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燕飛 曾鳳蘭 李 萍 洪寶珊 馮莉萍
腦卒中已成為我國成人致死、致殘的首位病因,近年來隨著醫(yī)療救治水平的不斷提升,腦卒中的致死率有所下降,但致殘率仍高達80%以上[1]。殘疾這一重大變故可導致腦卒中患者自理能力缺失、外在形象改變及家庭社會角色減退,誘發(fā)和加重患者的抑郁、悲觀等消極情緒,甚至誘發(fā)患者產生自殺傾向,嚴重影響康復進程,給患者家庭和社會帶來沉重的負擔[2]。絕望是一種常見的心理異常,其概念為個體對未來不抱任何希望且缺乏進取心的心理狀態(tài)[3]。研究顯示[4-6],絕望易在患者長期消極情緒狀態(tài)下滋生,并加重患者的消極情緒,同時絕望是患者自殺傾向的重要預測因子。本研究調查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的絕望水平,分析其影響因素,旨在為臨床改善患者身心健康狀況提供新的干預策略。
選取2020年10月-2021年8月我院收治的352例腦卒中后殘疾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經CT或MRI確診為腦卒中;(2)出院前處于卒中后殘疾狀態(tài),Rankin修正量表評分≥2分[7];(3)年齡18周歲以上;(4)病情穩(wěn)定、意識清楚、能正常交流;(5)同意參與本研究。排除標準:(1)既往有肢體殘疾(非腦卒中因素);(2)患有其他重要臟器疾病或惡性腫瘤;(3)伴有精神疾病。本研究經醫(yī)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1.2.1調查工具 (1)一般情況調查表:包括年齡、性別、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宗教信仰、家庭人均月收入、患病前工作狀態(tài)、卒中類型、病程、殘疾程度等。(2)貝克絕望量表(BHS)[8]:該量表包括對未來的感覺、動機的喪失和對未來的期望3個維度,共20個條目。每個條目選項為“是”0分、“否”1分,分值范圍0~20分,分值越高表明絕望水平越高。分為4個等級,正常(0~3分)、輕度絕望(4~8分)、中度絕望(9~14分)、重度絕望(15~20分)。(3)Rankin修訂量表(MRS)[7]:用于評估腦卒中的殘疾情況,該量表分為6個等級,0級(完全無癥狀)、1級(有癥狀,但無明顯功能障礙)、2級(輕度殘疾)、3級(中度殘疾)、4級(重度殘疾)、5級(嚴重殘疾)。分值范圍0~5分,其中≥2分為腦卒中后殘疾的標準。(4)傷殘接受度量表(ADS)[7]:該量表包括擴大、從屬、包容、轉變4個維度,共32個條目。每個條目為1~4分,分值范圍32~128分,分值越高表明傷殘接受度越高。(5)領悟社會支持量表(PSSS)[9]:該量表包括家庭內支持、家庭外支持2個維度,共12個條目。每個條目為1~7分,總分12~84分,分值越高表明領悟社會支持水平越高。
1.2.2調查方法 采用問卷調查法,由4名經過培訓的護士擔任調查員,統(tǒng)一問卷指導語。在患者出院前一天實施調查,調查前介紹調查目的和方法,以獲得患者的支持和配合。除疾病相關資料查閱病歷外,其他問卷內容由患者獨立填寫,對于無法獨立完成者,由調查員根據患者回答代為填寫。共發(fā)放問卷352份,回收問卷323份,有效回收率91.76%。

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絕望得分為(9.76±2.82)分,處于中等絕望水平。其中,正常7例(2.17%)、輕度95例(29.41%)、中度212例(65.63%)、重度9例(2.79%)。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不同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和殘疾程度的腦卒中后殘疾患者,其絕望水平評分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表1 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絕望水平的單因素分析(n=323)
腦卒中后殘疾患者傷殘接受度得分為(77.43±11.50)分,領悟社會支持得分為(47.99±8.89)分。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絕望水平與傷殘接受度(r=-0.452,P<0.001)、領悟社會支持(r=-0.455,P<0.001)均呈負相關。
以絕望水平得分為因變量,以表1中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變量(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殘疾程度)、傷殘接受度和領悟社會支持得分為自變量,納入多元線性回歸方程,自變量賦值(文化程度:初中或以下=1,高中或中專=2,大專或以上=3;家庭人均月收入:<2500元=1,2500~5000元=2,>5000元=3;殘疾程度:2~3級=1,4~5級=2;傷殘接受度、領悟社會支持按原始值輸入)。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家庭人均月收入、殘疾程度、傷殘接受度和領悟社會支持是患者絕望水平的顯著影響因素,可解釋50.9%的總變異。

