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 鑫,王圓圓
(大連工業大學 服裝學院,遼寧 大連 116034)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不斷深入發展,以城市為題材的紀實影像大量涌現。城市作為人們生存與居住的空間,一直都是創作者熱衷表達的創作對象。移動媒體是指以手機、平板等移動設備為載體的便攜式、交互式傳播媒介。移動媒體平臺發布與創作的便捷,給予城市居民訴說言語的機會,人人都是城市的建設者與見證者,人人都是城市媒介形象的共創者。
在新時代,城市生活更加豐富與多元,其所反映的城市形象也更加立體。城市不僅有光鮮亮麗的一面,亦包含著平民化視角的煙火氣息。城市微紀錄片以微時長、輕體量的創作優勢,更有利于適應移動媒體碎片化的傳播特點,更符合受眾的視聽需求。本文將以城市形象理論為支撐,以移動媒體中的城市微紀錄片為研究對象,分析城市微紀錄片的創作特征,提出城市微紀錄片的創作策略。
城市作為人們生活居住的空間,以城市為題材的紀錄片一直都是創作者們青睞的表現對象。城市紀錄片是指借由紀錄片這一藝術媒介,表現城市文化、人文風情等城市內容,并反映城市形象的紀實影像。
縱觀城市紀錄片的發展歷史,城市紀錄片的發展歷程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它緊跟不同時代的發展需求而變化,并深受科技發展水平的影響。在電影發明的初創期,創作者往往帶有抱有“獵奇”“雜耍”的心態來取悅受眾,尚未形成紀實的觀念。1895年,盧米埃爾兄弟拍攝的《工廠大門》,記錄了19世紀工人下班的城市生活片段[1],僅能稱作紀實影像片段,并沒有完整的敘事邏輯。而1960年,讓·魯什與埃德加·莫蘭所創作的《夏日紀事》,是一部針對巴黎城市居民社會生活的城市紀錄片。畫面中,制作人拿著話筒在大街上采訪行人,展現了巴黎城市居民生活圖景。
我國早期的城市紀錄片肩負著宣傳國家形象的使命,主要是為宣傳地方發展而服務。其龐大的敘事、精英化遠距離的受眾定位,往往帶給受眾精致、疏離的視聽體驗。在創作方法上,這些紀錄片大量參考了英國紀錄片大師格里爾遜式的表現手法,具體表現為,在畫面的展現上,往往使用航拍等俯視視角,從城市上空書寫城市形象;在聲音的使用上,傳統城市紀錄片的配樂氣勢恢宏,第三人稱的解說詞起到教化、灌輸的宣傳作用。
而隨著中國城市化進程加速發展,大量城市里的新居民也亟需城市的身份認同,以獲取城市話語權。科學技術的發展豐富了影像藝術的表現方式,微紀錄片應運而生,恰好能滿足新時代下城市居民展現自我、表達意愿的心理訴求。城市微紀錄片是在城市紀錄片的基礎上,為適應移動媒體移動化、碎片化的傳播方式所實現的傳統紀實影像的“微”轉型,其具有微時長、微視角、微敘事的創作特點。
短視頻時代,多元的表達成為城市微紀錄片的發展趨勢。城市微紀錄片也成為一張城市形象視覺化表達的影像名片。城市微紀錄片通過多元的內容、多樣化的表現形式、不同的敘事視角,展現了一個豐富的城市景觀。
城市形象是一種復雜的集合體,它指城市客觀形象與城市主觀印象的綜合反映。美國城市學者凱文·林奇就曾強調過,“城市形象”應該是城市的一種“公眾意象”[2],是物質、文化與居民心理三方面的統一。移動媒體中的城市微紀錄片,打破了傳統城市紀錄片塑造單一的城市媒介形象,呈現出時效性強、平民化、碎片化、娛樂化的創作特征。
從城市微紀錄片的選題上來看,其內容具有觀照現實、平民化視角的創作特征。城市作為人們生存的空間,本身就是非常豐富且多元的。城市生活是由每一個城市中的人共同組成,正是因為有了人,才使城市有了溫暖的人文氣息。城市中的一草一木都是環境與人互動的結果,城市中的地標性建筑、民俗風情以及“鄉音”等構成了特定城市的城市符號,留存著特定的城市記憶。城市符號是由區別于鄉村的城市共性與區別于其他城市的個性所共同構成,其是城市個性與共性的統一[3]。
