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號在交響樂團中的地位及作用

矯 健

(沈陽音樂學院，遼寧 沈陽 110014)

長號有西洋樂器長號和民族樂器長號之分。本文陳述的長號，即為西洋樂器長號(以下簡稱長號)。長號包括高音長號、中音長號、次中音長號、低音長號、倍低音長號等，在獨奏、重奏、室內樂、交響樂、爵士樂中運用相當廣泛。長號在現代交響樂團中的使用最為普遍，尤以次中音長號和低音長號為最多，承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

交響樂團是由多個樂器組共同演奏的大型管弦樂曲團隊，通常由弦樂器組、木管樂器組、銅管樂器組和打擊樂器組共同構成。長號作為銅管樂器組的重要一員，在低音聲部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故此，本文從交響樂團編制、演奏、作品三個方面簡要論述長號的地位和作用。

1 “長號在交響樂團中的地位及作用”的關注度分析

截至2022年4月，以“長號在交響樂團中的地位及作用”為關鍵詞在CNKI文獻數據庫中進行全文檢索，檢索文獻總數132篇。現就所有文獻，分別從各年度論文發表數量、論文發表單位分布以及論文各主題文獻量三個方面對檢索文獻進行量化分析，具體情況見表1。

表1 2000—2022年“長號在交響樂團中的地位及作用”論文發文量統計

從表1不難看出，2000—2022年涉及“長號在交響樂團中的地位及作用”的論文發表數量總體呈上升趨勢，尤其在2010—2022年間上升明顯。這說明學界對長號越來越重視，且預計近幾年會持續關注。這也從側面說明長號的重要性是學界有目共睹的。

數據顯示，全國各省市的40余所高等院校的近百名專業教師都對長號研究有所關注。對此關注度最高的院校中，既有上海音樂學院、中央音樂學院以及中國音樂學院、南京藝術學院等國內知名學府，又有天津大學、山東大學等綜合性大學，也不乏歌舞劇團等社會團體。發文數量排名前10的單位詳見表2。

表2 “長號在交響樂團中的地位及作用”論文發文院校統計

在檢索出的132篇文章中，以“長號在交響樂團中的地位及作用”為主題的僅有11篇，占比9.82%。數量占比前10的論文主題，主要集中于演奏技法分析、樂隊作品創作、指揮方式改進等諸多方面，其他主題還有長號演奏、銅管樂器、交響樂隊、交響曲、管弦樂作品、創作技法、作品分析等，詳見表3。

表3 “長號在交響樂團中的地位及作用”論文各主題文獻量分布情況統計

綜上所述，學界對“長號在交響樂團中的地位及作用”的關注度逐年上升，并得到廣泛認可。然而，長號在交響樂隊中到底占據怎樣的重要地位、起到怎樣的具體作用，還需要進行更深入的探討。

2 長號在交響樂團樂隊編制中的地位及作用

國際交響樂團一般配備5個樂器組，每個組別的主要樂器可根據實際情況適當增減。一般情況具體如下：

弦樂樂器組(60%)：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倍大提琴/低音提琴；

木管樂器組(15%)：短笛、長笛、單簧管、雙簧管、低音大管、英國管、大管(巴松)；

銅管樂器組(15%)：小號、圓號、長號、低音號；

打擊樂器組(10%)：定音鼓、鈴鼓、三角琴、鑼、鈸、雪鈴、鈴樹、梆子、快板；

特色樂器組(有的沒有)：鋼琴、豎琴、木琴、鋁板鐘琴、管風琴、鋼片、薩克斯。

值得注意的是，銅管樂器組中，圓號的4個八度音域可覆蓋大號低音區至小號中音區，卻替代不了長號。因此，長號是獨一無二的配制。長號作為銅管樂器的一種，是低音聲部表現力最強的樂器。長號在銅管樂器組中的比重也維持在29%～35%，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詳見表4。

表4 銅管樂器組的樂器編制 支

國際編制中，長號是交響樂隊低音聲部的必備樂器。國外很多知名的音樂學院開展長號教學，專門培養職業長號手。像意大利、德國、奧地利等國家，都十分注重專業長號手的培養。很多國際知名交響樂團，也都配有3名甚至更多的專業長號手。例如2008年12月由英國《留聲機》發起、世界各國樂評家參與評選的全球樂團排行榜中，前20名的樂團都配有專職長號手。該排行榜在業界一直保持極高的認可度。這也從側面體現出長號的重要地位。

