學習死亡嗎?
一直以來,死亡并不是一個人們愿意主動提起的話題。如今,它卻成為了一個可以在公共領域討論的問題。在新冠肺炎疫情不斷入侵我們生活的時刻,死亡也一直是那個隱藏在討論背后的主角。
其實,這門名為“生死學”的課程已經開設了20 余年,2019 年第一次在線上開課就吸引了4400 余人參加,截至目前已經是第8 期。
和人們的想象可能不同,這門課的角度更加偏向哲學:死亡是什么?人為什么會死?人應該如何死?人臨死時會是怎樣的心理?我們如何對待親人的死?如何面對自己的死?
作為國內高校開設時間最長且最為系統的生死教育課程,主要涉及生死本質與尊嚴、死亡意識(畏死體驗、死亡恐懼、瀕死體驗、臨終心理)、個體死亡(疾病、衰老、災難)、社會死亡(戰爭、貧窮、墮胎、死刑、動物生命權)、生死兩安(臨終關懷、傷痛恢復、喪葬禮俗)、死亡優化(安樂死、腦死亡與器官移植)、自殺問題等內容。
對我們而言,死亡是那么神秘而又恐怖?!吧缹W”以生死為核心概念,以當下生命為立足點,通過解除生死問題的神秘性,賦予生死問題以神圣性,旨在以死觀生,優化自我生命。
“生死學”課程的教師、廣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的胡宜安教授說:“這些年以來,國人對生死問題持有一種開放的態度。50 后、60 后等年紀偏大的一部分,他們受傳統觀念的影響較深,而90 后、00 后出生后接觸到互聯網,里面有許多關于生死問題的文化信息,他們對生死更加開放??陀^上,對人的生死也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p>
農村的小孩子喜歡看熱鬧,看村里死人下葬。送葬的時候逝者被敲鑼打鼓地送到墓地,棺材板蓋上后,用非常長的棺材釘釘上。下面是一個非常深的墓坑,然后將棺材往里面一放,用土埋起來。
“當時我想棺材里面的這個人萬世萬代永遠就在下面了,就在那一瞬間,腦袋里冒出一種莫名而深刻的恐懼。這是一次對死亡的全新認知與體驗?!焙税舱f。
其實農村和城市的區別在于,在農村里,葬禮是整個村子都可以參與的,而在城市里長大的孩子少有機會參加葬禮。對城市里的孩子來說,死亡是被屏蔽的,它被區隔在一個專門的場景中。
在農村,生死之間的過渡是很柔和、很寧靜的。在家族里老老少少的陪伴下,臨死之人其實并不恐懼,也不孤獨,因為他有一個堅定的信仰:“這就是我的生命延續?!眰€體同家族緊緊地聯系在一起。
而現代城市中的生與死之間是隔離的,我們所接觸到的周邊的事情是看不到死亡的。打開電視都是商品廣告,廣告中都是俊男靚女。街上的幕墻廣告都是年輕人,他們是充滿青春活力的、健康的、時尚的、熱情奔放的人。
大家對于殯儀館、火葬場都會選擇盡量回避。有房產開發商在宣傳一個新開發的樓盤時,并不細致地介紹周邊的環境,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購置房產的人等到交樓入住后發現,鄰近的山上全是墓地,就覺得開發商涉嫌欺詐。但在歐美國家,公墓其實是很安詳、休閑的地方,人們會在墓園中談情說愛。
現在許多年輕人把“想死”作為口頭禪,并且有大量類似的表情包在互聯網上流傳。對此,胡宜安認為,這樣的用詞其實是在表達一種生存焦慮。“死”不僅是一個動詞,它還是一個副詞、形容詞。吃東西時人們會說“甜死我了”“苦死我了”。再比如,“卷”“躺 平”“佛系”“廢柴”之類的說法,都是在表達一種生存焦慮,是生命意義感、價值感的一種缺失。
但現在的情況是大家都在談論“死亡”這個話題,而且社會普遍意識到生死教育非常重要。比如老人到生命的最后階段,是治療還是放棄?
一個人到生命最后的時刻,你才對他進行死亡教育,讓他接受這個事實,這顯然為時已晚,其實這種教育是需要貫穿整個生命階段的。
兒童也會接觸生命和死亡,他們會問“為什么我的寵物小倉鼠會死”“為什么路邊的花會謝”等這樣的問題。面對他們,不需要將死亡問題遮遮掩掩,對他們實施死亡教育應是順理成章的,只要方式、方法恰當,便不會顯得突兀。
對學生來說,這個社會需要盡可能系統地提供一些必修課程,碎片化地提供是不行的?,F在開設“生死學”課的也就幾所學校的少數幾個教師,選課的也只有少部分學生,根本談不上普及。高校學生如此,更別說中小學了。
“在一次問卷調查里,我的學生中,有百分之六十幾的人表示愿意捐獻器官,百分之七十幾表示自己的親人到最后階段,選擇不再堅持無謂的搶救,還有百分之六十幾的同學愿意與自己的父母探討生死問題,特別是關于醫療決策的問題,這些意義是不能夠輕視的?!焙税舱f,因此,讓學生只是獲取專業知識是不夠的,還要學會如何面對生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