城市化進程的迅猛發展也帶來了一些現實問題,每一個城市的建設者都希望能擁有發聲的權利。城市微紀錄片給予了人們情感宣泄的出口,它聚焦于現實生活,關注城市中人的存在。城市與城市形象都是多元的,新時代的人們對城市形象的包容性更強了,“高大上”的城市形象早已不符合受眾的觀賞需求,人們接受城市形象的“粗糲”與“不完美”,更關注當下城市空間中個體命運與城市生活的發展變化,并試圖在他者身上找尋到自己。
2019年,由中央廣播電視總臺推出的《城市24小時》城市微紀錄片廣受大眾喜愛,它以不同城市為單位,描繪了一天24小時內該城市的城市生活圖景,聚焦城市中的小人物,如鄭州火車站值班站長周繼紅、服裝店老板、青年創業者等等。正是這些平凡崗位中的平凡人共同推動了整座城市的發展。影像中鄭州二七紀念塔、棉紡路等地標性建筑的展現著鄭州特定時期的歷史烙印,它們并不指向消極的“沒落”與“淘汰”,而是喚起了城市的記憶,引發了一個時代人的情感記憶。其不同城市的“鄉音”以及音樂的運用,更從聽覺這一方面加強了受眾對城市的情感聯結。
城市微紀錄片因其體量小、碎片化的影像特點,更有利于在移動媒體平臺上的傳播。城市微紀錄片的篇幅短小帶來了制作成本低、制作周期短的制作優勢,它更能及時地投射出正在進行時的城市。
有別于傳統城市紀錄片單一的投放特點,城市微紀錄片的傳播渠道更多樣化且互動性強,它們與城市人的聯系緊密貼合。不同的傳播渠道,影響著城市微紀錄片的創作方式?;诓煌浇閭鞑テ脚_的發布要求,城市微紀錄片呈現出系列化、微敘事的創作特征,從小見大,從小的切入口展現背后的城市精神與文化內涵。二更平臺所創作的《最后一班地鐵》系列節目中,導演隨機在最后一班地鐵上選擇人物,并跟隨他們回家,通過采訪+跟拍的形式,拍攝他們的故事,探討城市空間內城市人的生存狀態。地鐵是城市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出現在城市最后一班地鐵上的人,大部分都是為了生計拼搏的普通人。《最后一班地鐵》的每一集時長都不超過10 min,其運用了統一的模版樣式,有利于系列創作與即時發布。因其高度貼近城市現實生活,又加上移動媒體即時評論的平臺特點,能更好地增加用戶黏性,得到觀影反饋,利于節目的良性發展。
科技的進步給藝術創作注入了活力,豐富了城市微紀錄片的表現形式。加拿大學者麥克盧漢所提出的“媒介即訊息”理論,即媒介才是真正有意義的訊息[4],影響了人們理解和思考的習慣。移動媒體平臺的娛樂性特點,不但改變了人們理解和思考的習慣,也帶動了城市微紀錄片的娛樂化創作發展。大眾更希望以一種輕松、愉悅的心情去觀看紀錄片。
山東廣播電視臺推出的系列微紀錄片《至味山東》,以山東飲食為切入點,書寫出地方飲食文化。在第一集“聊城人的一天,是從‘呱嗒’中醒來的”中,影片開頭使用俏皮的擬聲詞加上動畫特效,奠定了影片輕松愉悅的基調。而“花式晨練”“美味早餐的加持”等生動的解說詞,畫面中人物出現的“表情包”,以及畫面后期所加入的動畫設計等等,在豐富影片的視聽元素的同時,也增強了城市微紀錄片的年輕化表達,體現出其娛樂化的創作傾向。具有區域指向性山東方言的運用,增強了影片親切感,也平添了影片的趣味性。
與此同時,移動媒體播放平臺的“彈幕”與轉發評論功能,能即時反饋出受眾的觀影體驗與觀影需求,個體在“屏幕上”就能與其他個體進行交流互動。移動媒介的娛樂化發展間接影響了影片的創作傾向。而受眾對影片的共鳴與調侃,更進一步地擴大了影片的有效傳播。
根據《微紀錄片與傳統紀錄片的互聯網接觸情況分析》中唐婷經過數據分析所得出的結論,優質的作品內容是微紀錄片贏得受眾長期關注的關鍵[5]。由此可見,盡管求新、求異能吸引熱度,但不利于微紀錄片的長足發展。微紀錄片作為傳統紀錄片的衍生,其仍具有一定的學術性和藝術性,優秀的城市微紀錄片有利于城市品牌的良性構建。聚焦城市中個體存在,以小切口敘事突顯出城市文化、構建城市品牌。城市微紀錄片需要貼近生活,立體全面地展現城市形象。
