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 燦
(三亞學院,海南 三亞 572022)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要“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體制,構建職責明確、依法行政的政府治理體系”,同時要“建立健全運用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進行行政管理的制度規則”。數字經濟成為我國推動新舊動能轉換的重要引擎,用數字技術為國家治理現代化提供新的支撐,不斷提升數字治理的法治化、智能化、社會化、專業化水平,探索企業、行業協會、社會組織、媒體與政府等多方共治的新型數字治理體系,有助于推進我國公共服務的普惠化、智能化。因此,如何利用5G和大數據等數字技術服務經濟社會、提升社會治理現代化水平已經成為重要的時代命題。
大數據在應用中,產生了規模龐大的數據,數據在體量、形式和種類等方面都呈現出巨大的增長趨勢[1],未來數據增長的速度驚人,國際數據公司(IDC)在2017年5月11日發布了《數據時代2025》白皮書,白皮書預計2025年全球的數據量將達到163ZB,是現在數據量的10倍。對于多樣、復雜的海量數據,單一的大數據平臺難以進行有效的采集與處理等工作,現代通信網絡對數據傳輸的速率與時效性等方面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作為新時代信息通信技術——5G技術恰恰能夠彌補4G通信技術的不足,能滿足大數據行業對于海量數據在存儲、處理和傳輸等方面的新需求,相比4G技術,5G技術的容量更大、延時更低、速率更高。5G網絡推進了生產基礎設施和社會基礎設施的數字化改造,使大數據應用從概念走向實際,從抽象走向具體,蘊含在大數據之間的多種價值得以釋放并遠超當前,同時整個信息技術體系也將完成一次升華式、蛻變式的重構,新一代數字技術正成為賦能社會治理創新的關鍵力量,數字化社會治理將不斷驅動政府治理從傳統治理向現代化治理演變,借助數字技術可以從以下方面有效的賦能政府治理。
5G+大數據技術能使各級政府快速掌握和分析更多信息,提高政府公共決策的前瞻性。當前,不少政府開始依托區塊鏈、云計算和大數據等技術手段,運用與數字技術相關的基礎設施(如攝像頭、傳感器等),將物理世界的實物映射到虛擬世界中,提高對復雜經濟社會事務的研判能力,以實現更具包容性的社會治理新格局。例如貴州省銅仁市把大數據技術與公共服務業深度融合,依托業務協同審批平臺,實現項目生成與審批協同作業。截至2020年8月,貴州省銅仁市的業務協同審批平臺已整合形成了8大類數據、82個專題圖層,項目規劃選址通過率從50%提升至90%,網絡貨運資質辦理時限從6個月壓縮至45天,吸引了247家網絡貨運企業簽約落戶,總簽約產值達884.05億元。
由于人口眾多、幅員遼闊,中國多層級、分區域的行政管理體制是國家社會治理體系的重要形式,但也由此引發了跨組織邊界協調難的問題,如在醫療、教育、養老等公共服務體系中,不少跨市、跨省的非本地戶籍流動人口難以獲得平等的社會保障,他們被長期排除在各類公共服務體系之外。5G+大數據等數字技術的應用可以有效解決這些跨組織邊界協調難的問題。地方政府可以運用“互聯網+”探索公共事務治理中的合作共治,不同區域的地方政府可以依托互聯網、利用5G+大數據等數字技術實現數據共享與流程對接,通過在線服務為居民提供各類遠程服務,使居民在異地也能公平地享受醫療、教育、養老等公共服務[2]。如今全國各地深入推進“一證通辦”“一網通辦”,涌現出“粵省事”“閩政通”“豫事辦”“浙里辦”等移動公共服務,受到群眾普遍點贊。
地方政府和各級職能部門可以運用5G和大數據等數字技術為公民參與社會治理提供渠道,收集各類重要的民情集聚信息,及時發現人民群眾關心的重要議題,推動政府職能轉換。如我國國家政務服務平臺已支持地方辦事服務超過6億件次,連接地方服務343萬項、連接部門服務1 142項。
通過數字化社會治理,各級政府可以進行線上監管與辦公,公民可以無接觸地辦理各類業務,縮減辦事流程,大大節約了社會治理成本?,F在很多地方的法院審案也實施了數字化改革。據統計,截至2019年10月,北京、杭州、廣州互聯網法院一共受理互聯網案件118 764件,全流程在線審結案件80 819件,審結88 401件,在線立案申請率為96.8%,互聯網案件平均審理周期約38天,比傳統審理模式節約時間1/2,在線庭審平均用時45分鐘,比傳統審理模式約節約時間3/5。數字化社會治理的實施,最終能實現1+1>2的效果,這極大降低了社會治理成本。
