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磊
(華東交通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江西南昌 330013)
2020年初,新冠疫情對全球經濟造成了巨大的負面影響,加上原油價格的大幅下降,致使美股發生四次熔斷,此次新冠疫情對全球經濟的沖擊甚至趕超2008年的金融危機。為了應對新冠疫情帶來的經濟增長放緩的影響,各國開始引入大規模的經濟刺激措施,如若將環境因素考慮其中,采取“綠色”刺激政策,不失為一次轉型升級的重要機遇。
森林覆蓋率高達87.7%的資溪縣開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試點,建立了江西省首個“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兩山銀行”,打通“資源-資產-資本-資金”的轉化通道,喚醒資溪縣沉睡的山水資源,通過搭建統一的運營平臺,使得生態資源“分散式輸入、集中式輸出”。要使綠色金融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就需合理配置國家現有的綠色環保資源并進行有效使用,許多研究已經表明區塊鏈技術與金融活動相耦合。
隨著我國“兩高一剩”行業的大力發展、工業化進程不斷推進,其產生的污染狀況越來越接近我國生態環境承受能力的預警線。“十二五”規劃首次提到的綠色金融有助于改善生態環境、調整氣候和有效利用有限物質資源的綠色行業中的節能環保、綠色建筑交通及新型清潔能源等領域的投融資、風險運營等一系列經濟活動快速發展。綠色金融在支持我國更好地建設美麗鄉村、防治污染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但也在快速發展的同時帶來了新的風險和監管盲區。
“漂綠”的概念最早來源于美國環境保護者對酒店“回收毛巾”的思量,由“綠色”和“漂白”合成,廣義上是指企業做了對其環保形象進行粉飾的行為,從而誤導投資者進行投資判斷等,包括一些非綠色企業或項目為了國家給予綠色企業的一些專屬綠色財稅優惠政策和福利,鋌而走險地假借發展綠色項目的名義騙取優待,以及企業披著為綠色項目所借的貸款用于其他非綠色項目,甚至是污染項目,造成不良后果。例如,2010年墨西哥原油泄漏事件打破了英國BP公司如市場宣傳所示的固有環保印象,“假綠”的企業不僅剝奪了本該屬于綠色企業的補助,還侵占了市場份額。
相比傳統金融業務,綠色金融大多具有綠色清潔產業技術含量較高、收入利潤低且回報周期長、業務主體多元甚至模糊等行業自身的特點,加之企業冒“漂綠”的道德風險,很難有效識別綠色行為、量化污染行為,因而在形成之初容易游離于監管體系之外,形成新的監管盲區。根據國務院有關新型城鎮化規劃提出的綠色化轉型新要求,2020—2030年低、中、高方案資金分別是26.49萬億元、47.79萬億元和95.45萬億元,綠色金融融資需求巨大,目前的信息系統難以支撐交易來往的數據信息流,數據信息互通機制也不成熟。此外,綠色金融投資方積極性不高,非自愿交易較多,更加致使綠色金融發展受限。
自2015年中共中央聯合國務院加快推進建設意見的出臺,生態文明建設正式開展,綠色可持續發展相關的政策文件相繼推出,綠色金融發展態勢蒸蒸日上。在不斷地努力發展下,我國綠色金融逐漸形成(見圖1)由綠色金融監管、資金信息供需方、綠色金融市場、中介及服務中心構成的雛形體系架構。其中,將綠色金融資源合理整合配置達到經濟綠色、可持續發展的目的,務必經過綠色金融市場的適當運作,不免產生大量資金交易數據信息。此外,細數現代經濟發展業態,其底層技術大多與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生物識別等有關,這些技術是以數據信息的搜集歸納、整合分析、分類存儲等為支撐,因此以數據信息為基礎構建的綠色金融體系是綠色金融治理的前提條件。