長號是一種古老的西洋樂器，在國外交響樂團中普及度較高。我國只有為數不多的中國國家交響樂團、北京交響樂團、深圳交響樂團、廣州交響樂團等配備較為完備的長號組，普及度相對較小。

3 長號在交響樂團演奏中的地位及作用

作為一種移調樂器，長號用滑動伸縮管代替活塞按鍵來發聲。因此，它的音色區域寬闊，音樂表現力極強，既能演奏半音，又能演奏獨特的滑音，還能演奏不同于標準音高的實際音高。強奏與弱奏音色也各有不同。音色強奏時高亢洪亮，有很強的穿透力；弱奏時圓潤委婉，表現柔和的基調。時而氣勢恢弘，時而莊嚴壯麗，時而輕柔低吟，極具表現力。

長號的音色音響純凈，風格奔放，獨具金屬特色。聲音渾厚剛猛而又氣勢磅礴，呈現出不可竭制的力量。長號在雄壯樂曲的中低音聲部發揮著重要作用，主要用于表現稍快而短促、響亮又雄壯的樂句，表現輝煌壯麗、宏偉神圣、熱情奔放的氣勢，有時也用于表現抒情、歌頌、懷念、敘事性的音樂[1]。長號在交響樂團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在和聲伴奏、襯托渲染、個性獨奏、突出強化、串聯銜接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第一，和聲伴奏。長號通常作為和聲樂器，在一支雙管編制的交響樂團中承擔著和聲的任務，為主旋律提供伴奏。一般來說，會設置三個長號聲部，包括一支低音長號、兩支次中音長號。這樣的編制能夠充分發揮長號的協調共鳴作用。缺失了長號這一樂器會使交響樂團的演奏效果大打折扣。例如：貝多芬的《C小調第五(命運)交響曲》中長號首次得到運用。該交響曲的第四樂章，長號開始進入，但更多地被當作打擊樂來使用，用來演奏一些簡單的和聲，拓寬了音域，增強了樂曲恢弘的氣勢。

第二，襯托渲染。長號作為樂隊演奏低音聲部的主導樂器，其發出的低音是音樂演奏的基礎音，對整個旋律聲部起到很好的渲染作用。長號可以協調整個樂隊，增強音樂的厚重感、層次感和立體感，既能穩定支撐樂隊的低聲部，又能更好地襯托高聲部，使得整個樂隊的演奏更加飽滿，富有感染力，提升整體演奏效果。長號在整個演奏過程中充當著低音聲部的核心，在交響樂團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2]。例如，德國作曲家貝多芬(1770—1827)的《第六(田園)交響曲》第四樂章以“雷電—暴風雨”為主題，長號在第106小節第四拍進入，緊接在一段狂風驟雨的旋律后面，強有力地演奏八度音程。長號以其刺耳的金屬音色，描繪出一個驚天炸雷，渲染恐怖緊張的氣氛，突顯人類對抗暴風驟雨時內心的恐懼與矛盾。法國作曲家埃克托·柏遼茲曾給予這一段這樣的描述：“暴風雨走近了、擴散了。一把拎起，筆鋒一轉，向上直沖，抖動著，像旋風，把擋路的一切連根拔起。長號沖了進來，定音鼓上雷聲大作。這已不再是風和雨，這是天翻地覆的災變、是大洪水、是世界末日”[3]。

第三，個性獨奏。長號的演奏效果獨特、滑稽、怪誕，素有“爵士樂之王”之稱。楊佳斌認為，“長號不僅可以作為伴奏聲部，支撐整個樂隊，也可以在樂隊中很好地擔任獨奏樂器的角色。”[4]長號的演奏使旋律更加雄偉、渾厚，產生獨特的音響效果。長號獨特的金屬音色使其成為交響樂隊中極具個性的樂器，能演奏出獨具個性的旋律。例如奧地利作曲家莫扎特(1756—1791)的《安魂曲》中的一段獨奏，就是長號與男中音同時演奏的，詳見圖1。

