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的校本建構*

王學金 陳 馨

近20年來，南京市鼓樓區第一中心小學圍繞“圖式學習”研究打造學校高品質發展辦學特色。近年來，學校基于江蘇省教育科學“十三五”規劃課題“知識·方法·價值：兒童圖式學習進階的實踐研究”進行了深入的課堂實踐，著力研究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的校本建構，為支持兒童自主學習提供了可資借鑒的學校樣本。

一、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的內涵

1781年，德國哲學家康德首次提出圖式（schema）一詞。他在感性經驗與理性能力之間確立了知性過程，并認為在知性過程中起主要作用的就是圖式。英國心理學家巴特萊特（1932）正式提出了心理學意義上的圖式概念。他認為圖式是“過去反應或過去經驗的一種積極組織，這種組織必然對具有良好適應性的機體的反應產生影響”。20世紀60年代，心理學家皮亞杰認為兒童的認知過程就是認知結構“同化”、“順應”和“平衡”的過程。“圖式”就是動作的結構和組織，這些動作在相同或類似環境中由于不斷重復得到遷移或概括。現代認知心理學家以皮亞杰的圖式概念為基礎，運用信息加工的分析方法提出認知圖式理論，認為圖式是記憶中表征知識各個要素相互聯系、相互作用形成的具有一定心理結構的網絡，是人類貯存已有知識的一種結構。

學校借鑒現代認知心理學對于兒童認知過程的研究成果，深入開展兒童圖式學習的教學研究。兒童圖式學習是兒童激活已有認知圖式、擴充與改造認知圖式、完善與發展新認知圖式的學習過程。激活已有認知圖式，重在激活已有的生活經驗和認知經驗；擴充與改造認知圖式，重在經歷自主研究或合作探討的過程，實現認知的同化或順應，深化理解，習得方法，進階思維；完善與發展新的認知圖式，重在回顧反思之前的學習過程，對擴充或改造后的認知結構進行增刪或重組，完善與發展新建立的認知圖式。兒童圖式學習的核心是兒童自主學習，它凸顯了兒童作為學習主體的中心地位和認知的主觀能動性，突出了教師對兒童已有認知結構的洞察以及建構認知結構所提供的引導和支持，關注了兒童生活經驗、知識經驗、思維活動、情感態度等多種因素對認知過程的影響。

圖式學習的學生觀是以生為本，挖掘潛能，尊重差異。以生為本是指立足每個兒童的認知現實和獨特個性，促進每個兒童核心素養的發展和精神世界的豐富；挖掘潛能是指圖式學習聚焦兒童思維發展，拓寬思維空間，挖掘思維潛能，助力關鍵能力提升；尊重差異是指圖式學習基于兒童的認知現實、思維水平，搭建多元發展平臺，使每個兒童都能獲得發展。

圖式學習的教學觀是學會學習，支持學習，深度學習。學會學習是指培育和幫助兒童形成有效的學習方式，掌握學習方法；支持學習是指創造豐富的學習資源與條件，引導學生協助與合作學習；深度學習是指重視開發學習的過程價值，關注學生參與學習的主動性和積極性，關注學生對學習內容的理解和應用。

圖式學習的課程觀包括提供資源，方法貫通，學科融合。提供資源是指教師為學生預備與提供學習資源，在學習過程中提供支援與幫助，在學習發生后給予肯定與鼓勵。方法貫通是指教會兒童學習方法，培養圖像化、結構化、路徑化、系統化的思維方式。學科融合是指以主題的形式融合各學科知識與生活經驗，促進學生解決真實情境中的問題，挑戰跨學科的實踐學習。

圖式學習的發展觀為：適合兒童，面向未來。適合兒童是指建設適合兒童成長的校園文化，探索適合兒童成長的德育途徑，構建兒童自主學習的快樂課堂，建構有利于兒童全面發展的多元課程，實施有利于兒童綜合素養提升的多維評價。面向未來是指不斷完善、創新、發展圖式的學習方式，關注學生的全面、和諧、可持續發展。