一是需注重題材內容的價值觀導向。城市微紀錄片作為城市形象的一張名片,其內容題材的選擇往往圍繞城市展開,創作者需發揮好“把關人”作用,從紛繁復雜的城市空間內摘取健康積極的題材內容,從而保證城市微紀錄片的價值觀導向,更好地發揮對城市形象的宣傳作用。
二是需提升題材內容的創新性。內容題材的創新性是城市微紀錄片不斷發展的動力與源泉。避免城市微紀錄片內容同質化,是每個創作者亟需解決的問題。基于移動媒體互動性強這一平臺特點,創作者在適當迎合受眾關注點的同時,需擁有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觀察當下正在發展的城市空間,聚焦城市故事,以微紀錄片這一真實性與藝術性并存的藝術創作媒介,更好地書寫真實的城市形象。
移動媒體平臺互動性強的平臺特點,使城市微紀錄片的創作得到了即時有效的反饋。創作技術的發展,也豐富了城市微紀錄片的藝術表達。3D虛擬交互、動畫等技術的出現,能夠增添城市微紀錄片的趣味性,增加受眾多樣化的審美體驗。
3D虛擬交互技術的運用能夠提高受眾視覺與聽覺的真實性,增強受眾沉浸式的欣賞體驗。例如賽博朋克素材在城市紀實影像中的運用,其酷炫的畫面效果為受眾群體帶來了輕松愉悅的欣賞氣氛。運用新技術,深入淺出地將城市的歷史文化內涵、地理人文風貌通俗地表達出來,更能吸引到年輕的受眾群體。微紀錄片繼承了傳統紀錄片真實性的衣缽,但“真實”并不意味著簡單的復刻,真實是具有藝術性的真實。創作新技術的出現,更能增強城市微紀錄片的藝術性與觀賞性,有利于城市微紀錄片的傳播以及城市品牌形象的推廣。
移動媒體平臺創作技術所帶來的便捷,在豐富城市微紀錄片藝術表達的同時,也降低了城市微紀錄片的創作門檻。每個身處于城市空間中的人,都是城市印象的言說者。大量涌現在移動媒體平臺上的城市紀實影像,展現了全民共創城市微紀錄片的可能性。不同的城市紀實影像創作者,具有不同的創作潛力,從不同視角出發,極大地拓展了城市形象的表達。每個個體的城市生活都值得被記錄,其匯聚起來,共同構建了城市生活空間,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時代意義與創作價值。
2020年,平遙國際電影節的開幕影片《煙火人間》由孫虹導演執導,是全球第一部由UGC手機短視頻所共創的記錄電影[7]。其通過一個個中國式小人物的手機自拍影像,展現了正在拼搏的當代中國人群像。這種以小見大、見微知著的創作手法,正好契合城市微紀錄片的創作特點,給城市微紀錄片創作者們提供了一條新思路,在注重主流價值觀引導的同時,可以給定具有時代性且吸引大眾的創作主題,可以更好引發城市空間內人的城市紀實影像討論,也促進了城市紀實影像的發展。每個微小卻飽含力量的個體都值得言說與被言說,人人都是城市發展的建設者與見證者,人人也都是城市媒介形象的共創者。
隨著城市的不斷進步與發展,創新技術的不斷更新,城市微紀錄片的創作空間也會呈現出更加廣闊的發展前景。不同的時代語境,將會帶來源源不斷的社會議題。城市作為個體的生存空間,與每個人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城市中的個體通過傳播媒介,將彼此更加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抖音、快手等移動媒體平臺的出現,給予了平民大眾言說自我的平臺與機會,降低了城市紀實影像的創作門檻。也許在未來,城市相冊將由城市中的每一個人共同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