圖1 莫扎特《安魂曲》

又如法國作曲家拉威爾(1875—1937)的《波萊羅》中大段的經典長號獨奏，詳見圖2。

圖2 拉威爾《波萊羅》

第四，突出強化。交響樂團還常常用長號來強化重拍或邏輯重音，用短促的節奏進行重音的突出。“長號能把樂隊音響從倍弱逐漸增強、達到非常強烈的頂點；或反之，能從倍強漸弱到倍弱的力度。”[5]張德俊認為這是弦樂樂器組與木管樂器組都不具備的能力。在法國作曲家柏遼茲(1803—1869)創作的《幻想交響曲》中，長號負責的音樂片段需要逐漸加強演奏聲音，并在第九小節中達到頂點，突出情感，強化主題，使作品更加豐滿、更具表現張力。

此外，長號多吹奏具有連接性質的音樂，對于樂句的銜接和樂段的承接、聲部的連接起到連接的作用[6]。有時也用于吹奏旋律的穿插句，增強音樂的層次感。長號有時憑借滑奏時的特殊效果，運用到輕音樂中以增添色彩[7]。小提琴協奏曲《梁山伯與祝英臺》展開部“抗婚”中的一段，就是典型的例子。其間長號奏出冷峻、陰沉的片段，是曲中濃墨重彩的一筆。不過，長號的滑管結構賦予其很多優點的同時，也存在不可避免的短板，即很難進行大段連奏[8]。這就需要演奏者不斷探索更為高超的演奏技巧。

4 長號在交響樂團作品中的地位及作用——以貝多芬第五、六、九交響曲為例

長號從巴洛克時期開始嶄露頭角，至古典主義時期確立獨立地位，在浪漫主義時期逐漸成熟。貝多芬創作的第五、六、九交響曲對長號的運用最具代表性，詳見表5。

表5 貝多芬第五、六、九交響曲對長號的運用

在貝多芬之前的巴洛克時期(17世紀初至18世紀中)，長號一般用于宗教音樂的演奏或伴奏。貝多芬的《C小調第五(命運)交響曲》首創性地把長號運用到交響曲中，既豐富了古典主義音樂的表現形式，又啟發了浪漫主義音樂不拘一格、追求浪漫自由的思想，還拓寬了交響樂團的樂隊編制，使其日臻完善成熟。此后，貝多芬的《F大調第六(田園)交響曲》延續了長號作為和聲支持的設定，但功能相對單一。但在《D小調第九(合唱)交響曲》中，貝多芬又大膽地將長號作為主奏樂器，運用到部分旋律中。最經典的要數獨奏“歡樂頌”變奏三的宗教性贊美歌，使長號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正如山東大學劉嵩所說，“貝多芬的交響曲在長號發展的歷史上是一個里程碑。它標志著長號在發展了近四個世紀以來首次作為獨立的聲部進入交響樂團。”[9]這不僅是對長號發展及作用的肯定，也是對交響樂團的配器與發展的推進，具有重大影響。

1824年5月7日，貝多芬的《D小調第九(合唱)交響曲》在維也納首演，一舉成名，大獲成功。羅曼·羅蘭在《貝多芬傳》中曾這樣描述當時的首演盛況：“當貝多芬出場時，收到群眾五次鼓掌歡迎。在此講究禮節的國家，對皇族出場也只用三次鼓掌禮。交響曲引起狂熱的騷動。貝多芬在終場以后感動的暈過去。許多人哭起來。情況之熱烈，幾乎含有暴動的性質。因此，警察不得不出面干涉。”[10]

5 結語

長號以其不可抗拒的音響效果，擁有其他銅管樂器無法企及的藝術表現力，貫穿交響樂發展的全過程。在二千多年的發展進程中，涌現出了無數的優秀音樂家、杰出作曲家和頂級演奏家。他們不斷地對長號這一古老的樂器進行革新、改良和探索，創作出一批又一批令人嘆為觀止的作品，不乏協奏曲、奏鳴曲、重奏曲以及各類音樂小品。無論是華貴的交響樂、高雅的室內樂，還是通俗的爵士樂，都展現著長號驚人的演奏實力。

長號在交響樂團編制中占據著相當大的比例，演奏時展現著獨特的音響效果。縱觀長號發展史，無論是自身的獨奏，還是與其他樂器的合奏，都能夠充分發揮長號的演奏優勢。長號也越來越多地承擔樂曲主旋律的伴奏，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