二、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的校本建構

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的校本建構以學校“立壹兒童”文化——“更自信的兒童·更美好的童年”為核心，以促進兒童自主學習，發展核心素養為目標。基于對兒童圖式學習的理解，學校對教育教學如何實現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進行了設計。

圖式學習新樣態以圖式學習方法策略為核心，積極開發和利用各種促進圖式學習的工具，以課型研究為載體，立足教學實踐，支持兒童主動學習、學會學習、創造性學習，促進學習方法、學習過程、學習效果的優化。課堂教學是促進學生圖式學習的重要途徑，但圖式學習還應拓展到豐富多彩的校園活動和社會實踐活動中。圖式學習的拓展應用有助于培養學生的實踐能力、生活能力、創造能力，發展核心素養。

（一）圖式學習的方法策略

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著眼于兒童自主學習意識的培育、自主學習方法的引導和自主學習能力的形成，我們在實踐中逐步形成了圖式學習的五個方法策略：圖式記錄法、歸納聯想法、反思質疑法、串點成線法、輻射聚合法。

1.圖式記錄法

圖式記錄法是指學生運用圖式來呈現知識理解和學習思考的方法。圖式學習新樣態的教學關注學生自主建構知識的過程。在學習的過程中，教師指導學生應用簡單易懂的符號、直觀形象的圖示、易于整理的表格、簡潔概括的文字、思路清晰的導圖等，簡明扼要地把學習思考的主要內容進行提煉與表達，促進知識的理解與內化。

2.歸納聯想法

歸納聯想法是指學生將知識進行歸納、總結與聯想，并以知識與方法為核心，產生系統關聯的方法。學生自主建構知識的過程離不開歸納與聯想。教師引導學生對所學知識進行及時地歸納和聯想，有利于學生主動豐富和擴展認知圖式，有意義地學習新知。歸納聯想法能夠促進學生積極主動展開思考，對學習的知識進行拓展和提升，幫助學生逐步形成發散性思維能力。

3.反思質疑法

反思質疑法是指學生在學習的過程中內化知識，通過反思與質疑，積極調整與優化原有認知的方法。主動加工是通向理解的途徑，常常是學生賦予經驗以意義的途徑。反思是主動加工的重要方式。教師應搭建開放的學習空間，提供反思質疑的路徑，設計學習思路啟示圖，鼓勵學生積極提問、樂于反思、大膽質疑，引導學生聚焦學習內容，從同伴的思路中、從方法的對比中、從知識的拓展中打開思路，并由此展開充分討論，在思維碰撞中豐富知識內涵，深化對知識的理解。

4.串點成線法

串點成線法是指通過圖式結構化和路徑化的特點，將零散的知識點串聯起來，形成比較清晰的學習主線或知識脈絡的方法。在圖式學習過程中，教師應引導學生關注知識之間的聯系和區別，通過多種形式和多個維度的比較，揭示知識間的本質聯系，把零碎的知識點串聯起來，幫助學生厘清脈絡、構建聯系、深化理解所學知識，把握知識的本質。

5.輻射聚合法

輻射聚合法是指在學習的過程中，既要引導學生將思維發散，又要進行整合提升，建立系統的認知結構，更深入地理解知識的方法。學習一門學科，關鍵是掌握學科知識結構。圖式學習新樣態注重學生對知識整體面貌的認識、理解與掌握。學生在接觸一個新知識前，將已有生活經驗或獲取知識的方法向新知識輻射，不僅可以觸類旁通，獲取新的知識，而且通過聚合凝練總結出新的概念、方法、結論或規律，使感性認識上升為理性認識。在學習相關知識之后，教師可通過輻射聚合，引導學生建立合理的認知結構，便于學生將來面對新的知識時展開新一輪輻射聚合。