近年來,5G和大數據等數字技術被廣泛應用在社會治理的各大領域中,如“電子巡警”“電子圍欄”“互聯網+政務服務”等,都加速了數字化社會治理的轉型。但由于許多技術應用目前仍處于探索階段,真正實現數字化社會治理還面臨諸多阻礙和問題。
(1)信息處理系統的整合仍然面臨種種障礙。在各個部門橫向分立與自上而下高度集中的雙重因素下,數據共享和跨部門信息協同仍面臨著阻力,政府部門間的數據孤島問題(區域協調問題)非常明顯,這將影響政府決策的科學性。數字化治理體系是一個整體關聯的動態平衡系統工程,它猶如一個智能生命體,需要社會及各級政府分別構建“云數據”管理子中心,建成基于地、事、物、人及組織的知識圖譜,以點帶面,最終讓數據連成一張網,才能實現全面的“肢體”連接。但現實中,我國目前的信息應用和管理模式還是呈現出“碎片化和條塊化”分割的特點,跨地域、跨系統、跨組織、跨層級的數據共用共享和協同管理機制尚未建立,這都掣肘了社會治理服務的優化和應急公共事件的處置,導致數據治理效率難以提升[3]。
(2)數字化社會治理流程不完善,數字化社會治理、城市管理仍然存在痛點、堵點和難題。傳統的社會治理重視項目、重視過程、重視演示,忽視準確的績效評估,導致一些地方政府和部門僅僅將數字技術和傳統治理方式簡單嫁接,變成高科技形式的“面子工程”,數字化社會治理達不到實際效能。
(3)社會治理的數字化轉型需要聚焦公眾的參與力。數字化社會治理的內容與人們的日常生活、切身利益、現實需求息息相關,需要大眾的積極參與,可現實中由于用戶對操作系統和方法不熟悉,相較于新技術渠道,人工服務依舊是絕大部分民眾在尋求公共服務的首要選擇,數字化治理的群眾參與度比較低。
(4)社會治理的數字化轉型對新型基礎設施建設也提出了要求。新型數字基礎設施既涵蓋了5G網絡、傳感終端、大數據中心、工業互聯網等,也包括對邊緣計算、人工智能、物聯網等新一代信息技術的利用,需要對生態、工業、交通、能源等傳統基礎設施進行網絡化、智能化、數字化改造升級。對比其他類型的“新型基建”,新型數字基礎設施的突出特點在于其全新的數字化技術體系,這需要以新一代數字化技術為依托,立足當前世界科技發展的前沿水平。但現實中很多地方還存在基礎設施建設不完備、網絡覆蓋率不足、硬軟件落后等諸多問題,這不僅降低數字技術在社會治理中的體驗感,而且還不利于政府服務效率的提高[4]。
(5)在社會治理的數字化轉型中個人信息安全、數據使用的隱私保護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我們既要做到發揮大數據的最大價值,也要最大化保證數據開放共享中的數據安全。個人隱私保護和數據安全一直是數據智能應用中重要的問題,數據擴散的邊界在大數據開放共享的進程中會越來越模糊,如果發生過度擴散則會引發巨大的安全隱患。據統計,2019年已發現數據泄露風險與事件3 000余起,針對黨政機關的大流量攻擊事件日均超過200起,網絡安全保護刻不容緩。尤其是當數據“升格”被納入五大生產要素之一后,如何保障數據安全將成為數據共享、數據使用與數據交換中必須要解決的重要問題[5]。
(6)社會治理數字化進程中存在人才隊伍建設跟不上、人才保障機制不健全的問題。我國在5G+大數據等數字技術的推廣上尚處于起步階段,數字技術行業涵蓋多種學科、多類知識領域,需要各類高技術人才,可現實中在大數據技術開發、應用、管理運營等方面仍然缺乏專業技術支撐,人才供應嚴重不足,缺乏相應的人才保障機制。大數據技術在基層社會治理中運用得最多,可是基層待遇普遍較低,難以吸引和留住人才,一些基層社區工作人員的文化素質有限,不具備應用大數據的能力,很多基層工作人員只熟悉本部門的業務工作,很難有效參與和推動大數據的發展。
數字技術不僅促進了新業態、新產業和新商業模式的發展,而且推動了公共服務的創新供給和社會治理效能的提升。但是,社會治理的數字化轉型與數字經濟發展依然存在多方面的短板,我們可以從以下方面出發,實現“數字化”社會治理機制的創新。
(1)加大數據開放共享力度,提升跨部門、跨領域數據分析能力,切實增強社會治理決策的準確性和科學性。相比其他生產要素,數據資源具有可復制、可共享的稟賦,能夠打破傳統要素的局限性,因此,各地政府可以抓住共享、開放、調度三個關鍵點,打通數據壁壘和信息煙囪,提升政府數據使用價值,打破多部門、多機構間的“數據信息孤島”,實現信息系統的貫通和數據跨部門的匯聚運用,實現政務數據統一調度管理,打造一體化政務服務平臺,在桌面端實現省、市、縣、鄉、村五級全覆蓋,提升社會治理效能。實現政務信息系統從單一系統建設向平臺集成建設轉變、政務數據從“后治理”向“前治理”轉變、政務數據從“資源”向“資產”轉變、政務數據安全從“被動”向“主動”轉變。同時可以通過“政產學研用”合作機制,建立起統一規范的數據標準和數據管理制度,推廣數據交換共享的“普通話”,為政府決策提供更加真實、可靠、有效的數據支持。