圖1 綠色金融體系
利用區塊鏈技術助力綠色金融發展,可以解決綠色金融參與積極性低、效率低下、交易成本高、信息互通機制缺乏、監管難度大等一系列問題。
共識機制是區塊鏈的核心技術,區別于傳統中心化機構(如交易所、清算中心等)進行信息更新驗證,指所有節點共同維護并統一認證的一種協調共享機制。根據該項技術可構建區塊鏈綠色數據信息識別認證征信系統,需獲得超過一半節點的認可后才能錄入征信系統,如此不斷提高綠色金融信用供給質量,建立互信機制。此外,通過區塊鏈技術搭建綠色私有鏈平臺,可將綠色放貸金融機構與國家環保部門的綠色企業數據信息庫鏈接起來,及時更新并廣播綠色企業發展動向和申請綠色標志企業的業務情況,有效杜絕“漂綠”現象的發生,綠色企業自身也可以獲得外部數據信息,包括外部監管的規定、處罰條款和部分同業財務、經營、風險數據,及時調整資產業務,做好風險防控準備。
在運用區塊鏈技術中的共識機制保證儲存鏈上數據信息的真實性,且非對稱加密傳輸機制賦予安全性的條件下,加上分布式賬本等區塊鏈技術完善綠色金融的環境信息系統,統一標準要求相關企業定性定量披露,實現數據信息聯盟共享,建立健全數據信息互通機制,打破信息傳輸壁壘,便于國家監管機構進行監督和審查。分布式賬本本質上是一個分布式儲存并備份交易信息的數據庫,參與其中的主體平等對接、共享資源,點對點直接傳輸信息。不同于傳統中心化記賬,鏈上各個節點都具備同等的責任和義務,不存在特殊管理權,阻絕非法占有資金、欺騙、套現、跑路的情況。每個節點經多數節點驗證后,可以更新賬目且節點遭受破壞時不會影響整個賬本,既確保信息的安全,又使數據收集和信息傳遞方面不再封閉堵塞。
大多數金融行業交易審批程序繁瑣,綠色金融也一樣,隨之而來的是人工及時間的浪費,大量人工及時間成本嚴重制約著綠色金融的發展,除了區塊鏈技術中的分布式賬本去中心化,在參與綠色金融中的交易者之間建立紐帶,傳輸數據信息,智能合約將該紐帶智能化,使得存于區塊鏈環境中的以數字化形式存在的協議與合約,一旦達到雙方事先商議約定的條件,就以加密代碼的形式強制執行。如此自動化、智能化的交易過程,不僅能夠提高交易效率,還能降低人工操作帶來的風險,同時能夠降低人工成本和時間成本。
在綠色金融蓬勃發展的今天,傳統應對風險的監管模式顯得捉襟見肘,針對出現的新風險和監管盲區,應將具備“價值互聯網”特征的區塊鏈技術融入其中,革新綠色金融監管理念,強調技術治理在監管中的重要作用,加強對數據信息收集、分析的重視程度,接軌國際綠色金融行業路線,順應互聯網時代新趨勢,從“審慎監管”走向“技術治理”的道路。
就目前來說,我國綠色金融治理體系理念相對落后,對市場瞬息變化的感知不足、缺少完備的風險預警機制,存在事后“一刀切”的躍進式監管。因此,要積極利用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等技術金融監管手段進行金融技術治理,幫助監管機構觸及原始數據信息,并進行近乎完美的評估和監管,做出正確判斷,采取相應的管制措施。在治理工具的架構搭建上,可考慮借鑒英國DRR的數據收集機制,一是把規則轉換成代碼;二是將企業數據按既定規則進行標準化處理;三是利用監管規則代碼分析判定數據,從而形成監管報告,并輔以人工修正。
在應用區塊鏈技術進行治理的理念滲入后,與綠色、環保、清潔有關的金融交易數據信息都將存于鏈上節點,又由于分布式記賬模式,任一節點都能提供數據信息并進行公開廣播,如此,以金融監管機構為中心的傳統監管模式需要革新,轉變傳統綠色金融監管機構與被監管對象綠色企業產業項目分離且獨立的觀點。在獲取綠色金融交易數據信息方面,由綠色企業向綠色金融監管中心傳輸,變更為參與鏈上節點實時動態共享,監管平臺自動智能調取存于區塊鏈網絡上的安全交易數據,實現分布式去中心化傳輸獲取信息,區塊鏈技術架起了監管者與被監管方之間的數據信息流通橋梁,使得綠色金融監管機制在獲取治理環節所需基本數據信息時就已生效。如此,對傳統的綠色金融監管理念模式、數據信息獲取途徑和金融治理結構模式無不具備革新意義。