（二）圖式學習的教學特征與學科運用

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的教學實踐具有自主、碰撞、聯結、構建的顯性特征。自主是指兒童在教師的指導下能根據認知圖式的基本理論，借助與運用圖式的工具和方法自主學習、自主探究、自主合作、自主發展。碰撞是指兒童在持續的圖式學習中，培育并養成圖式的思維方式與思維品質，通過師生互動、生生互動，思維的碰撞、智慧的碰撞，形成新的理解與認知。聯結是指圖式學習的實質是有助于兒童形成情境與反應之間的聯結、知識與知識之間的聯結、知識與方法之間的聯結、教會兒童學習的策略與方法。構建是指兒童圖式學習的過程是圖式的增生、調整和重建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可以運用圖式的可視化、結構化、網絡化的形式表征知識，有助于學生全面掌握知識，理解概念之間的相互聯系；有助于新概念與原有知識經驗的聯系、融合，構建新的知識體系。

1.語文學科中的圖式學習

閱讀教學和寫作教學是語文教學的重點和難點。閱讀教學圖式學習的關鍵是促進學生對文本的體驗和理解。因此，要關注學生既有經驗圖式對文本理解的奠基作用，關鍵問題對學生自主建構圖式的啟迪作用，聯想與延伸環節對完善與發展圖式的支持作用。具體來說，閱讀教學時教師要注意尊重和打開學生已有的知識經驗，鼓勵學生自主探索，先開展自學與提問；再引導學生整體感知文本，梳理文章脈絡，進行共學與交流；接下來圍繞重點問題討論，理解感悟；然后通過延學與運用，聯想與延伸這兩個板塊進行拓展性學習與閱讀指導。

寫作教學圖式學習的關鍵是對具體或抽象對象的構思與表達。教學時應注意引導學生全面把握對象、細化選材，把范文作為圖式進行寫作指導，搭建寫作架構，整體謀篇布局，完成習作后師生交流共研，評價修改，實現寫作經驗的積累與圖式的豐富。

2.數學學科中的圖式學習

新授課和復習課是數學學科的兩種常見課型。新授課的教學重在通過對知識的深度理解，發展數學思維。圖式學習新授課的教學往往以問題情境激活學生的認知圖式；進而組織學生自主探索、合作交流，讓不同的方法相互驗證、相互啟迪，深刻理解知識的內涵，實現圖式的擴充與改造；接著，通過教師的引導，進一步理解不同方法之間的內在聯系，并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展開聯想、拓展延伸，實現圖式的完善與發展。

數學復習課的教學重在通過對知識的回顧與整理、反思與應用，形成結構化認識，提高綜合運用知識解決問題的能力。圖式學習恰好回應了對認知結構的關切。在圖式復習課前，教師引導學生按照知識之間的內在聯系進行梳理歸納、搭建框架，繪制知識脈絡圖，并對本單元中錯題進行整理并分享交流。這是學生自主建立知識圖式、提煉和概括方法圖式的過程。課堂教學時，教師再圍繞單元學習的重難點精心設計有坡度、有層次的題組練習，在練習時通過對比、歸納、聯想，使學生達到對單元知識的深度理解，提升綜合能力。

3.綜合學科圖式學習

根據綜合學科核心素養的內涵和內容特點，我們探索出多種圖式學習的教學模式。比如，英語學科提出了閱讀圖式三步法：豐富語言知識、擴展語言圖式—補充背景知識、激活內容圖式—分析體裁結構、理解應用圖式。信息學科提出了圖式探索三階法：圖式啟智，建立信息意識；圖式明智，實踐創新素養；圖式顯智，培養思維能力。科學研究團隊進一步開發出了圖式教學策略，即“圖式模型改進策略”和“圖式拼接策略”，促進科學素養的生成。