(2)推動政府治理行為“可視化”,進行業務流程再造,破解社會治理、城市管理的痛點、堵點和難題。通過新一代信息技術的應用,依托“5G+大數據”進行業務流程再造;圍繞解決企業和群眾辦事難、辦事慢、辦事繁等問題,聚焦公眾需求的重要問題和治理方案的實施問題;增強政府、企業、社會組織等對公眾需求的回應性、互動性,落實相關主體的責任,讓公眾清楚知曉問題解決的進展、遇到的困難和可能的應對措施,提升網上政務服務效能。
(3)大數據與民生服務融合應用不斷深入,助力生產生活服務便捷化。推進“互聯網+”“大數據+”“區塊鏈+”等在教育、就業、醫療、交通等領域的普及應用;加強便民利民應用,優化政務服務,讓群眾辦事更便捷,形成群眾訴求線上線下聯動辦理、快速辦理,解決多頭跑、多地跑、反復跑等問題,讓群眾獲得感更強。
(4)加強基層基礎建設,提升數字政府核心基礎建設水平。數字化社會治理的發展需要高質量、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支持,作為一項戰略性工程,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要進行系統謀劃。首先,需要實現高速泛在連接,提升通信網絡基礎設施的建設。如實施管道新建工程擴容光纜,提速互聯網骨干直聯點,建設集約共享的通信管道網絡,為社會治理數字化轉型和數字經濟新業態提供基礎支撐。其次,實現多元協同供給,建設存算一體的基礎設施。通過優化數據中心建設,構建云計算、邊緣計算和超算協同的多層次計算體系,建設算力開放、算法多樣、存儲多元的存算一體化基礎設施,為云社區、云辦公、云課堂等新興業態提供完善的平臺和網絡支撐,有效推動市域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最后,實現萬物深度互聯,建設數字感知基礎設施。推進人工智能、區塊鏈、5G等新技術的運用,建立政府主導聯盟鏈,推廣應用身份鏈和誠信鏈,實現數據變化實時探知、訪問全程留痕、共享有序關聯。打造物物、人人、人物互通互聯的全域感知體系與物聯終端數字化標識體系,改變過去以人力發揮主導作用的城市治理模式,充分發揮精準識別和全域感知的技術優勢,實現城市精細化、數據化、智能化治理能力。
(5)提升數據法治水平,加快數據隱私保護技術的研發速度,確保數據使用安全合規。第一,提升數據法治水平,加快政府數據共享開放立法進程,探索數據交易流通立法,促進數據要素安全、市場交易流通合法化,完善大數據法律體系,加快修訂完善與大數據時代新生事物發展不相適應的法律法規;對社會資源、大數據網絡安全進行整體規劃,平衡處理好信息共享與信息安全的關系,構建安全可控的網絡安全綜合防御體系。第二,發掘市場的潛力和社會主體的主動性,利用市場手段解決數據隱私保護技術的相關問題。目前很多研究機構也在探索關于數據隱私保護的技術,通過技術力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保障數據的隱私性。
(6)提升專業人才支撐保障水平。強化招才引智,出臺大數據人才引進及相關的保障激勵政策,充分利用高校資源,搭建校企合作橋梁,促進產學研用合作;充分利用省內高校、培訓機構、平臺運營方等優質資源,培養更多大數據管理運營及技術開發人才;鼓勵支持高等學校、科研院所、高校畢業生等主體領辦創辦大數據企業。如,可以建立大數據人才建設機制,制定高層次創新創業人才引進計劃,吸引帶項目、帶技術、帶資金、帶管理的高精尖人才;設立大數據產業人才專項資金和大數據產業創業啟動基金,支持知名專家、學者參與本地重要大數據產業項目研發和系統建設。
(7)促進社會治理機制的規范化。數字化社會治理機制是一個系統過程,需要不同的治理主體在不同的治理領域能夠實現良性互動和相互協作,這也是我國治理主體多元化現狀的必然要求。社會治理是一項復雜又龐大的系統工程,其整體性、協調性和復雜性要求我們在社會治理中堅持綜合治理、標本兼治、源頭治理相結合,建立和完善公共安全機制、社會保障機制、基層治理機制、利益協調機制、應急管理機制和意見表達機制等一系列機制和制度創新建設,從而避免出現“九龍治水”情況,多頭管理而又無人負責、無法監督的尷尬局面。
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了實施“國家大數據戰略”,基層政府作為我國公共政策執行的最后環節,對于大數據的認識和運用尚處于探索階段。基層政府應摒棄舊思想,轉變管理思維,培養人才,增強基礎設施建設,從多個方面促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