傳統的數據真實性校驗機制是由綠色金融監管機構對參與綠色投資的被監管各方進行隨機數據信息抽查,再進行數據信息分析,評估確定綠色交易標識。基于區塊鏈技術架構,解決傳統校驗面臨數據信息可查可監督范圍窄且易操作的問題,其扁平化拉平了業與財之間的數據信息壁壘,從深度和廣度上實現了業財一體化,進而連接內外部價值鏈體系,改變傳統的綠色金融監管模式,達到技術治理的目的。儲存于區塊鏈上的所有數據信息,基于構建之初設定的特殊算法在經過各節點進行一致性校驗后,均會實時同步更新至整個區塊鏈,并且輸入輸出的數據信息歷史記錄在獲取權限后可供提取查詢,同時新寫入區塊的數據信息需進行全網絡公告和一致性校驗,因此確保了鏈條上交易記錄的真實一致性。
傳統的金融模式在進行共享經濟活動時,涉及的貨幣傳遞鏈過長,所涉及的每一筆交易在不同的企業、金融機構之間流轉較為頻繁,使得監管難度極大。隨著技術的發展,具有強兼容性的區塊鏈開始出現,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綠色金融創新行為即可實現。但由于區塊鏈技術的綠色金融天然具有匿名性的特點,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金融監管的實施。突破匿名限制首先要加強對交易場所的限制,強制要求實名,其次要建立基于數據分析的監管機制,最后,可以利用用戶瀏覽器緩存跟蹤用戶購買信息,將用戶在區塊鏈上的交易信息同用戶關聯,打破“匿名性”保護。
區塊鏈技術在推動綠色金融發展的同時,又形成了金融風險的“雙刃劍”,在人才培養、技術應用、金融監管等方面仍面臨不少問題和嚴峻挑戰,影響著綠色金融高質量可持續發展進程。
要運用區塊鏈技術推動綠色金融發展,就務必培養金融與區塊鏈技術相結合的復合型人才,但目前我國區塊鏈金融復合型人才匱乏,這一必不可少的戰略資源供需脫節嚴重成為綠色金融發展的桎梏。自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區塊鏈技術是核心技術自主創新的突破口后,大眾開始積極關注,卻仍然無法對其了解得清晰透徹,專業的研究人員更是鳳毛麟角。
綠色金融領域在我國仍處于試點示范階段,沒有開始規模性地推廣應用,利用區塊鏈技術,以綠色金融打造綠色“一帶一路”沿途發展還需要走很長一段路。對綠色金融中的銀行業而言,傳統金融機構的技術能力可能還未達到區塊鏈金融發展所需的技術環境要求;對綠色金融中的證券業而言,理論上區塊鏈技術在結算環節實現去中心化,但仍需第三方中間企業的參與。
將區塊鏈技術應用于綠色金融,沖擊了我國現有的法律法規和監管體系。區塊鏈技術中的“去信任化”“匿名化”“不可篡改性”等特點與現行的綠色金融法律制度“司法管轄權”“個人數據保護”“網絡實名制”“刪除權”等相矛盾,為詐騙、洗錢、偷稅漏稅等非法行為提供了便利,加大了監管難度。對于監管體系,一方面,區塊鏈技術在綠色金融監管中存在一定的監管漏洞,區塊鏈技術可以控制參與鏈上成員的資格,從而提升系統的安全穩定可控性,但不能防范參與方密謀篡改協議來損害其他參與方利益的情況發生;另一方面,區塊鏈技術在綠色金融監管中存在一定的技術缺陷,基于區塊鏈技術進行綠色金融交易時,交易方需使用對應秘鑰,驗證身份進入訪問交易操作,秘鑰的存在使得交易出現問題時,得獲取相應的秘鑰打開,無法短時間快速查詢問題所在,進一步加大了監管難度,而且秘鑰一旦遺失,用戶就無法追回交易資產,宣示財產所有權,給區塊鏈用戶造成巨額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