（三）圖式學習的工具支持

1.圖式學習單

圖式學習單是學生在每節課的學習中都需要使用的材料。著眼于促進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培養和圖式學習的一般過程，不同學科的教師設計了具有學科特點的學習單。例如，語文閱讀教學圖式學習單，共分為四個板塊。自學與提問：尊重學生已有的學習基礎，鼓勵學生自主探索；共學與交流：引導學生整體感知文本，梳理文章脈絡；展學與感悟：圍繞重點問題，感悟語言，展開學習的旅程；延學與運用：通過聯想與延伸，進行拓展性學習與閱讀指導。語文圖式寫作學習單將習作課分為：“我選材”“我梳理”“我寫作”“我評價”四個板塊。數學新授課的學習單根據學生的年齡特點和思維水平，1～3年級分為“我探究、我總結、我提問、我聯想”四個板塊，4～6年級分為“自學與探究、歸納與總結、反思與提問、拓展與聯想”四個板塊。根據學習內容的不同，可以選擇其中的某些板塊作為重點展開學習。綜合學科基于學科特點，對圖式學習單進行了個性化的設計開發。

圖式學習單是學生開展圖式學習的載體和工具，上述一般過程的設計只是為教師教學與促進學生的圖式學習提供實踐參考。提高圖式學習教學質量的關鍵，是對學習單中每個環節內容的設計，以及教學時如何充分利用學生資源促進學生建構并完善新的認知圖式，培養自主學習能力。

2.圖式學習手冊

圖式學習手冊是學生把自己的圖式學習單整理成冊。學生利用教師提供的圖式學習單，通過個性化的圖形、圖表、圖像，形象化地把學習的知識、抽象的思維呈現出來，用自己的方式主動思考、創意呈現，把學習變成一件有趣的事。富有個性的圖式是他們學習成長的過程，也是他們開展圖式學習的輔助資料。在對學生的學習進行評價時，我們把學生的圖式學習手冊作為重要的過程性評價材料，以此分析和評價學生的學習過程，促進學生提升學習效果。

三、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的效能成果

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的校本建構研究歷時三年，從學科試點到全面推開，從課堂教學走向實踐應用，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為區域基礎教育發展提供了具有典型意義的樣本。

（一）課堂學習的新景象

圖式學習的新景象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開放的空間、個性的探索、合作的共研、學習的構建。在圖式學習課堂上，我們可以看到，大問題帶來大空間，學生勤思考、樂表達、愛研究，教師尊重學生個性化差異，鼓勵學生自主探索，學生的思維向四周發散，讓學習真正發生，在合作共研中相互學習與思辨，促進了思維的進階。學生們在課堂上想圖式、畫圖式、用圖式、說圖式，自己創作圖式學習單，經歷學習的過程，溝通知識的內在聯系，優化認知結構。

（二）學生成長的新躍進

學生成長的新躍進主要體現在學生思維能力的提升和學生主體性的增強兩個方面。通過大量的課堂觀察，在項目初期和終期分別對學生的學情分析做了記錄與分析，學生在以下幾個方面進步明顯，學生更愛思考、更愛表達、更加自信（見表1）。

表1 項目初期和終期學生學情分析

（三）專業發展的新層級

專業發展的新層級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教學研究的新層級、教育科研的新層級、專業成長的新層級。通過項目研究，我們把思維導圖、可視化學習、圖式教學等方式融入進來，使圖式成為一個更廣義的學習路徑與方法的概念，并創生了兒童圖式學習新樣態的校本建構與理解。教師們自主轉變觀念，圍繞圖式學習進行教育研究，越來越多的教師申報研究課題與實驗項目，圍繞“圖式學習”撰寫研究論文和案例。

學校每學期對教師專業發展狀況都會進行整體統計分析，本研究開展3年以來，學校教師100%參與圖式學習的研究，省、市、區級個人課題立項達45 項，公開發表論文33 篇，3 個學科教研組被評為南京市、南京市鼓樓區先進教研組。學校有熱愛教學、潛心研究的教師團隊，其中江蘇省特級教師、南京市學科帶頭人、南京市優秀青年教師、南京市鼓樓區學科帶頭人、南京市鼓樓區優秀青年教師16 人。學校現有區級以上榮譽稱號的骨干教師48 名，占總人數的60%，形成了名師引領，骨干奮進的教師發展新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