表2 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絕望水平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n=323)
本研究結果顯示,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絕望得分為(9.76±2.82)分,處于中等絕望水平,但有高達97.83%的腦卒中后殘疾患者伴有不同程度的絕望情緒,與Darliana等[10]報道的90%絕望發(fā)生率相似,需引起高度關注。腦卒中后殘疾患者普遍存在著絕望情緒,其原因:一方面,腦卒中患者殘疾后可導致患者外在形象的改變和身體功能的缺失,嚴重降低患者的生活自理能力,容易使患者產生自我評價降低和無用感加劇等心理改變;另一方面,腦卒中后患者殘疾可導致患者家庭和社會角色的退化,日常生活需要依賴家人的照顧,給整個家庭帶來了巨大的負擔,這些均可能導致患者逐步喪失對未來生活的信心,絕望感隨之增加。研究顯示[4],絕望可導致腦卒中患者產生嚴重的心理危機,并影響患者參與有效醫(yī)療決策,不利于患者的康復進程。因此,醫(yī)護人員應注重評估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的絕望水平,及時篩選高危人群,對絕望水平較高的患者開展認知行為干預和基于生活回顧的心理干預,以降低患者的絕望水平,從而改善患者的身心健康。
3.2.1家庭人均月收入 家庭人均月收入低的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絕望水平高,與余淑炬等[11]研究結果一致。腦卒中治療和后期康復需要花費昂貴的費用,加之患者殘疾后往往會喪失勞動能力,需要依賴家人照顧,患者面臨較大的經濟壓力。經濟資源是患者面對疾病應激時重要的資源,家庭人均月收入低的患者,擁有的經濟資源少,治療和康復過程中心理負擔更重,容易產生負罪感,從而喪失對未來生活的信心,絕望感隨之增加。因此,醫(yī)護人員應意識到家庭人均月收入較低的腦卒中后殘疾患者是出現(xiàn)絕望情緒的高危人群,主動關心患者,鼓勵患者家人理解和關心患者,從而降低患者的絕望水平。
3.2.2殘疾程度 殘疾程度高的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絕望水平高,與Sharma等[5]研究結果一致。殘疾程度直接影響患者的日常生活活動能力。殘疾程度高的腦卒中患者日常生活活動能力較差,更需要依賴他人的照顧;同時,殘疾程度高的患者在社會功能中的退化更嚴重,使患者更難以適應殘疾帶來的影響,從而喪失對未來生活的信心,絕望感相應較高。因此,醫(yī)護人員應意識到殘疾程度高的患者是出現(xiàn)絕望情緒的高危人群,可組建患友微信群促進患者間的交流,增強患者康復訓練的動力,以改善患者的自理能力,從而降低患者的絕望水平。
3.2.3傷殘接受度 傷殘接受度高的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絕望水平低。傷殘接受度是個體對自身傷殘狀態(tài)的接受程度[12]。傷殘接受度能夠反映患者的心理社會適應水平[13]。高傷殘接受度能夠促進腦卒中后殘疾患者良好的心理社會適應,使患者能夠更深刻認識到自身價值,減輕殘疾帶來的不良影響,采取更積極的態(tài)度面對疾病,對未來生活信心程度更高,患者的絕望情緒相應較少;反之,低傷殘接受度的患者表現(xiàn)自我價值缺失、心理社會適應不良,無法有效應對疾病和殘疾帶來的不良影響,易對未來生活喪失信心,從而表現(xiàn)較高的絕望水平。因此,醫(yī)護人員應制定腦卒中后殘疾患者傷殘接受度的增進策略,可實施正念減壓和認知心理干預,以提高患者傷殘接受度,從而降低患者絕望水平。
3.2.4領悟社會支持 領悟社會支持水平高的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絕望水平低,與Somasundaram等[14]研究結果一致。腦卒中患者殘疾后更依賴家人的照顧,患者需要來自外界的社會支持。領悟社會支持是社會支持的主觀方面,相比實際支持更有意義。高水平的領悟社會支持能夠緩沖患者疾病應激對心理健康的不良影響,同時能夠幫助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維持良好的情緒狀態(tài),促進患者正確認識疾病和對殘疾的自我接納,增強對疾病治療和康復的信心,患者絕望水平隨之降低。因此,醫(yī)護人員應制定腦卒中后殘疾患者領悟社會支持水平的增進策略,給予患者更多信息和情感支持,使患者感受到被理解和支持,向患者家人講解社會支持的意義,給予患者更多關心,營造溫馨的家庭氛圍,從而降低患者的絕望水平。
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的絕望水平處于中等水平,且普遍存在著不同程度的絕望情緒。家庭人均月收入、殘疾程度、傷殘接受度和領悟社會支持是患者絕望水平的主要影響因素。醫(yī)護人員應注重評估腦卒中后殘疾患者的絕望水平,及時篩查高危人群,尤其關注家庭人均月收入較低和殘疾程度較高的患者,制定傷殘接受度和領悟社會支持水平的增進策略,從而降低患者的絕望水平。